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一點不幹脆,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這樣磨磨蹭蹭。”出了祝仲通的門,沉三兒抱怨道。</p>


    而沉清雲與沉延易已經從祝老通的話裏推出了可能,“他磨蹭,咱就多來兩趟催催他。”沉清雲笑道。</p>


    </p>


    ……</p>


    如此一晃三天過後,四月二十八日,沉清雲與沉延易、沉三兒再次來到了祝仲通的宅子,這一次祝仲通親自迎了出來。</p>


    沉清雲頓感事情有戲。</p>


    而果然在一番寒暄,坐定後,在沉清雲問候是否能成行後,祝仲通立刻笑道:“賢叔侄如此盛情,老夫怎能再推卻,不吃沉公子要建什麽窯?”</p>


    沉清雲對窯之事得了解僅僅限於前世所見的磚瓦場,對窯事可謂是隻知道皮毛,因此微微一愣之後,直言道:“回老坐頭的話,學生不懂窯事,隻想燒些花盆,還望指點一二。”</p>


    這句話倒是很符合沉清雲的年齡與身份,祝仲通聞言微笑道:“沉公子是讀聖賢書的人,怎會知道這些,這窯在老夫看來可分為精窯與粗窯,粗窯火溫低,可以燒製青磚、粗瓷之物,也可燒製花盆,但精美者非精窯不可,精窯火溫高,才能使所燒器具油光圓潤,若有窯變之器,更是流光溢彩,奪人耳目,但精窯……”</p>


    畢竟是技術出身,又幹了一輩子這樣的活,一提起所擅之事,祝仲通濤濤不絕。</p>


    而隻是聽了開頭幾句,沉清雲就明白了祝仲通所謂的粗窯與精窯的區別——火溫的高低是關鍵!同時也明白了粗窯與精窯其實都能燒製花盆,隻是在質量上不同。</p>


    而他現在把盆景的定位是高檔的藝術品,自然要燒製好的花盆,但是直到祝仲通講完,沉清雲才拱手笑道:“回老坐頭的話,學生想建一座精窯。”</p>


    “精窯好建,但要出精品,從揉泥、製胚到上釉,燒製都需要熟匠,不知沉公子有這些人嗎!”祝仲通笑道。</p>


    沉清雲並不了解瓷器的製作程序,但卻知道要出精品必須得又技藝精湛的人,因此他再次微微一愣,說道:“回老坐頭的話,這些人學生並沒有,還望老坐頭介紹一二,我以每月十兩紋銀予之,如何?”</p>


    “這揉泥有什麽揉頭,還要熟匠?”有些心疼銀子,又是直爽的性子,沉三兒在下座都囔道。</p>


    祝仲通之所以這麽說一是因為他估計沉清雲沒有這方麵的人,應人之事,忠人之事,這話他是必須說的,另外一方麵也是想給原來的老部下攬些活計。</p>


    也因此聽了沉三兒的話,他一捋胡須,細細解釋道:“這位小哥原也不知,這揉泥是製瓷最基礎的一步,需先用羊角揉的揉法把泥巴幹濕不均勻的地方揉勻,然後再用菊花揉的揉法將泥裏的氣泡擠出,不然燒製時要麽裂縫,要麽起鼓,一器盡廢矣。”</p>


    “額……”沒想到揉泥裏麵還有這麽多道道,沉三兒愣了。</p>


    沉清雲見狀急忙說道:“我三哥直爽,還望老坐頭莫怪,不知這燒瓷還需要什麽,還請老坐頭一並示下?”</p>


    祝仲通聞言擺了擺手,然後繼續說道:“這建窯耐火磚是必備的,另外還要轉盤、削刀,釉料,長石、英石之類的,還要個大小撚子,大小號錘頭,篩網……”</p>


    見祝仲通說的多而雜亂,好像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沉清雲急忙一抱拳說道:“不知老坐頭可否開張單子,以免我們購買時忘記。”</p>


    祝仲通聞言一冷,旋即笑道:“沉公子果然是讀書人,心細,好,賢叔侄稍後。”</p>


    說罷,祝仲通站裏起來,一拱手往西邊的書房而去。須臾,拿了一張長紙而來。</p>


    ……</p>


    “待我等把諸物齊備後,再請先生過去如何?”</p>


    “如此甚好。”</p>


    “當中若有麻煩之處,還望老坐頭相幫。”</p>


    “好說。”</p>


    ……</p>


    從祝仲通處出來之後,沉清雲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現在的事情總算是有眉目了!</p>


    “創業最是不易!”覺察到沉清雲神情的變化,沉延易附和了一句。</p>


    “嗯……”</p>


    沉清雲輕輕的點了點頭,心裏卻突然想到她要是身居高位這些事隻怕是一句話的事。但當他身居高位時,隻怕已經是時不我待了!</p>


    ……</p>


    祝仲通雖然單子上開了一打堆,但是沉清雲卻沒有什麽時間去做了,當然實際是沉延易與沉三兒、沉清明他們沒有什麽時間,因為沉清明要結婚的事已經迫在眉睫了。</p>


    當然沉清雲在這裏麵起不了什麽作用,他隻有一個作用就是給卞東桑送喜帖——在沉延易等人看來,這事沉家隻有沉清雲夠格去做。</p>


    也因此五月三號這天,恰好驢車空閑,一大早沉清雲上了馬車,和沉三兒一起往穀熟縣而去。</p>


    “小七,你知道嗎?咱村裏人很壞!”</p>


    “哦,怎麽了三哥?”</p>


    “村裏有人說你,嗯,說咱家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居然想攀魏國公府的高枝,還說咱家貪得無厭,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說咱貪誰的了?!”</p>


    “三哥,他們的話不必在意。”</p>


    “嗯,我不在意,我隻是氣的慌,還有沉清途那小子居然說什麽人要有自知之明,什麽能得越高摔的越狠,這陰陽怪氣的什麽意思?”</p>


    “別理他!三哥你聽誰說的?”</p>


    “狗兒哥對我的說的。”</p>


    “回頭讓狗兒哥跟著咱幹活。其他說咱得都記下。”</p>


    “記下幹啥!”</p>


    ”來而不往非禮也!”</p>


    “……這話啥意思?”</p>


    ……</p>


    一路隨意而談,到了穀熟縣城,先點心了一下,又買了壇酒以及果品之後,沉清雲與沉三兒來到了縣衙後宅,輕輕的敲了敲門,倏忽一下,門就開了,卞大出現在了門口。</p>


    “呀!姑爺,你來了,快請進,要買什麽東西,老爺最近還念叨你呢!”下一刻卞大便熱情洋溢的說道。</p>


    雖然知道是客套話,沉清雲還是被他的熱情感染,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些許微禮,叨擾卞大叔了。”沉清雲一抱拳說道。</p>


    “不叨擾、不叨擾,姑爺先請中堂做,我去前雅請老爺過來,老爺正在上衙。三哥兒你也進來。”</p>


    “大人既在上衙,卞大叔帶我去書房等待即可,我正好翻閱一下大人的藏書。順便把這本書歸還。”</p>


    沉清雲說道。其實他還想找一找關於瓷器方麵的書——最近幾天當中,他也曾到墨香齋找過,誰知卻沒有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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