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幾隻黃鼠狼上了山,翻過兩座小山丘就見到了那座所謂的“倉陰山”。我一怔,這特麽不就是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玩的那座亂石山嗎(小時候我遇到那條大狗,也是在這座山附近)?倉陰山這麽好聽的名字,莫不是這黃鼠狼自己給起的?早聽說黃鼠狼精愛附庸風雅,不想這沒成精的黃鼠狼也這麽愛拽文,這特麽是種族天性啊?!


    跟著幾隻黃鼠狼七拐八拐的,終於找到了他們的“洞府”,這洞府藏在一顆橫亙出來的大石頭下麵,遮風避雨倒是不錯,大黃鼠狼竄了進去,沒一會就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小黃鼠狼出來了。


    同行的那幾個女生突然就屏住了呼吸,隨即便是一片驚歎之聲“好漂亮!”


    肥東撓了撓頭:“怎麽是白毛的?”


    我也覺得詫異,但也沒怎麽多想,權當是小黃鼠狼可憐得了白化病。隻見那隻通體雪白的小黃鼠狼閉著眼睛張著嘴,要不是它的胸口良久還微微起伏一下,粉紅色嫩嫩的小鼻子偶爾還有所開闔,還真以為已經是死了,洞口裏跟出來兩隻體型稍小的黃鼠狼(它們身上也帶著淡淡的紅色光環),也是一臉疼惜地看著那隻雪白的小黃鼠狼。


    看著這一家老小都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我也有些不忍心:“我要怎麽幫你?”


    那幾隻大黃鼠狼渾身一震,一齊趴在了地上昂頭叫了一聲。那隻帶我們過來的大黃鼠狼卻是人立起來,兩爪揮舞著——


    “上人。”隻聽身後又響起了那個中年男聲:“還請您拿出一滴鮮血交給我即可。”


    “……”我有點無語,左手抓著一堆雪,右手對著我鼻子拍了一巴掌,我的鼻子非常不負眾望地流出了鼻血,那幾隻黃鼠狼中立刻竄出了一隻雙爪緊緊捧著我的鼻血,滴了兩滴之後,我一抬頭,把那捧雪往鼻子上一敷,輕輕捏著鼻子:“這就行了?”帶著點鼻音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


    我往後看了一眼,那幾個跟過來的朋友都是一臉呆滯,我心下一驚。


    “上人不必擔心,我隻是將他們催眠了而已。”


    我想了想,點點頭,少讓他們知道點東西也好,要不然還真的不好解釋。


    那隻捧著我鮮血的黃鼠狼小心翼翼地將我的血滴入了那隻雪白的小黃鼠狼的口中,滴了一滴入口之後立刻把剩下的鮮血滴在了小白黃鼠狼的額頭正中心,如果是人的話,那個位置卻正是眉心印堂的位置。


    那滴血緩緩地滲了進去,那隻白色小黃鼠狼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大黃鼠狼停止了施法,一大家子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發生什麽事了?”肥東等四人才悠悠醒轉,我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一行人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家子黃鼠狼。


    “好幸福的一家人。”一個女生輕聲嘀咕道,是啊,好幸福的一家人,雖然知道它們隻是一群動物,但不知為何,我們卻都覺得“一家人”這個叫法,更適合它們。


    這一家子嘀嘀咕咕之後,那隻雪白的小黃鼠狼抬頭看了看我,我才發現這隻小黃鼠狼身上的光圈竟然絲毫不弱於那兩隻最大的黃鼠狼(也就是它的父母),紅色裏麵帶著點點橙黃的光華甚至猶有過之。


    所有的黃鼠狼在我們麵前站成了一排,卻沒有任何動作,我正在詫異的時候,小白蹭蹭幾步爬上了我的肩膀。


    那幾隻黃鼠狼的眼中有幾分不舍,幾分決絕。在小白爬到我肩膀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好像和它有了一種冥冥之中的聯係,我能感覺到它對我的依賴感和親切感,也能感覺到它興奮喜悅的情感裏還帶有幾分不舍。


    我明白了,它要跟我走,也必須跟我走……


    剛才黃鼠狼們用我的鮮血所做的,也許是某種契約,正是這種神秘的契約挽救了它的生命。


    “那以後,我就叫你小白吧。”


    “吆!”小白輕聲叫了一聲,聲音竟是頗為好聽。


    “啊!好可愛!我能摸摸它嗎?”那幾個女生這時泛著桃心眼圍了過來,我渾身一激靈:“別動!”


    “什麽啊!真小氣,摸一下也不……啊!!!”話還沒說完,那個女生就發出了一聲尖叫。


    兩丈開外,一條兒臂粗細一米有餘的紅棕色大蛇目露凶光地看著我們,或者說,看著我肩膀上的小白。


    黃鼠狼一家也看到了這條大蛇,在大黃鼠狼的指揮下,那幾隻小黃鼠狼全都鑽進了“洞府”,隻剩下四隻較大的黃鼠狼在洞府外虎視眈眈地和大蛇對峙。


    “肥東,帶著她們三個回去。”


    “那你呢?”


    “你忘了?我會功夫。”


    肥東想起那天我一隻手掛在欄杆上,一隻手舉起白蕤珊的情景,卻還是有點不放心“那麽大條蛇,能行嗎?”


    “這麽大條蛇,肯定不是毒蛇,怕什麽,你們快走吧!”我撒了個慌,這蛇我認得,我們這裏叫它“草上飛”,學名烏蘇裏蝮,爬行速度飛快,吃些田鼠什麽的,一般來說也就二尺來長,貓頭鷹特愛吃這玩意。但是這麽大條還通體紅褐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怕是毒性不小!


