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難拿定主意，故意探頭向廳堂張了張，見徐淑媛果真沒有落入哈善魔爪，略覺放心，正在思索如何使計讓黃芳泰大出血，哈善坐在太師椅上一眼瞧見，哈哈笑道：“塔卜利，你特地跑過來聽壁角？快給老子進來！”</p>
策隆側斜身子，笑嘻嘻向徐國難做了個請進的手勢。</p>
徐國難蹙了蹙眉，抬步緩緩走進廳堂。</p>
見哈善踞坐中間，居高臨下凶睛厲目恍若噬人黑熊，左邊客座坐著愁眉苦臉的海澄公黃芳泰，肥胖麵頰硬擠出尷尬幹笑，惟惟喏喏如同下等奴仆。</p>
隔了兩個座位坐著名穿著大紅袍服的嬌俏小娘，十四五歲年紀，麵目與黃芳泰有些肖似，哭喪著臉，眼睛紅腫，麵上胭脂花粉被淚水衝得亂七八糟，讓人一見就倒足胃口，哪有絲毫即將做新娘的喜氣。</p>
徐國難料知她必是黃芳泰獻的親生女兒，想起黃梧作惡子孫受罪，心裏極感快意。</p>
</p>
沒等徐國難行禮，哈善指著右邊椅子示意徐國難坐下，也不開口介紹，大聲道：“塔卜利，老子要黃芳泰把街上撞見的兩名小娘送過來。他卻拿了西貝貨——”</p>
向嬌俏小娘一指，瞪眼道：“頂樁。這不是故意耍弄老子,當老子是老林裏的傻孢子麽。你說老子該怎麽懲治這老小子。”</p>
黃芳泰麵色如土，囁嚅辯道：“不是我不交。實是小女不願意，自己劃花了臉；另一個逃了，見都沒見著……”</p>
黃三稟告黃羽時提過徐淑媛是施世軒的朋友，被施世軒強行帶走，意在借機推卸責任，禍水東引。</p>
黃羽年老糊塗，久宅內院不曉得施世軒偵緝處統領身份，稟告黃芳泰時就漏了過去。</p>
黃芳泰糊裏糊塗不知就裏，想當然認為徐淑媛自行逃走，弄出大烏龍。</p>
沒等黃芳泰說完，哈善用力一拍椅背，怒道：“老子吩咐你把兩個小娘都送過來，你卻膽敢拿西貝貨頂樁，哭喪著臉連笑都不會，當老子這裏收垃圾撿廢品麽！”</p>
黃淑英在海澄公府金枝玉葉嬌貴無比，卻被哈善當麵斥為沒人要的垃圾廢品。她心裏原本極不願意，受此委屈哪還禁受得住，哇的一聲嚎啕啼哭，滾滾珠淚衝花濃厚妝底，紅一道白一道弄成了張古怪難看的花貓臉。</p>
哈善見狀更加惱怒，斜眼橫視目露凶光，張嘴就要吩咐侍衛把兩人拖將出去，嚐嚐都統府規矩的厲害。</p>
徐國難冷眼旁觀已有主意，使眼色止住，笑眯眯道：“都統大人，海澄公雖然獻了西貝貨，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依塔卜利看來，有兩個解決辦法可供海澄公選擇。”</p>
“哪兩個？”</p>
黃芳泰顫著聲音問道，憑直覺不會是好事，抬頭望向徐國難，眸裏隱現哀懇神色。</p>
“第一個——”</p>
徐國難半眼不瞧，屈起一根手指微笑道：“都統大人看中的是街上那兩名小娘，海澄公隻要想法子把她們找到獻上，都統大人肯定滿意。”</p>
哈善哈哈大笑，咧開大嘴連連點頭。</p>
一個劃花臉一個已逃走，黃芳泰哪裏交得出，癱在椅上麵色如土，半晌說不出話。</p>
“第二個——”</p>
徐國難強忍對鐵杆漢奸的厭惡鄙視，續道：“如果海澄公實在交不出人，按旗人規矩可以拿黃金贖買。漢人小娘又喚千金小姐，兩名小娘至少價值兩千斤黃金，海澄公隻要交足黃金贖買，這事就此了結。”</p>
轉身望向踞坐椅上的哈磜，“塔卜利的兩個解決辦法，都統大人以為如何？”</p>
“塔卜利不愧是旗人中的諸葛亮，出的主意極為高明。”哈善眉開眼笑，點頭道：“就按塔卜利說的法子，海澄公願意選哪一個？”</p>
“我，我——”</p>
