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霞請宋陽回家的舉動,讓宋陽袒露了內心。</p>


    在上輩子的後來,純粹的真心越來越稀少。宋陽沒再跟誰湊合著結婚,各色女人,或因衝動,或為物質,宋陽並非沒經曆過。</p>


    而現在有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他有機會讓最初的美好感情,在人生中最璀璨的青春歲月裏不被物質世界中的柴米油鹽摧殘。</p>


    這也是他對人生的另一種認真態度。</p>


    吃完了,林棲霞又泡了茶。</p>


    他說著自己在學校裏主要會做的事,那就是驕陽廣告。</p>


    “……這個行業今年初才對民營放開。現在,國營企業也好,民營企業也好,競爭都越來越激烈。行業裏公司還很少,隻要我做得出名了,基本上也都是別人請我去幫忙。”</p>


    “別人請你……”林棲霞聽懂了一些言外之意,他至少不用為了做生意,投一些客戶所好去怎樣招待別人,“你在這一行,很有把握?”</p>


    “當然了。這回在維方呢絨服裝廠,我就贏了行業裏現在最厲害的廣告人之一。”宋陽眼裏都是自信的光,“等我把今年那個活動做完,名氣就會真正打出去。到時候我會雇人去外麵接觸業務的,我隻需要在燕京這邊負責最核心的東西。”</p>


    “你說的那個活動,就是跟西服和BP機有關?”林棲霞頓了頓,“之前你說,想讓我和你父母一起做一個生意,指的也是這件事?”</p>


    碗是沉晴雪洗的,此時她坐在旁邊期待又好奇。</p>


    宋陽想了想就說道:“沒錯。這次,我一共定了5500套西服,平均出廠的成本是55塊錢。5000台BP機,出廠的成本是420塊錢。這個西服,特別特那邊一套賣到了288。我用了更好一點的麵料,到時候準備一套定價在380,用我幫他們取的那個品牌名,普羅飛司。”</p>


    目前的國產西服裏,有部分名牌已經有些高端貨能賣到三四千一套。380一套,隻能說是中檔西服的入門價位。</p>


    雖然比特別特賣得都略高點,但送一台BP機,這不合理嗎?</p>


    “380?”林棲霞卻皺著眉,“很難賣出去吧,新牌子沒名氣。”</p>


    宋陽笑著說到了重點:“絕對會搶的。因為,隻要買一套衣服,我就送一台BP機。”</p>


    林棲霞和沉晴雪都還沒聽過他的這個主意,此時聽到,不由得都張開了嘴巴。</p>


    “那不是還虧40塊嗎?不止,還有其他成本……”</p>


    “沒錯,還要租場地,有人工,有其他稅費。”宋陽點點頭,笑著說,“阿姨,我一開始是想看您願不願意來幫著組織到時候的賣場。這個活動做完,我就能賺到足夠多的錢在維方那邊跟王波合資,家裏有自己的廠了。將來想走品牌專賣店的模式,這一塊您很在行。”</p>


    “可這不是虧錢嗎?”林棲霞想不明白。</p>


    宋陽這才介紹了一下尋呼台這條線,還有返尋呼費的做法。</p>


    林棲霞倒吸一口涼氣:“也就是說,你現在西服和BP機都定好了,但如果談不到尋呼台肯返還尋呼費給你,而且保證這筆錢能及時到賬的話……”</p>


    “這就是我下一步要解決的事了,這個策劃好的營銷活動,隻剩下這最後一環!”宋陽很有信心,“民營尋呼台為了拉客戶,入網費和尋呼費可能會便宜一點。但現在誰占了先機,誰就能發展得最好。我這邊一口氣5000台指定入網哪一家,我手上有談判籌碼。”</p>


    沉晴雪聽到這裏不由擔心,是虧還是賺,都得看最後一環能不能解決。</p>


    “尋呼台這邊,你有眉目了嗎?”林棲霞問道。</p>


    宋陽搖了搖頭:“月底才會有結果,哪些會拿到第一批牌照,回頭再一家家去談吧。”</p>


    林棲霞若有所思,但隻點了點頭沒說什麽。</p>


    “阿姨,到時候我談好了的話,您幫著組織賣場和活動?”</p>


    林棲霞搖頭笑道:“還是不要這樣的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兩家之間,暫時不要搞得複雜最好。”</p>


