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隨風大老的打賞！謝謝大老！）</p>
林懷樂沒有說話，還是認真地看著賬目。</p>
下九流的錢就是好賺，馬欄，賭館，夜場，光是抽水，兩條街就快一百萬了。</p>
刨去交給字頭的，也能剩下個六七十萬。</p>
地盤中的場子，隻有少數幾家是他自己的，剩下不是興和的，就是各個社團插進來的生意。</p>
“這個月生意不錯，從賬麵上拿出十萬塊，給弟兄們發下去，當做獎金。”</p>
“粉老不講規矩，那就掃掉他們。”</p>
“先不讓他們散貨。”</p>
“到時候，大老成就會派人過來談了。”</p>
林懷樂掏出煙盒，扔給司徒浩南一根，澹澹地說道。</p>
司徒浩南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先給樂哥點上，而後才管自己，抽了一口，抓了抓頭說道：“咱們自己也有賭館。”</p>
“合法生意，隻要向政府申請執照，我們也可以開個十幾家，從街頭擺在街尾。”</p>
“街坊師奶們愛玩，穩賺不賠啊！”。</p>
林懷樂允許水房過來開場，是因為萬大少的原因。</p>
隻是沒有想到水房見縫插針，直接開了八家麻雀館，還有一家正在裝修，過幾天就能開工搵食。</p>
“去告訴水房的人，他們太貪心了。”</p>
“荃灣其他幾條街我不管，楊村道，水房隻能有三家麻雀館。”</p>
“別人能做，興和也能做，這可是咱們的地盤。”</p>
“選好了地點，直接就開工。”</p>
“手下的兄弟們，還要搵水吃飯。”</p>
林懷樂抽了幾口煙，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時間也不早了，勝記那邊應該準備好酒席了。</p>
聽到樂哥同意開工，司徒浩南立刻喜上眉梢。</p>
鄭風和劉振兩個混蛋，直接跟著樂哥走正道，搖身一變成了生意人，成鄭經理和劉經理了。</p>
隻有自己被樂哥留在地盤上，打理字頭生意。</p>
麻雀館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兄弟們有地方做工，又可以拿字頭的錢出去放數。</p>
“這個月拿二十萬去交數。”</p>
“賬目做漂亮一點，曬馬的工錢，兄弟們的保釋費，都算到裏麵。”</p>
“這是為了字頭打天下，錢當然要字頭出了。”</p>
“走了，去吃飯。”</p>
林懷樂雖然是白紙扇，但大D不會傻乎乎將賬交給他來算。</p>
不過這樣也好，隨便給大D一筆錢，就能把賬抹平，讓他去應付白爺。</p>
就算是白爺也清楚，大家都在黑字頭的水。</p>
隻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事，隻要搞得不過分，就不會有問題。</p>
林懷樂合上賬本，鎖進保險櫃中，而後帶著司徒浩南走出了陀地，直奔著街頭的勝記酒樓走去。</p>
....</p>
太平山的馮家大宅。</p>
馮晏道坐在父親的書房中，看著自己父親練毛筆字。</p>
馮漢今天已經五十八歲了，身為馮霆的長子，在老爺子前往新加坡養老之後，開始執掌馮家這艘超級巨船。</p>
開工廠，做外貿，是馮家最核心的產業。</p>
衣帽鞋襪，這些生活日用品，是馮家經營了兩百年的產業，跑南洋同鬼老土老們鬥，更是家常便飯。</p>
不過，馮家的目光，從百廢待興的歐洲市場，轉移到新世界，顧問們研究後，一致認為，未來的世界中心，將會從歐洲挪到北美。</p>
所以馮晏道的弟弟，已經前往美國，成立分公司，全力開拓美國市場。</p>
“父親，我同地產專家們聊了聊，發現林懷樂提出的方法是可行的。”</p>
“隻不過，會攤薄利潤。”</p>
馮晏道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書桌前，輕聲地說道。</p>
長子的突然開口，讓馮漢的手一抖，筆尖上的墨水不受控製地滴落，落在上好的宣紙上，形成了一大灘墨跡。</p>
“可惜了這一份上好的宣紙，這是上好的宣城紙，是南華公司送過來的年禮。”</p>
“就讓你這個敗家仔浪費了。”</p>
“大周末的，你不出去玩，留在家裏吵的我不得安寧。”</p>
馮漢生氣地將手裏的上等狼毫扔進一旁的筆洗中，生氣地訓斥著自己的長子。</p>
挨老豆訓的馮晏道，毫不在意，自己老豆是暴脾氣，隻有二叔能降的住。</p>
再說，自己是從小被罵到大的，早就習慣了。</p>
“阿爹，您的毛筆字，七扭八歪的，還不如寫英文。”</p>
“爺爺就說過，您寫毛筆字，是讓先人蒙羞。”</p>
馮晏道看了一眼宣紙上七扭八歪的毛筆字，還不如新入門的孩童寫的好。</p>
“屁話！”</p>
“我從小在倫敦長大，那裏學過書法。”</p>
“你二叔是在私塾從小學到大，自然比我好。”</p>
“老頭子的字也沒有好那去。”</p>
馮漢雖然穿著一身儒雅的澹青色長袍，但身上的彪悍之氣，同書房中的書卷氣格格不入。</p>
這倒是真話，馮漢記事之後，就被送到倫敦。</p>
而後跟著馮家上一代掌門人，開始做絲綢貿易，將江浙的真絲，販賣到倫敦，搶占法國老的生意。</p>
到了香江之後，更是搞了十來條大飛（走私船），跟深圳的南華公司做生意。</p>
將緊缺貨物，運送到大陸。</p>
書隻念了幾天，倒是多年生活在倫敦，會講一口流利的英文。</p>
“麒麟文怎麽說？”</p>
訓斥完長子，馮漢將桌子上的墨寶團成一團，抬手就扔進了垃圾桶中。</p>
“還能怎麽說，交給少爺樂全權處理。”</p>
“兩成變成了三成。”</p>
“不過看樣子，這位興和新出頭的年輕人，不太想跟我們攪合在一起。”</p>
“這等發財的大事，都沒有主動聯係我們。”</p>
馮晏道坐回到沙發上，疑惑不解地說道。</p>
三成！</p>
香江地少，房地產生意是一本萬利，就算現在房市低迷，毛利也可以在百分之七十以上。</p>
別說是三成，就算是五成，也有的賺。</p>
要不然小超人近幾年，不會瘋狂的買地。</p>
在香江蓋樓，最難的就是收地。</p>
荃灣雖然是未來的交通樞紐，但農地和屋村，是一大阻礙。</p>
字頭爛仔在裏麵就會發揮很大的作用。</p>
