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後通牒
玄幻隋唐：我在江都種瓊花二十年 作者：姬浩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楊遇安成為“風塵四客”的第三日，天下起了雨。</p>
自兩人入城後，烏雲也一路跟隨而來，所以本地人家對此早有預料，並不覺突然，反而嫌這場雨來得慢了些。</p>
張仲堅自清晨開始便站在旅店前的石階，一個人喝悶酒。</p>
楊遇安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指尖不時輕巧腰帶扣，伴著雨聲打節奏。</p>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看天，看雲，看雨，看著漸漸變得空無一人的街道。</p>
然後，一柄黃色油紙傘來到了他們跟前。</p>
傘下是一個膚色微黑的方臉漢子，三十上下，有書卷氣，但並不文弱。</p>
楊遇安想起了戲文了經常為人津津樂道的儒將形象，忍不住多打量對方幾眼。</p>
隻可惜除了微微隆起的眉心，看不出任何所謂絕世名將的風範。</p>
就是一個不看“劇透”根本猜不到將來能牛逼到那種程度的普通男人。</p>
當然，眼下這裏暫時還沒有什麽大唐戰神絕世名將，隻有一個落魄的縣令，以及比他更落魄的結拜義兄而已。</p>
“你來了。”張仲堅放下酒囊。</p>
“嗯。”</p>
李靖明顯是個悶葫蘆，楊遇安期待的古龍式對白並未出現。</p>
“這是四弟，我三天前剛認的。”張仲堅指著身邊少年。</p>
李靖點點頭，目光並未從張仲堅身上移開。</p>
“他師母柳娘子與三妹是故友。”</p>
李靖目光微動，快速掃了一眼少年，未置可否。</p>
“柳娘子是柳顧言族妹，就是太子身邊那位能言善文的東宮學士，正五品通直散騎常侍。”</p>
李靖微微一愕，這才終於轉向楊遇安，執傘拱手道：“四弟。”</p>
因為傘柄前移，衣服後擺瞬間被雨水打濕。</p>
“你說你是不是賤！”</p>
未等楊遇安回禮，張仲堅已經對著傘下男子破口大罵。</p>
勃發的氣機瞬間將油紙傘掀翻。</p>
李靖沒有去撿傘，也沒有上前進店避雨，依舊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濕全身。</p>
“李靖，本就是至尊手中的一把劍。”</p>
楊遇安聽得嘴角微抽，心道大唐軍神居然也喜歡玩諧音梗。</p>
“結果你這把劍隻能在陰溝裏泡水，鏽爛。”張仲堅指著對方濕透的縣令官服。</p>
“鏽劍也是劍。”李靖挺直腰。</p>
“你果然很賤。”</p>
卑賤的賤。</p>
“那麽，這位劍令君，你今日過來是準備大義滅親，劍斬自己的義兄義弟嗎？”</p>
楊遇安這才明白張仲堅為何在三日前急於與自己結拜。</p>
原來是要給他一個結義的名分，好保下自己。</p>
“大兄何必拿這些負氣話壓我呢……”李靖輕歎一聲，“我若不念往日結拜情義，早就去請州府請援兵了。”</p>
“隻是每每想到當年紅拂舍棄一切追隨於我，若李某他日不能飛黃騰達，豈不是有負她當初相投的恩義？”</p>
張仲堅哼身不瞞道：“你也別想拿三妹來壓我！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怨，各論各的！”</p>
“那正好，靖今日就是來給大兄一個說法的。”</p>
“什麽說法？”</p>
