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染此刻不要是說站起來,便是連支撐著身體做起來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霎時間,穆染的眼淚便又是流了下來。倒不是疼的,而是急的。四下皆是找不到北子卿,想來北子卿下墜的時候是一直死死的護著自己。想來怕也是傷的更加的嚴重,此時卻是生死不明。


    穆染抬起又紅又腫的手,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心下給自個打著氣,用手肘撐著地麵,愣是將自己給翻了個身。摸索了兩塊比較大的石頭,以、一邊支持著自己的身體向著不遠處的樹林爬去,一邊哭的是眼淚鼻涕直流。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連穆染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個變得越來越愛掉眼淚了,一掉還是那種眼淚鼻涕糊一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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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白衣的司若塵,負手站在瓢潑大雨之中,然而雨滴隻要一落到距離司若塵周遭三米左右的距離的時候。便是直接被司若塵周遭強大的靈力給直接逼退了回去。強大的氣場毫不掩飾,一襲月牙白的暗紋長衫,站立在對麵的那一隊的玄色軍隊之前,足不點地。雖是修長單薄的身影,但竟是在氣場之上隱隱的有碾壓之勢。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一白衣書生。卻是相對無言……


    那對麵玄衣軍隊的手裏捏著還微微的泛著血絲的長矛,望著對麵的白衣少年,卻是進退兩難。他自是認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是上清境的少司主司若塵。這,所有人都知道。除了頡奇於北子卿,上清境無人有資格穿這樣的暗紋長衫。


    但是他不同於身後的這些或是毛頭小子,或是在溫城待了一輩子的老實人。早些年闖蕩江湖的時候,他曾經有幸有聽到過眼前這位看似身形單薄的少年的另外一個名字,獨影。


    一個人,屠盡一座城。誰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那人身後的一眾毛頭小子或是著急,或是疑惑的催著他快些下達命令。畢竟,若是就這番回去了,不隻是自己活不了,天知道,那南宮旭聰,會怎麽折磨自己還在溫城內的家人。


    那領頭之人聽著周遭小聲的催促聲,冷汗順著雨水一同落下。許久,手中舉起的長矛又放了下來。反反複複,依舊是沒有下定決心。


    然而乾坤位移,距離上清境不願處的一處涼亭內。南宮旭聰手中盤著兩塊天骨,身上的一堆肉險險的堆在了長椅之上,險些撐開了身上華麗的衣服。南宮旭聰一隻腳搭在一邊的長椅之上,僅有的一隻眼睛柔柔的看著盤腿坐在涼亭之中打著坐的天樞。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著。


    明明是很瀟灑俊俏的一個動作,卻是讓南宮旭聰作的甚是難看。反觀是在涼亭中打坐的天樞,雖是穿著一身厚重老氣的長老袍。微涼的晚風中,卻依舊是那個翩翩少年。陽光,俊朗。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來。


    隻是此時的天樞卻是突然的皺起了眉頭,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麽的一般。臉色一沉,隨即,便是掐訣念咒。“怎麽了?”南宮旭聰柔柔的開口問道,少有的柔情,卻是依舊讓在外候著的一眾侍從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戰。


    “無事。”快速的掐訣之後。天樞抬頭,微微的笑著對著南宮旭聰說道。仿佛剛剛那個陰沉沉的天樞就是一個幻覺一般。此時的天樞,陽光帥氣。就如同是鄰家的大男孩一般。“無事便好。”南宮旭聰仿佛是將所有的信任全都給予了天樞的一般,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意外一般。依舊是醜陋的身體,滿滿橫肉的大臉。隻是那唯一的一隻眼睛裏,滿滿的,都是眼前的天樞。


    咒語順著時空飛速的移,刹那間,便是直接應到了上清境內城的城腳旁,那個溫城玄衣隊伍的領頭人的身上。正當他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後脖頸便是猛地一陣刺痛,隨即,後脖頸便是出現了一處甚是詭異的印記。刺痛之後,隨即,那印記的顏色便是瞬間的暗淡了許多。


    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便是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捂著刺痛的後脖頸。原本亂哄哄的眾人便是瞬間的安靜了下來,神色各異的看著到在地上捂著後脖頸的那個領頭人。這印記,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都是被那大長老天樞強行封印的。


