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爾瓦特的咆哮聲中,井上俊彥終於閉上了嘴臉色鐵青的離開了。紮列姆巴也悄悄的跟了出去,但是很快他就又返回了霍爾瓦特的辦公室。


    霍爾瓦特頓時怒目瞪向了他,紮列姆巴趕緊解釋道:“戈侖勃切夫斯基副局長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密探局帶著警察包圍軍隊街,他請您趕緊去阻止那個中國瘋子。”


    霍爾瓦特有些出離憤怒的對他喊道:“戈侖勃切夫斯基是沒有睡醒嗎?達利揚少將手下足有一個團的兵力在軍隊街,那個中國人手下的密探加上哈爾濱的警察也不到300人,他們究竟誰有能力包圍誰?”


    紮列姆巴咽下了一口口水,艱難的回答道:“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局長閣下。不過副局長確實是這麽說的。他還說,您要是再不過去阻止的話,密探局估計就要攻下軍隊街了。”


    霍爾瓦特終於忍耐不了吳川接二連三送給他的驚喜了,他決定是時候和這個中國混蛋攤牌了,於是有些無力的坐下說道:“你打個電話給他,叫他過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紮列姆巴已經有些昏頭了,此時還追問了一句,“局長說的他是指?”


    “蠢貨,當然是尼古拉上校,難道還會是達利揚少將嗎?算了,你還是下去叫人備車,我們去軍隊街找他比較快一些。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難道你現在連備個車的事情都做不了了嗎…”


    在霍爾瓦特的嗬斥聲中,紮列姆巴趕緊低頭答應著逃出辦公室。30分鍾不到,霍爾瓦特乘坐的專列就抵達了軍隊街附近的車站。和繁華的道裏和南崗相比,軍隊街這裏差不多就是哈爾濱的城鄉結合部了。雖然遠近聞名的田家燒鍋依舊還在,但這種農業加工產業所能帶動的社會經濟顯然不是鐵路和現代工商業所帶來的經濟繁榮可以相比的。


    不過這處地廣人稀且草木茂盛的地方,用來駐紮軍隊倒是相當的有利。而沙俄當初對整個中國關外地區虎視眈眈的時候,也的確是把這裏當成了入侵中國南滿地區和蒙古地區的後勤基地。因此這裏的兵營修建的非常寬闊,足足可以容納2、3萬人進駐。


    隻是隨著日俄戰爭的失利,俄國在遠東的海上力量消耗殆盡,才不得不放棄了建立黃俄羅斯的夢想。於是隨著彼得堡抽調遠東軍力去加強中亞和南歐等地,中東鐵路沿線的兵力都被不同程度的削弱,如哈爾濱這座被稱之為“莫斯科兵營”的軍營駐軍也隻剩下了一個團左右的兵力。


    當火車停下,霍爾瓦特從專列上下來時,他倒是一眼望到了迫不及待跑向自己的副局長戈侖勃切夫斯基,這位副局長滿頭大汗,卻連擦拭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隻是朝著霍爾瓦特說道:“局長閣下,您可算是來了。請您立刻下令阻止那個瘋子吧,再讓他鬧下去,我估計這裏就該爆發兵變了。”


    霍爾瓦特這才警覺了起來,發覺事情好像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因此他望了一眼遠處軍隊街的方向,發覺聽不到什麽槍炮聲,這才冷靜的向戈侖勃切夫斯基發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你和達利揚兩人還製止不了區區幾名密探和警察嗎?”


    戈侖勃切夫斯基連連搖頭說道:“這個尼古拉上校實在是太狡猾了,他昨天抓捕了日本人酒館內的幾名軍官之後,就故意對他們說,隻要他們把達利揚少將騙出軍營交給密探局,他就可以把他們轉為什麽汙點證人。


    這些軍官們都是些正直的好小夥子,他們當然不會照著尼古拉上校的指示去做,因此一回到軍營中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達利揚少將。達利揚少將當然不會甘心上這些密探們的圈套,因此就在中午的時候集結了人馬,準備把來誘捕的密探抓起來,然後帶到您麵前尋求一個公道。


    結果誰知道,這就是尼古拉上校設下的圈套。他其實一早就派人跑來了軍隊街,對那些士兵們宣傳,密探局今日將會前來檢查軍官們克扣軍餉和士兵福利的事情,希望他們不要被軍官們哄騙,幫著那些腐敗的軍官對抗密探局的審查。


    因此在達利揚少將集結起部隊時,就遭到了士兵們的質問,有幾位軍官試圖鎮壓士兵的異動,結果被士兵們給打了。達利揚少將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準備解散士兵時,尼古拉上校卻開始在軍營外大聲宣布,軍營中一些軍官有通日的嫌疑,他要求營中連以上軍官放下武器出營,包括達利揚少將。至於士兵們則同間諜案無關,他們可以自由行動,但是不要被通敵的軍官們欺騙,試圖同沙皇陛下委派的密探局作對。


