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感情解, 奴婢這個主意, 定不會損了爺的形象。”清嵐淺笑盈盈道。


    “說說看。”胤g對清嵐的主意實在不敢報以樂觀的態度。


    “奴婢觀烏仁圖婭格格是個頗為驕傲的人,出身高貴,性情灑脫卻心誌極高, 她可以容忍被人拒絕,卻定然容忍不了被人當成替身, 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替身。”


    “你的意思是……”


    “每位阿哥偏好的女人類型都不一樣。”


    這是大實話,以胤i、胤k的好色, 縱然喜歡收集美女, 但新鮮勁兒過了之後還是會落到某種合心的類型上。胤g之前寵愛李氏,便是江南小巧柔媚之型的,武氏亦差不多。


    “爺隻要想象一個莫須有的寵愛之人, 非常合乎您的味口, 在燦爛的年華早早離去,爺又念念不忘, 總是在其他女人中間尋找這一類型的影子, 而烏仁圖婭格格的某些地方與她亦有些相像之處。”清嵐說到這裏,自己也忍俊不止。


    “吧嗒”胤g將手裏一直捏著的茶碗捏碎,沉聲:“你這是什麽鬼主意?”爺偏愛的女人類型?


    “這個方法難道不好嗎?本來是很糾結複雜的政事,卻用最簡單的方法處理,既不會擴大化, 又無損爺分毫的形象,隻不過是杜撰了爺的口味而已,誰又知道?說不定還是真的!”


    清嵐想一想李氏、武氏及幾個點名稍多的侍妾, 愈發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唯一虛構的就是那個侍妾嘛,爺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人,誰知道爺是不是真的還惦記著她,這事也不怕人打聽,爺府上確實這樣啊!”


    清嵐說到這裏,頓覺自己真相了,不由詭異地瞟向胤g。


    胤g瞪了清嵐一眼,默然不語,心下卻有些鬆動,如清嵐所言,這個法子虛虛實實,確實是最方便的。可是心下總是牙癢癢,想要將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女人狠狠扁一頓:“那也總不能就說爺喜歡,喜歡……”胤g的表情居然微赧了。


    “這有什麽?人總有偏好吧,人總是喜歡挑自己喜歡的口味吧,爺又不用避諱。而且,相信其他人也會幫爺將這個故事圓得更好!”


    胤g了然,想必他的皇阿瑪,他的各位兄弟都會非常樂意幫他圓這個謊,隻是,一想起他們會有的反應,胤g的臉比之清嵐進來的時候更是黑上幾分。


    要不要用這個主意呢?


    一向果斷的四爺搖擺不定了。


    既然要拒婚,借口縱然無數,但又不能直接拂了紮薩克郡王的臉麵,才是讓人為難的。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烏仁圖婭主動退出,方才妥善解決此事。此借口一出,驕傲如烏仁圖婭,隻要一想起中間有某個女人的影子,心中必然是一個疙瘩。何況,想必她不過隻是一時情迷,未必就到了非卿不嫁矢誌不渝的地步。


    胤g肩上受傷,康熙又允了他這幾天不用隨駕,待傷口慢慢長起的時候,去康熙那裏請了安,偶爾也來射箭場上看清嵐練習射箭。


    “你這個姿勢有些問題。”胤g眼裏容不下沙子,盡管清嵐的姿勢已經很標準了,但胤g依然能挑出瑕疵來。


    起身,來至清嵐身旁,一手扶了她的腰,一手搭在她拉弓後撤的胳膊上,遠遠看去,好像兩人相擁一般。


    “爺,您的傷口剛長好,您別用力。”


    “爺曉得。”


    遠遠地,康熙指著那邊問:“誰在那裏射箭?”


