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鵬和陳芸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裏,當確定周奶奶並沒有什麽大礙,他們便決定回城了。


    在此之前,周曉君也來了楊樹大隊一趟。


    “事情都傳開了,我們隊的人都知道了,曉然,你做的是對的,爸媽的名譽不能讓她這麽糟蹋。“


    周曉然對周曉君是有歉意的,讓她知道了這麽不堪的真相,從此也不知道她麵對周奶奶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你別想太多,那個時候我也有些記憶了,其實對這件事也隱隱有些感覺……“


    “姐……“


    “我沒事。“


    陳芸走進來,沒有看周曉然一眼,對著周曉君說:“我跟你爸要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缺什麽就給家裏來信。”


    “知道了媽,你跟爸也是,要注意身體,還有告訴弟弟,我們都很想他。“


    可能是想到了兒子,陳芸臉上泛起了這幾天難以見到的笑容,“他在你王姨家呢,跟你王姨的二丫頭玩的可好了,才兩歲就知道有吃的先讓給妹妹吃。”


    “那肯定是隨大弟了,大弟小時候也是這樣,有什麽都先給曉然,連從地裏刨出來的蚯蚓也以為是什麽好東西,放在妹妹的手心裏,把妹妹嚇得哇哇大哭。“


    陳芸彷佛也想起了這件事,笑意又深了幾分。


    周曉然想趁此機會跟母親撒個嬌,把此事揭過去,哪知才叫了一聲“媽…”,陳芸又立馬沉下臉來。


    一直到走的那一刻,也沒有甩一個眼風給周曉然。


    隻背著她說一句,“以後不要再去譚家溝。”


    周誌鵬摸摸周曉然的頭,歎了口氣,跟著陳芸走了,周曉君則是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回了槐樹大隊。


    這一戰的結果可以說是符合了周曉然的預期,但不知道為什麽,她並沒有多高興的感覺。


    周奶奶如她所預料的那樣把房子收了回去,周曉然也沒有再跟她計較那幾斤糧食,利索地搬到了知青點。雞和羊都被她殺了肉放進空間,糧食也都搬到了知青點,她趁機從空間又拿了一些出來,以後再想自由地拿東西出來,就要顧及很多了。


    接下來,隊裏就要開始種冬小麥了,周曉然也開始跟著大家一起下地,沒有了以前的好日子。


    但因為有空間在,她並沒有變得像其他下地的女同誌一樣粗糙,每天她都會偷偷地抹一些自製的美容膏,皮膚反而更加水嫩,連菊花嬸子都調笑她,“我們曉然就是天生長得好,怎麽折騰都難看不了。”


    時間就這麽過著,周家的八卦慢慢地在楊樹大隊平靜下來,周曉然對徐惠和鄭紅兵的冷眼視而不見,麵上也算相安無事。


    天氣漸漸轉涼,周曉紅也在剛穿上棉衣的時候出嫁了。


    周曉然沒有參加婚禮,但也遠遠地見過一麵新郎官,個子不高,瞧著倒也還精神,男方的家裏已經沒人,親戚也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於是就隻在周家這邊辦了酒席,然後直接帶著周曉紅回部隊了。


    周曉然難免想起了譚世國,自從那封信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她決定春節的時候早點過去看他。


    誰知麻煩卻突如其來地降臨在她身上。這天早上她正準備上工的時候,一個帶黑框眼鏡的男人領著稍微年輕些的一男一女來了隊部,指定要找她。


    “你就是周曉然?“


    在得到周曉然肯定的答案之後就立馬變個臉色,“跟我們走一趟。”


    “同誌,是發生什麽事了?周曉然同誌可是個好……“


    “沒你的事,周曉然涉嫌跟右派分子有勾結,我們要帶回去調查。“有根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眼鏡男打斷。


    “同誌,你這是怎麽說話的,你說這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後麵跟著的年輕女同誌臉一拉,“老同誌,我們帶她回去就是為了尋找證據,你幾次三番阻攔是為了什麽?難不成跟她是一夥的?”


