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川熟悉的走進了佩奇.開普蘭的房間,向美國人問候之後,便試著用簡單的俄語向謝爾蓋上尉等人問候道:“日安,上尉先生。日安,謝苗局長。日安,這位警官先生。”


    “嗬嗬,吳先生的語言天賦還真是不錯,才兩天功夫就把這兩句俄文說的似模似樣了。你請過來坐下吧,謝苗局長今天過來,除了向我們通報一下查辦案子的情況,還有一些事想要找你再核實一下。”謝爾蓋上尉搶在了美國人的前麵,喧賓奪主的向吳川道出了這場會麵的主題。


    坐在一側沙發上的佩奇.開普蘭隻能無奈的向吳川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按照上尉的意思去做。雖然佩奇.開普蘭一直想要單獨同吳川聊一聊豪斯教授的事情,但俄國上尉這兩天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吳川身上,似乎隻要吳川說的那些事一日沒有證實,他就不打算讓吳川離開自己的視線一般。


    不過讓佩奇.開普蘭欣慰的是,除了第一天見麵時吳川還有些緊張不安之外,昨天和今天倒是表現的越來越自然了。這讓他覺得對方不太可能是個騙子,俄國警察證明不了吳川說的事情,隻能證明這些人太過蠢笨無能罷了。


    聽到謝爾蓋上尉的話語後,吳川頓時欣喜而興奮的大步走向了客廳中間,對著上尉熱情的詢問道:“您是說謝苗局長帶來了豪斯教授下落的消息?那真是太好了。請問老師現在在什麽地方?他應該沒受到什麽傷害吧?我能不能現在去看望他…”


    在吳川一連串的追問下,謝爾蓋上尉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看了一眼邊上的謝苗局長,方才拍著吳川的肩膀,將他按在身邊的沙發上說道:“不著急,咱們慢慢來。你老師失蹤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我們還是先說一說你被打劫的那件案子。”


    吳川趕緊搖著頭說道:“和老師的安危相比,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如果有老師的消息,還請先告訴吧,至於搶劫我的盜匪,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既然有謝苗局長這樣盡職盡責的警察在,我相信這些強盜是逃不出法律的製裁的。”


    謝爾蓋上尉簡單的將吳川的意思翻譯給了謝苗局長,接著便意味深長的對他說道:“謝苗局長,希望你的新發現不要讓這些外國朋友失望,否則接下來我隻好向省城的密探局求助了。”


    謝苗局長的額頭頓時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隻有連連點頭回道:“當然,當然,我們確實是有了這麽一點新的線索…”


    聽完了謝爾蓋上尉轉述的謝苗局長的新發現,吳川楞了許久,方才一臉詫異的向上尉回道:“您剛剛說,不,是謝苗局長說,當天淩晨5點20分左右,本地火車站有職員看到我一個人提著包,從前往彼得堡的火車上下來了?”


    謝爾蓋上尉看著吳川奇怪的神情,不由轉頭又追問了謝苗局長一遍:“謝苗.尼古拉耶維奇,你確定你的手下盤問到的車站人員,真的在那個時間段看到李先生下車了?”


    雖然上尉的眼神此時格外的嚴厲,但是謝苗局長卻回過了神來,語氣堅定的回道:“我以我父親的名字保證,我的部下的確是這麽跟我說的。當時隻有這位中國人一個人下了火車,並沒有其他什麽美國人下車。”


    注視了謝苗局長的眼睛數秒之後,謝爾蓋上尉這才轉過頭來,對著吳川嚴肅的問道:“謝苗局長說,車站人員的確看到了你,你可有什麽解釋嗎?”


    雖然看著上尉和謝苗局長的交談並不像是給自己下套,但吳川還是沒有正麵承認,他立刻搖著頭大聲反駁道:“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下的車。我連俄文都不會說,離開了老師就變成了啞巴和聾子,怎麽可能丟下老師自己下車。我明明就是在車裏看到了老師在站台上,這才下車去追趕他的。如果有人看到了我,就不可能看不到豪斯教授…”


    謝爾蓋上尉再次看向了謝苗局長,這次謝苗局長倒是有了幾分底氣,他不但一口咬定確實隻有吳川一個人下了車,還認為對方可能是看錯了人,實際上豪斯教授不是提前下了車,就是還在車上的其他車廂內。


    吳川聽了謝苗局長的猜測後,又開始質疑起了車站人員的眼光,並要求核對列車經過的路線。謝爾蓋上尉在兩人無休止的互相指責和爭吵下,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越來越相信豪斯教授也許確實不是在本縣失蹤的,甚至這根本就不是一樁失蹤案件,而是一個陰差陽錯的誤會。


