“瞧老奴這記性，公子是該去找陳鐵匠打幾口大鍋，到時候也好燒開水拔毛。”</p>
“……對。”</p>
秦小滿聽到管家的猜測，並未反對。</p>
因為他確實是去鐵匠鋪打幾口大燒鍋，也確實需要燒開水。</p>
隻不過燒完開水還要加些別的材料。</p>
“公子，外麵日頭大，不如讓人去傳個話，你就在屋頭歇著。”</p>
管家知道他不是去董氏店鋪，收了手臂，不再攔路。</p>
神情也不複方才那樣緊張。</p>
“除了去鐵匠鋪，我還要去看一眼工房。”</p>
大鐵鍋隻要加大加厚即可。</p>
蓋工房的進度才是他最關心的。</p>
唐叔說七日之內便能找到幫忙打理生意的人，那麽從開發到製成流水線，也隻有七日工夫。</p>
總不能人到了，該賣的貨還沒準備好。</p>
這和上了戰場不帶武器的士兵沒啥區別，丟不丟人還是兩說，失了商機才最要命。</p>
這次管家沒再阻攔。</p>
秦小滿上了馬車，出了大門，不急不慢地前往甜水街。</p>
由於甜水街在重建，從東城走到西城一直繞道走，他還不知道進度如何。</p>
不過前段時間，董繼祥出的昏招導致不少短工都停在甜水街沒走，還有章慎作保讓不少流民當短工掙錢。</p>
想來民宅那塊應該蓋得差不多了。</p>
走過兩條街。</p>
秦小滿聞到空氣裏多出一股石灰和木材的氣息，喉嚨隱隱發幹。</p>
“這麽大熱的天，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戴口罩幹活？”</p>
他挑開車簾朝外望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p>
原以為進度差不多的民宅，隻搭建起了幾間房屋供人們落腳。</p>
而他設計的工房，卻像拔地而起般，靜靜地佇立在原本荒蕪的空地上。</p>
青灰色的石灰牆配上紅瓦黃木，既肅穆又大氣。</p>
按照他的設想，一排排、一幢幢，自成一局又融於一體的工房，從圖稿中躍然而出，比他想象裏更加精美的出現在眼前。</p>
由於工房施工複雜加上他要求內部空間大，許多要采用立柱上架梁的抬梁式結構。</p>
工期更長。</p>
饒是如此，根據他的設計，也隻剩下最北麵的兩排宿舍樓沒有蓋房。</p>
剩下的都已竣工。</p>
“我以為他們入了夜還在幹活，是在蓋自己的房屋……”</p>
秦小滿心中微燙，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p>
再看那些打濕了麻布捂住口鼻的工人，不由覺得這群人是既可愛又充滿了智慧。</p>
有這些人蓋工房，根本不需要擔心。</p>
“公子，到了。”</p>
川樸趕著馬車停在了陳鐵匠家的窩棚前。</p>
陳鐵匠不在家，隻有他的婆娘帶著未滿周歲的奶娃子，正在鑄鐵的灶台上架了一口大鐵鍋燒著午飯。</p>
還有許多婦人也在幫忙。</p>
秦小滿一下馬車，馬上有人端了一隻剛洗幹淨的陶碗送上一碗水。</p>
“秦公子熱了不，快進來喝碗水。”</p>
水底下堆著白色的粗粒粉末。</p>
是砂糖。</p>
普通人家待客一般都是喝茶根水，在他們眼裏，隻有貴客來了才會給一碗糖水喝。</p>
“多謝。”</p>
秦小滿接過陶碗，將水搖晃均勻。</p>
眼看著沉底的粗粒融化不了，幹脆仰頭喝得一滴不剩。</p>
頓時，大家眉開眼笑，招呼著他進去坐。</p>
“我是來請陳老板幫我打十口加大加厚的大鐵鍋的，差不多四尺寬、三尺深，到時候好燒開水用。”</p>
秦小滿一解釋，窩棚裏的人們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難怪工房裏壘了那麽多灶台，口徑那麽大、那麽深，原來是為了燒開水拔毛用的。”</p>
無論是誰。</p>
聽到這番話，都不作它想。</p>
“嗯。”</p>
秦小滿未置可否地點點頭。</p>
“工房都蓋好了，這些鍋得馬上打，趕緊添把茶把飯煮熟，我喊老陳回來生爐子打鐵。”</p>
陳鐵匠的婆娘連定金都沒要，一聲招呼。</p>
窩棚裏就忙碌起來。</p>
秦小滿看到不少身上有傷的婦孺也在其中忙活著，並未製止。</p>
畢竟在這些質樸的民眾眼中，不勞不食，攔著他們幹活相當於不讓他們吃飯。</p>
上了馬車，他從荷包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川柏。</p>
“去請附近的郎中來，看看這裏的傷患，藥錢不夠的話記在我頭上，回頭去平賬。”</p>
一千兩銀子看上去不少。</p>
可這裏的流民聚集了數百人。</p>
各地欠收，藥材也是水漲船高，導致許多人傷了病了也隻能咬牙硬撐。</p>
“是！公子！”</p>
秦小滿出神地盯著那些幹活的流民。</p>
