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玲有些氣悶,偏頭去看那個打斷她說話的阮荻兒,她抬手止住欲上前理論的應雨,似笑非笑地看著阮荻兒,“郡主似乎很喜歡跟我搶東西。”


    雖帶了疑問詞,卻分明陳述的語氣。玉歆玲不怒而威地看著阮荻兒稚嫩的臉龐,在阮荻兒將將開口反駁時開口道,“郡主就算是羨慕本宮容顏,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待地與本宮搶吧。”


    阮荻兒嗤笑了一聲,“本郡主可不屑與你爭,隻是不巧,就是看上了你手中的這一套。”


    玉歆玲一挑眉,“這東西,是我先拿的。”


    阮荻兒財大氣粗地又拿出兩張銀票來拍在櫃台上,笑道,“胡說,分明是價高者得,我出三倍價……”


    玉歆玲愣了一愣,眼中分明有泫然若泣的星光,惹得掌櫃的心中一糾,應雨心裏也不好受,正欲理論,卻被玉歆玲一把拉住手,“雨,算了,我們來此也不過幾年,那可是……三張,我……我們哪裏有……這般財力……”


    阮荻兒一聽得意地揚頭,“知道就好,縱然我鑾陽封你為正一品公主,你也不過是個外來人,不論是財力還是背景,你都比不過。”


    “歆玲受教,”玉歆玲退開一步,將那瑪瑙頭飾讓與阮荻兒。


    阮荻兒邊買單還邊碎碎念道,“勸你好生待在深宮裏,最好是一直待到你家人來帶你回去為止,省得出來丟了我鑾陽的臉。”


    眼看著阮荻兒走遠,玉歆玲做足了委屈可憐的姿態,回頭看向弦樂(yuè)時又巧笑如嫣,“樂樂,快些告訴我,此番這飾品掙了多少?”


    弦樂被她逗笑了,樂道,“公主好演技,此番翻了三個倍數,公主可安心去開個茶樓了。”


    “如此,真是多虧了阮荻兒的資助。”


    …………


    阮荻兒回想起往事來,臉色紅一陣青一陣,憋了許久才幽怨地看著玉歆玲,“果然無奸不商,這些年來照我在悅容那般消費,你賺了不少吧。”


    玉歆玲攤手一笑,“哪裏哪裏,你看我這麽摳門,哪裏像是掙了許多的模樣,分明都不夠分呢。”


    阮荻兒深吸一口氣默默告訴自己這些錢會回到自己嫁妝上的,可一想到添到自己嫁妝裏的依舊是自己的銀錢,她又氣打一處來,又不好發火,深深憋了好大一口氣。


    “昭陽呢?這死丫頭又跑哪裏去?”襲白涫反過神來,看向玉歆玲問道。


    玉歆玲扶額無奈道,“這幾日非是說看上了曦哥哥,若沒猜錯,此時估摸是在哪家布莊裏挑選布料做衣裳吧。”


    襲白涫蹙了蹙眉,似乎也一臉的不讚同,“釋晗看上江家那小子?如何使得,那江小子可不把心思放這上邊。”


    “是啊,雖說緣分這種事也說不好,但到底需要賭一下,我怕到時昭陽……”玉歆玲神色無奈道,“可昭陽難得有主見地去喜歡一個人,我又不好阻止她……”


    “激將法……也不能嗎?”阮荻兒突然弱弱地開口道。


    “可……比曦哥哥長得好的男子目前也就隻有二哥哥,你總不能激得昭陽去做自己的嫂……哎呀……”


    玉歆玲話未說完就被襲白涫狠推了一把腦袋,忍不住“嗷嗚~”一聲捂著腦袋躲一旁去。襲白涫還忍不住要說她幾句,“整日裏這小腦袋瓜子裏到底都想著什麽呢?你這樣將來如何放心將你嫁出去?”


    阮荻兒倒笑道,“我倒覺得這點子,寫成話本子……啊——疼疼疼——”


    依舊是話未說完,便被襲白涫收拾了一頓。二人一個捂著腦袋一個捂著腮幫子,瑟瑟縮縮委屈巴巴地,像極了冬日裏沒了窩的寒號鳥,可憐又有些讓人覺得可恨,如何就有了這般耍皮的思想呢,襲白涫表示教導孩子真的很累人。


    打發走了她們,偌大的宮殿便安靜了許多。襲白涫拉著蓮舞一步步像後邊的地牢而去,那裏,還押著一個罪人——喜兒。


    ——————


    “公……公子,”寅胥“嘩——”地一下站起來,桌上,還有沒來得及燒完的紙張……


    溫蘄燁眼力向來極好,一眼便看到了紙張上“雲肇”二字,也難怪寅胥如此慌張,作為一個小國被迫留下的質子,寅胥可以說是很悲慘的一個皇子了。


    他自記事起便一直住在西雋的皇宮裏,也多虧溫蘄燁,當年若不是溫蘄燁將他帶在身邊當侍衛,如今,他怕是早就成為一個麻木不仁的廢物了。


    雲肇雖為小國,卻也有一定的野心。這不,雲肇王看他如今深入西雋後宮,竟傳信來喚他協助雲肇裏應外合,誓要拿下西雋占為己有。


    寅胥對雲肇其實並沒有什麽感情,隻是多年來遠離家鄉故土,說他對親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幻想估計也是沒人會相信的。他拿著筆斟酌了許久,一邊是故土,一邊是成長的地方,二者不可得兼,卻叫他左右為難極了。