“阿爹，今時不同往日了。”</p>
“以前興和是靠著我們馮家吃飯，今天我們放出風去，碼頭上的活不給興和，明天坐館就得換。”</p>
“但現在不行了，香江大大小小的社團，都不吃碼頭的生意了。”</p>
“這些忠心的狗，再也不聽主人們的指揮了，要平起平坐了。”馮晏道見馮漢還在思考裏麵的門道，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二者地位上的不同了。</p>
“嗬嗬。”</p>
“每五百年必有王者興。”</p>
“有興旺的，必然有落敗的。”</p>
“荃灣的地，我們馮家勢在必得，利豐，利和的總部，就要擺在荃灣。”</p>
“離碼頭近，離工廠近，做起工來也方便。”</p>
“要平起平坐，好啊！”</p>
“都是潮汕兄弟，有錢當然要一起賺。”</p>
“成立新的地產空頭公司，股份事先講好，就可以通知興和做事了。”</p>
“香江樓市一定會紅火，提前布局，提前上桌，比吃邊角料強。”</p>
這些年，怡和旗下的九龍倉，匯豐的和記黃埔，都在大規模拿地。</p>
馮漢一直同鬼老們過不去，但也看明白，這些爛仔們的招式。</p>
這是要一起推高房市，攪渾水，掙大錢。</p>
賺錢的事，怎麽可以少的了馮家。</p>
見自己老豆同意，馮晏道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座機，想要給麒麟文去電話。</p>
“幹咩？”</p>
“怎麽重要的生意，當然要上門去談了。”</p>
“設計院要找好，這是馮家進軍地產的開門炮，一定要打響。”</p>
馮漢按住馮晏道的手，讓他親自上門去談。</p>
大夢初醒的馮晏道，立刻點點頭，快步走出了馮漢的書房。</p>
“敗家仔！”</p>
馮漢看著長子離開的背影，嘴裏罵了一句，而後小心翼翼地鋪開一張新紙，繼續按照王羲之的字帖，臨摹起來。</p>
...</p>
林懷樂來到勝記酒樓的時候，大廳已經坐滿了人。</p>
今天長毛大出血，為了給師爺張雲天壯聲勢，特意將勝記酒樓都包下來，請沒開工的兄弟們喝酒。</p>
“樂哥！”</p>
長毛見到林懷樂出現，就趕緊跑了過去。</p>
“怎樣？張師傅還滿意咩？”</p>
林懷樂拍了拍長毛的肩膀，雖然自己比長毛小，但一直都拿他當弟弟看，見他滿臉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p>
“滿意，當然滿意了。”</p>
“一早上，紅封就收到手軟，兄弟們有不少想要學拳的，全都拜在了師爺門下，成為武館學員，想要學到一招半式，用來防身。”</p>
“我老豆今天也過來，作為大弟子，幫助師爺維持秩序！”</p>
“現在正在裏麵喝酒！”。</p>
長毛老豆跟張雲天的孽緣，林懷樂是知道的一清二楚。</p>
為了娶媳婦，就不要師父，也是好幹脆。</p>
林懷樂往酒樓裏看去，發現長毛的老豆，正在小心地伺候著張雲天，不停地夾菜斟酒，孝順的不行。</p>
“告訴兄弟們，學拳我不反對，但不能出去惹是生非。”</p>
“走了，進去喝酒！”</p>
警告了長毛一句，林懷樂就拉著長毛進去食飯喝酒。</p>
今天張雲天是主角，坐在正桌前，新收的徒子徒孫都坐在一起，一臉的嚴肅。</p>
林懷樂走進去的時候，眼尖的立馬站起來，大聲喊道：“樂哥！”</p>
“樂哥！”</p>
“樂哥！”</p>
“.....”</p>
在場的所有人都起身，歡迎著大老的到來。</p>
“都坐，都坐！”</p>
“張師傅，恭喜武館開張，這樣德華就不用天天惦記您了。”</p>
林懷樂讓手下的馬仔們都坐，自己則坐到張雲天的身邊，恭喜對方，武館開張。</p>
“都是林先生的功勞，要是靠這些不成器的弟子們，老朽此生都沒有重振八卦門的可能。”</p>
張雲天搖著頭說道，而後用手重重地拍在長毛老豆的後背上。</p>
長毛老豆被拍得齜牙咧嘴，但也不敢喊痛，隻能強顏歡笑地坐在一旁。</p>
既然最後的貴賓到齊，酒席就可以開始了。</p>
林懷樂手下的馬仔們，立刻動起快子，享用這頓豐盛的午餐。</p>
“樂哥，前兩天福生的皇冠派人來找我，想要把私酒生意販到荃灣來。”</p>
長毛先給林懷樂倒了一杯啤酒，而後從桌子上拿過一瓶白蘭地，放到了林懷樂的麵前。</p>
“這就是福生生產的貼牌酒，酒精兌水勾色素。”</p>
“一瓶進價十二塊，在夜場一瓶賣三百八。”</p>
“榔頭噱到翻！”。</p>
進價十二，賣三百八！</p>
比賣糖丸都賺錢！</p>
林懷樂拿過酒瓶，玻璃瓶大同小異，造型完全模彷芝華士的經典外觀。</p>
擰開蓋子，一股劣質酒精和香料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麵鑽，嗆的他直打噴嚏。</p>
“靠踏馬，這爛酒怪不得隻要十二塊。”</p>
“福生是不是瘋了，生產這樣的貼牌貨，也不怕喝死人？”</p>
林懷樂將蓋子趕緊蓋好，沒好氣地罵道。</p>
長毛心有餘季地將酒瓶拿到一旁，應該也是受到過它的毒害。</p>
“十二塊，鄉下和屋村的雜貨鋪中，賣的很多。”</p>
“窮苦人身子硬，在工廠幹一天，身子痛的睡不著覺，就靠著烈酒頂著。”</p>
長毛的老豆拿起酒瓶，擰開蓋子，聞了一口，而後往嘴裏灌了一小口，陶醉地繼續說道：“味道還可以，用的是食用酒精。”</p>
“喝不死人！”。</p>
這番言論，一聽就是酒國老手。</p>
長毛從自己老豆手裏趕緊把酒瓶搶走，生怕一口全給喝了。</p>
“這種酒賣屋村還可以，要是賣夜場，客人一口就嚐出不對勁來，到時候還做不做生意了。”</p>
“不過這倒是一條好財路。”</p>
“祖家有的是經營不善的小酒廠，隨便買上一座，挪到香江本地生產。”</p>
“掛羊頭賣狗肉，一定有的賺。”</p>
“牌子是外國牌子，酒也沒有問題，價格在訂低一點，一定會風靡夜場。”</p>
林懷樂發現了一條好路子，至於福生的合作，就讓他們滾一邊去。</p>
但香江洋酒銷量一般，隻有鬼老喝的慣洋酒，凱子們上夜場，也就點上一兩瓶裝裝樣子，喝到最後，還是啤酒。</p>
現在香江賣的最好的啤酒是生力，是東南亞品牌，夜間大排檔上，都是生力的廣告牌。</p>