    “……媽。”沉晴雪小聲說了句。</p>


    宋陽想了想就再次笑起來:“我明白了。晴雪,這樣其實也好。”</p>


    把女兒看得那麽重的她,大概是不想兩家之間現在就有利益上的糾葛。</p>


    兩個小輩,簡簡單單地僅憑感情相處,無需有其他顧慮,這樣就是幹淨的。</p>


    對沉晴雪來說,也是硬氣的。</p>


    林棲霞同樣表達了她沒有生意上的野心,這樣一來,她更看重的是什麽,宋陽就該懂。</p>


    聽宋陽這麽說,林棲霞果然放心地站了起來:“晚上睡在客房。”</p>


    沉晴雪也帶著特別的心情跟她一起幫宋陽去收拾客房。</p>


    這間房,原來是作為沉晴雪父親書房用的。</p>


    現在,林棲霞卻把這間房改成了一個客房,盡管家裏幾乎從來沒有客人。</p>


    林棲霞並不想沉晴雪多活在過去的記憶裏。</p>


    因此,要拿出新的床單,拿個薄被,還有電扇、蚊香。</p>


    “……明天見。”</p>


    宋陽洗漱完,沉晴雪站在門口,亮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鼻尖沁著汗珠,嘴角抿著甜蜜。</p>


    “嗯,晚安,明天見。”</p>


    這可是明天一開門就能再見。</p>


    沉晴雪今天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入睡的?後來築起了一個怎樣的夢?</p>


    樓外的蟬並不知道,它們深夜了仍在嘶鳴。</p>


    ……</p>


    一年一度,大學到了開學季。</p>


    雖然出現在人們印象裏的燕大正門是那個古色古香的門,但實際上,正門是南門。</p>


    此時此刻,南門外卻像是個工地。</p>


    林棲霞是和兩人一起到學校裏來報道的,到了校門口,宋陽就要和她們暫時分別。</p>


    他們其實不用報道,因為入學典禮去年在石門莊就辦過。</p>


    可他們仍要經曆新生接待的許多事,包括分配宿舍、熟悉校園環境。</p>


    從南門直通北麵的主幹道上,高大的國槐有茂密的枝葉,蒼翠的綠蔭連成一條長廊,讓這條路成為最佳的新生接待場地。</p>


    樹與樹之間,往往是兩三張小木桌,後麵掛著一個橫幅,寫著某某係。</p>


    桌旁,便或坐或站的有新生老師,還有各係的高年級學生幫忙。</p>


    宋陽找到中文係的“新生接待站”後,就見邊楷已經等在那邊。</p>


    “邊老師,好久不見啊!”宋陽輕裝到來,手裏連包都沒有。</p>


    剛才到這裏後,他就先帶著林棲霞和沉晴雪去了他租的房子,把行李放在裏麵。</p>


    對於他還借了自己班的班主任3萬塊錢讓他們兩口子能換房這種事,林棲霞和沉晴雪隻能感到麻木了。</p>


    這家夥不能以常理去看待。</p>


    邊楷轉頭看了看他,隨後就對另一個老師模樣的說:“我班上的。宋陽,這是93級新生班的於老師。”</p>


    “於老師好。”宋陽忙問好。</p>


    “你來得挺早啊,空手在這裏,正好學校裏你也熟了,交完費回來就去幫忙!”</p>


    邊楷不由分說給他派了任務,等他去交完費回來,就遞給他一個小喇叭,“去南門外找中文係的師兄,歡迎新同學。”</p>


    8月底的天氣還非常熱,每個大學都安排了大客車在火車站,把新生們一車一車地拉到學校來。</p>


    宋陽找到了舉著中文係牌子的師兄,拿著小喇叭打招呼:“師兄好,我92級的,老師叫我來幫忙。”</p>


    說是師兄,但他的頭發留得好長。本來應該好好洗過,現在出了汗,就顯得有些油。</p>


    “92級的?你叫什麽?”</p>


    “宋陽。師兄呢?”</p>


    “胡東,叫我胡子。”</p>


    “可你沒有胡子。”</p>


    胡東伸手把自己的中分長發再次順到耳後:“這不就是?會寫詩嗎?”</p>


    “……不會。”</p>


    “有興趣嗎?”</p>


    “……師兄,你是詩社的?”</p>


    “是五四文學社!”胡東嚴肅地糾正,“中文係的,怎麽能不會寫詩呢?”</p>


    宋陽想了想,說了不會的另一個意思:“我可以學。”</p>


    胡東大為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到28樓207找我們。”</p>


    一輛長長的公交車停在了門口,胡東高高舉起牌子,然後有點興奮地說道:“吆喝起來!”</p>


    他擺動頭的時候,長發飄飄,甩了一滴汗到宋陽臉上。</p>


    此時其他係的師兄們都扯開了嗓子釋放熱情,宋陽也舉起了喇叭放在嘴邊:“歡迎新同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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