那些流民身上穿著破爛，和當地的居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p>
好在有章慎先前頒布接收了流民的公文，隻要能證明身份有路引的流民，都能在富陽落腳或是落戶。</p>
隻不過，許多流民拖家帶口而來，早就分無身文，想要拿到地契再蓋房間落戶，難如登天。</p>
他看到那些在窩棚裏擠成一堆，身上連塊布都沒有的娃娃們嚼著野草當零嘴。</p>
還露出滿足的歡笑，原本因為要大展身手的喜悅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p>
麵對這樣的情景，他實在做不到視而不見。</p>
“川樸，去縣衙。”</p>
距離章慎的任命文書下發已過去半個來月。</p>
新的縣令應該快到了。</p>
他先讓衙役給章慎傳個話。</p>
這樣一來，等到新縣令走馬上任，就能送新縣令一份大禮。</p>
正好閑田裏養的鵝鴨，也能可持續性飼養。</p>
隻不過……</p>
“荷包裏的銀票又要少幾張。”</p>
秦小滿一臉肉疼地咂咂嘴，牙齒上粘的糖渣渣掉落。</p>
他忽地雙眼一亮。</p>
“對了！還有它呢！”</p>
幾張銀票算啥。</p>
等莊子上的豬送到，他可以再賺回來。</p>
甚至還能多賺。</p>
仔細思考了一下一起賺錢的人選，他最終還是選定了日後可以持續合作的李家。</p>
</p>
“李叔，發財的機會給你了，你可得把握住。”</p>
……</p>
董氏店鋪。</p>
管家來福剛從牛車上下來。</p>
還沒來得及進門，店鋪裏的掌櫃看到他，迅速招呼著店裏的夥計，抬出一塊四尺高的木牌豎立在門口。</p>
上麵朱紅的大字，一下子吸引了周圍的人們。</p>
“不是隻有月末打折，今日立牌做甚？”</p>
“董氏店鋪一立牌就有好消息，誰認字幫忙念一下？”</p>
路人們七嘴八舌地湊著熱鬧。</p>
隔著老遠看到木牌上寫著何字的管家來福，擼起袖子衝上前，一腳踹在木牌正中。</p>
哢嚓！</p>
這一腳下去，木牌從中間斷裂。</p>
管家來福依舊氣得當場怒罵。</p>
“姓董的，日你們仙人的！你們簡直欺人太甚！”</p>
“……對。”</p>
秦小滿聽到管家的猜測，並未反對。</p>
因為他確實是去鐵匠鋪打幾口大燒鍋，也確實需要燒開水。</p>
隻不過燒完開水還要加些別的材料。</p>
“公子，外麵日頭大，不如讓人去傳個話，你就在屋頭歇著。”</p>
管家知道他不是去董氏店鋪，收了手臂，不再攔路。</p>
神情也不複方才那樣緊張。</p>
“除了去鐵匠鋪，我還要去看一眼工房。”</p>
大鐵鍋隻要加大加厚即可。</p>
蓋工房的進度才是他最關心的。</p>
唐叔說七日之內便能找到幫忙打理生意的人，那麽從開發到製成流水線，也隻有七日工夫。</p>
總不能人到了，該賣的貨還沒準備好。</p>
這和上了戰場不帶武器的士兵沒啥區別，丟不丟人還是兩說，失了商機才最要命。</p>
這次管家沒再阻攔。</p>
秦小滿上了馬車，出了大門，不急不慢地前往甜水街。</p>
由於甜水街在重建，從東城走到西城一直繞道走，他還不知道進度如何。</p>
不過前段時間，董繼祥出的昏招導致不少短工都停在甜水街沒走，還有章慎作保讓不少流民當短工掙錢。</p>
想來民宅那塊應該蓋得差不多了。</p>
走過兩條街。</p>
秦小滿聞到空氣裏多出一股石灰和木材的氣息，喉嚨隱隱發幹。</p>
“這麽大熱的天，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戴口罩幹活？”</p>
他挑開車簾朝外望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p>
原以為進度差不多的民宅，隻搭建起了幾間房屋供人們落腳。</p>
而他設計的工房，卻像拔地而起般，靜靜地佇立在原本荒蕪的空地上。</p>
青灰色的石灰牆配上紅瓦黃木，既肅穆又大氣。</p>
按照他的設想，一排排、一幢幢，自成一局又融於一體的工房，從圖稿中躍然而出，比他想象裏更加精美的出現在眼前。</p>
由於工房施工複雜加上他要求內部空間大，許多要采用立柱上架梁的抬梁式結構。</p>
工期更長。</p>
饒是如此，根據他的設計，也隻剩下最北麵的兩排宿舍樓沒有蓋房。</p>
剩下的都已竣工。</p>
“我以為他們入了夜還在幹活，是在蓋自己的房屋……”</p>
秦小滿心中微燙，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p>
再看那些打濕了麻布捂住口鼻的工人，不由覺得這群人是既可愛又充滿了智慧。</p>
有這些人蓋工房，根本不需要擔心。</p>