“我這三日並非故意避而不見，而是跑了一趟東都，托了些熟人關係見到豫章王殿下。”李靖抬手擦了擦眼瞼上的雨水，“其實大兄與東宮那邊，也並不是非要你死我活……”</p>
“你就直說那邊開了什麽條件吧！”張仲堅不耐煩地打斷對方。</p>
“到越國公府中效命十年。”李靖立即答道。</p>
張仲堅一聽便笑了：“這叫效命？分明是坐牢！好啊，你李藥師為了升官發財，竟是要將自己結拜兄弟送入大牢了麽！”</p>
“大兄！”李靖輕喝一聲，明顯也來了脾氣，“大丈夫能屈方能伸，你怎就不明白這個道理？”</p>
見張仲堅冷笑連連，他又轉向旁邊的少年：“四弟你還年輕，便是等個十年又如何呢？越國公是當朝柱國，威名震天下，你若能得他青睞，誰說十年後不能平步青雲？”</p>
這個還真不行。</p>
楊遇安心裏默默想到。</p>
楊素之於楊廣就是從龍之雲，自己若真去到他麾下，怕是再無出頭翻身之日。</p>
更何況自己分身那邊，也等不了十年那麽久。</p>
不過未等楊遇安開口拒絕，張仲堅就再度破口大罵：“放他狗屁的能屈能伸！你這人便是總這般畏首畏尾，所以不得誌！除非有真龍慧眼識英才，否則你這輩子都隻能泡在陰溝裏鏽爛！</p>
張仲堅這番話說得極重，李靖哪怕定性再高，臉色也禁不住數度陰晴反複。</p>
</p>
“大兄與四弟若回心轉意，可道縣衙見我。”</p>
悶悶地留下這句話，他在赤髯漢子的嗤笑聲中轉身離去。</p>
……</p>
“大兄，其實是故意氣走二兄的吧？”</p>
張仲堅收斂笑意：“他的出身，氣運，格局，這輩子注定與功名二字脫不了幹係。除非張某能當上這天下之主，否則我與他之間，注定不是同路人。”</p>
說到這裏，他吐出一口濁氣：“除此以外，我也不忍見三妹守寡……”</p>
“大兄不但不許他人負心，就連對自己也是一樣啊。”楊遇安輕拍腰間，輕輕歎道，“看來今日隻能你我兄弟二人同生共死了。”</p>
說完這句話，兩人默契重地閉上了嘴。</p>
雨勢開始變大。</p>
濕透的背影漸行漸遠，低垂的烏雲越壓越低。</p>
終於，某人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的刹那，天下炸響一道驚雷。</p>
電光照亮了街道兩旁的房舍，地上便多出來數不清的黑影。</p>
有人形的，有非人的。</p>
有房簷上高來高去的，也有牆根下匍匐蜿蜒的。</p>
天上地下，全都向店門方向蜂蛹而來。</p>
無數驚呼聲從身後傳來，是被這一幕嚇得四散奔逃的客人。</p>
間或一道女聲罵罵咧咧，是抓著人結賬的店家娘子。</p>
“原來剛剛那番話，是最後通牒。”張仲堅輕蔑直視前方，虯髯赤色漸漸鮮活，“都是些什麽魑魅魍魎。”</p>
“就怕有人下手不知輕重砸了娘子的店，咱們兄弟往後就沒有喝酒的地方了。”楊遇安與他並肩而立，目光格外平靜，“要不都殺掉了吧。”</p>
“理當如此。”</p>
張仲堅在腳邊丟了一袋碎銀，便昂然負手踏出店外。</p>
瓢潑大雨沾不到他身上，隻能順著他的腳步化為無數雨箭，激射向街道兩旁。</p>
每一下靴子落地，就是一聲轟鳴，如戰鼓，如心跳。</p>
然後便是慘叫。</p>
那是陰暗角落裏被雨箭射中的潛伏者。</p>
更多是來不及叫，就化作一攤肉泥。</p>
張仲堅才走了十步，周身五丈內便再無一活著的敵人。</p>
隻有一群蛇蟲鼠蟻因無法主宰自我，仍被人驅馳到街道中央，攔住去路。</p>
“虯髯惡賊，你殺我胞妹，我與你不共戴天！”</p>
蟲蛇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美豔的臉龐帶著無邊恨意。</p>
正是先前偽裝張氏的婦人。</p>