黃芳泰渾身哆嗦不住打擺子，黃淑娥已劃花了臉，無論如何交不出，眼下隻能任憑惡棍哈善敲詐勒索，花錢免災。他在心裏迅速計算了下，兩千斤黃金相當二十萬兩白銀，雖然肉痛憑曆代海澄公的敲骨吸髓還是湊得出。</p>
眼見哈善虎視眈眈吃定了自己，隻得哭喪著臉低聲道：“我獻黃金給都統大人贖買。”</p>
聲音低沉輕如蚊蚋。徐國難故意高聲問道：“海澄公說些什麽？”</p>
“我獻黃金給都統大人贖買！”黃芳泰顫聲道，頭腦發眩眼前發黑，險些腦溢血當場昏暈過去。</p>
“海澄公快人快語！”</p>
有巨量黃金到手，哈善說話也客氣起來，“時間不能拖得太長，限期三天——”</p>
“過期就要收利錢，”徐國難接下去道：“一天算每名小娘一兩黃金好了，想必海澄公財大氣粗不會在乎。”</p>
黃芳泰肥胖身子一軟，險些又要癱在椅上，心裏不停詛咒笑得人畜無害的“旗人諸葛亮”。</p>
哈善笑眯了眼，吩咐侍衛把黃芳泰黃淑英帶將出去，大踏步走到徐國難旁邊，用力拍了拍肩膀，讚道：“塔卜利，瞧不出你小子下刀比老子還狠。兩千斤黃金，黃芳泰老小子的肥肉都要刮去好幾斤，倒免了他想法子減肥，老子算是做了件好事。”</p>
“海澄公坐鎮漳州三代盤剝，敲骨吸髓吃盡百姓血肉，聽說府裏便器都鑲金嵌玉，比當年的平西王吳三桂還要富可敵國。都統大人想法子幫他花銷花銷，不讓金山銀山堆著發黴，也替漳州百姓出口怨氣，免得日後報應子孫。”</p>
徐國難笑容不變，輕聲答道，心裏思索徐淑媛既已逃脫，究竟到了哪兒。她人生地不熟，又是妙齡少女，漳州是韃子重地，處處遍布吃人不吐骨頭的凶惡虎狼，莫要吃大虧才好。</p>
人海茫茫，該到哪裏找這個惹禍精！</p>
日後見著定要痛扁一頓，讓膽大妄為的妮子長長記性。</p>
徐國難恨恨想道，麵部表情絲毫不變，若無其事跟著興高采烈的哈善回到後院繼續“發財”。</p>
策隆側斜身子，笑嘻嘻向徐國難做了個請進的手勢。</p>
徐國難蹙了蹙眉，抬步緩緩走進廳堂。</p>
見哈善踞坐中間，居高臨下凶睛厲目恍若噬人黑熊，左邊客座坐著愁眉苦臉的海澄公黃芳泰，肥胖麵頰硬擠出尷尬幹笑，惟惟喏喏如同下等奴仆。</p>
隔了兩個座位坐著名穿著大紅袍服的嬌俏小娘，十四五歲年紀，麵目與黃芳泰有些肖似，哭喪著臉，眼睛紅腫，麵上胭脂花粉被淚水衝得亂七八糟，讓人一見就倒足胃口，哪有絲毫即將做新娘的喜氣。</p>
徐國難料知她必是黃芳泰獻的親生女兒，想起黃梧作惡子孫受罪，心裏極感快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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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徐國難行禮，哈善指著右邊椅子示意徐國難坐下，也不開口介紹，大聲道：“塔卜利，老子要黃芳泰把街上撞見的兩名小娘送過來。他卻拿了西貝貨——”</p>
向嬌俏小娘一指，瞪眼道：“頂樁。這不是故意耍弄老子,當老子是老林裏的傻孢子麽。你說老子該怎麽懲治這老小子。”</p>
黃芳泰麵色如土，囁嚅辯道：“不是我不交。實是小女不願意，自己劃花了臉；另一個逃了，見都沒見著……”</p>
黃三稟告黃羽時提過徐淑媛是施世軒的朋友，被施世軒強行帶走，意在借機推卸責任，禍水東引。</p>
黃羽年老糊塗，久宅內院不曉得施世軒偵緝處統領身份，稟告黃芳泰時就漏了過去。</p>
黃芳泰糊裏糊塗不知就裏，想當然認為徐淑媛自行逃走，弄出大烏龍。</p>
沒等黃芳泰說完，哈善用力一拍椅背，怒道：“老子吩咐你把兩個小娘都送過來，你卻膽敢拿西貝貨頂樁，哭喪著臉連笑都不會，當老子這裏收垃圾撿廢品麽！”</p>
