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組建政黨和發動工人的主要問題之後,接下來的問題反倒沒什麽困難的了。聽說吳川打算讓幾個布爾什維去海參崴新組建的新軍訓練營去工作,斯維爾德洛夫很快就決定讓捷爾任斯基帶著幾名工人布爾什維克前去,並且他還告訴吳川,再過十天就有第一批布爾什維克從歐洲趕過來,希望吳川能夠把政黨的活動基地給定下來。


    吳川想了一會就確定的說道:“那就放在哈爾濱好了,這裏不僅是中東鐵路的中心,而且也是黑龍江工業的中心,電力公司、電燈公司、機器磨坊等現代企業也很多,在這裏不僅可以發展組織,還能夠隨時控製住鐵路軍警的動向。我一會給你提供一筆資金,你去購買一處大院作為黨的總部好了。


    另外第一批無線電報機已經運來了,總共有30台。黨的總部對外名稱就稱之為無線電報公司好了,你也可以召集人手開始培訓無線電報的操作人員了。這樣沿線各支部和海參崴的新軍,濱海省和阿穆爾省、外貝加爾省的布爾什維克組織都能夠通過無線電報快速的聯係起來了…”


    同斯維爾德洛交流的艱難相比,對方雖然不知曉曆史卻仿佛能夠看透他的內心,和康斯坦丁的交流就比較簡單了。當聽說吳川將一個師參謀長的位置留出來之後,一直就想著在新軍中擴張影響力,以確保能在危急時刻保衛遠東猶太人的康斯坦丁,很快就拍板定下資助新軍200萬盧布,以確保新軍能夠正常的組建完成。


    康斯坦丁還對吳川解釋道:“我的權力隻有這麽多,不過隻要真的能夠將新軍掌握在我們手裏,我會再向伯爵請示增加撥款的。”


    “當然要繼續撥款了,沙皇花了1000萬盧布,你們花了200萬就想要買下來,這也太無恥了些。”吳川心裏想歸這麽想,但是臉上卻掛著微笑說道:“不急不急,軍隊剛剛才組建,200萬盧布也夠用一陣了。倒是馬爾科.巴普洛夫應該盡快帶著人過去海參崴,不要等到軍隊被人控製了再過去。另外,我倒是還有一樁生意想要同伯爵談談,不知您是否能夠替我轉達?”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身旁的馬爾科,馬上對他吩咐道:“你去同那些部屬們商議一下,看看他們有誰願意前往新軍訓練營的,我們已經遲了謝爾蓋少校一步,但也不能完全遲到啊。挑選出來之後,兩三天內就準備出發吧。”


    把馬爾科打發出房間之後,康斯坦丁方才對著吳川說道:“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如果你有什麽想法的話不妨全部說出來吧。我一定會如實的轉告給伯爵閣下的。”


    吳川思考了一下,先隱過了還不成熟的東北公路網規劃,提出了建立一所新式銀行和一間農產品交易所,把東北的商品糧同新紙幣捆綁起來,從而在東北境內統一貨幣,把除了盧布和銀元之外的其他貨幣驅逐出東北的想法,向康斯坦丁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身為金茲堡伯爵的秘書,對於銀行業務康斯坦丁自然要比吳川熟悉的多。隻是當前世界主要強國都使用的金本位製,也就是說隻有黃金才算是真正的貨幣,就連紙幣都必須錨定在黃金的基礎上。如中國這樣使用銀本位製的國家,在列強眼中就是被掠奪的對象。因為金銀高達38倍多的比價,使得中國的財富正源源不斷的流入歐洲各國之中。


    在這樣的固定思維下,他還真沒想過有人會以糧食作為發行紙幣的基礎,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件事。不管東北采取什麽保證貨幣的發行,對於伯爵和他的朋友來說,正是一個切入東北的最好方式。否則以開辦工廠的方式把資本轉移到東北,可不是一兩年內能夠見效,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收回的。


    但是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銀行就不同了,歐洲的資本可以迅速的通過這間銀行流入東北,也能在短時間內安全的流出,這無疑是一個更為出色的方案。


    因此隻是思考了片刻,他就對著吳川問道:“你想如何組建這間銀行?你希望伯爵該如何支持你?”


    吳川胸有成竹的說道:“想要讓這間銀行在短時間內為東北民眾所接受,並迅速把新紙幣擴散到整個東北去,我覺得必須要做到三點。


    第一,我們需要中國商人的協助,隻有在他們的協助下,我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控製整個東北的商品糧市場。所以這間銀行不能以外資銀行的方式出現,以免遭到東北民眾的抵製;


    第二,為了讓東北民眾能夠盡快接受新紙幣,一開始新紙幣應當同盧布進行錨定,並能夠獲得同盧布相同的待遇,即可以在中東鐵路上使用。


    第三,我們需要購買一台新式的印鈔機器,並對新紙幣進行製版,這需要從歐洲進口。”


    康斯坦丁琢磨了一下吳川的條件,便不由發問道:“既然是一間中資銀行,那麽你的意思就是外國的股份不能超過50%了?”


