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新年的禁忌,我以前也聽外婆說過,但是並不覺得是真的,而是覺得這些隻是傳統罷了,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約定成俗。


    比如說大年三十晚上所有的鞋子全都得扣起來,否則災神就會將災難從鞋口放進去,來年過得便不順利;比如說大年初一早晨起來,張嘴說話前必須先吃一口糕,來年步步高升;比如說大年初一淩晨就得放鞭炮,那是因為年三十祭祖迎回來的先祖們要回去了,放鞭炮送一送,順便趕走那些牛鬼蛇神……


    無論什麽樣的習俗,無論是真是假,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群魔亂舞的一天一夜,擺渡人如果真的選擇這一天作亂的話,那這盤棋下的就真的很大了。


    我捏了捏眉心,有些煩躁:“幹媽,咱們等嗎?”


    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們唯一的對手就是擺渡人了,他如果選擇年三十動手,年三十那天絕對會是他最強的一天,我們非得等到那個時候再跟他拚嗎?


    吳巧雲搖頭:“我們也想盡快端了他的老巢,但是今天的行動,我們已經受了重創,你們能齊齊整整的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家都需要休息、調整,所以這事先壓兩天,正好我們也還有一些事情需要確定,會盡快擬定好方案的。”


    我點點頭,隨即問道:“吳永康,額,我哥他現在怎麽樣了?”


    “男孩子,扛得住,不經曆點大風大浪,怎麽能真正成長的起來?”吳巧雲倒是沒那麽嬌慣吳永康。


    “他已經很不錯了。”我由衷說道,“關鍵時刻能頂住事,敢往前衝,頭腦清醒,以後肯定有大才。”


    吳巧雲笑了笑,沒說什麽,我轉而問道:“那個,徐姨……”


    提到徐有卿,吳巧雲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卿卿這一輩子太坎坷了,年輕的時候一直在努力,還沒能好好享受生活,便背負了那麽沉重的仇恨,她的後半輩子其實沒有一天是真正為自己活著的,仇一報,她的心也空了,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我們都不敢太過幹涉她的這段家仇的原因,我太了解她了,卻也預估到這一天遲早都要來。”


    “她有留遺書給我,讓我將她送回老家跟家人合葬,幹媽,你知道她老家在哪嗎?”我問道,徐有卿這最後的願望,我得替她辦好。


    吳巧雲點頭:“卿卿的骨灰就在家裏放著,等你們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派人帶你把她送回家去。”


    “謝謝幹媽。”我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問道,“幹媽,那個,黑焰呢?”


    我其實心裏麵還有點擔心,畢竟黑焰是黑老三的心腹,雖然最終背叛了黑老三,主動將徐有卿的屍體送回吳家,但是這不代表吳家就能接納他。


    果然吳巧雲答道:“那孩子啊,被扔到島上去了。”


    “扔……島上?”讓他自生自滅嗎?


    吳巧雲掩嘴笑了起來:“你這什麽表情啊?那孩子跟著黑老三多少年了,耳濡目染的,雖然有悔改之心,但是難免沒有劣根性,我們吳家不少後代從小就是送到島上去訓練,鍛煉體能和心智,回來之後,個個都被教育的很好,我相信那孩子以後也會得到很好的發展的。”


    “你們準備培養他?”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不怕他以後造反?”


    按照我自己最好的想法,就是吳家放逐他,不殺他,也不收留他,任由他自己在外麵闖蕩去,卻從未敢想過,吳家會培養他。


    “那麽好的苗子,能培養為什麽不培養?”吳巧雲反問我,“吳家有很多暗衛、死士之類的存在,每一個都需要從一丁點大慢慢的往上帶,培養一個需要耗費很多的心力,這個黑焰本身能力有了,腦子裏麵也是有善念的,他將卿卿的屍體送回來,很可能就是兩邊不討好,得罪了黑老三,卻也不被我們吳家待見,但是他還是送了。”


    “那天,他是被黑老三的人一路追殺到鳳凰小鎮的,我們的人接應他的時候,他直接將卿卿的屍體留下,轉身就走,我們並沒有就此挽留他,而是一路跟著,看著他一路被追殺,狼狽的跟喪家之犬似的,卻沒有再回頭,我就知道,這孩子送卿卿的屍體回來,並不是圖我們吳家的收留,他自己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是那個時候,我才下決心把他留下來的。”


    “幹媽你真好。”我抱著吳巧雲的膀子撒嬌,其實打心眼裏來說,我也是希望黑焰有個好前程的。


    我們倆又聊了一些雜七雜八的,吳巧雲忽然問我:“小茶,你怎麽沒問我關於柳川南的事情?”