    確認了吳川出現在本縣並無問題之外,謝爾蓋上尉倒是轉而對失蹤或是失散的豪斯教授生起了興趣。他最終拍板,決定寫信給彼得堡的上司,請求彼得堡密探局核對豪斯教授乘坐的這趟列車在沿途下車乘客的情況。


    雖然謝爾蓋上尉的決定不能夠完全去除豪斯教授失蹤事件的隱患,但是吳川知道自己倒是又多了幾天安全的日子。不過這場會談中最讓他詫異的是,本地的警察局長主動替自己製造證據,讓他在本縣的出現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可真是一個好人。


    至於他和豪斯教授如何進入俄國,如何坐上這趟列車的,這些俄國人似乎並不關心。這態度倒是讓吳川放心了許多,而且他還借此記住了自己是怎麽乘坐這趟列車抵達克拉皮文縣的。這下即便有其他人來審問他,他也有一個勉強能夠應付過去的答案了。


    會談結束之後,隨著兩名本地警察的離去,謝爾蓋上尉也順勢提出要回房間寫信離開了。佩奇.開普蘭於是找了個借口支開了自己的仆人戴維,這才對著吳川說道:“今天這場會談倒是件好事,有了本地警察局的證詞,上尉先生應該就不會對你疑心重重了,現在隻要豪斯教授回來,你就能夠完全自由了。”


    “那也得有這樣一個人才行啊。”吳川在心裏暗暗吐槽著,不過臉上卻變得沉重了起來,雙手互相緊緊的握著,神情不安的說道:“可是那位上尉要寫信給彼得堡的密探局調查教授的下落,我擔心這會不會壞了教授的事?教授現在幹的事情似乎並不能夠被俄國的密探知道。”


    佩奇.開普蘭頓時也沉默了下去,他沉思了一會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今天我已經給彼得堡美國使館的朋友寄了信,讓他向俄國政府的朋友打聽一下,最近密探局有沒有抓過外國人,所以你暫時也不用太過擔心。至於你的身份證件,我也一並拜托他了,咱們還是在這裏安心等待吧。在沒有查到教授的消息之前,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對於美國人的安慰,吳川隻能報以苦笑,他在心中擔憂的可不是這個啊。佩奇.開普蘭大約也知道,自己的安慰似乎有些泛泛了,於是便幹脆轉移了話題道:“上次因為謝爾蓋上尉的打攪,導致我們關於教授的話題無法繼續,今天我看是不會有人來打斷我們的談話了,不如你給我說說,教授對於猶太民族獨立建國的看法吧。”


    關於這個時代猶太人對於自己民族獨立建國的看法,吳川當然是一無所知。不過他倒是知道,在他那個時代的以色列究竟在地圖的什麽地方。


    因此他隻是略略回憶了一下便說道:“老師認為,猶太民族想要獨立建國,真正適合的地方隻有一處,那就是以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巴勒斯坦地區。這裏作為猶太人的故土,對於猶太人的號召力是別處無法比擬的…”


    聽到吳川提到以巴勒斯坦地區為猶太民族的建國地點,佩奇.開普蘭對於吳川的最後一點疑心也消失了。因為不是真正的錫安主義者,是不會如此堅定的要在這塊土地上建立猶太人的國的。


    事實上,自從西奧多·赫茨爾於1897年8月29日在瑞士巴塞爾召開了第一屆"世界錫安主義大會",提出了巴塞爾計劃以來,這個計劃就一直為外界,甚至是猶太人自己所反對。就連西奧多·赫茨爾,也被許多人視為瘋子和試圖引發東西方戰爭者。


    佩奇.開普蘭雖然認為猶太人應該建立一個自己的家園,但是這個家園應該建立於何處,他也還是心中無數的。能夠建立在巴勒斯坦故土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在這樣一塊被阿拉伯人占據了上千年的土地上,猶太人真的能夠建立自己獨立的國家嗎?


    於是在聽到了吳川轉述的豪斯教授的建國主張後,他不由打斷了正在絞盡腦汁述說猶太國建在巴勒斯坦地區究竟有多少好處的吳川,向對方誠懇的問道:“為什麽教授要選擇巴勒斯坦?我的意思是,德國人支持我們在阿根廷建立新的家園;而英國人支持我們在東烏幹達的某個地方建立國家。


    和這兩個地方相比,在巴勒斯坦地區建立猶太國,不僅會遭到奧斯曼帝國的反對,就連歐洲各國都未必會支持。就算歐洲各國支持,也不過是把我們猶太人當做了向阿拉伯世界進攻的前驅罷了。所以,教授為什麽要選擇巴勒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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