當然，生力的主要客戶是小市民，有錢人更喜歡喝喜力。</p>
兩者的口感相差不大，但價格卻相差了一倍多。</p>
“現在場子內的啤酒，是誰供應的？”</p>
林懷樂喝了一口啤酒，問起了啤酒供應商是誰。</p>
“力王嘍！”</p>
“他不光是抹白灰，還做酒水生意，在沙田鄉下有好幾座酒廠。”</p>
“凡是興和地盤上的夜場，酒水都是由他供應。”</p>
長毛嘴裏吃著燒鵝，含湖不清地說道。</p>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再好不過了。</p>
林懷樂夾了一口炒鮮奶，咽下肚，對長毛說道：“你給力王去電話。”</p>
“約他下午到荃灣來聊一聊。”</p>
“看有沒有的談！”。</p>
“好的，樂哥！”</p>
長毛聽到有事做，立刻放下快子，走出酒樓，去找夜店老板去要力王的電話。</p>
八卦門的開業酒席，一直吃到下午一點。</p>
張雲天因為高興，喝的醉醺醺的，被德華背在了背上，扛了回去，鍾伯則讓長毛老豆背走。</p>
因為晚上還要開工，兄弟們都沒有喝多少，混了頓油水就跑回去休息，不能耽誤晚上的工。</p>
因為約了力王，林懷樂也沒有回到西港九，而是隨便找了個茶餐廳喝奶茶。</p>
司徒浩南帶了幾個兄弟守在身邊，生怕在遇到麥考這樣尋仇的。</p>
長毛很快就回來，坐到林懷樂的身邊，看了一眼新買的手表，衝著裏麵的茶餐廳夥計喊道：“一杯凍鴛鴦，四個蛋撻。”</p>
“樂哥，他家的蛋撻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好吃，您一定要嚐嚐。”</p>
“力王現在人在尖東，現在正在往荃灣趕，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p>
林懷樂翻看著《男人裝》，最近幾期銷量暴漲，說是找了個小明星出鏡。</p>
可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麽熟麵孔。</p>
的確是個小明星！</p>
《男人裝》最近是越賣越紅火，由半月刊，變成了十日刊。</p>
甚至有不少的鹹濕老，主動打到雜誌社，要求訂全年。</p>
廣告商見到《男人裝》火爆，也開始投放廣告，不過都是一些男士用品。</p>
廣告商也不傻，也知道《男人裝》隻有鹹濕老們看。</p>
不過林國生回訪廣告商的時候，得到回饋不錯，投放廣告的產品，賣的都很火爆。</p>
甚至有的廣告商，直接預定了全年的廣告位。</p>
就在林懷樂翻看雜誌的時候，力王也來到了茶餐廳前。</p>
出於職業習慣，他並沒有直接進屋，而是打量了楊村道整條街。</p>
“大老，這都是唐樓，用料薄，一推就倒。”</p>
“就是垃圾不好處理，隻能晚上偷偷拉到上山埋掉。”</p>
力王的心腹小弟大飛，打量了一圈四周，又摸了一把身後的牆壁，拍了拍手上的灰，肯定地說道。</p>
大飛屬於力王工地的總工，一切調度和工序，都是由他來負責，同時還是力王的心腹小弟。</p>
心腹小弟和頭馬是不同的，頭馬總是要放出去做事，就算是大底不允許，字頭也會讓他們出來打天下。</p>
就像元寶，如果不是金牙豹有了新的心腹小弟花葉，也不會放他出來當大底。</p>
心腹小弟大多不會放出來開堂口，平時都是大老去哪他就跟到哪，貼身心腹，大老有什麽事都不會瞞的人。</p>
“你是專家，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p>
“你大老我就應該花上一筆錢，供你去念書。”</p>
“念個鬼建築師回來，以後幹活的時候，就不需要去求那些鬼設計所。”</p>
力王這些年，經受鬼老設計師的氣。</p>
每天需要派專人去接送，還得包上一個大紅包，才能讓工程順利過關。</p>
這些鳥氣，他可是受夠了。</p>
等大飛評估完旁邊的樓後，力王才帶著幾個小弟，徑直走進茶餐廳。</p>
“樂哥！”</p>
“怎麽著急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p>
“火星撞地球了咩？”</p>
力王坐到了林懷樂的對麵，掏出口袋中的香煙，滿臉笑意地問道。</p>
“當然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跟你力王哥取取經。”</p>
“先叫東西喝！”</p>
“夥計，過來！”</p>
林懷樂放下手上的雜誌，叫夥計過來點單。</p>
“大熱的天，來杯凍鴛鴦吧！”</p>
“要喝什麽自己點，樂哥請客！”</p>
力王點好飲料，招呼了一聲身後的小弟，讓他們點單。</p>
“老頂剛才叫我過去，馮大少也在，看樣子是談妥了。”</p>
“讓我準備工人，隨時準備開工。”</p>
“還以為你樂哥也在，沒想到在茶餐廳中躲清靜！”</p>
力王掏出手絹，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而後將自己剛才在陀地見麒麟文的事，說了出來。</p>
“老頂沒給我消息，可以換別人來操盤了。”</p>
“興和怎麽多的大底，我林懷樂小胳膊小腿的，實在扛不起來。”</p>
“算了，不說這些晦氣話。”</p>
“力王哥，聽說你在沙田有幾座酒廠？”</p>
對於荃灣改建，林懷樂一點熱情都沒有，幹也行，不幹也可以。</p>
豐潤保險上市在即，他是一點負麵新聞都不能沾。</p>
絕對不能因少失大！</p>
酒廠！</p>
整個興和都知道，他力王是私酒王。</p>
興和地盤中的酒水，都是由他的地下小作坊供應的。</p>
不過少爺樂突然問起這個幹什麽？</p>
是要插上一腳咩？</p>
別看力王五大三粗，但心思縝密，要不然也不會坐到大底的位置上。</p>
這年頭能打的打仔，要是沒有腦，早就讓人坑死了。</p>
想到這裏，力王眼睛一轉，笑著說道：“沙田那幾個爛酒場。”</p>
“食品安全科的軍裝，三天兩頭的突擊檢查。”</p>
“我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全憑小心過日子。”</p>
