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著九阿哥,很是無語。


    豐生兄妹才多大?


    七個月,這就操心婚嫁大事了?


    之前說存嫁娶銀子,眼下就操心人選。


    九阿哥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道:“這不是兒子擔心麽?昨晚上都沒歇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出息!”康熙帶了幾分嫌隙。


    眼見著都十九,還一驚一乍的。


    九阿哥歎了口氣,道:“能不怕麽?要是豐生福晉指的不好,是個混不吝的,不能賢惠持家,不單豐生受氣,兒孫也要養壞了,到時候說不得還要汗阿瑪操心;尼固珠這裏也是,她一個皇孫女,往後最高也就是封個和碩格格,不能自己開府,要是掉到狼窩裏,那兒子擔驚受怕的,怕是要早沒幾年······”


    康熙輕哼道:“你倒是敢想?還和碩格格······”不過勉強也算有道理。


    宗女通常晚婚,十七、八後議婚,到時候自己年過甲子。


    就是其他的話混賬,自己替九阿哥操心,還要替他的兒孫操心?那不成了人瑞了?


    九阿哥笑道:“誰叫尼固珠是汗阿瑪的孫女呢,尊貴都從汗阿瑪身上來·..···”先做個報備,過後三、五年提一回。


    等到尼固珠要指婚的時候,就算他不是和碩親王,這個和碩格格應該也能替尼固珠爭一爭。


    那樣的話,額駙就是和碩格格額駙,位同一品,就可以從公侯子弟裏擇選好的。九阿哥心裏想的好好的,臉上笑得燦爛。


    康熙見他反應,道:“除了擔心,就沒想點兒別的?”有些心大了,居然真的沒有告狀。


    九阿哥聽了,帶了認真,道:“兒子正想著跟汗阿瑪怎麽說呢,本該親親相隱,可是瞧著隆科多毆打其妻,黃花梨的椅子直接往人腦袋上掄,這個有些瘮人,這手上要是沒有一、兩條人命,不會養出這樣殘暴的做派來,可涉及人命的話,就算是戶下人,誤殺罰俸兩年;故殺,降兩級調用;刀刃者,革職、不準折贖、鞭一百······”


    平郡王訥爾蘇的大伯,就是用刀砍殺戶下人,奪了郡王爵。


    宗室王公觸犯律法,都不能幸免,隆科多這裏是不是也當管管?康熙聽了皺眉。


    昨日三阿哥也提及此事。


    隆科多此舉,不但是殘暴,還狂妄無禮。


    就算夫妻關係不好,惱到極點兒,可當眾殺妻,這個眾還是諸位皇子福晉,那就要好好思量思量。


    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跟佟國維一樣,隆科多對皇家也缺少敬畏。康熙垂下眼,覺得沒意思起來。


    同樣的恩典,給了其他勳貴人家,喚來的都是肝腦塗地,可是給了佟家,卻是讓他們更不知所謂。


    九阿哥察覺到他的不痛快,猶豫了一下,勸道:“汗阿瑪,親戚就是那麽一回事兒,汗阿瑪眼中,肯定是自家人最重;在他們眼中,也是如此,這各人過各人的日子,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您也別太操心了。”


    外家,帶了一個外字,那就是兩姓旁人。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跟你似的就好了,眼睛裏沒有親戚?”


    九阿哥不由叫苦道:“可這親戚沒有一個是白給的,婚喪嫁娶、升官遷宅,都要派帖子請客,要是往來,就要預備禮,不往遠了說,就說昨晚佟家的喬遷禮,兒子就可著二百兩銀子預備的,您說,這好人緣要得不要的?”


    說到這裏,他就老實道:“兒子尋思,還是算了,挑著近的往來,麵上情的都省了,反正有汗阿瑪在,兒子也求不到他們跟前去。”


    就像昨天那樣的飯局,往後九阿哥也不打算參加。這人啊,不識抬舉。


    他客氣了,對方就賽臉了。


    要是他不給麵子,對方也沒法子傷他的麵子。康熙沒有立時點評。


    他原來看不上九阿哥的交際,覺得太少了,小兩口閉門過日子,不怎麽愛出來,顯得有些小氣。


    可是昨晚佟家的席,也讓康熙隱隱有些不喜。


    隆科多太過托大,赫舍裏家與鈕祜祿家也有紅白喜事、婚喪嫁娶,卻沒有像佟家這樣大喇喇的,將所有開府皇子都請了一遍。


    他也不想跟九阿哥再囉嗦《禮記》,隻看了看手中折子道:“時間緊迫,這運力怎麽辦?”


    再過十天半月的,就要上凍了,到時候煤渣山也不好挖掘。


    九阿哥路上,已經想過此事,就直接道:“宮城重地,外人不好隨意出入,直接安排護軍做此事就是了,到時候將上三旗護軍不當值的散丁集結起來,一旗負責一個方向的煤渣山,過後按照人頭請汗阿瑪賞一筆銀子,兩全其美。”


    康熙想了想,點頭,道:“勉強還算周全,準了····..”