    她一提柳川南,我頓時身體一僵,搖頭:“他的情況,問與不問,其實我都明白,我幫不了他,隻求他最終……不要太慘。”


    對我來說,無論他成了擺渡人的傀儡,做一個行屍走肉,還是墮了魔,隻要他活著,就足以。


    我能接受他任何樣子,唯獨接受不了他從此消失在這個天地間,那樣,我想我也是活不成的。


    “柳川南啊……”吳巧雲拉長了語氣,似乎在揣摩著什麽,欲言又止。


    我伸手捂住臉,不想再深入的討論下去,隻覺得心裏抽抽的痛。


    “哎,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怕你犯傻,但是看你這樣子,我又實在不忍心。”吳巧雲最終還是說道,“據我們目前觀察來說,擺渡人對柳川南的企圖,似乎並不僅僅在於他的真身。”


    我猛地抬頭看她,嘴唇在抖,腦子裏麵忽然又想起了假青綃之前跟我說的話,她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柳川南卻死不承認。


    我一把拉住吳巧雲的手激動道:“幹媽,柳川南還有救是不是?”


    “小茶,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有些蠱是不可逆的,一旦被煉,就再也回不到本來的樣子了,所以,擺渡人要的不僅僅是柳川南的真身,這代表著我們還有機會去掌控擺渡人,卻並不意味著能救柳川南。”吳巧雲冷靜的分析給我聽。


    我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但隨即還是不死心道:“那最起碼我們可以拿這個籌碼去將柳川南撈出來,對不對?幹媽,我們有這個機會的,對不對?”


    “你這孩子……哎,簡直是中了柳川南的毒了。”她連連搖頭,似乎覺得柳川南並不值得救似的。


    他們從一開始就很不看好柳川南,直到現在態度還是這樣。


    或許他們早已經預見到了柳川南的今天,才會生出如此的態度吧。


    “幹媽,求求你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吳巧雲最終還是鬆了口,問我:“柳川南的身體上是有缺陷的,這個你知道吧?”


    我連忙點頭:“我知道,就在尾椎骨那裏,我摸過,是軟的,好像缺一截脊椎。”


    “你知道那脊椎是怎麽缺的嗎?”吳巧雲繼續問道,我搖頭,似乎聽過原因,又似乎沒聽過。


    “那節脊椎,是柳川南當年被剝皮抽筋的時候,他自己斷掉的,他的筋骨被用來鞏固國運,而那一小節尾椎骨,據說當年是留給了青綃,至於青綃當年是如何處置那節尾椎骨的,我們都不知道。”吳巧雲解釋道。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所以,因為沒有那節尾椎骨,柳川南的真身是不完整的,這個不完整的真身,擺渡人不能用。”


    “對,是這個意思,如果一直找不到這節尾椎骨,那擺渡人還得等多少年,不可預測,也有可能狗急跳牆。”吳巧雲嚴肅道,“小茶,你……你對這節尾椎骨,有印象嗎?”


    吳巧雲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我才弄明白,吳巧雲其實是在試探我到底是不是青綃的轉世。


    假青綃已經被證實是假的了,所以真青綃到底是還活著,長生不老,還是一代代轉世,我就是真青綃的轉世?


    “幹媽,我是不是青綃的轉世還不確定,就算是,但一千兩百多年都過來了,孟婆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再重要的東西都忘了吧?反正我腦子裏對於這一塊是空的。”如果真的能幫到柳川南,我倒是希望我是青綃的轉世,但現在,隻有無可奈何。


    “這事你也別多想了,有時候想不起來,反而比記憶猶新來的好,早點休息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吳巧雲說完,幫我掖了掖被子,然後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努力的回憶著我長這麽大以來,是不是有過一些奇怪的記憶還是怪異的夢之類的,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但是最終我卻發現,根本什麽都沒有。


    柳川南少一截尾椎骨,當年他將那節尾椎骨留給青綃,是為了什麽?