    胤i細看一回,“回皇阿瑪,是四弟和他的庶福晉。”


    這麽多天了,老四還沒有動靜,康熙的眼眸有些深沉。胤i亦是高深莫測地盯視兩人。


    一會兒功夫,射箭場上又來了一人,身著大紅錦衣,頸垂珠玉,裝束極是華麗,是烏仁圖婭。


    “四貝勒,庶福晉。”一雙美目含著三分情意,卻是灑然朝兩人笑道。


    “見過格格。”


    “四貝勒對庶福晉真是極好。” 烏仁圖婭羨慕道。


    清嵐悄悄拉了拉胤g的衣襟,胤g不自在,實在裝不出深情回憶的樣子來,麵容微僵,朝烏仁圖婭點了點頭,“爺還有事。”離去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為何四貝勒一見到我就走開了?” 烏仁圖婭黯然。


    清嵐忍住笑:“格格莫多心,爺是不敢見到你。”


    “我就知道是這樣。”愈發黯然。


    “不是格格想的那樣。”清嵐凝視烏仁圖婭如花似玉的麵容,微微一笑,略帶回憶地慢慢開口:“格格愛慕爺,奴婢能看得出來,隻是有一事,奴婢覺得格格理應知曉……”


    “什麽事?”


    “爺以前有一個很寵愛的侍妾,可惜天妒紅顏,早已香消玉殞,爺很喜歡這個侍妾這種類型的,爺當時年少,自然對她念念不忘,此後,便有意無意的,爺府中的女人總是帶了一點她的影子。”


    “這是真的?”驚訝。


    清嵐認真的點點頭:“奴婢曾看到過她的畫像,雖不若格格貌美,但細細想來,又比對一下府中的姐姐們,確實如此。”


    “那這與我有什麽關係,我若嫁給四貝勒,自然會盡力讓他喜歡我,哪怕他忘不了以前的人,但那人畢竟已經不在了,我又有什麽可在意的?”


    “可關鍵是格格的眼睛並不像尋常蒙古人一般犀利,有那麽一股子柔媚的味道,和她的感覺有些相像。你哪怕努力讓爺喜歡上你,可他到底喜歡的是你,還是喜歡你的眼睛帶給他相似的感覺?”


    “是嗎?”半信半疑,卻是猛然後退一步:“我不信!你若是不想讓我嫁給四貝勒,也用不著用這樣的借口!”微怒之下雙頰微紅。


    “奴婢為什麽要騙格格?”清嵐訝然反問道:“阻了格格嫁給爺,就能阻止爺不再納新人了嗎?所以奴婢沒有必要阻止格格。何況這事也並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啊!”


    聽到最後一句,烏仁圖婭卻有些相信了,清嵐若是說謊,與其他人一問便對出來了,她不了解這些阿哥之間的繞繞彎子,不由心口如同被堵了一般的難受。


    長痛不如短痛,清嵐繼續扯:“格格隻要稍一打聽,便可知曉這件事。況且京中誰人不知,福晉是皇上指婚,爺對福晉很是尊重,卻無多少寵愛之意。”


    本來嗎,嫡妻就不是用於寵的,清嵐每一句說得都是實話:“先前爺寵愛李側福晉,是因為她的身段聲音最為嬌媚柔和,還有武格格,也有這麽一點味道,還有幾個稍微得寵的侍妾,格格隻要一去打聽,便知道,她們全然都是一個類型的。奴婢的背影,還有格格的眼睛,格格細想想,是不是這樣?”


    “那你們豈不是被他當作替身了?” 烏仁圖婭聞言很是不平。


    “怎麽能說是替身呢?人總是有偏好的,而那個人的類型恰巧又很符合爺的口味而已,隻不過是她來得早走得早,讓爺印象深刻罷了,也不能算是替身。”


