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俞岱岩是故意躲著自己,沈姝來保證這絕對不是在說瞎話,回到武當已經半月有餘,仍是隻見了他幾麵而已,倒是殷小六時常到小屋坐坐,談談最近的功課,偶爾也提到峨眉紀曉芙,每每此時臉上總會帶些可疑的紅暈。


    許久未曾見到那人,若說沈姝來心中不曾想念是不可能的,隻得三五不時的上武當坐坐,找最近暫時閑下來的張真人嘮嘮嗑,聽取些武學上的精要什麽的。


    可往時隻要自個兒往這兒一杵,不到半盞茶功夫定會出現的人,從頭至尾沒有出現不說,就是自己主動找去也會找個借口消失不見,某日竟宣布要閉關一個月,沈姝來心中難受,早早的告辭回到小屋,就是連天兒何時暗了也不曾察覺。


    那廂的俞岱岩也不曾有過好受的時候,武當眾人閉關大都選在清淨之地,三餐自有小僮送去,平日裏頭大都無人打擾。


    自與姝來分別不到兩日,他腦中就時不時的浮現對方的音容笑貌,就連夢境之中也未能幸免,那日清晨他由夢中驚醒,被夢裏的情形驚得大汗淋漓,於是下定決心閉關靜思,也獨自為自己的斷袖之癖好不苦惱。


    對他來說閉關不是個好法子,初時尚且還能夠抑製心魔,但隨著時日的增多,心中漸漸生出些亟不可待的渴望,想要見到對方的心情折磨得他寢食難安。


    遠方的天鷹教也在這時辦了喜事,少教主殷野王迎娶了美貌名滿江南的沈家二小姐沈沁梅為妻,迎親當日十裏紅妝,聲勢浩大令人欣羨,壯觀的場景引得無數民眾駐足觀看。


    蓋頭掀起的瞬間,新娘的嬌美豔麗就令在場的新郎官和喜娘暗歎不已,經手了數對新人,喜娘仍是得承認,這沈家二小姐果真是個嬌滴滴的可人兒,身著鮮紅衣袍的殷野王也是無比的高興,他向來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幾年下來雖不似楊逍那般閱女無數,卻也算得上花花公子一枚,娶個這等風情萬種的美人兒做妻子,哪裏還有不歡喜的道理。


    新婚之夜自是寵愛無限······


    成親半個月,因著沈沁梅的美貌和手腕倒是將殷野王迷得個七葷八素,一時之間也就漸漸忘卻了府中的其餘美人兒,夜夜歇在她的院落。府中本有幾名上不了台麵的侍妾,眼見殷野王這般行徑心中頗有異議,卻不敢多加言語,沈家如今已經敗落,可到底也曾是個豪門大宅的小姐,殷家正兒八經的少夫人身份擺在了明麵,大戶人家的主母哪裏能沒有些手段在,開罪了主母,侍妾被隨意買賣也是常有的事,於是,殷野王的後院暫時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俞岱岩反思己過,直到出關之日也沒能揮去心中的念想,趕巧著最近杭州一帶出現騷亂,張真人欲派人前去扶弱濟貧,俞岱岩對沈姝來存了不應有的情感,正是萬分痛苦之時,當下便主動請纓前往,張三豐思量他剛回到武當不久,本欲再派別的弟子,卻仍是坳不住他的再三請纓,沉默過後也就應了他的要求。


    第二日一早俞岱岩便辭別了師傅,日夜兼程趕往杭州。


    待沈姝來得知消息時已是數日過後,想到他此行定有閃躲自己之意,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又思及倆人已經耗了這麽些日子,也生出些與對方置氣的心思,暫時歇下了追趕而去的想法。


    等待的日子她心裏並不踏實,時不時的便要打破碗碟,就是練功過程中也無法靜下心來,終有一日聽得張三豐提及近來江湖中人搶奪屠龍刀一事方才大驚,暗道一聲:遭了!


    想著俞岱岩此番或許會遭遇危險,沈姝來心中不免焦急,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張三豐隻道她是擔心弟子會陷入混戰之中,忙不迭的安慰她道岱岩並不是那般愛湊熱鬧的人,告別張三豐後,沈姝來施展輕功回到小屋,簡單收拾了行囊就策馬追去。


    馬不停蹄的趕路過後便是在城中找尋俞岱岩的蹤跡,她知對方或許已經早已出城,天鷹教搶奪屠龍刀就在渡口處,但此處水域寬廣,僅渡口就有好幾處,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她隻得在城中查探他是否曾留下些許的蛛絲馬跡。


    江湖中人聚集此地,無非是想搶奪屠龍刀,為達目的各大門派皆是派出門下弟子,一時之間城中處處可見隨身攜帶兵器的男男女女,已經找尋俞岱岩兩日,正是沈姝來漸漸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恰巧迎麵而來的一群清一色佩劍女子十分引人注目,峨眉派皆是女子,且善於使劍,走在前方的紀曉芙她也曾偷偷見過,定是峨眉派弟子無疑。