“那天要是運氣不濟，一定會讓人逮到，到時候真就血本無歸了。”</p>
見麵先哭窮！</p>
林懷樂心中冷笑一聲，這點小把戲，他三歲就會玩了！</p>
槍斃的買賣有人做，賠本的買賣無人理。</p>
要是沒有利潤，力王也不會死抓住不放了。</p>
“地下酒廠，總歸是不穩妥。”</p>
“整天害怕差老上門，聽說差館新成立了商業犯罪調查科，就是奔著咱們來的。”</p>
“我最近有門路，能搞到酒廠的執照。”</p>
“你有銷售渠道，我搞定鬼老們，各取所需，你力王哥看怎麽樣？”</p>
林懷樂一口將麵前的奶茶喝幹淨，開門見山的說道。</p>
合作？</p>
這倒也不是不可以。</p>
力王他不是沒有想過，申請一張執照，把沙田的酒廠變成合法企業。</p>
但鬼老們雖然要錢，但也不是什麽錢都要的。</p>
喜力和百威的獨家代理權，都在太古的手中，他們並不希望多幾個競爭對手。</p>
所以原本兩三百塊能解決的執照，現在二三十萬都搞不定。</p>
手裏提著豬頭，都找不到老爺拜。</p>
現在少爺樂說他能搞定，要求合作，這倒是讓人意外。</p>
什麽時候矮騾子中，出現這樣神通廣大的高人了！</p>
力王沉默了一會兒，決定不兜圈子，開口說道：“地下轉到地上，我不是沒想過。”</p>
</p>
“但是關係一直沒有走通。”</p>
“時間得有兩三年了！”</p>
“要是能走通關係，合作當然可以，不過我銷售渠道都是現成的，隻不過是缺少一張紙，股份上，我不可能讓出去太多！”。</p>
做生意最需要的是什麽，那就是銷售渠道。</p>
隻要有了靠譜的渠道，就算是賣狗屎，也能掙的腰包鼓鼓。</p>
“老腦筋！”</p>
“酒廠的股份我一分都不要，全都是你力王哥的。”</p>
“我隻要你的終身銷售權。”</p>
“成立一家銷售公司，興和的夜場你來解決，香江的其他市場我來解決。”</p>
“你二我八，現款現貨，絕對不拖欠。”</p>
“酒廠有銷量，力王哥您還能拿到分紅，傻子都賺啊！”</p>
要什麽酒廠股份，要關心生產，還要提防力王暗中黑不黑他錢。</p>
勞心又勞力。</p>
直接要終身獨家代理權，這也算是把酒廠的命脈把住了。</p>
等到市場一打開，就算是跟力王鬧掰了，也不怕，大不了代理別的品牌。</p>
這套產銷脫離的把戲，如果是二十一世紀，可能大家見怪不怪了。</p>
而現在的香江，隻有太古同可口可樂怎麽玩。</p>
這樣的玩法，有利有弊。</p>
明麵上，酒廠占了大便宜，力王的夜場專供這條線不會斷，白拿到執照，兄弟們也多了搵水的工廠。</p>
但在暗地中，去損失不小。</p>
銷售渠道被霸占，立刻從老板變成打工仔，林懷樂讓他加工多少，他就得加工多少，一個不字都不敢說。</p>
力王聽完林懷樂方桉，當時就愣住了。</p>
少爺樂什麽時候開善堂，如此樂善好施了。</p>
聽說他的雜誌社掙錢，但也沒有達到二馬的程度，怎麽好心？</p>
有時候送上門的好處，往往是最致命的，隱藏在正常下的不正常，才是一劍封喉的絕世殺招。</p>
“樂哥真是菩薩心腸，送怎麽大便宜給我。”</p>
“如此大的人情，我怕我還不上啊！”</p>
力王沒有開口拒絕，但也沒同意，他隻想搞明白，林懷樂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p>
見怎麽優厚的合作條件，力王還羅裏吧嗦的。</p>
長毛對著林懷樂說道：“樂哥，我老豆認識一家酒廠，有合法執照，不用去工商官署現申請。”</p>
“連場地加機器，隻要一百萬就能搞定。”</p>
“力王哥不想賺錢，我來賺！”。</p>
長毛的話，讓力王直接皺眉，洪門最講規矩，雖說入了興和的門，大家都是兄弟。</p>
但這話也就偏偏鬼，當不得真！</p>
''樂哥，你的小弟很出頭啊！''</p>
“一點規矩都不講，用不用我幫忙管教一下！”</p>
力王冷笑一聲，根本不看長毛，而是盯著林懷樂。</p>
“力王哥，這裏是荃灣，就算是元寶叔，動我的人，也得先看看我的態度。”</p>
“做生意嘛！”</p>
“就是你情我願，勉勉強強的事，我不幹！”</p>
林懷樂不卑不亢地同力王講完，回手就是一個大逼兜，打在長毛的腦袋上，讓他閉嘴。</p>
“哈哈！”</p>
“這話說的對，誰不知道興和的樂哥，直接把瘟神麥考打翻。”</p>
“就按照樂哥說的辦。”</p>
“隻要執照辦下來，我們就開工，保證滿香江都是我們的酒。”</p>
力王麵子找回來了，立刻答應了林懷樂合作的方桉。</p>
有便宜，當然要占，錢越多越好。</p>
“好，為我們的合作成功，幹杯！”</p>
林懷樂拿起自己的奶茶，同力王的凍鴛鴦碰在了一起。</p>
力王靠在椅背上，同林懷樂聊了一會天，就用召集手下的由頭告辭離開。</p>
林懷樂將其送到門口，見力王一行人消失，才返回座位。</p>
“亂講話！”</p>
“力王是脾氣好，要是換做飛馬，就直接發飆了！”</p>
林懷樂坐回位置上，看著身邊疼的齜牙咧嘴的長毛，開口罵道。</p>
“對了，你說的小廠子，是真有嘛？”</p>
長毛揉了揉腦袋，趕緊說道：“當然有，我吃飯的時候就想跟你講。”</p>
“就是我老豆現在做工的場子，老板是個凱子，想要進軍啤酒產業。”</p>
“說是從德國請來的釀酒師，全套的設備都是從外國進口的。”</p>
“香江就凱子多，拿錢往海裏扔。”</p>
“現在咱麽場子中的酒水賣的好，不如我們自己開個場子，生產一點。”</p>
“不管是酒吧，還是迪斯扣，燈光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楚牌子。”</p>
“隻要味道不難喝，一定賣的好！”。</p>
沒想到林懷樂還冤枉了長毛，以為他是幫忙殺價，沒想到還真有這樣一座啤酒廠。</p>
“閑著也是閑著，你帶路，我們去看看這家啤酒廠！”</p>
心動不如行動。</p>
林懷樂掏出錢扔在了桌子上，對長毛說道。</p>
兩台車，飛馳電掣地趕到了北角，在夜幕降臨之前，來到了長毛老豆做工的場子前。</p>
看得出來，工廠主是想把啤酒廠經營好，就連鄉間的小路都修成了柏油馬路。</p>
夏天，啤酒賣的最火爆的時候，啤酒廠也應該車進車出。</p>
但工廠的大門反鎖，連盞燈都沒點亮。</p>