    定情?紀念?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


    我們在吳家安安穩穩的養了兩天,吳永康受的內傷很重,雖然有他親人們幫他,但還需要臥床休養,墨白和姬貝貝兩人情況還好,我隻感覺經曆了這一切之後,墨白的心態完全變了,變的很單薄,似乎這一輩子就這麽守著姬貝貝和肚子裏的孩子過就足以了。


    這種狀態,常人看起來可能覺得挺好的,但我心裏卻是擔憂的。


    他是墨白啊,是黑老三和草九姑的兒子,這在圈子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即便他想就此打住,不再參與陰陽兩界的事情,隻求和姬貝貝白頭偕老,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是沒那麽容易,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吳家,一旦脫離了吳家的保護,很多人都會找上他的。


    我也一樣。


    我們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注定得一輩子爭奪,為自己的一輩子籌謀,我們必須活得有價值,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第三天一早,吳巧雲便跟我說,她準備出發送徐有卿回家了,問我要不要一起,我當然你說要。


    早上七點左右我們便出發了,一起過去的,不過就是一個司機,一個管家還有我倆。


    “卿卿的老家比較偏僻,幾十年的變遷,那一片的年輕人早已經搬到了鎮上或者城市裏,老年人也凋零的差不多了,那村子幾乎成了空村了,我之前已經聯係了他們的村長,前兩天已經將卿卿的家人遷回到祖墳裏麵去了,我們今天過去,就直接將卿卿安葬在祖墳裏麵就可以了,來回一天的時間足夠。”吳巧雲將整個行程都跟我詳細的說了一遍,我點頭表示明白了。


    車子越開越顛簸,路兩旁雜草叢生,感覺要比回蛟龍坡的路都破,我真的怕司機一個不留神把我們給帶山崖下去了。


    村子早已經破落不堪,大多數房屋都已經成了危房,我們下車的時候,有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的,很是討好吳巧雲。


    這人就是徐家村的村長,不過現在已經不在這邊做村長了,村子裏麵就剩下幾戶人家,這村長也很難當,據說前些年上麵是想要將這些留守的老人統一安排撫養的,可是他們不願意,死都要死在老宅子裏,最後沒辦法,就隻能選定了這麽一個村長,在周圍十裏八村的跑跑腿,稍微管管就行了。


    當年徐家出事,村民們都說她家人是染了獸瘟不準葬進祖墳,而如今,也不知道是沒什麽人煙了,人們對這事也不太在意了,還是吳家給的錢到位了,所以不爭不搶,好說話了,總之,一切都很順利。


    吳巧雲抱著徐有卿的骨灰盒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朝著祖墳的方向走去,上香、祭拜、骨灰盒入土、蓋棺定論,等到一切都弄妥當了之後,我們正要離開墓地的時候,平地裏忽然起了一陣風。


    那風來的特別突然,又快又大,卷起了一大片泥土,迷得我們眼睛看都看不到,隻能抬起手臂來護住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有什麽東西爬上了我的腿,一直往上,很快我便被抬了起來,我驚叫出聲,似乎還聽到吳巧雲叫我的聲音,但是很快我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吳巧雲他們都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被帶走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車上,手腳都被綁著,旁邊坐著一個女人。


    “嗚嗚,嗚嗚。”我掙紮著叫了兩聲,那女人轉過臉來看向我,然後拿走了塞在我嘴裏的東西,衝我打了個招呼:“小茶,我們又見麵了。”


    “青綃,不,你……你到底叫什麽?”我真的沒想到擄走我的會是青綃,畢竟我沒想到她會有那麽大的能耐。


    假青綃笑道:“你可以直接叫我青綃啊,叫什麽都無所謂。”


    “你不配叫青綃這個名字。”我怒道,“說吧,擄我做什麽?”


    假青綃嗬嗬一笑:“快到了,等等你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麽了。”


    ……


    車子顛簸著朝著刀家寨的方向開去,我心裏明白她是要帶我回去,這是擺渡人命令,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吳巧雲跟我說的關於柳川南少一節尾椎骨的那些話,頓時就有些擔心了。


    但是車子根本沒有直接將我帶進刀家寨,而是往東,到了刀家寨和蛟龍坡相比鄰的地界,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那裏是小澗,站在小澗的邊上,一股股的水汽裹挾著寒氣撲麵而來,我甚至能看到輪回亭上影影綽綽的碑牌。


    這是要送我去死嗎?


