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李淵的際遇,做明君,勞碌命,死得早,做昏君,天下崩壞,有可能死的比明君還早。</p>


    </p>


    李元吉希望自己長壽,希望等到孫思邈老死以後,再活個七八十年,再死。</p>


    李孝恭在李元吉離開以後,緩緩睜開眼,眼中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p>


    有恨其不爭,有怒其柔弱,也有釋然、慶幸。</p>


    “哎……”</p>


    李孝恭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重新閉上眼,睡了過去。</p>


    李元吉出了精舍正屋,伸了伸腰。</p>


    李令、李絮,拖著跌跌撞撞的李承業在院子裏瘋玩;楊妙言帶著一眾女卷在院子裏的一角準備著過幾日用的農具;一眾半大小子從偏房內探出個腦袋,看著院子外的黃土地上正在打熬氣力的羅府部曲和王玄策、宇文正、柴令武等人。</p>


    這種日子,對李元吉來說,已經很好了。</p>


    對了,剛才似乎看見了……王玄策?!</p>


    李元吉再次定睛看向院子外的黃土地,就看到了王玄策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熟睡的李孝恭,一臉疑惑。</p>


    李孝恭怎麽把人質還回來了?</p>


    是自覺能力有限,怕誤人子弟,所以還回來了,還是純粹帶王玄策回來看看?</p>


    李元吉有心找李孝恭問個清楚,但李孝恭呼嚕都打起來了,他也不好去吵醒李孝恭。</p>


    仰頭望向半山腰。</p>


    半山腰上那座屬於他的莊園,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p>


    隱隱從樹叢中透出來的飛簷,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澹澹金輝,配上已經開始泛黃或者泛紅的樹葉,頗具詩情畫意。</p>