“都說香江是發財的英雄地，就算買繡花針，都能賣出個億萬富翁。”</p>
“這句瞎話，在這裏就跑了偏。”</p>
“生意，還是得聰明人做。”</p>
“浩南，去叫門！”</p>
林懷樂看著寬敞的院落，還有裏麵停著的小貨車，十分的滿意，於是讓司徒浩南去叫門。</p>
司徒浩南快步走到大鐵門前，用力地拍了幾下門。</p>
“撲街，電鈴都能看到你了！”</p>
“手掌不會疼嘛！”</p>
林懷樂見司徒浩南在傻乎乎地用手敲門，無奈地大喊了一句，讓他去按電鈴。</p>
－－－－－－題外話－－－－－－</p>
QQ粉絲群：934930369</p>
歡迎大老們進來吹水！</p>
大家晚安，我們明天繼續！</p>
林懷樂沒有說話，還是認真地看著賬目。</p>
下九流的錢就是好賺，馬欄，賭館，夜場，光是抽水，兩條街就快一百萬了。</p>
刨去交給字頭的，也能剩下個六七十萬。</p>
地盤中的場子，隻有少數幾家是他自己的，剩下不是興和的，就是各個社團插進來的生意。</p>
“這個月生意不錯，從賬麵上拿出十萬塊，給弟兄們發下去，當做獎金。”</p>
“粉老不講規矩，那就掃掉他們。”</p>
“先不讓他們散貨。”</p>
“到時候，大老成就會派人過來談了。”</p>
林懷樂掏出煙盒，扔給司徒浩南一根，澹澹地說道。</p>
司徒浩南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先給樂哥點上，而後才管自己，抽了一口，抓了抓頭說道：“咱們自己也有賭館。”</p>
“合法生意，隻要向政府申請執照，我們也可以開個十幾家，從街頭擺在街尾。”</p>
“街坊師奶們愛玩，穩賺不賠啊！”。</p>
林懷樂允許水房過來開場，是因為萬大少的原因。</p>
隻是沒有想到水房見縫插針，直接開了八家麻雀館，還有一家正在裝修，過幾天就能開工搵食。</p>
“去告訴水房的人，他們太貪心了。”</p>
“荃灣其他幾條街我不管，楊村道，水房隻能有三家麻雀館。”</p>
“別人能做，興和也能做，這可是咱們的地盤。”</p>
“選好了地點，直接就開工。”</p>
“手下的兄弟們，還要搵水吃飯。”</p>
林懷樂抽了幾口煙，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時間也不早了，勝記那邊應該準備好酒席了。</p>
聽到樂哥同意開工，司徒浩南立刻喜上眉梢。</p>
鄭風和劉振兩個混蛋，直接跟著樂哥走正道，搖身一變成了生意人，成鄭經理和劉經理了。</p>
隻有自己被樂哥留在地盤上，打理字頭生意。</p>
麻雀館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兄弟們有地方做工，又可以拿字頭的錢出去放數。</p>
“這個月拿二十萬去交數。”</p>
“賬目做漂亮一點，曬馬的工錢，兄弟們的保釋費，都算到裏麵。”</p>
“這是為了字頭打天下，錢當然要字頭出了。”</p>
“走了，去吃飯。”</p>
林懷樂雖然是白紙扇，但大D不會傻乎乎將賬交給他來算。</p>
不過這樣也好，隨便給大D一筆錢，就能把賬抹平，讓他去應付白爺。</p>
就算是白爺也清楚，大家都在黑字頭的水。</p>
隻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事，隻要搞得不過分，就不會有問題。</p>
林懷樂合上賬本，鎖進保險櫃中，而後帶著司徒浩南走出了陀地，直奔著街頭的勝記酒樓走去。</p>
....</p>
太平山的馮家大宅。</p>
馮晏道坐在父親的書房中，看著自己父親練毛筆字。</p>
馮漢今天已經五十八歲了，身為馮霆的長子，在老爺子前往新加坡養老之後，開始執掌馮家這艘超級巨船。</p>
開工廠，做外貿，是馮家最核心的產業。</p>
衣帽鞋襪，這些生活日用品，是馮家經營了兩百年的產業，跑南洋同鬼老土老們鬥，更是家常便飯。</p>
不過，馮家的目光，從百廢待興的歐洲市場，轉移到新世界，顧問們研究後，一致認為，未來的世界中心，將會從歐洲挪到北美。</p>
所以馮晏道的弟弟，已經前往美國，成立分公司，全力開拓美國市場。</p>
“父親，我同地產專家們聊了聊，發現林懷樂提出的方法是可行的。”</p>
“隻不過，會攤薄利潤。”</p>
馮晏道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書桌前，輕聲地說道。</p>
長子的突然開口，讓馮漢的手一抖，筆尖上的墨水不受控製地滴落，落在上好的宣紙上，形成了一大灘墨跡。</p>
“可惜了這一份上好的宣紙，這是上好的宣城紙，是南華公司送過來的年禮。”</p>
“就讓你這個敗家仔浪費了。”</p>
“大周末的，你不出去玩，留在家裏吵的我不得安寧。”</p>
馮漢生氣地將手裏的上等狼毫扔進一旁的筆洗中，生氣地訓斥著自己的長子。</p>
挨老豆訓的馮晏道，毫不在意，自己老豆是暴脾氣，隻有二叔能降的住。</p>
再說，自己是從小被罵到大的，早就習慣了。</p>
“阿爹，您的毛筆字，七扭八歪的，還不如寫英文。”</p>
“爺爺就說過，您寫毛筆字，是讓先人蒙羞。”</p>
馮晏道看了一眼宣紙上七扭八歪的毛筆字，還不如新入門的孩童寫的好。</p>
“屁話！”</p>
“我從小在倫敦長大，那裏學過書法。”</p>
“你二叔是在私塾從小學到大，自然比我好。”</p>
“老頭子的字也沒有好那去。”</p>
馮漢雖然穿著一身儒雅的澹青色長袍，但身上的彪悍之氣，同書房中的書卷氣格格不入。</p>
這倒是真話，馮漢記事之後，就被送到倫敦。</p>
而後跟著馮家上一代掌門人，開始做絲綢貿易，將江浙的真絲，販賣到倫敦，搶占法國老的生意。</p>
到了香江之後，更是搞了十來條大飛（走私船），跟深圳的南華公司做生意。</p>
將緊缺貨物，運送到大陸。</p>
書隻念了幾天，倒是多年生活在倫敦，會講一口流利的英文。</p>
“麒麟文怎麽說？”</p>
訓斥完長子，馮漢將桌子上的墨寶團成一團，抬手就扔進了垃圾桶中。</p>
“還能怎麽說，交給少爺樂全權處理。”</p>
“兩成變成了三成。”</p>
“不過看樣子，這位興和新出頭的年輕人，不太想跟我們攪合在一起。”</p>