自兩人入城後，烏雲也一路跟隨而來，所以本地人家對此早有預料，並不覺突然，反而嫌這場雨來得慢了些。</p>
張仲堅自清晨開始便站在旅店前的石階，一個人喝悶酒。</p>
楊遇安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指尖不時輕巧腰帶扣，伴著雨聲打節奏。</p>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看天，看雲，看雨，看著漸漸變得空無一人的街道。</p>
然後，一柄黃色油紙傘來到了他們跟前。</p>
傘下是一個膚色微黑的方臉漢子，三十上下，有書卷氣，但並不文弱。</p>
楊遇安想起了戲文了經常為人津津樂道的儒將形象，忍不住多打量對方幾眼。</p>
隻可惜除了微微隆起的眉心，看不出任何所謂絕世名將的風範。</p>
就是一個不看“劇透”根本猜不到將來能牛逼到那種程度的普通男人。</p>
當然，眼下這裏暫時還沒有什麽大唐戰神絕世名將，隻有一個落魄的縣令，以及比他更落魄的結拜義兄而已。</p>
“你來了。”張仲堅放下酒囊。</p>
“嗯。”</p>
李靖明顯是個悶葫蘆，楊遇安期待的古龍式對白並未出現。</p>
“這是四弟，我三天前剛認的。”張仲堅指著身邊少年。</p>
李靖點點頭，目光並未從張仲堅身上移開。</p>
“他師母柳娘子與三妹是故友。”</p>
李靖目光微動，快速掃了一眼少年，未置可否。</p>
“柳娘子是柳顧言族妹，就是太子身邊那位能言善文的東宮學士，正五品通直散騎常侍。”</p>
李靖微微一愕，這才終於轉向楊遇安，執傘拱手道：“四弟。”</p>
因為傘柄前移，衣服後擺瞬間被雨水打濕。</p>
“你說你是不是賤！”</p>
未等楊遇安回禮，張仲堅已經對著傘下男子破口大罵。</p>
勃發的氣機瞬間將油紙傘掀翻。</p>
李靖沒有去撿傘，也沒有上前進店避雨，依舊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濕全身。</p>
“李靖，本就是至尊手中的一把劍。”</p>
楊遇安聽得嘴角微抽，心道大唐軍神居然也喜歡玩諧音梗。</p>
“結果你這把劍隻能在陰溝裏泡水，鏽爛。”張仲堅指著對方濕透的縣令官服。</p>
“鏽劍也是劍。”李靖挺直腰。</p>
“你果然很賤。”</p>
卑賤的賤。</p>
“那麽，這位劍令君，你今日過來是準備大義滅親，劍斬自己的義兄義弟嗎？”</p>
楊遇安這才明白張仲堅為何在三日前急於與自己結拜。</p>
原來是要給他一個結義的名分，好保下自己。</p>
“大兄何必拿這些負氣話壓我呢……”李靖輕歎一聲，“我若不念往日結拜情義，早就去請州府請援兵了。”</p>
“隻是每每想到當年紅拂舍棄一切追隨於我，若李某他日不能飛黃騰達，豈不是有負她當初相投的恩義？”</p>
張仲堅哼身不瞞道：“你也別想拿三妹來壓我！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怨，各論各的！”</p>
“那正好，靖今日就是來給大兄一個說法的。”</p>
“什麽說法？”</p>
“我這三日並非故意避而不見，而是跑了一趟東都，托了些熟人關係見到豫章王殿下。”李靖抬手擦了擦眼瞼上的雨水，“其實大兄與東宮那邊，也並不是非要你死我活……”</p>
“你就直說那邊開了什麽條件吧！”張仲堅不耐煩地打斷對方。</p>
“到越國公府中效命十年。”李靖立即答道。</p>
張仲堅一聽便笑了：“這叫效命？分明是坐牢！好啊，你李藥師為了升官發財，竟是要將自己結拜兄弟送入大牢了麽！”</p>