    “可是……”烏仁圖婭還是接受不了。


    拜別後,烏仁圖婭秀眉微蹙,一路思忖。


    清嵐與烏仁圖婭的對話並無避諱下人,射箭場上亦有許多侍衛,轉眼之間,胤g偏愛某種類型的女人之事便傳遍了營地。


    康熙聽說之後,手中的茶杯一時沒拿住,打翻了,茶水撒了一桌子,手指著胤i微顫,嗬嗬笑道:“這個烏雅氏!老四?喜歡的女人類型?她真能扯!硬是給老四按了一個口味!”又掌不住樂嗬嗬地笑,關鍵是這個口味似真似假,也不怕人查,裏麵還隱隱有某個莫須有的女人的影子,足以讓驕傲的烏仁圖婭咯應。


    “哎喲,萬歲爺,您的奏折!”李德全強忍笑意,忙上前去搶救。


    “無妨,都是些不重要的。”康熙一時又沒忍住,想起四兒子對某個女人念念不忘,再比對他那張麵癱臉,又是開懷一樂,很久沒笑得這麽舒暢了。


    胤i默默掩口,肩膀顫抖,盡力保持風度。


    胤t的營帳。


    “噗。”胤k口中的茶水一口全噴了出來:“四哥的口味?他有這種東西嗎?”


    胤禎已是靠在椅子上前仰後合。


    胤t拳頭掩口,生生將湧出心頭的笑意壓下,咳了一聲:“這必是那個庶福晉的主意。”


    “四哥怎麽可能想出這樣的鬼主意來?” 胤礻我哈哈大笑,樂不可支:“真像看看四哥現在的臉,一定比鍋底還黑。”


    胤k又樂了:“不然咱們去瞧瞧!”


    “九弟!”胤t忍住笑示意他收斂一點:“這主意有什麽不好,輕描淡寫地化解了皇阿瑪可能的指婚,說不定還把咱們連同皇阿瑪一起算計了進去,你還能想出更好的借口?”


    “啥?”胤礻我一愣。


    胤k的笑容慢慢收了下來,沉吟。


    胤禎若有所思道:“這個庶福晉可不簡單。”


    “若是簡單了,四哥那個人又怎麽可能對她那麽上心?”胤t開口,卻仍是笑意一片。


    “我倒覺得她倒有整四哥的意思!”胤k一拍大腿,“肯定是這樣!”


    “你確定你不是在整爺?”胤g的營帳內,步步緊逼,清嵐連連後退:“口味?爺怎麽不知道?嗯?”胤g的尾音微微上翹,略帶了絲威脅,聽得清嵐心肝一顫。


    “沒,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清嵐忙矢口否認:“是爺讓奴婢幫忙出主意的,奴婢就隻能想到這個!”


    “這麽說倒怪爺了?”


    清嵐聽得胤g的話裏頗有些陰惻惻的味道,不由縮了縮脖子:“爺,您不能這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狡兔死、走狗烹……”聲音越來越小。


    “還有什麽?”


    “沒了,沒了。”清嵐幹巴巴地笑道,不由為自己的心虛掬了一把淚,話說自己明明是功臣,為什麽要心虛。


    烏仁圖婭悶悶不樂地在營地裏漫無目的地走著,對於清嵐先前的話仍是猶疑不定,可是想起阿爸和兄長,挑女人的確各有偏好,四貝勒也是男人,為什麽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可一想起這個喜好有某個女人的影子,心下便一陣不舒服。


    一眼瞧見胤i迎麵走來,俊雅的笑容比平日裏格外地雍容燦爛,居然主動先打招呼:“是多羅格格呀!”


    “太子爺!”右手扶上左肩,行了一禮,起身時,卻是欲言又止。


    胤i勾起了唇角,轉動著手裏的折扇,似笑非笑道:“多羅格格有事?”


    烏仁圖婭咬了咬嘴唇,雙頰飛起一抹紅暈,卻仍是清婉幹脆道:“太子爺,奴才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胤i一聽心下便樂了,微一昂下巴,麵上仍是裝出恩賜的態度:“說吧!”