    “那行,你小心點,我把她們送回去就過來幫你!”


    我心頭一暖“好!”


    就在我們聊天的當口,那條大蛇已經蹭蹭蹭地竄了過來,小白尖叫一聲渾身毛發倒豎,這就是那天欺負她的大蛇!還不等小白衝出去,四隻黃鼠狼已經和大蛇交上了火,大黃(黃鼠狼父親,為圖方便下文都用大黃來述)眼見爪快,一口就咬到了大蛇的三寸之上,可是這麽大的蛇,哪怕是三寸也有兒臂粗,大黃個頭最大,但要咬穿鱗皮也很是費勁。


    剩下三隻黃鼠狼也不甘示弱,扯尾巴的、踩七寸的、盯著蛇頭躲來躲去的。


    大蛇出離憤怒,在地上拚了命的打滾,我看到大蛇身上黃色的光圈大盛!沒幾下就把大黃甩了下來,還抽了大黃一尾巴,沒了大黃咬著三寸牽製這條大蛇,剩下三隻黃鼠狼也很快敗下陣來。大蛇一尾巴把黃鼠狼母親拍了下去,張口準備咬,就在大蛇張開大嘴準備咬下去的時候,大黃衝了過來狠狠撞了蛇身一把,撞的位置,恰是三寸!


    我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一聲好,卻聽小白“呦呦尖叫一聲衝了出去。”


    那大蛇被撞三寸之後蛇身一擺,眼中狡詐一閃而過,大口對著一隻稍小的黃鼠狼就咬了過去!


    好狡猾的蛇!正在我為那隻黃鼠狼捏一把冷汗的時候。小白卻已經後發先至地衝到了大蛇附近,又是一下狠狠拍在了大蛇的頭上!


    大蛇被拍得偏離了方向,那隻黃鼠狼得以逃脫,大蛇憤怒地“斯哈”一聲,凶狠地盯著小白,小白三竄兩竄跑到了父母兄弟身邊同一陣線,五隻黃鼠狼竟是隱隱有保護之勢圍在我的身邊。


    那大蛇在這五隻黃鼠狼麵前討不了多少便宜,但卻不想走,豎著身子嘶嘶吐著信子。我看著兩隻大黃鼠狼身上飄忽不定的紅光,心下暗道不妙——這兩隻大黃鼠狼為了給小白續命已經去了大半修為,而後大黃又是用了幾分精血用來和我溝通,現在怕也是強弩之末了!


    大黃渾身顫抖著,那大蛇似乎也是看出了大黃是在強撐著,十分戲謔地扭了扭身子,竟是不再看它,反而惡狠狠地向我看來,眼神中的貪婪毫不掩飾!


    我身上一冷。原來這條蛇看的一直都是我嗎?


    大蛇身子一縮,蹭地一聲離地而起,一丈左右的距離眨眼便過,大黃驚慌地叫了一聲,卻趕之不及,我一慌,一個沒站穩竟然摔了一跤。那大蛇的蛇頭險之又險地就在我眼前頭頂飛過。


    啪!


    卻是蛇尾竟然緊緊箍住了我的脖子,我眼前一片青黑,肩膀一酸,卻是那大蛇已經咬上了我的肩膀,我心下大怒卻無可奈何。


    大蛇身上黃光大盛,在我眼中幾乎要蓋過白日。我似乎又進入了一個玄妙的狀態。


    第三人稱上帝視角!


    我看到我坐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箍在我脖子上的蛇身,臉色發青,翻著白眼。


    我看到那大蛇蛇頭黃光大盛,一絲黃色帶著點綠色的光氣從它的毒牙注入我的肩膀。


    我看到我的心髒一個收縮,再放開時卻分出了一絲紫紅色的氣息。


    那紫紅色氣息順著我的血管流向了肩膀,在我眼中的速度很慢,但是我卻覺得應該實在是極快的。


    因為我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慢動作,飛奔過來的小白、手臂上因為用力過度而跳起的青筋、蛇身上乍起又回縮的鱗片、地上飛起的雪花,這一切都像被放慢了十倍的膠卷,一幀一幀,真真切切。


    紫紅色氣息接觸到了那黃色中帶著點綠色的氣息,接著,就是摧枯拉朽般的摧毀!就好像熱油滴在了雪水上一般,瞬間無蹤無影!又是一個瞬間,似乎是靈魂回歸了身體,我聽到那大蛇“嘶嚄”一聲尖叫,從我肩膀上掉了下去。


    抽搐了兩下,眼見是不活了。


    我目瞪口呆,那幾隻黃鼠狼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這戰鬥結束的也有點太戲劇化了吧?


    我看著這大蛇大罵道:“你說你這不作死?老老實實冬眠多好非得提前起蟄,早期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你丫又不是個鳥你起那麽早趕著投胎啊!你起得早又餓得睡不著就算了,出來浪也不看看天氣,這麽大的雪你這麽明顯的顏色還想偷襲別人,是你傻還是別人傻?算是你傻吧!明明在這邊吃過癟了還非得過來繼續浪,你浪!你浪!你當你是海帶啊還是紫菜啊?浪死活該,我呸!”


    我的確是被氣得不輕,我草要不是心髒裏出來的那神秘的紫紅色氣息,我特麽今天就栽這兒了!大難不死必有毒舌,我就這麽對著一隻已經死透了的蛇吐槽了起來……


    小白一家子一臉懵逼得看看我,又看看那條蛇,實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心道恩人果然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條蛇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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