“大兄！”李靖輕喝一聲，明顯也來了脾氣，“大丈夫能屈方能伸，你怎就不明白這個道理？”</p>
見張仲堅冷笑連連，他又轉向旁邊的少年：“四弟你還年輕，便是等個十年又如何呢？越國公是當朝柱國，威名震天下，你若能得他青睞，誰說十年後不能平步青雲？”</p>
這個還真不行。</p>
楊遇安心裏默默想到。</p>
楊素之於楊廣就是從龍之雲，自己若真去到他麾下，怕是再無出頭翻身之日。</p>
更何況自己分身那邊，也等不了十年那麽久。</p>
不過未等楊遇安開口拒絕，張仲堅就再度破口大罵：“放他狗屁的能屈能伸！你這人便是總這般畏首畏尾，所以不得誌！除非有真龍慧眼識英才，否則你這輩子都隻能泡在陰溝裏鏽爛！</p>
張仲堅這番話說得極重，李靖哪怕定性再高，臉色也禁不住數度陰晴反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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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與四弟若回心轉意，可道縣衙見我。”</p>
悶悶地留下這句話，他在赤髯漢子的嗤笑聲中轉身離去。</p>
……</p>
“大兄，其實是故意氣走二兄的吧？”</p>
張仲堅收斂笑意：“他的出身，氣運，格局，這輩子注定與功名二字脫不了幹係。除非張某能當上這天下之主，否則我與他之間，注定不是同路人。”</p>
說到這裏，他吐出一口濁氣：“除此以外，我也不忍見三妹守寡……”</p>
“大兄不但不許他人負心，就連對自己也是一樣啊。”楊遇安輕拍腰間，輕輕歎道，“看來今日隻能你我兄弟二人同生共死了。”</p>
說完這句話，兩人默契重地閉上了嘴。</p>
雨勢開始變大。</p>
濕透的背影漸行漸遠，低垂的烏雲越壓越低。</p>
終於，某人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的刹那，天下炸響一道驚雷。</p>
電光照亮了街道兩旁的房舍，地上便多出來數不清的黑影。</p>
有人形的，有非人的。</p>
有房簷上高來高去的，也有牆根下匍匐蜿蜒的。</p>
天上地下，全都向店門方向蜂蛹而來。</p>
無數驚呼聲從身後傳來，是被這一幕嚇得四散奔逃的客人。</p>
間或一道女聲罵罵咧咧，是抓著人結賬的店家娘子。</p>
“原來剛剛那番話，是最後通牒。”張仲堅輕蔑直視前方，虯髯赤色漸漸鮮活，“都是些什麽魑魅魍魎。”</p>
“就怕有人下手不知輕重砸了娘子的店，咱們兄弟往後就沒有喝酒的地方了。”楊遇安與他並肩而立，目光格外平靜，“要不都殺掉了吧。”</p>
“理當如此。”</p>
張仲堅在腳邊丟了一袋碎銀，便昂然負手踏出店外。</p>
瓢潑大雨沾不到他身上，隻能順著他的腳步化為無數雨箭，激射向街道兩旁。</p>
每一下靴子落地，就是一聲轟鳴，如戰鼓，如心跳。</p>
然後便是慘叫。</p>
那是陰暗角落裏被雨箭射中的潛伏者。</p>
更多是來不及叫，就化作一攤肉泥。</p>
張仲堅才走了十步，周身五丈內便再無一活著的敵人。</p>
隻有一群蛇蟲鼠蟻因無法主宰自我，仍被人驅馳到街道中央，攔住去路。</p>
“虯髯惡賊，你殺我胞妹，我與你不共戴天！”</p>
蟲蛇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美豔的臉龐帶著無邊恨意。</p>
正是先前偽裝張氏的婦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