    在這位上校的煽動下,軍營裏集結起來的軍隊頓時就亂了。毆打了軍官的那營士兵第一時間就跑出了軍營,宣稱自己服從於密探局的命令,要為沙皇平息軍官們的叛亂。


    營中的哥薩克騎兵剛開始還在觀望,不過尼古拉上校從附近的田家燒鍋運來了許多新出的燒酒和熏肉、熏雞什麽的,說是要請沙皇陛下的忠實戰士喝酒,他們就都跑出來加入密探局這邊了。


    於是這樣一來,達利揚少將身邊就剩下了一個步兵營和炮兵營,還都是被尼古拉上校的宣傳說的三心二意的士兵。我接到消息過來勸說時,尼古拉上校堅持要求帶走達利揚少將,其他軍官則可以放一放,但是密探局在軍中的審查不能收到幹擾。


    我實在是沒辦法同他溝通,這才趕緊派人通知了您…”


    霍爾瓦特原本還想問問,現在營中的達利揚少將等人是否還安全,但是靠近了軍隊街之後,他就發覺沒什麽可問的了。街上到處是喝的醉醺醺的士兵,兩側的商家把桌凳都放在了街頭,街旁還建起了許多臨時的灶頭,源源不斷的酒菜流水般的送了上來,隻要是穿著軍裝的人都能坐下吃喝著。


    他站在街尾的位置都能隱隱聽到,那些喝醉了的士兵已經開始叫喊著要絞死混蛋軍官了,有人居然還喊出了士兵蘇維埃萬歲的口號。而喝得高興的哥薩克士兵,有些人已經開始朝著自家的軍營發起了虛張聲勢的衝鋒,似乎要把營中的一切都砍成碎片一樣。


    霍爾瓦特還能看到,營中不時有士兵偷偷溜出來,每出來一個人就會得到一陣歡呼聲,作為歡迎加入的方式,就是送上一大杯燒酒。聽著士兵們越來越頻繁的歡呼聲,就知道營裏的達利揚少將和軍官現在絕不好過。


    很顯然,尼古拉上校已經把這裏變成了士兵們的狂歡大街,隻要來上一點火星,就能發生一場真正的士兵暴動了。站在這裏的俄國官員大都有著軍中經曆,他們自然知道一旦士兵的情緒失控,除了子彈和大炮之外,沒人能夠讓他們冷靜下來。


    霍爾瓦特和戈侖勃切夫斯基兩人看到這一場麵就知道,現在穿過這條街肯定不是什麽好想法,甚至他們都不應該在這裏待下去,否則天知道那些喝醉了的混蛋們能幹出點什麽來。


    就在兩人思考著,應該派誰去通知那個該死的尼古拉上校過來商議,把這一事件平息下去時。紮列姆巴突然出聲道:“我們現在過去好像不大適合吧?是不是應該派個人過去通知尼古拉上校,讓他過來同兩位局長麵談。”


    霍爾瓦特立刻點了點頭說道:“部長先生,您說的對極了。你的職責不正是配合尼古拉上校查案的麽?就由你去通知尼古拉上校,我們回專列等著你們。”


    在紮列姆巴的目瞪口呆之中,霍爾瓦特等人已經轉身返回車站去了,把這位警察部長先生給丟在了街角。在軍隊街的另一頭,尚不知道霍爾瓦特到來的謝爾蓋正憂心忡忡的看著麵前的一切。他可不知道,吳川居然能把事情搞的這麽大,這讓他有些擔憂自己和吳川究竟能不能控製眼下的局麵了。


    他找準了機會,終於把站在一個木桶上對著士兵們不斷揮手示意的吳川給拉了下來。然後從他手中奪走了酒杯說道:“別喝了,你真想把自己灌醉嗎?接下來該怎麽辦?要是達利揚少將還是不肯堅持出來投降,難道我們真要鼓動這些士兵們衝進去嗎?那可真就變成兵變了。”


    吳川有些醉熏熏的說道:“誰還在乎什麽達利揚少將,我在等霍爾瓦特閣下的到來呢。這位局長大人要是不到場,今天這場麵不是白弄了麽。


    至於要不要衝擊軍營,那要看這些士兵們的想法了。要是他們大多數想要衝進去報複長官的,難道我們還攔的住?我可不想同達利揚少將掛在一個絞刑架上。”


    謝爾蓋的臉變的更白了,他有些惱火的說道:“你真打算把我們變成掀起叛亂的逆賊嗎?這可不是你和我說好的結局。”


    吳川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的桌上拿起了另一杯酒說道:“不,是日本間諜鬧出了兵變,達利揚少將以身殉職。我們雖然及時通知了霍爾瓦特閣下,但依然沒趕上這些日本間諜的瘋狂舉動。這是又一次04-05年彼得堡暴動的翻版,是日本企圖顛覆帝國在北滿統治的下作手段。”


    謝爾蓋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吳川問道:“霍爾瓦特局長會給我們做這樣的證言?”


    吳川大大的喝上了一口,才吐著酒氣說道:“要不然呢?他打算向彼得堡證明,正是在他無能的管理下,士兵爆發了不滿,才發起了兵變?或是說兩個來自密探局的密探煽動陛下的士兵,反對陛下的將軍們?他總要給自己找個像樣一點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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