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會嫁給沒用的廢物!”


    申采蓮的話一出,頓時讓申玄沉默下來,他看了看退到一旁搖頭苦笑的陳青,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又無法說出口。


    陳青練就“玄黃體魄”這件事關係太大,以陳申兩家的關係,陳神通並沒有對申玄隱瞞。可以說,陳申兩家聯姻之後,原本就關係密切的兩家更是宛如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讓隱藏的敵對勢力知道陳青已經練成當年天威大帝成名絕學,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置其於死地。


    這件事影響太大,現在還不是公布於眾的時候,等到假以時日,陳青的武道修為達到了當年天威大帝的境界,在大玄帝國縱橫無敵,就連仙門在世俗的行走也怡然不懼的地步,那時候就無所畏懼了。


    “哎,是我寵壞了你,是我寵壞了你啊。”


    申玄搖頭歎息,命道:“你們倆跟我來!”


    說罷,背負雙手,緩緩踏步走上二樓。


    申采蓮臉色倔強,冷冽的目光橫了陳青一眼,衝著後麵的何盧甲、淩軒等人擺了擺手,徑自跟了上去。


    何盧甲、淩軒等人如遇大赦,趕緊一窩蜂的灰溜溜溜走了,不敢多留一刻。這一次參與申家家事,還指不定會不會被申玄記恨呢?到時候到家裏來問罪,就是長輩們恐怕都頂不住。


    陳青對申采蓮厭惡的目光視若不見,臉色平靜的跟了上去。


    二樓有一間客廳,幹淨整潔,正前方畫的是一副仙人負劍圖,上方懸掛一副牌匾,名曰:“厚德載物”


    申玄將腰間寶劍摘下,放在仙人圖的下麵,背負雙手凝視著圖畫上負劍的年輕仙人,申采蓮和陳青老老實實的站在他的身後。


    “青兒,知道這位道長是誰嗎?”


    陳青臉色一動,仔細打量圖上的人物,突然感覺一股熟悉和親切,那名仙人眉目俊朗,眼神溫和,飄然出塵,麵容竟和陳神通有些相似,隻是氣質迥異,一個冷峻沉穩,一個超凡脫俗。


    “這莫非是我陳家先祖?”


    “不錯!”申玄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陳青一眼,臉色帶著一絲笑意,“說起來,你比你父親更像陳家先祖多一些!”


    陳青想了想,還真是。雖然他不會常常去照鏡子,但略想一想,便知道相比父親,自己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和眼前這位畫中仙人有七八分相似之處。


    “青兒,采蓮,你們可知我們申家的來曆?”


    申玄沒有等兩人回答,便徑自繼續說道:“我申家先祖原來不過是一個獵戶,當年陳家先祖與人鬥法,身受重傷,掉落在青雲山,正是當年的天威大帝靳東和我申家先祖共同搭救。”


    申采蓮頓時吃驚之極,不假思索道:“那天威大帝豈不也是?”


    “沒錯,他當年也不過是一介獵戶而已,是因為得到了陳家先祖的相助,這才慢慢成為一州之地的郡王,接著造反成功,成為大玄之主。”


    聞聽此言,不僅申采蓮吃驚,就是陳青也頗感意外,他沒有想到,靳陳申三家竟有如此糾葛。


    “當年的兩名獵戶,其中一人野心勃勃,另一人則善良忠厚,終於走上了兩條不同的路,這樣的選擇,申家先祖沒有錯。”


    “陳家先祖傷勢稍愈,便恢複了通天法力,在他的不遺餘力幫助之下,申家和靳家走出大山,開始了驚心動魄的爭霸之路,以陳家先祖當年橫掃大玄的實力,司徒氏不可能抵擋,於是失去了江山。”


    “申伯父,不是說世俗世界有不成文規定,超越了煉氣境的修士是不能入世俗行走的嗎?”


    申玄看了陳青一眼,笑了笑,臉帶些許譏誚的說道:“修士逆天而行,仙道門派視凡俗為芻狗,哪裏會有什麽忌諱?隻不過是礙於冥冥之中的劫數而已。”


    陳青一愣,疑惑道:“劫數?”


    “不錯,眼下你也算是半個修道之人了,我可以把當年陳家先祖留下的隻言片語告訴你,你父王可能是怕影響你的修道之心,所以隱瞞此事,不過我觀你寧願退婚也要堅定修道之心,倒覺得這一點並不妨事。”


    陳青頓時一臉尷尬,一旁的申采蓮卻是臉色驟變,疑惑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


    “修士逆天而行,一重境界一重天!我們凡俗之人總以為會點法術的道門中人就是神仙,即使大謬不然。當年陳家先祖曾對先祖言道,修士成仙,共有九重大境界,其中又有小關卡,在每一次的大境界破境之時,必然會引發天劫,這就是劫數。”


    “天地萬物,想要逆天而行,必定要遭遇劫數,就是神仙也不例外。這就是天地大道給予世界的平衡。”


    陳青對此頗感興趣,忙問道:“伯父,那修行成仙有那幾重境界?”