    很快,一條小船被推進了小澗,假青綃推著我上了小船,她親自搖槳,帶著我朝小澗中間,那個輪回亭的方向駛去。


    小澗裏麵暗流很多,小船不停的打著轉,一般人根本不敢在這小澗裏麵劃船,而這假青綃就敢,這就體現了她的能力所在。


    “你想把我丟進小澗,還是把我送到輪回亭,給我個準話。”我心裏麵已經不耐煩了。


    我本以為假青綃還要賣關子,卻沒想到她回答了我:“去輪回亭。”


    “為什麽?你們打算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自生自滅?還是喂了那些厲鬼冤魂?”要是這樣,我倒願意被直接推小澗裏麵,幹脆一點了結了。


    “怎麽可能呢?我們主人對你是青睞有加,怎麽舍得你就這樣死去呢?”假青綃語氣輕鬆道。


    “那為什麽要去輪回亭?”我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正說著,小船已經停靠在了輪回亭邊上,我下意識的不想上去,但是後麵的假青綃推著我,將我逼到了輪回亭之上。


    這個輪回亭,我看過很多次,也聽過它的故事,但是卻鮮少踏足上來,以前寨子裏的人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假青綃將我推上去之後,自己劃著小船就離開了,將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扔在了輪回亭上。


    我當時真的是一臉懵逼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就站在輪回亭的邊緣,警惕的踮著腳。


    輪回亭的四周全都是水,水裏麵有不幹淨的東西,嘟嘟結繭之後,已經三四天了,還是一個圓滾滾的繭,沒有破繭出來,第六次進化似乎要難很多,沒有她,我想獨自從輪回亭上逃回陸地去,幾乎是天方夜譚,如果再掉進小澗裏麵,那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折騰了這麽久,天色已經開始慢慢的暗了下來,白天站在這輪回亭的邊上,倒還沒那麽害怕,但是夜幕降臨,一切不確定因素都即將嶄露頭角,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太陽慢慢的往下落去,我得趁著最後的餘光來確定一下今夜我該怎麽度過。


    一轉身,密密麻麻,各式各樣的牌位印入眼簾,每一個牌位都像是一頭猛獸,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除了牌位,什麽都沒有,輪回亭的四周全是水,水流不斷的拍打著輪回亭的外圍,越來越激烈,感覺就跟海水要漲潮似的,這輪回亭周圍的水位也會升高嗎?


    看著那些牌位,看著看著,忽然心就定了下來。


    我怕什麽呢?怕那些小鬼頭出來弄死我嗎?


    先不說那些被打掉、被淹死的女嬰是否還有殘魂在這裏,就算在,我現在的能力也不至於怕她們啊。


    想通了,我也就沒那麽忐忑了,挨著輪回亭邊緣的一塊大理石坐下,如果今夜真的要在這兒過夜的話,那我就準備趴在這大理石上睡了。


    我將嘟嘟的繭從貼身的口袋裏翻出來,兩手窩起來,捧在手心裏,小聲的嘀咕著:“嘟嘟啊,你快點出來吧,第六次進化之後,你就能開口說話了,有你跟我說說話,我心情肯定會好很多的。”


    “嘟嘟,四天了啊,你是不是真的沒有能力自己破繭出來了?要不,我用手將這蠶繭撕開?”


    嘀咕著這些,我忽然就自嘲的笑了起來,金蠶絲裹得繭,我徒手是怎麽也打不開的。


    自言自語的跟嘟嘟的繭說了好一會兒話,太陽已經落到山後麵去了,隻留下一道火紅色的霞光,我四周看了看,沒有人再過來,肚子餓的咕咕直叫,這麽下去,就算不被害死,也會被餓死的。


    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一直沒睡好覺,我趴在那大理石上,一會兒竟然開始迷迷糊糊的想睡覺。


    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聽到了一陣嘰嘰喳喳的女童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邊。


    “姐姐,來陪我們玩啊。”


    “姐姐,放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姐姐,我們做遊戲好不好啊?”


    ……


    一道道稚嫩的話語在我的耳畔不斷的響起,即使明白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忍不住朝著四周看了看,什麽都沒看到。


    “姐姐,你是在找我們嗎?”


    “你看不到我們的,我們跑不出去,這裏好黑啊,我們好害怕,姐姐放我們出去好不好?”


    “我想出去,我要出去。”


    那些聲音一開始還是溫和的,到了後來便有些歇斯底裏了,我聽到有什麽東西在撞擊。


    轟咚!轟咚!


    每一聲都像是撞擊到我的心上似的,驚得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外麵天已經黑透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頭頂上的月牙兒很小,微弱的光在小澗的水麵上幽幽的蕩著。


    鬼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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