    吳川深呼吸了一次,方才點了點頭說道:“49:51,或者50:50,但經營權歸中方。”


    康斯坦丁盯著吳川的眼睛看了許久,方才再次開口問道:“想要控製東北的商品糧貿易,那麽你知道這件銀行的股本該需要多少嗎?你確定你能籌集到股份所需的資金?”


    吳川不假思索的回道:“東北五大主糧中,以大豆和小麥的商品率最高,近80%是用於市場交易的。按照我的估算,大豆和小麥的交易市值應該不會超過4.5億銀元。


    因此銀行的股本設定為兩億銀元或是2.7億盧布,我認為是適當的。我相信東北的商人對於能夠把農產品的定價權掌握在自己手裏,還是應該感興趣的,這一億銀元的股本應當不難籌措。”


    康斯坦丁想了許久方才說道:“50:50我想伯爵閣下應該是能夠接受的,不過經營權的事情還需要獲得伯爵閣下的首肯。另外我建議你最好有提高股本的準備,以我對伯爵閣下的了解,這個計劃真能獲得他首肯的話,那麽對於東北的貨幣發行權就勢在必得,因此銀行的股本可能會設定在4千萬英鎊或更多一些也說不定。隻有一次性打垮那些紙幣,新發行的紙幣才能在東北站穩腳跟麽…”


    就在吳川同康斯坦丁交談的時候,朱和中同中國同盟會黑龍江支部推事孟繼周等人,正從哈爾濱火車站走出來。雖然此時的道裏區繁華已經超過了齊齊哈爾,但孟繼周卻無暇顧及身邊的街景,而是再次患得患失的向朱和中問道:“孫先生稱讚吳先生在革命理論上別有建樹,這是真的嗎?他真的認為革命能在黑龍江首先成功?”


    朱和中絲毫沒有心虛的回道:“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緊迫,吳先生本打算前往美國同孫先生一起碰麵,討論關於中國革命的問題的。但是吳先生以為當前中國革命已經到了快要成功的時刻,因此才放棄了前去美國同孫先生見麵,先行返回國內準備革命的事業。”


    站在孟繼周身後的車席珍不由半信半疑的問道:“可是廣州起義不是才剛剛失敗嗎?如果滿清政府真的要垮台了,為何南方的起義還會失敗呢?”


    朱和中這時倒是完全相信了吳川的判斷,不由憤憤的說道:“在廣州起義之前,吳先生已經對這場起義進行了勸阻,但是某些同誌因為私心還是不管不顧的發動了起義,結果遭遇到了失敗。這並不是革命的失敗,也不是滿清政府的強大,而是我們選擇的起義時間不對,另外就是沒有發動群眾,徒以本黨同誌的血肉之軀同那些清軍頑固分子搏鬥,這哪有不失敗的道理。”


    聽到朱和中毫無顧忌的批評著同盟會內部的山頭主義,孟繼周等人倒不敢接話了。黑龍江中國同盟會支部的創始人是旅日留學生匡一,也隻有他才是黑龍江支部同同盟會總部之間的聯係人。


    匡一畢業於日本法政大學,並獲得法學士學位,之前任黑龍江省高等審判廳推事,但是就在廣州起義爆發的時候請假回湖北老家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因此黑龍江同盟會現在正處於一種群龍無首的狀態,省城齊齊哈爾和哈爾濱的同盟會員正處於各自行事的處境。


    齊齊哈爾這邊的同盟會員覺得應當先等匡一回來,然後服從同盟會總部的命令進行革命。而哈爾濱這邊的同盟會員則認為革命不必等待什麽上麵的命令,隻要時機成熟了就應該時不我待的發動革命。兩邊因為這樣的分歧而陷入了誰也不能說服誰的狀態,於是幹脆就各自管各自的想法去幹了。


    孟繼周的名望遠不及匡一,自然無法說服日趨分裂的黑龍江同盟支部,結果就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朱和中跑來了齊齊哈爾。在清末,但凡隻要出國過的留學生,十有八九都是革命黨,哪怕有幾個不是革命黨,他也認識幾個革命黨人。


    三個德國留學生突然跑來了齊齊哈爾,孟繼周這些同盟會員自然是要去接觸一下的。結果一接觸之後就發現,原來對方也是同盟會的同誌,而且還同孫先生見過麵,這就讓孟繼周這些同盟會員立刻從心理上靠攏了朱和中等人。等到對方提出要在東三省發起一場革命,就立刻引起了這些失去組織的同盟會員的跟從心理。


    在這個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失去了和同盟會總部聯係的黑龍江支部,就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座孤島上一樣,失去了對外界的了解。朱和中等人不僅帶來了同盟會總部的消息,還準備在黑龍江發起一場革命,立刻便讓黑龍江支部重新回到了革命的潮流之中,自然也就成為了他們眼中領導革命的特派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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