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婚書作為賭注,陳青沒有想到,申采蓮居然如此決絕。


    在陳青留存的記憶當中,對申采蓮可謂又是害怕又是愛慕,幾乎不敢絲毫違逆,而且很多次都被她狠狠捉弄,已經讓他患上了恐懼症。


    陳青對申采蓮的害怕已經烙印在靈魂裏,讓現在的他都感覺有點好笑,害怕和熟悉交織在一起,這不正是一個“妻管嚴”對老婆的感覺嗎?


    申采蓮瞞著爺爺將陳青騙來,陳青早料到定然是一場羞辱,沒想到她居然想要以打馬吊的方式退婚,這頗讓陳青“驚喜交集”,原本他還考慮怎麽開口呢?這倒好,對方先提出來了。


    “好,一言為定!”


    陳青生怕對方反悔,立即一錘定音。


    申采蓮一愣,秀氣的眉毛微微一蹙,疑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心裏怪異的感覺更濃了。


    這家夥還真是變化大啊!


    為了防止有人看牌,所以其他年輕人都退到一邊,在一旁交頭接耳看熱鬧。


    將馬吊牌推開,四人開始洗牌,很快,馬吊碼成了四條城牆。


    開局之後,陳青將牌碼好一豎,一字打開,頓時臉上神色變得極為精彩。


    “我靠,地胡聽牌!”


    老天你玩我是吧?陳青頓時臉色鐵青。


    何盧甲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陳青後麵不遠的地方,一直觀察著陳青的臉色,見他臉色變得難看,心中頓時像吃了人參果一樣舒爽,小子,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你的表情,牌爛到不忍目睹吧。


    一邊暗笑,一邊遠遠掃了一眼陳青的牌,結果眼睛一鼓,險些從眼眶裏掉出來。他擦了擦眼睛,再仔細一看,忍不住心裏哀嚎一聲,“地胡聽牌!什麽臭狗屎運!”


    陳青冷冽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頓時像一盆冷水澆到他頭頂,頓時讓他心中一顫。


    這廢物眼神怎麽這麽可怕?


    何盧甲像是被一頭絕世凶獸盯住了,心頭發寒,升起了些許懼意,不自覺與陳青拉開了一些距離,隨即又感覺有些丟臉,狠狠的瞪了回去,不過此時陳青已經撇過頭,看著莊家出牌。


    “十貫!”


    “地胡!”


    何盧甲心裏再次哀嚎一聲,不過很快他覺得不對勁了,因為陳青居然沒動,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已經胡了。


    不會吧,看他氣勢洶洶的,還以為他是馬吊高手呢,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啪,上家出了一張牌後,陳青伸手過去,摸起一張牌,何盧甲眼尖,又看得清清楚楚,心裏又叫了一聲:“自摸!”


    結果他又一次失算了,陳青隻是蹙著眉頭看了看,很隨意的扔了出去。


    我去!這是神馬情況?


    何盧甲已經看不懂了,如果說陳青不會打馬吊,剛才就不會一眼就看出自己聽牌了,那現在這小子是什麽意思,這簡直讓他淩亂了。


    不過陳青的做法還是稱了他的心願,他自然不會說出來,更不敢說出來,要不然申采蓮還不得生撕了他。


    又過了兩圈,申采蓮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對麵的陳青幾乎摸一張牌就打一張,牌幾乎絲毫沒動,不禁心生奇怪。


    “世子殿下,莫非你起手聽牌?怎麽摸一張打一張?三十貫!”


    陳青笑了笑,淡然道:“不勞采蓮擔心,我肯定贏定了!五索!”


    “想贏?”一旁的淩軒冷笑一聲,道:“世子殿下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看還是乖乖將婚書交出來還給蓮妹妹吧。五索!”


    “是啊,世子應當不缺女人,何不放申姐姐離開?如今申姐姐武道修為已經踏入合氣境界,前程遠大,殿下何必行那毀人前程的醃臢事?若是世子需要美人,我顧府倒是有幾位國色天香的歌姬,隻要世子願意,我今晚就送到王府。”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盡是挖苦揶揄,牌打到第四圈,忽然,申采蓮發出銀鈴般的笑容,衝著陳青甜甜一笑,嬌聲道:“世子殿下,我胡了!”


    陳青眉頭緊皺,心裏卻一鬆,表麵上歎了口氣道:“哎,運氣真背!”


    把自己的牌一仆,陳青站起身來,衝著正得意洋洋的申采蓮道:“好,願賭服輸,我這就回去,向父親討回婚書,親自送到貴府!”


    說罷,狀似落寞萬分的轉身離去,淩軒和顧飛雲兩人都是臉帶譏諷,目視陳青離開,隻有一旁的何盧甲臉皮抽動,不吭一聲。


    看到這裏,他哪裏還有看不明白的?這陳青分明就是來退婚的,結果被申采蓮搶先,以賭注的方式了結。


    再次看向陳青的背影,何盧甲莫名想起了他那可怕的,像是滲進自己心頭的冷冽目光,心裏再次升起了一絲寒意。


    “青兒,原來你在這裏,讓你申伯伯好找!”