    為了不留下把柄,他決意焚燒掉這份渴望已久的家書,亦或是,渴望已久的國詔。溫蘄燁的突然趕來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是他想得太入神了才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麽?或許是吧,畢竟先前,每次溫蘄燁走近時他都能感受到。


    “你如果執意回國,我或許可以助你,隻是,你若是對西雋不利,你便是敵人,”溫蘄燁說著,眼裏有輕微殺機的凶光,“對敵人,我從不手軟。”


    寅胥隻溫順地笑了一下,“公子,當初若不是您救了我,如今我也不可能在這深宮之中瀟灑快活,更不可能習得一身本領,您對我來說,是恩人,是友人,西雋也算是我的家,我何苦,為難我自己呢?”


    溫蘄燁定定地看著他,“隨你,怎麽決定是你的事,我隻是想告訴你,與我交好,便是友人,與我對立,便是敵人,是友是敵,全看你怎麽決定。”


    “是,多謝公子提醒,”寅胥拱手一禮。


    “對了,”溫蘄燁卻突然自兜裏拿出一紙張來,遞與寅胥道,“方才路過將軍府恰好遇上蘇大小姐,她讓我把這個給你。”


    溫蘄燁也不敢多說自己其實偷偷瞄了紙縫一眼瞄到了博人二字,想來是蘇墨璃要拜托寅胥購買的物什,便突然沒了興趣,懨懨地幫她收好起來。


    寅胥一聽,當即打起精神來,鄭重地接過溫蘄燁手中的紙張,許是他太正經的樣子實在可愛,溫蘄燁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寅胥聽他笑,知道溫蘄燁又在取笑他了,臉便不由得燒了起來,紅撲撲的接過紙去看,越看越嚴肅,最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的樣子。溫蘄燁作為一個優秀的好奇寶寶,忍不住也湊過去看,漸漸的他臉色也不太好了……


    蘇墨璃的清單上寫著:悅容坊“銀柳姬”“丹心”“玉苑”,林錦競澤“花下憐”“月見”“青雀”“鬆濤”“白羽”“水兮”,博人館“丹霞”“柳紅”“百葉穿林”,歸思樓“堂坐”“蓮思”……


    好貴。


    這是這兩個大男孩的共同心聲……這一張紙,滿滿當當的,列下了蘇墨璃想要買的所有物什,寅胥不做聲,將紙鄭重地折疊好,然後在房間裏翻來找去的,溫蘄燁嘖嘖出聲,倚靠著房柱子看他四處搜尋著。


    好一會,寅胥捧出了幾個陶罐來,打開挨個往外倒著,竟是倒出了不少銀票和銀兩來,溫蘄燁撫著下巴玩味地看著他數錢,一臉幸災樂禍,好一會,才笑道,“其實,你可以不找出這麽多銀錢來的。”


    寅胥抬起頭來看他,一臉認真地問,“公子有辦法?”


    溫蘄燁騰出手指著紙說道,“她最後不是寫了嗎,隨便買幾樣就行,不用多。”


    寅胥蹙眉,“可是,璃兒都寫出來了,應該是全都喜歡的,我不全買下來,她估計也不會特別開心吧……”


    “那你現在用上所有的錢財也不行啊……”溫蘄燁好笑地看著他那一桌存款。


    “如何不行?”


    “你忘了?明日她要帶你去見蘇將軍啊……”溫蘄燁拍了拍他的肩,“你確定不換套行頭再去拜見你的未來嶽父嶽母?”


    寅胥這下懵了,一心想著給蘇墨璃置辦物什,倒險些忘了還有見長輩這事兒,可如何是好啊?


    溫蘄燁依舊倚著房柱子笑得不羈,他雖隻在美男榜排十六,卻從來笑得好看,溫柔卻又桀桀不馴,霸道卻又有些稚氣,惹人得緊,他好看的手指敲擊著柱子,“看你沒出息的,好歹一起長大,衣服和禮物給你準備好了,回頭你再自己去看著收拾一下就好了。”


    寅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我……我這還不是因為第一次要去……見她的長輩!”


    “蘇將軍可不像我這樣,”溫蘄燁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晚點我讓宮人給你送來,你且自己收拾準備,過幾天我們還要啟程去鑾陽呢。”


    “是,多謝公子,”寅胥拱手一禮,目送著溫蘄燁離開,回身坐回書桌上仔細認真地數著自己的存錢,認真算了算,又拿出算盤來算了一遍。


    如果要給璃兒買很多的話,那他五六月就不要再去外頭了吧,皇宮裏吃食免費,出去的話……怕是不夠的,但是錢數不夠又得掙點外快,他仔細盤算著,覺得自己可以沒事去跑一些鏢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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