    申玄搖了搖頭,“這個先祖並未提及,可能是牽涉到某種顧及吧。當年陳家先祖在世俗足足呆了兩百年,之後便消失不見。他一共延續了兩支陳氏血脈,一明一暗,但在五百年前,明的一支血脈一夜之間三百餘口均被人滅殺,隻餘下你們暗的一支。”


    陳青目光一凝,頓時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意,整座大廳仿佛溫度都下降了幾度,但稍發即收,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我們陳家作為暗支,莫非隻有申家知道?”


    “你猜到了?”


    申玄冷然笑了,“自古人走茶涼,兔死狗烹,不外如是,不過我們都沒有證據,證明是那家所為。”


    “他們是害怕先祖回來追究,但又不放心已經壯大到足以改朝換代的陳家,所以——”


    陳青臉色寧靜,但不知怎地,站在他身邊的申采蓮卻莫名感覺到更冷冽的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此時的申采蓮妙目閃爍,看著陳青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眼前這家夥騙了。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中帶著強烈的恨恨之意。


    陳青自然沒有注意她,而是仍在分析:“申家千年以來詩書傳家,不涉軍事,而且子嗣不盛,所以沒有威脅,才會讓申家得享富貴千年,是嗎?”


    說到這裏,陳青的胸膛已經升起一團虛火。


    如今的他已經完全代入到這具軀體的身份當中,這主要還是對陳神通和沈慕容的認同,他決不允許有人傷害到這兩人。


    “子嗣不盛?”


    申玄哈哈大笑起來,眼中卻絲毫笑意皆無,而是滿滿的冰冷寒意。


    “我申家與世無爭,別人卻也不放心。所謂的子嗣不盛不過是有人不想讓你家人丁興旺罷了!”


    陳青頓時恍然,申采蓮卻是身軀一顫,她驀然抬頭,顫聲問道:“爺爺,你是說父親他……他不是死於戰場?”


    “我教了靳玄青多年,怎會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心思城府有多深?麟兒之死雖然依舊沒有證據,但我敢肯定,就是我這位好弟子的手筆,哈哈哈哈……”申玄悲憤的笑著,聲音蒼涼,“可是我卻不敢去查,倒時候連累整個申府,我就是申家的罪人。”


    申玄摸了摸申采蓮的頭,眼中露出慈愛:“你長大了,本來這麽沉重的負擔我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但申家除了你,還有誰能替爺爺分擔?再這樣下去,申家恐怕也絕後了。”


    申采蓮嬌軀不住顫抖,她潔白的小臉上淨是珠淚,臉上露出刻骨的仇恨。


    陳青心生憐憫,同時,一種對皇室強烈的仇恨之心占據了整個心靈,埋下了覆滅靳室的種子。


    我陳氏先祖助爾登臨至尊,你卻恩將仇報,簡直是狼心狗肺。


    “青兒,眼下隻能隱忍,切不可妄動!”


    申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債,終究會還的,不急,眼下我已經告老,暫時不會吸引他們的目光,在別人看來,陳申兩家聯姻,也不過是以求庇護而已。以後,陳申兩家的重擔,恐怕都要青兒你一力承擔了。”


    見申玄再次提到兩人的婚約,申采蓮臉上露出不自然,不過卻沒說話,陳青卻眉頭微微一皺,歎了口氣道:“伯父,自從重塑體魄之後,我便以修行大道為終身目標,兒女私情自當一並棄之,恐怕要辜負伯父的美意了。”


    一旁申采蓮頓時嬌軀一顫,頓感羞憤交加,不禁尖聲道:“爺爺,我不要嫁他,我贏了婚書,我們申家的仇,我來報!”


    “你住口!”


    申玄厲聲嗬斥,申采蓮頓時珠淚滾滾而落,猶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陳青頓時心尖一顫,頓生憐意。


    和前世的妻子太像了。


    陳青歎了口氣,收斂心思,依然堅定心思。


    “青兒,你以為修道是一條容易走的路嗎?大道雖通天,但也伴隨著無盡孤寂和磨難。修士便沒有伴侶嗎?修行路上,也依然有知心之人相伴,你陳家先祖不就是如此?修行與婚姻其實並不矛盾。”


    陳青心中一動,但隨即又歎了口氣,對申玄說道:“我早就下定決心:此身從此向長生,不出意外的話,當我修行至武道巔峰的時候,我必然會離開大玄,到時候徒惹傷感。”


    申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青兒,這事是我和你父親母親定下來的親事,我不可能同意退婚,你先回去吧!此事容後再說。”


    陳青無奈,隻好躬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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