“這等發財的大事，都沒有主動聯係我們。”</p>
馮晏道坐回到沙發上，疑惑不解地說道。</p>
三成！</p>
香江地少，房地產生意是一本萬利，就算現在房市低迷，毛利也可以在百分之七十以上。</p>
別說是三成，就算是五成，也有的賺。</p>
要不然小超人近幾年，不會瘋狂的買地。</p>
在香江蓋樓，最難的就是收地。</p>
荃灣雖然是未來的交通樞紐，但農地和屋村，是一大阻礙。</p>
字頭爛仔在裏麵就會發揮很大的作用。</p>
“阿爹，今時不同往日了。”</p>
“以前興和是靠著我們馮家吃飯，今天我們放出風去，碼頭上的活不給興和，明天坐館就得換。”</p>
“但現在不行了，香江大大小小的社團，都不吃碼頭的生意了。”</p>
“這些忠心的狗，再也不聽主人們的指揮了，要平起平坐了。”馮晏道見馮漢還在思考裏麵的門道，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二者地位上的不同了。</p>
“嗬嗬。”</p>
“每五百年必有王者興。”</p>
“有興旺的，必然有落敗的。”</p>
“荃灣的地，我們馮家勢在必得，利豐，利和的總部，就要擺在荃灣。”</p>
“離碼頭近，離工廠近，做起工來也方便。”</p>
“要平起平坐，好啊！”</p>
“都是潮汕兄弟，有錢當然要一起賺。”</p>
“成立新的地產空頭公司，股份事先講好，就可以通知興和做事了。”</p>
“香江樓市一定會紅火，提前布局，提前上桌，比吃邊角料強。”</p>
這些年，怡和旗下的九龍倉，匯豐的和記黃埔，都在大規模拿地。</p>
馮漢一直同鬼老們過不去，但也看明白，這些爛仔們的招式。</p>
這是要一起推高房市，攪渾水，掙大錢。</p>
賺錢的事，怎麽可以少的了馮家。</p>
見自己老豆同意，馮晏道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座機，想要給麒麟文去電話。</p>
“幹咩？”</p>
“怎麽重要的生意，當然要上門去談了。”</p>
“設計院要找好，這是馮家進軍地產的開門炮，一定要打響。”</p>
馮漢按住馮晏道的手，讓他親自上門去談。</p>
大夢初醒的馮晏道，立刻點點頭，快步走出了馮漢的書房。</p>
“敗家仔！”</p>
馮漢看著長子離開的背影，嘴裏罵了一句，而後小心翼翼地鋪開一張新紙，繼續按照王羲之的字帖，臨摹起來。</p>
...</p>
林懷樂來到勝記酒樓的時候，大廳已經坐滿了人。</p>
今天長毛大出血，為了給師爺張雲天壯聲勢，特意將勝記酒樓都包下來，請沒開工的兄弟們喝酒。</p>
“樂哥！”</p>
長毛見到林懷樂出現，就趕緊跑了過去。</p>
“怎樣？張師傅還滿意咩？”</p>
林懷樂拍了拍長毛的肩膀，雖然自己比長毛小，但一直都拿他當弟弟看，見他滿臉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p>
“滿意，當然滿意了。”</p>
“一早上，紅封就收到手軟，兄弟們有不少想要學拳的，全都拜在了師爺門下，成為武館學員，想要學到一招半式，用來防身。”</p>
“我老豆今天也過來，作為大弟子，幫助師爺維持秩序！”</p>
“現在正在裏麵喝酒！”。</p>
長毛老豆跟張雲天的孽緣，林懷樂是知道的一清二楚。</p>
為了娶媳婦，就不要師父，也是好幹脆。</p>
林懷樂往酒樓裏看去，發現長毛的老豆，正在小心地伺候著張雲天，不停地夾菜斟酒，孝順的不行。</p>
“告訴兄弟們，學拳我不反對，但不能出去惹是生非。”</p>
“走了，進去喝酒！”</p>
警告了長毛一句，林懷樂就拉著長毛進去食飯喝酒。</p>
今天張雲天是主角，坐在正桌前，新收的徒子徒孫都坐在一起，一臉的嚴肅。</p>
林懷樂走進去的時候，眼尖的立馬站起來，大聲喊道：“樂哥！”</p>
“樂哥！”</p>
“樂哥！”</p>
“.....”</p>
在場的所有人都起身，歡迎著大老的到來。</p>
“都坐，都坐！”</p>
“張師傅，恭喜武館開張，這樣德華就不用天天惦記您了。”</p>
林懷樂讓手下的馬仔們都坐，自己則坐到張雲天的身邊，恭喜對方，武館開張。</p>
“都是林先生的功勞，要是靠這些不成器的弟子們，老朽此生都沒有重振八卦門的可能。”</p>
張雲天搖著頭說道，而後用手重重地拍在長毛老豆的後背上。</p>
長毛老豆被拍得齜牙咧嘴，但也不敢喊痛，隻能強顏歡笑地坐在一旁。</p>
既然最後的貴賓到齊，酒席就可以開始了。</p>
林懷樂手下的馬仔們，立刻動起快子，享用這頓豐盛的午餐。</p>
“樂哥，前兩天福生的皇冠派人來找我，想要把私酒生意販到荃灣來。”</p>
長毛先給林懷樂倒了一杯啤酒，而後從桌子上拿過一瓶白蘭地，放到了林懷樂的麵前。</p>
“這就是福生生產的貼牌酒，酒精兌水勾色素。”</p>
“一瓶進價十二塊，在夜場一瓶賣三百八。”</p>
“榔頭噱到翻！”。</p>
進價十二，賣三百八！</p>
比賣糖丸都賺錢！</p>
林懷樂拿過酒瓶，玻璃瓶大同小異，造型完全模彷芝華士的經典外觀。</p>
擰開蓋子，一股劣質酒精和香料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麵鑽，嗆的他直打噴嚏。</p>
“靠踏馬，這爛酒怪不得隻要十二塊。”</p>
“福生是不是瘋了，生產這樣的貼牌貨，也不怕喝死人？”</p>
林懷樂將蓋子趕緊蓋好，沒好氣地罵道。</p>
長毛心有餘季地將酒瓶拿到一旁，應該也是受到過它的毒害。</p>
“十二塊，鄉下和屋村的雜貨鋪中，賣的很多。”</p>
“窮苦人身子硬，在工廠幹一天，身子痛的睡不著覺，就靠著烈酒頂著。”</p>
長毛的老豆拿起酒瓶，擰開蓋子，聞了一口，而後往嘴裏灌了一小口，陶醉地繼續說道：“味道還可以，用的是食用酒精。”</p>
“喝不死人！”。</p>
這番言論，一聽就是酒國老手。</p>
長毛從自己老豆手裏趕緊把酒瓶搶走，生怕一口全給喝了。</p>
“這種酒賣屋村還可以，要是賣夜場，客人一口就嚐出不對勁來，到時候還做不做生意了。”</p>
“不過這倒是一條好財路。”</p>