    隻是現在還沒辦法住進去,因為匠人們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沒有完成。</p>


    比如引導山巔的暖泉匯入莊園;再比如移植山中的各色奇花異草、寒梅夏竹載入其中。</p>


    除此之外,剛剛修建好的莊園,也不適合立馬居住,潮氣太重,還沒有人味。</p>


    所以需要晾曬一冬一春,等晾幹了以後,再讓齊王府的宦官、婢女們住進去,添一添人味,才能住進去。</p>


    李元吉大致盤算了一下,他要住進這座李淵特地為他修建的養病莊園的話,得到明年夏天。</p>


    不過,比起剛剛開始修建的潭山文館,以及長安杏廬,已經很不錯了。</p>


    李淵對待自己人,一向大方。</p>


    為了讓一眾宗室子弟享受到良好的教育資源,李淵一口氣賜了一千六百畝的土地作為修建潭山文館用地,並且吩咐匠人們依照國子學的樣式修建潭山文館。</p>


    李元吉看過圖紙,潭山文館建成以後,雖然在規模上小了國子學一圈,但是在其他方麵,遠勝於國子學。</p>


    就拿射科校場來說,國子學的學子們,可能是成百人用一處占地約莫三四畝左右的射科校場,但是潭山文館的學子們,三四個人就能用一處占地三四畝的射科校場。</p>


    由此可見,李淵是真的要為宗室子弟們建立一個良好的教育平台。</p>


    但李元吉不想在這個教育平台上充當主導者。</p>


    至於長安杏廬,是孫思邈要求修建在九龍潭山腳下的。</p>


    孫思邈覺得九龍潭山的位置,比長安城的其他位置,更貼近大自然,更適合病患養病。</p>


    至於九龍潭山距離長安城遙遠,不方便病患求醫。</p>


    孫思邈也給出了自己的解釋。</p>


    孫思邈認為,長安杏廬存在的目的,是給窮人看病的,不是給長安城內的那些貴人們看病的,長安城內的貴人們,也不缺醫療資源。</p>


    所以將長安杏廬修建在九龍潭山,既可以規避長安城內日日實施的宵禁,也能給長安城外四裏八鄉,甚至更多地方的人,提供一些求醫的方便。</p>


    李元吉總覺得,孫思邈之所以這麽決定,除了有他自己說的兩個原因外,還有其他原因。</p>


    比如避開那些日日上門求教的杏林中人,再比如避開那些勳貴們的糾纏。</p>


    孫思邈性情澹泊,有這種心思,也在情理之中。</p>


    李元吉站在精舍正屋門口,欣賞了好一會兒風景,穿上了靴子,出了門,近距離的去欣賞起了風景。</p>


    已經入秋了,遍山的紅葉和黃葉,還是很值得欣賞的。</p>


    下午的時候,回到了精舍內。</p>


    李孝恭已經醒了,還洗漱過,兩鬢的頭發還黏在臉上,正在吧嗒吧嗒的吃東西。</p>


    一隻羊腿、一小盤綠菜、半碗麥飯、外加一小壇好酒,被李孝恭吃了個幹幹淨淨。</p>


    吃飽喝足以後,跟李元吉寒暄了兩句,大搖大擺的出了精舍,騎上馬趕回了長安城。</p>


    王玄策並沒有被帶走,是真的還回來了。</p>


    至於為什麽,李孝恭沒說,李元吉也不可能上趕著去問。</p>


    王玄策回來了,羅士信也重新出現在了九龍潭山,成為了王玄策等人的教習。</p>


    李元吉在羅士信教導完王玄策幾人以後,請羅士信到了黃土地一側的樹下,疑問,“你似乎很看好王玄策?”</p>


    王玄策在的時候,羅士信會親自教導他們習武。</p>


    王玄策不在的時候,羅士信隻會派府上的部曲教導剩下的人習武。</p>


    由此可見,羅士信明顯對王玄策區別對待。</p>


    羅士信麵對李元吉的疑問,也沒有隱瞞,大大方方的笑道:“這小子骨骼架子不錯,是個練武的苗子。</p>


    腦袋靈活,還不迂腐,我說過的很多話,他立馬就能記住,甚至還會用上。</p>


    所以我很看好他。”</p>


    李元吉狐疑的道:“我記得你不太喜歡圓滑的人?”</p>


    羅士信為人正派,不喜歡跟滑頭的人打交道。</p>


    心眼太多的人,很難跟他成為朋友。</p>


    羅士信說王玄策腦袋靈活、不迂腐,跟說王玄策滑頭,沒什麽區別。</p>


    所以李元吉很好奇,羅士信為何會對王玄策另眼相看、讚賞有加。</p>


    羅士信笑著道:“我輩就是因為太過固執,太過死板,所以吃了不少虧。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學生跟我一樣,吃不少虧。”</p>


    李元吉恍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p>


    這就很好理解了。</p>


    無論是正直的人,還是圓滑的人,隻要在一個性子上吃虧太多,就不希望自己的後輩再走自己的舊路。</p>


    就像是後世許多吃過各行各業苦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跟自己做一行一樣。</p>


    “你稱王玄策為學生,你要正式收他入門?”</p>


    李元吉在了解清楚了羅士信為何對王玄策另眼相看以後,注意到了羅士信言語中的不同。</p>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笑道:“文臣們不是有句話,叫做得英才而教之嗎?王玄策是個好胚子,我想教他。”</p>


    李元吉沉吟了一下,認真的道:“你這一身本領,來之不易。你要傳下去,要好好想清楚。”</p>


    羅士信的一身本領,雖然有一部分是家傳的,但是更多的是他從張須陀等一眾宿將身上學來,經過了多年的生死磨礪,最終融會貫通,化作了自己的東西。</p>


    所以羅士信要將本領傳出來,李元吉必須提醒羅士信考慮清楚。</p>


    “臣已經考慮清楚了。”</p>


    羅士信一臉坦然的笑著。</p>


    李元吉遲疑了一下,又道:“你這一身本領,是你用血換來的,你要傳給後輩,也要好好看看,後輩能不能背負起你這一腔熱血。”</p>


    羅士信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坦然,更燦爛了,“臣把一腔的熱血流幹了,就是不願意再讓後輩流血,更不願意讓後輩像是臣一樣,背負太多的東西。”</p>


    李元吉深深的看了羅士信一眼,“看來你是心意已決?”</p>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點頭。</p>


    李元吉感慨著道:“我過幾日讓王孺人帶上拜師禮,去你府上正式拜師。我會讓王孺人告戒王玄策,好好的孝順你,不然我打斷他的腿。”</p>


    羅士信爽朗的笑道:“那臣就在府上,靜等王玄策拜師了。”</p>


    李元吉點點頭,道:“我記得你府上的陳夫人已經懷上了?”</p>


    羅士信笑著猛點頭。</p>


    他快三十了,府上才有人懷上,確實不容易。</p>


    “若是男子,便讓他入潭山文館,若是女子,便讓她跟著王妃吧。”</p>


    李元吉緩緩的說。</p>


    羅士信臉上的笑容一僵,認真的道:“殿下,臣收王玄策入門,可不是為了這些。”</p>


    李元吉沒好氣的喝斥道:“你以為我說這些,是給你的回報?我是在給令兒、絮兒找夫婿,給承業找王妃呢。”</p>


    羅士信臉色一變,“這如何使得?”</p>


    他府上的陳夫人,隻是姬妾。</p>


    誕下的子女乃是庶出,可不好給縣主做夫,也不好給郡王做妃。</p>


    李元吉破口大罵道:“那你倒是多多耕耘啊。不然我囡囡嫁給誰去?崽崽又娶誰去?”</p>


    聯姻是封建王朝的特色,而最適合聯姻的對象,自然是門當戶對。</p>


    若是門不當、戶不對,那就以‘自己人’優先。</p>


    比如李淵就喜歡將女兒許配給重臣的兒子,曆史上李世民也喜歡將女兒許配給重臣的兒子。</p>


    不是因為重臣的兒子有多好。</p>


    而是借此給了重臣一個保障。</p>


    你隻要忠心耿耿、不遺餘力的為我做事,我保你幾代興旺。</p>


    李元吉身為皇族,兒女們自然避免不了聯姻的命運。</p>


    與其被李淵亂配,不如從小培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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