黃淑英在海澄公府金枝玉葉嬌貴無比，卻被哈善當麵斥為沒人要的垃圾廢品。她心裏原本極不願意，受此委屈哪還禁受得住，哇的一聲嚎啕啼哭，滾滾珠淚衝花濃厚妝底，紅一道白一道弄成了張古怪難看的花貓臉。</p>
哈善見狀更加惱怒，斜眼橫視目露凶光，張嘴就要吩咐侍衛把兩人拖將出去，嚐嚐都統府規矩的厲害。</p>
徐國難冷眼旁觀已有主意，使眼色止住，笑眯眯道：“都統大人，海澄公雖然獻了西貝貨，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依塔卜利看來，有兩個解決辦法可供海澄公選擇。”</p>
“哪兩個？”</p>
黃芳泰顫著聲音問道，憑直覺不會是好事，抬頭望向徐國難，眸裏隱現哀懇神色。</p>
“第一個——”</p>
徐國難半眼不瞧，屈起一根手指微笑道：“都統大人看中的是街上那兩名小娘，海澄公隻要想法子把她們找到獻上，都統大人肯定滿意。”</p>
哈善哈哈大笑，咧開大嘴連連點頭。</p>
一個劃花臉一個已逃走，黃芳泰哪裏交得出，癱在椅上麵色如土，半晌說不出話。</p>
“第二個——”</p>
徐國難強忍對鐵杆漢奸的厭惡鄙視，續道：“如果海澄公實在交不出人，按旗人規矩可以拿黃金贖買。漢人小娘又喚千金小姐，兩名小娘至少價值兩千斤黃金，海澄公隻要交足黃金贖買，這事就此了結。”</p>
轉身望向踞坐椅上的哈磜，“塔卜利的兩個解決辦法，都統大人以為如何？”</p>
“塔卜利不愧是旗人中的諸葛亮，出的主意極為高明。”哈善眉開眼笑，點頭道：“就按塔卜利說的法子，海澄公願意選哪一個？”</p>
“我，我——”</p>
黃芳泰渾身哆嗦不住打擺子，黃淑娥已劃花了臉，無論如何交不出，眼下隻能任憑惡棍哈善敲詐勒索，花錢免災。他在心裏迅速計算了下，兩千斤黃金相當二十萬兩白銀，雖然肉痛憑曆代海澄公的敲骨吸髓還是湊得出。</p>
眼見哈善虎視眈眈吃定了自己，隻得哭喪著臉低聲道：“我獻黃金給都統大人贖買。”</p>
聲音低沉輕如蚊蚋。徐國難故意高聲問道：“海澄公說些什麽？”</p>
“我獻黃金給都統大人贖買！”黃芳泰顫聲道，頭腦發眩眼前發黑，險些腦溢血當場昏暈過去。</p>
“海澄公快人快語！”</p>
有巨量黃金到手，哈善說話也客氣起來，“時間不能拖得太長，限期三天——”</p>
“過期就要收利錢，”徐國難接下去道：“一天算每名小娘一兩黃金好了，想必海澄公財大氣粗不會在乎。”</p>
黃芳泰肥胖身子一軟，險些又要癱在椅上，心裏不停詛咒笑得人畜無害的“旗人諸葛亮”。</p>
哈善笑眯了眼，吩咐侍衛把黃芳泰黃淑英帶將出去，大踏步走到徐國難旁邊，用力拍了拍肩膀，讚道：“塔卜利，瞧不出你小子下刀比老子還狠。兩千斤黃金，黃芳泰老小子的肥肉都要刮去好幾斤，倒免了他想法子減肥，老子算是做了件好事。”</p>
“海澄公坐鎮漳州三代盤剝，敲骨吸髓吃盡百姓血肉，聽說府裏便器都鑲金嵌玉，比當年的平西王吳三桂還要富可敵國。都統大人想法子幫他花銷花銷，不讓金山銀山堆著發黴，也替漳州百姓出口怨氣，免得日後報應子孫。”</p>
徐國難笑容不變，輕聲答道，心裏思索徐淑媛既已逃脫，究竟到了哪兒。她人生地不熟，又是妙齡少女，漳州是韃子重地，處處遍布吃人不吐骨頭的凶惡虎狼，莫要吃大虧才好。</p>
人海茫茫，該到哪裏找這個惹禍精！</p>
日後見著定要痛扁一頓，讓膽大妄為的妮子長長記性。</p>
徐國難恨恨想道，麵部表情絲毫不變，若無其事跟著興高采烈的哈善回到後院繼續“發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