“祖家有的是經營不善的小酒廠，隨便買上一座，挪到香江本地生產。”</p>
“掛羊頭賣狗肉，一定有的賺。”</p>
“牌子是外國牌子，酒也沒有問題，價格在訂低一點，一定會風靡夜場。”</p>
林懷樂發現了一條好路子，至於福生的合作，就讓他們滾一邊去。</p>
但香江洋酒銷量一般，隻有鬼老喝的慣洋酒，凱子們上夜場，也就點上一兩瓶裝裝樣子，喝到最後，還是啤酒。</p>
現在香江賣的最好的啤酒是生力，是東南亞品牌，夜間大排檔上，都是生力的廣告牌。</p>
當然，生力的主要客戶是小市民，有錢人更喜歡喝喜力。</p>
兩者的口感相差不大，但價格卻相差了一倍多。</p>
“現在場子內的啤酒，是誰供應的？”</p>
林懷樂喝了一口啤酒，問起了啤酒供應商是誰。</p>
“力王嘍！”</p>
“他不光是抹白灰，還做酒水生意，在沙田鄉下有好幾座酒廠。”</p>
“凡是興和地盤上的夜場，酒水都是由他供應。”</p>
長毛嘴裏吃著燒鵝，含湖不清地說道。</p>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再好不過了。</p>
林懷樂夾了一口炒鮮奶，咽下肚，對長毛說道：“你給力王去電話。”</p>
“約他下午到荃灣來聊一聊。”</p>
“看有沒有的談！”。</p>
“好的，樂哥！”</p>
長毛聽到有事做，立刻放下快子，走出酒樓，去找夜店老板去要力王的電話。</p>
八卦門的開業酒席，一直吃到下午一點。</p>
張雲天因為高興，喝的醉醺醺的，被德華背在了背上，扛了回去，鍾伯則讓長毛老豆背走。</p>
因為晚上還要開工，兄弟們都沒有喝多少，混了頓油水就跑回去休息，不能耽誤晚上的工。</p>
因為約了力王，林懷樂也沒有回到西港九，而是隨便找了個茶餐廳喝奶茶。</p>
司徒浩南帶了幾個兄弟守在身邊，生怕在遇到麥考這樣尋仇的。</p>
長毛很快就回來，坐到林懷樂的身邊，看了一眼新買的手表，衝著裏麵的茶餐廳夥計喊道：“一杯凍鴛鴦，四個蛋撻。”</p>
“樂哥，他家的蛋撻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好吃，您一定要嚐嚐。”</p>
“力王現在人在尖東，現在正在往荃灣趕，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p>
林懷樂翻看著《男人裝》，最近幾期銷量暴漲，說是找了個小明星出鏡。</p>
可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麽熟麵孔。</p>
的確是個小明星！</p>
《男人裝》最近是越賣越紅火，由半月刊，變成了十日刊。</p>
甚至有不少的鹹濕老，主動打到雜誌社，要求訂全年。</p>
廣告商見到《男人裝》火爆，也開始投放廣告，不過都是一些男士用品。</p>
廣告商也不傻，也知道《男人裝》隻有鹹濕老們看。</p>
不過林國生回訪廣告商的時候，得到回饋不錯，投放廣告的產品，賣的都很火爆。</p>
甚至有的廣告商，直接預定了全年的廣告位。</p>
就在林懷樂翻看雜誌的時候，力王也來到了茶餐廳前。</p>
出於職業習慣，他並沒有直接進屋，而是打量了楊村道整條街。</p>
“大老，這都是唐樓，用料薄，一推就倒。”</p>
“就是垃圾不好處理，隻能晚上偷偷拉到上山埋掉。”</p>
力王的心腹小弟大飛，打量了一圈四周，又摸了一把身後的牆壁，拍了拍手上的灰，肯定地說道。</p>
大飛屬於力王工地的總工，一切調度和工序，都是由他來負責，同時還是力王的心腹小弟。</p>
心腹小弟和頭馬是不同的，頭馬總是要放出去做事，就算是大底不允許，字頭也會讓他們出來打天下。</p>
就像元寶，如果不是金牙豹有了新的心腹小弟花葉，也不會放他出來當大底。</p>
心腹小弟大多不會放出來開堂口，平時都是大老去哪他就跟到哪，貼身心腹，大老有什麽事都不會瞞的人。</p>
“你是專家，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p>
“你大老我就應該花上一筆錢，供你去念書。”</p>
“念個鬼建築師回來，以後幹活的時候，就不需要去求那些鬼設計所。”</p>
力王這些年，經受鬼老設計師的氣。</p>
每天需要派專人去接送，還得包上一個大紅包，才能讓工程順利過關。</p>
這些鳥氣，他可是受夠了。</p>
等大飛評估完旁邊的樓後，力王才帶著幾個小弟，徑直走進茶餐廳。</p>
“樂哥！”</p>
“怎麽著急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p>
“火星撞地球了咩？”</p>
力王坐到了林懷樂的對麵，掏出口袋中的香煙，滿臉笑意地問道。</p>
“當然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跟你力王哥取取經。”</p>
“先叫東西喝！”</p>
“夥計，過來！”</p>
林懷樂放下手上的雜誌，叫夥計過來點單。</p>
“大熱的天，來杯凍鴛鴦吧！”</p>
“要喝什麽自己點，樂哥請客！”</p>
力王點好飲料，招呼了一聲身後的小弟，讓他們點單。</p>
“老頂剛才叫我過去，馮大少也在，看樣子是談妥了。”</p>
“讓我準備工人，隨時準備開工。”</p>
“還以為你樂哥也在，沒想到在茶餐廳中躲清靜！”</p>
力王掏出手絹，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而後將自己剛才在陀地見麒麟文的事，說了出來。</p>
“老頂沒給我消息，可以換別人來操盤了。”</p>
“興和怎麽多的大底，我林懷樂小胳膊小腿的，實在扛不起來。”</p>
“算了，不說這些晦氣話。”</p>
“力王哥，聽說你在沙田有幾座酒廠？”</p>
對於荃灣改建，林懷樂一點熱情都沒有，幹也行，不幹也可以。</p>
豐潤保險上市在即，他是一點負麵新聞都不能沾。</p>
絕對不能因少失大！</p>
酒廠！</p>
整個興和都知道，他力王是私酒王。</p>
興和地盤中的酒水，都是由他的地下小作坊供應的。</p>
不過少爺樂突然問起這個幹什麽？</p>