    不僅僅在其中封印了自己的魂魄,更是直接將自己一家的妻兒老小的魂魄封印其中。每一次催動,便是意味著有一個自己的親人被活生生的化去了魂魄。也許是自己剛剛新婚的妻子,也可能是含辛茹苦的將自己養大的父母。更有可能是自己不足周月的孩子,或者是鄰家還沒來得及告白的姑娘。或者是自己軟軟糯糯的小女兒……


    那漢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扭曲著自己的身體,他自是知道這印記一旦被觸發會發生什麽。眼淚和著泥土,一股腦的全數的抹在了臉上,身上,瓢潑大雨卻也是衝刷不掉這個七尺大漢此時撕心裂肺的傷心……


    無人再說些什麽,空氣在一瞬間便是冷的可怕,對麵的司若塵依舊是一副冷麵,沒有絲毫的動容。“殺!!!”那地上的漢子終是流著淚水,帶著濃濃的哭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了命令。身後的眾人得令,具是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義無反顧的向前衝去。不為別的,隻為了可以保住自己的家人一條命。


    司若塵微微的閉眼,寬大的長袍揮起,城樓之上的守衛示意,瞬間,便是以司若塵為中心,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將所有衝在前方的敵人盡數的彈了回去。司若塵一手變換著手勢結著結界,另一隻手在背後暗中做著手勢發布著號令。瞬間,便是自那城樓之上飛出了成千上萬把劍的虛影。但是劍影不虛,砍在身上,卻是實實在在的一道血口。


    那漢子仰麵的躺在泥濘的地上,任由著雨水混合著周遭四處飛濺的血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仿若是麻木了一般。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唯一相依為命的妻子的生命的流逝。那種奔潰與絕望直接將他直接推入了絕。他摸著後脖頸微微有些發燙的印記,蓄滿了淚水的眼中閃過那麽一絲的疑惑。腦海裏,閃過的具是一幕幕和妻子在一起時的美好與甜蜜。從初見時的驚豔,到再見時的傾心。一直到那紅羅綢緞,洞房花燭。一樁樁,一幕幕的事情在他的腦海裏麵如同走馬觀花的一般快速的回憶著。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望著遠處如同仙人一般的司若塵。他的嘴角微微的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意,突的轉身,一邊笑著,一邊拖著渾身的傷口向著溫城的方向走著。卻是越笑越張狂,越笑越瘋狂,哪怕是劍影飛過,在他的身上割開深可見骨的傷口,可他依舊像是無知無覺的一般。隻是一個勁的向著溫城的方向努力的移動著。劍影砍斷了他的腿骨,他跌落在地。走不了,那便爬著,扔掉手中的長矛,他拖著斷腿雙手狠狠的摳進了泥濘的地上,努力的向前拖著早已是破敗不堪的身子。


    又是一道劍影飛過,直接劃瞎了他的眼睛,他卻依舊是無知無覺的一般。在泥濘中努力的摸索著回家的方向。四周依舊是血肉橫飛,人間煉獄的一般。四處都是慘叫的聲音,吵鬧的緊。他心想,“自家的娘子,最不喜吵鬧了……”


    他一邊摸索,一邊如此的喃喃著,斷著腿,瞎著眼。依舊是努力的用著傷痕累累的雙手摸索著回家的方向,腦海裏,滿滿的,都是自家娘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如此的想著想著,卻是笑了起來。笑得那般的無助,而又淒涼。


    突然,不知從何處飛過來一把斷劍,直挺挺的插進了他的後心窩。那嘴角的笑意,猛的停頓了一下,便是永遠的凝固在了臉上。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還是朝著回家的方向努力的摸索著。那裏,有著他的家,有著,他最愛的人……


    幾輪的進攻下來,司若塵終是抵不住那車輪戰的攻擊,禁製被破。司若塵也是被震的喉頭一腥,連忙強行的壓下了湧到喉頭的一口老血。


    司若塵連忙的退到了城牆之上,發號著命令。早已埋伏在左右的異獸瞬間暴起,城牆之上的上清境的修士禦劍而起。結界,鬥法,搏鬥……


    這一場廝殺,似是格外的激烈,滿地的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直到天邊再一次泛起了魚肚白,最後一人瞪大了眼睛不甘心的倒下,就連土地,都是被染成了一片紅色。方圓十裏,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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