    突然,大廳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一襲青色長袍,腰挎寶劍的老者從演武堂外走了進來。


    正是前戶部尚書,當今天聖帝的授業恩師,申玄。


    申采蓮芳心一沉,神色一變,隨即又跑了過來,笑嘻嘻的拉著申玄的衣袖,嬌聲道:“爺爺,你怎麽來了?我正陪世子殿下耍一會兒馬吊呢。”


    何盧甲、顧飛雲、淩軒等人也都慌忙過來行禮,不敢多言。


    申玄雖然已告老,但他身為大玄一代大哲,又是帝師,在河西郡這個地麵上,見官都比他低三級,就是他們的父親,也沒誰敢在他麵前放肆。


    陳青這一次是真的皺眉了,他本想偷偷溜掉,然後說服陳神通將婚書拿來,解決兩家定的婚事,好一心向道,但沒想到申玄居然在關鍵時候出現,這實在讓他始料未及。


    “拜見申大人!”


    “生分了!”


    申玄哈哈一笑,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陳青幾眼,雖然以他的修為還是看不出陳青的變化,但一個武道強者再會收斂氣息,那一種沉穩之中偶露崢嶸的強者氣勢還是不自禁的會表露出來。


    也就是說,現在的陳青,和半個月前的陳青,已經完全是兩個層次上的人物,申玄自己也是武道強者,自然察覺得到。


    更何況陳神通的消息早就傳過來了,陳青安然回返,不出所料,必然是已經修成了“玄黃涅槃經”,要不然,陳青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以前是因為世交關係,申玄又是一個重視五倫的大哲,對陳青雖說是好,但談不上喜歡,畢竟以往的陳青,性子太過懦弱了一些。


    現在的陳青,氣勢沉穩,容貌俊秀,年紀輕輕就有宗師的修為,將來說不定申家還要靠著這個孫婿興盛千年呢?他是越看越喜歡,一把拍在了陳青的肩上,親熱的說道:“青兒,雖說我和你父王是世交,但你和采蓮有婚姻之約,故此你還得叫我一聲爺爺,來爺爺府上,就這麽走,太沒規矩了!”


    申玄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掌放下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隱藏的駭然之色。


    旁邊的一群人早就被申玄對陳青的態度震得不輕,申大人是何許人也,誰見過他對哪位後輩如此親熱過,這都讓他們懷疑,眼前的老者還是不是那位端正方嚴的帝師?又或是眼前的小子到底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廢物世子?


    “爺爺!”


    申采蓮俏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陳青歎了口氣,隻能躬身一拜,道:“申伯父,是侄兒不成器,剛才已經把兩家的婚書作為賭注輸給了采蓮,萬望伯父海涵。”


    申玄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頓時整座演武廳氣溫驟然冷了下來,一股低氣壓籠罩所有人身上。


    申玄目光落在身邊臉色蒼白的孫女身上,冷笑道:“都是你的鬼主意吧?將青兒引來此處,設下這場賭局。居然敢拿婚書做賭注,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轟!


    抱氣巔峰境界武道強者的氣勢席卷當場,所有人都呼吸一滯,感覺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七八步開外,冷汗頓時流淌下來。


    場上隻有兩人例外,一個是申采蓮,一個就是陳青。


    等到申玄將氣勢收起,陳青這才苦笑著將放在申采蓮身邊的手掌悄然移開,一眼看到申玄麵無表情的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戲謔眼神。


    “這老頭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都以為是申玄護住了申采蓮和陳青,其實這是申玄的又一次試探,剛才他借拍陳青肩膀的機會,暗中將元力度進陳青的身體,卻發現如泥牛入海,半點都沒有回應,讓他驚疑不定。這一次,他借發脾氣再次以氣勢相壓,就連申采蓮也一視同仁,陳青想到已經被這老頭試出來了,也就不再顧忌,順便將申采蓮也護了下來。


    畢竟堂堂“高手”,被弄得東倒西歪一副狼狽模樣,實在是太裝逼了。


    “婚書是陳申兩家商定的,你陳家雖說是王侯之家,我申家也不是孱弱之族,兩家婚姻豈有這般兒戲?此事就此作罷,采蓮,還不向世兄道歉?”


    申玄語氣轉為嚴厲起來,申采蓮頓時身軀一顫,卻死死咬住櫻唇,不肯踏前一步。


    “你敢忤逆?”


    申玄氣的胡須飄舞,氣急之下,掄起巴掌朝著申采蓮的俏臉上打了過去。


    陳青忙一托,將申玄手臂攔住,說道:“申伯父,且消消氣,雖說打馬吊是玩笑之舉,但既然已經說了以婚書為賭注,那還是不食言為好。而且,看樣子采蓮對我並無好感,強行將我們捏合在一起,對雙方而言都是痛苦。”


    申玄還沒說話,申采蓮就爆發了:“爺爺,今天我已經贏了他,他就該把婚書退回,若是你不肯,那你今天打死我算了,我絕不嫁給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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