    “四貝勒……四貝勒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你說這個呀!孤最清楚了,”胤i將扇子在掌上一敲,回憶道,“像李側福晉那般江南水鄉的女子,哦,以前還有一個,寵愛得不得了,可惜了……”嘖嘖歎了兩聲,又像是發現了什麽,道:“說起來,你的眼睛倒挺像他們漢人的。”


    胤i用手摩挲著下巴,玩味地盯著烏仁圖婭。但見她每聽一句,一雙美目便黯淡一分,縱然有草原兒女的英姿颯爽,仍然不減半分小女兒的嬌羞之態,不由心下一動。這般可人怎就看上了老四,不若跟了孤,又能取得喀喇沁部的支持,豈不是一舉兩得?


    自從索額圖倒台之後,太子的勢力大不如從前,與君父之間的關係也有了不小的裂隙。胤|如孤狼一般緊緊地盯著他,各位弟弟也在慢慢成長,胤i不由心下有些焦躁了。此時見到烏仁圖婭又姿色上乘,想及此處,不由拿扇子輕佻地挑起她的一縷秀發。


    烏仁圖婭後退一步,想到太子果然如阿爸所說的好色,收起臉上的傷感,麵無表情地躬身一禮:“奴才謝過太子爺,奴才告退!”


    不待胤i叫起,撤身退去。


    胤i盯視她離去的婀娜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誌在必得。


    烏仁圖婭猶不甘心,又詢問了胤t等人,俱是一樣的回答,各位阿哥在此事上空前的團結一致。她方將心內的一腔熱火慢慢的熄去,以她這般驕傲之人,心上人不喜歡,可以不在乎,但卻絲毫不能容忍在她身上尋找別人的影子。回到蒙古包,便將此事悉數告知紮什,並坦言收心不再貪戀胤g了。


    紮什聽罷沉吟良久,想來以愛女的個性,並不是胤g喜歡的類型,縱然嫁過去,以後胤g的地位再高,也不會幸福。更何況先前他略有所感,康熙對此事並不樂見其成,隻是愛女心意已決,他不忍心讓她傷心。現下她能夠自己主動想通,倒是讓郡王著實鬆了口氣。


    紮什很快腳步輕鬆地拜見康熙去了。


    剛入禦帳,康熙便熱情道:“朕正要傳召郡王,沒想到你竟先來了。你先前說的婚事,讓朕頗有些猶豫,需和郡王商議一下。”


    紮什聞言咂了咂嘴,`顏斟酌道:“奴才先前有些魯莽了,草率地和皇上提了此事,其實也並未做下決定。”


    “朕也是頗為舉棋不定啊。朕既想將烏仁圖婭賜給老四,以順應他的心意,卻又不想耽誤了烏仁圖婭,所以想聽聽郡王的意見。”


    紮什聞言想起了愛女的話,連康熙也知道四貝勒的偏好,不由愈發堅定了先前的決定。而康熙竟能征求他的意見,一種被尊重的感覺油然而生,動了動嘴唇,肅然動容道:“皇上為小女這般考慮周全,奴才感激不盡。”遲疑片刻,老臉上浮現出一絲赧意:“奴才隻有這一個女兒,平日裏嬌縱慣了,先時她說愛慕四貝勒,現在卻又意識到這不過是對於英雄的仰慕,並非出於感情,所以……”


    “所以她是不願意嫁給老四了?”康熙拉下臉。


    紮什忙起身,右手握拳擋於左肩上,躬身道:“都是奴才教導無方,請皇上恕罪!”


    康熙半晌不出聲,在紮什心下愈發忐忑時方道:“算了,朕也不願意委屈了烏仁圖婭,賜婚之事,就此作罷!”


    紮什為康熙的寬容著實感念,在此後幾日的會談之中,更加恭敬了不少。


    胤g解決了此事,頓覺肩上一輕,隻是每日遇見各兄弟,卻被他們似笑非笑的曖昧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連康熙也樂得在一邊看好戲,直說下次選秀定給他精心挑幾個,一定不負他的口味。結果始作俑者就被狠狠地懲罰了幾番,令她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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