    “誒,你們說俞三俠為何明日便要離開?武當派對於屠龍刀就一點心思也未曾有過?”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街上人煙稀少,對方輕聲細語,仍是被沈姝來不小心聽了去。


    聽到對方提起俞岱岩,沈姝來心中一緊。


    “丁師妹莫要說這話,若是被人聽了去那可怎生了得,武當派素來不喜這些江湖爭鬥,俞三俠離不離開自有他的思量。”說話者身穿出家人的衣袍,此時正義正言辭的製止丁姓女子的言論。


    那女子見在場者大都不願再提此事,也就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一群人浩浩蕩蕩便往街尾的客棧而去。


    終於有了他的消息,沈姝來抑製住內心的激動,待那群人走遠之後方才往客棧而去。


    那日,到達杭州後恰好遇到打鬥,俞岱岩順勢救下了峨眉派的紀曉芙,見其似乎受了內傷,又得知峨眉派弟子就在附近,索性通知了對方前來接應。滅絕師太得知屠龍寶刀現世,立馬在第一時間派出了峨眉大部分弟子,以大弟子玄靜為首趕往杭州,意在搶奪屠龍寶刀,現下峨眉弟子在杭州徘徊已經半月有餘,卻始終未能發現其蹤影。


    紀曉芙在搶奪屠龍刀時被別派趁亂打傷,丁敏君本不耐她拖了後腿,現下見了俞三俠在此,再多的不快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丁敏君原本對殷梨亭傾慕不已,可誰曾想對方竟對自己的眼中釘紀曉芙情根深種,絲毫不曾對她加以留意,時間一長也漸漸淡了心思。俞岱岩救下紀曉芙時她也在場,對方這幾年行俠仗義,在江湖上留下了相當好的口碑,當屬青年一輩的佼佼者,她原本也未加在意,奈何哪個少女不懷春,麵對這樣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她難免有了些心思。


    自那日起,她便時常假借各種名義接近俞岱岩,往時沈姝來若是見到這等絞盡腦汁追求男方的女子,也會覺得有些可愛,但對方死纏爛打的對象竟是那一味躲避著自己的俞岱岩,沈姝來心中有些膈應,隻恨不得把他揪出來捶打一萬遍。


    “俞三哥。”草草吃過晚餐,俞岱岩因著心中對沈姝來的思念難以消散,隻好到客棧後院散步,不想被丁敏君瞧見,連忙抓住時機上前喚道。


    “丁師妹。”他正陷在倆人的回憶當中,猛的被人打斷了興致,回答起來有些興趣缺缺。


    “俞三哥莫不是有什麽心事?說出來讓敏君為你分憂可好?”見俞岱岩似不怎麽理會自己,丁敏君款款上前,不著痕跡的向他那方靠攏道。


    她容貌雖稱不上十分貌美,卻也是個清秀佳人,身為滅絕師太的座下弟子,地位自是配得上俞岱岩的,丁敏君如是的想到,聲音中仿佛也比往日多了股嬌媚。


    “丁師妹怕是有些醉了,俞某尚有要事,就先回房了。”俞岱岩對她並沒有多加理會,丟下這句話便要轉身回房,徒留那丁敏君在原地氣得牙癢癢,直歎這木頭不解風情,不懂得抓住時機雲雲。


    沈姝來在遠處見到倆人靠得極近,心底的酸氣由淡轉濃,眼見俞岱岩並不怎麽理會對方,說不到幾句便獨自離開,直氣得丁敏君在原地跺腳,這才放下心來,縱身就往俞岱岩的房間而去。


    那廂俞岱岩沉浸在對沈姝來的思念中不能自拔,索性吹滅了油燈,和衣躺在床上假寐,回想到倆人最後擁抱的場景,臉上掛滿了傻氣的笑,“姝來···”語氣之中不乏深情。


    沈姝來武功略高於他,此時正藏於暗處,見到這等場景也漸漸對倆人的感情有了絲信心,想到自己那般焦急他的處境,簡直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這人卻在此處與那丁敏君花前月下,親親我我,反了你了!沈姝來冒著酸氣,恨不得好好將俞岱岩好好的敲打一番。


    氣憤之餘不慎踩到地上的紙片,俞岱岩登時就有些警覺,抽出枕邊的長劍,運起內力就朝對方刺去。


    對危險有所警覺是好事,沈姝來高興之餘連忙道:“三哥。”想著馬上要向對方坦誠心意,聲音之中帶著七分緊張三分甜膩。


    “姝,姝來?”俞岱岩本就有些奇怪為何此人武功路數與自己心尖上的人那般相似,霎時聽得沈姝來這麽一喚,驚訝之餘也怕真的傷到對方,連忙收起手中的劍,轉身拿出火折子點燃桌上的油燈,卻久久不敢回頭看她。


    見這人雖不曾回頭,卻全身僵直,身體抖動得厲害,沈姝來道:“三哥為何不願回頭麵對姝來?”


    俞岱岩:“······”他雖是不語,也還是漸漸轉過身來,究竟是有多久未曾得見,倆人已經不願深究,此時隻貪婪的看著對方的臉,似乎不願有任何一處遺漏,無關乎時間地點,也無關乎俞岱岩心中的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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