    因為五月裏清查會計司,發落了不少包衣人家,此時恩出於上,給護軍營一個賞賜也好。


    眼見著就是飯時,九阿哥還惦記宗人府的消息,就從禦前退了下來。結果剛出乾清宮,他就被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堵住。


    兩人中午課歇,正好奇佟家後續。


    聽到哈哈珠子說九阿哥來陛見了,兩人就過來等著。“九哥,九哥,隆科多怎麽個處置法兒?”


    十四阿哥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盼著佟家人被好好打臉,少了傲慢,那樣的話,就要多巴結公主府。自己姐姐往後的日子,應該會更好過一些。


    十三阿哥則是怕戰火波及到九阿哥夫婦身上。


    包衣得罪就得罪了,皇親得罪了,以後說不得有隱患。佟家,到底不一樣。


    九阿哥道:“誰知道呢,爺打發何玉柱去宗人府衙門了,等他回來問問看。”中午正好有大半個時辰的閑歇,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就跟著九阿哥到了內務府。十二阿哥將公務處理的差不多,聽到動靜起身。


    眼見著十二阿哥的幾案上,厚厚一疊文書;九阿哥的書桌上,卻是空空如也。十四阿哥帶了驚訝,指了指兩處,問九阿哥道:“九哥,這怎麽回事?”


    九阿哥帶了幾分得意,道:“知人善用,能者多勞。”


    十四阿哥道:“這這活兒都讓十二哥幹了,那九哥您幹什麽?”


    九阿哥坐在椅案後,道:“爺辛苦呢,每天腦子裏要想著開源節流,還要想著拾遺補缺。”


    十二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應該沒有哪個當差的人比九阿哥更清閑。


    聖駕在京時,裝的老實,每天還過來點卯;聖駕不在時候,一旬裏過來三、兩天


    十三阿哥卻覺得九阿哥對,跟十四阿哥解釋道:“十二哥過來學差事,有九哥


    在,試著獨掌一麵也是好的,有九哥坐鎮把關,也不用擔心處理的不好。”


    十四阿哥也曉得九阿哥是內務府掌印,就算公文是十二阿哥處理的,最後還是要九阿哥簽字。


    他一時之間,倒說不出九阿哥此舉好不好了。換了是他,會如何?


    埋首案牘?


    好像也會跟九阿哥一樣的選擇,權利握在手中,差事派出去······


    *


    宗人府,衙門。


    正如九阿哥預料的,今早簡親王就沒有過來。


    簡親王是宗令,衙門裏的主官,也不用跟誰請假,直接打發人過來跟蘇努貝子說了一聲,未來十天就不來了。


    至於什麽時候痊愈,估摸著要看佟家的案子什麽時候了。宗人府靜室裏,隆科多躺在炕上,生死不知。


    昨晚人送來時,身上是帶了傷的,尤其是斷臂處。


    當時沒有理會送來了,結果一晚上下來,人就起了高熱。


    今早蘇努跟十阿哥得了消息,過去看時,隆科多已經燒成了蝦米。蘇努見狀,少不得望向十阿哥。


    這要怎麽處理呢?


    誰能想到皇子們下手這樣狠,直接將人打個半死,總覺得這“見義勇為”有些不大對頭。


    半天的功夫,隆科多入宗人府議罪的消息,已經傳開。


    大致的說辭就是隆科多寵妾滅妻,要毆殺發妻,被皇子們所攔。十阿哥看著隆科多,心中生出幾分陰暗念頭。


    要不,直接讓他病死算了?隨即,他否定了這個念頭。


    人死為大,再多了不好也隻剩下好的。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這些沾邊的皇子,可就沒有好話了。十阿哥就跟蘇努道:“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


    蘇努見他不攔著,鬆了口氣,立時打發筆帖式往太醫院叫人。外頭有了動靜,佟家打發人來了。


    十阿哥與蘇努出來。來的是補熙。


    十阿哥打量他兩眼,帶了探究。佟家人性子暴烈,不是一個兩個。


    老一輩的佟國綱,也是出了名的混人。


    中間一個鄂倫岱,一個隆科多,都不是好東西。那小一輩呢?


    是不是裝老實?


    補熙被盯得毛發,訕訕道:“十爺······”


    十阿哥道:“你阿瑪打發你來的,有什麽交代沒有?”


    “嗯,奴才阿瑪讓奴才問問三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補熙老實道。十阿哥眼見他空著手,心中嗤笑。


    這就是佟家了,夠托大的。


    換了其他人,即便是宗室王公,過來宗人府,都會記得打點下頭人一二。他也沒有要提醒的意思,隻道:“那你去看吧······”


    *


    昨晚開始全站留言屏蔽審核,作者後頭可以看到,大家可以繼續抓蟲留言,過幾天網站會審核後放出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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