“公子，到了。”</p>
川樸趕著馬車停在了陳鐵匠家的窩棚前。</p>
陳鐵匠不在家，隻有他的婆娘帶著未滿周歲的奶娃子，正在鑄鐵的灶台上架了一口大鐵鍋燒著午飯。</p>
還有許多婦人也在幫忙。</p>
秦小滿一下馬車，馬上有人端了一隻剛洗幹淨的陶碗送上一碗水。</p>
“秦公子熱了不，快進來喝碗水。”</p>
水底下堆著白色的粗粒粉末。</p>
是砂糖。</p>
普通人家待客一般都是喝茶根水，在他們眼裏，隻有貴客來了才會給一碗糖水喝。</p>
“多謝。”</p>
秦小滿接過陶碗，將水搖晃均勻。</p>
眼看著沉底的粗粒融化不了，幹脆仰頭喝得一滴不剩。</p>
頓時，大家眉開眼笑，招呼著他進去坐。</p>
“我是來請陳老板幫我打十口加大加厚的大鐵鍋的，差不多四尺寬、三尺深，到時候好燒開水用。”</p>
秦小滿一解釋，窩棚裏的人們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難怪工房裏壘了那麽多灶台，口徑那麽大、那麽深，原來是為了燒開水拔毛用的。”</p>
無論是誰。</p>
聽到這番話，都不作它想。</p>
“嗯。”</p>
秦小滿未置可否地點點頭。</p>
“工房都蓋好了，這些鍋得馬上打，趕緊添把茶把飯煮熟，我喊老陳回來生爐子打鐵。”</p>
陳鐵匠的婆娘連定金都沒要，一聲招呼。</p>
窩棚裏就忙碌起來。</p>
秦小滿看到不少身上有傷的婦孺也在其中忙活著，並未製止。</p>
畢竟在這些質樸的民眾眼中，不勞不食，攔著他們幹活相當於不讓他們吃飯。</p>
上了馬車，他從荷包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川柏。</p>
“去請附近的郎中來，看看這裏的傷患，藥錢不夠的話記在我頭上，回頭去平賬。”</p>
一千兩銀子看上去不少。</p>
可這裏的流民聚集了數百人。</p>
各地欠收，藥材也是水漲船高，導致許多人傷了病了也隻能咬牙硬撐。</p>
“是！公子！”</p>
秦小滿出神地盯著那些幹活的流民。</p>
那些流民身上穿著破爛，和當地的居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p>
好在有章慎先前頒布接收了流民的公文，隻要能證明身份有路引的流民，都能在富陽落腳或是落戶。</p>
隻不過，許多流民拖家帶口而來，早就分無身文，想要拿到地契再蓋房間落戶，難如登天。</p>
他看到那些在窩棚裏擠成一堆，身上連塊布都沒有的娃娃們嚼著野草當零嘴。</p>
還露出滿足的歡笑，原本因為要大展身手的喜悅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p>
麵對這樣的情景，他實在做不到視而不見。</p>
“川樸，去縣衙。”</p>
距離章慎的任命文書下發已過去半個來月。</p>
新的縣令應該快到了。</p>
他先讓衙役給章慎傳個話。</p>
這樣一來，等到新縣令走馬上任，就能送新縣令一份大禮。</p>
正好閑田裏養的鵝鴨，也能可持續性飼養。</p>
隻不過……</p>
“荷包裏的銀票又要少幾張。”</p>
秦小滿一臉肉疼地咂咂嘴，牙齒上粘的糖渣渣掉落。</p>
他忽地雙眼一亮。</p>
“對了！還有它呢！”</p>
幾張銀票算啥。</p>
等莊子上的豬送到，他可以再賺回來。</p>
甚至還能多賺。</p>
仔細思考了一下一起賺錢的人選，他最終還是選定了日後可以持續合作的李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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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發財的機會給你了，你可得把握住。”</p>
……</p>
董氏店鋪。</p>
管家來福剛從牛車上下來。</p>
還沒來得及進門，店鋪裏的掌櫃看到他，迅速招呼著店裏的夥計，抬出一塊四尺高的木牌豎立在門口。</p>
上麵朱紅的大字，一下子吸引了周圍的人們。</p>
“不是隻有月末打折，今日立牌做甚？”</p>
“董氏店鋪一立牌就有好消息，誰認字幫忙念一下？”</p>
路人們七嘴八舌地湊著熱鬧。</p>
隔著老遠看到木牌上寫著何字的管家來福，擼起袖子衝上前，一腳踹在木牌正中。</p>
哢嚓！</p>
這一腳下去，木牌從中間斷裂。</p>
管家來福依舊氣得當場怒罵。</p>
“姓董的，日你們仙人的！你們簡直欺人太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