    “好了,我跟你們走就是,不用為難別人。“周曉然知道,這一趟她是非走不可,臨走時悄悄給有根叔說了句“給我爸打電話。”


    革委會的人把她帶走之後,她猜到了是因為什麽事,也猜到了是誰捅出來的這事,她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隊長楊有根當然是在第一時間給省城的周誌鵬打了電話。


    “說是曉然跟右派分子有勾結,你趕緊想想辦法吧,我這邊看也給你打聽打聽,哦,對了,曉然那個對象不是部隊裏的大官麽,你看你能不能聯係到他,讓他也想想辦法。“


    周誌鵬大概也猜到,可能是周曉然身份的事暴露了,可是誰給泄漏出去的呢,知道這事的也就陳芸和他,還有周奶奶……


    隻能是周奶奶了,他娘這是記恨上了曉然,要置她於死地啊!


    娘啊娘,難道一家子真要鬧的個你死我活嗎?


    縣裏的革委會還真的成了臨時牢房了,隔三差五就關幾個進來。


    蔡紅星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周曉然,心裏止不住地冷哼,真不愧是大資本家的後代,長得一副資產階級嬌小姐的模樣就算在工人家庭長大,也一點都沒有工人階級的樸實。


    “說,你跟蘇孝謙什麽關係?“


    周曉然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帶她過來的女人,不能忽略她眼裏的仇視和憤怒。


    “我不認識什麽蘇孝謙。“


    “嗬,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人看見了你在六月份的時候去了譚家溝采石場,而我們也拿著你的照片向看門的大爺證實了,確有其事,你還說你不認識蘇孝謙?“


    周曉然閉上了眼睛,片刻睜開,“不認識。”


    “你!”蔡紅星就沒有見過這麽嘴硬的小姑娘,哼,讓她嚐嚐挨餓的滋味她才知道厲害。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想想到底認不認識蘇孝謙。“


    那扇門關上,屋子頓時就暗了下來,隻有西邊牆上的高處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來幾縷亮光,還真跟個牢房似的。


    她是上去進來的,一直到深夜都沒有人再進來過,當然也沒有送飯的人,看來是打算餓著她了,第二天早上,有人送來了一小壺水。


    周曉然失笑,她最不怕的就是拿這招對付她了,她空間裏還有一小部分上輩子放的熟食和零食。她不敢吃的太飽,隻在實在餓的不行的時候稍微吃一點。


    到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有人進來了。


    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後麵還是跟著上次審問過她的那個女人,那個男人坐在了主位上。


    周曉然距離上一次吃東西也隔了七八個小時了,又因為吃的量少,此時看起來也像是餓了很久的樣子。


    “周曉然同誌,或者說該叫你蘇曉然。“中年男人率先開口。


    周曉然閉口不言。


    “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來,先吃點東西。“中年男子示意那個女人拿出食物來,放在了審問桌上。


    兩個大白麵饅頭,一碗熬的黏稠的大米粥,別說,對於餓了很久的人來說還是很有食欲,但周曉然還沒有到那個份上。


    “想吃的話,就說實話。“


    周曉然還是不說話。


    蔡紅星等的不耐煩,正挽起袖子拍了下桌子,準備說什麽,被中年男子攔住。


    “許主任!“


    “小蔡,你先出去。“


    蔡紅星看了看周曉然又看了看許主任,心裏暗罵一聲,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房間裏就剩下周曉然和許主任。


    許主任取下眼鏡,用手捏了捏鼻梁,笑歎了一句,“哎,這一天天的可真是累人啊,事情堆的有山那麽高。”模樣變得溫和起來,態度也隨性了許多。


    “小周,你是去年插隊的知青吧?“


    “……沒錯。“


    許主任笑了一下,像是很滿意周曉然終於開口了。


    “你的養父是省城棉紡織廠的幹部,母親也同樣,照理說你這個家庭是很根正苗紅的。“許主任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可壞就壞在,周誌鵬隻是你的養父,而你的親生父親卻逃竄到了海外,親生的祖父母此時也在進行勞動改造。”


    “聽說,你有個對象,在部隊?“


    周曉然終於抬起了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許主任微微一笑,竟顯得有些儒雅。


    “你,很不願意失去現在的一切吧?“


    許主任抬一下手,壓了壓,“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你的心裏再想什麽,你是在想,隻要周誌鵬承認你是他的親生女兒,我們就沒有證據說你不是對嗎?”


    許主任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周曉然,在她的肩膀身後站定,微微傾身,“可是,我要想定一個人的罪,根本就不需要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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