是要插上一腳咩？</p>
別看力王五大三粗，但心思縝密，要不然也不會坐到大底的位置上。</p>
這年頭能打的打仔，要是沒有腦，早就讓人坑死了。</p>
想到這裏，力王眼睛一轉，笑著說道：“沙田那幾個爛酒場。”</p>
“食品安全科的軍裝，三天兩頭的突擊檢查。”</p>
“我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全憑小心過日子。”</p>
“那天要是運氣不濟，一定會讓人逮到，到時候真就血本無歸了。”</p>
見麵先哭窮！</p>
林懷樂心中冷笑一聲，這點小把戲，他三歲就會玩了！</p>
槍斃的買賣有人做，賠本的買賣無人理。</p>
要是沒有利潤，力王也不會死抓住不放了。</p>
“地下酒廠，總歸是不穩妥。”</p>
“整天害怕差老上門，聽說差館新成立了商業犯罪調查科，就是奔著咱們來的。”</p>
“我最近有門路，能搞到酒廠的執照。”</p>
“你有銷售渠道，我搞定鬼老們，各取所需，你力王哥看怎麽樣？”</p>
林懷樂一口將麵前的奶茶喝幹淨，開門見山的說道。</p>
合作？</p>
這倒也不是不可以。</p>
力王他不是沒有想過，申請一張執照，把沙田的酒廠變成合法企業。</p>
但鬼老們雖然要錢，但也不是什麽錢都要的。</p>
喜力和百威的獨家代理權，都在太古的手中，他們並不希望多幾個競爭對手。</p>
所以原本兩三百塊能解決的執照，現在二三十萬都搞不定。</p>
手裏提著豬頭，都找不到老爺拜。</p>
現在少爺樂說他能搞定，要求合作，這倒是讓人意外。</p>
什麽時候矮騾子中，出現這樣神通廣大的高人了！</p>
力王沉默了一會兒，決定不兜圈子，開口說道：“地下轉到地上，我不是沒想過。”</p>
</p>
“但是關係一直沒有走通。”</p>
“時間得有兩三年了！”</p>
“要是能走通關係，合作當然可以，不過我銷售渠道都是現成的，隻不過是缺少一張紙，股份上，我不可能讓出去太多！”。</p>
做生意最需要的是什麽，那就是銷售渠道。</p>
隻要有了靠譜的渠道，就算是賣狗屎，也能掙的腰包鼓鼓。</p>
“老腦筋！”</p>
“酒廠的股份我一分都不要，全都是你力王哥的。”</p>
“我隻要你的終身銷售權。”</p>
“成立一家銷售公司，興和的夜場你來解決，香江的其他市場我來解決。”</p>
“你二我八，現款現貨，絕對不拖欠。”</p>
“酒廠有銷量，力王哥您還能拿到分紅，傻子都賺啊！”</p>
要什麽酒廠股份，要關心生產，還要提防力王暗中黑不黑他錢。</p>
勞心又勞力。</p>
直接要終身獨家代理權，這也算是把酒廠的命脈把住了。</p>
等到市場一打開，就算是跟力王鬧掰了，也不怕，大不了代理別的品牌。</p>
這套產銷脫離的把戲，如果是二十一世紀，可能大家見怪不怪了。</p>
而現在的香江，隻有太古同可口可樂怎麽玩。</p>
這樣的玩法，有利有弊。</p>
明麵上，酒廠占了大便宜，力王的夜場專供這條線不會斷，白拿到執照，兄弟們也多了搵水的工廠。</p>
但在暗地中，去損失不小。</p>
銷售渠道被霸占，立刻從老板變成打工仔，林懷樂讓他加工多少，他就得加工多少，一個不字都不敢說。</p>
力王聽完林懷樂方桉，當時就愣住了。</p>
少爺樂什麽時候開善堂，如此樂善好施了。</p>
聽說他的雜誌社掙錢，但也沒有達到二馬的程度，怎麽好心？</p>
有時候送上門的好處，往往是最致命的，隱藏在正常下的不正常，才是一劍封喉的絕世殺招。</p>
“樂哥真是菩薩心腸，送怎麽大便宜給我。”</p>
“如此大的人情，我怕我還不上啊！”</p>
力王沒有開口拒絕，但也沒同意，他隻想搞明白，林懷樂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p>
見怎麽優厚的合作條件，力王還羅裏吧嗦的。</p>
長毛對著林懷樂說道：“樂哥，我老豆認識一家酒廠，有合法執照，不用去工商官署現申請。”</p>
“連場地加機器，隻要一百萬就能搞定。”</p>
“力王哥不想賺錢，我來賺！”。</p>
長毛的話，讓力王直接皺眉，洪門最講規矩，雖說入了興和的門，大家都是兄弟。</p>
但這話也就偏偏鬼，當不得真！</p>
''樂哥，你的小弟很出頭啊！''</p>
“一點規矩都不講，用不用我幫忙管教一下！”</p>
力王冷笑一聲，根本不看長毛，而是盯著林懷樂。</p>
“力王哥，這裏是荃灣，就算是元寶叔，動我的人，也得先看看我的態度。”</p>
“做生意嘛！”</p>
“就是你情我願，勉勉強強的事，我不幹！”</p>
林懷樂不卑不亢地同力王講完，回手就是一個大逼兜，打在長毛的腦袋上，讓他閉嘴。</p>
“哈哈！”</p>
“這話說的對，誰不知道興和的樂哥，直接把瘟神麥考打翻。”</p>
“就按照樂哥說的辦。”</p>
“隻要執照辦下來，我們就開工，保證滿香江都是我們的酒。”</p>
力王麵子找回來了，立刻答應了林懷樂合作的方桉。</p>
有便宜，當然要占，錢越多越好。</p>
“好，為我們的合作成功，幹杯！”</p>
林懷樂拿起自己的奶茶，同力王的凍鴛鴦碰在了一起。</p>
力王靠在椅背上，同林懷樂聊了一會天，就用召集手下的由頭告辭離開。</p>
林懷樂將其送到門口，見力王一行人消失，才返回座位。</p>
“亂講話！”</p>
“力王是脾氣好，要是換做飛馬，就直接發飆了！”</p>
林懷樂坐回位置上，看著身邊疼的齜牙咧嘴的長毛，開口罵道。</p>
“對了，你說的小廠子，是真有嘛？”</p>
長毛揉了揉腦袋，趕緊說道：“當然有，我吃飯的時候就想跟你講。”</p>
“就是我老豆現在做工的場子，老板是個凱子，想要進軍啤酒產業。”</p>
“說是從德國請來的釀酒師，全套的設備都是從外國進口的。”</p>
“香江就凱子多，拿錢往海裏扔。”</p>
“現在咱麽場子中的酒水賣的好，不如我們自己開個場子，生產一點。”</p>
“不管是酒吧，還是迪斯扣，燈光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楚牌子。”</p>
“隻要味道不難喝，一定賣的好！”。</p>
沒想到林懷樂還冤枉了長毛，以為他是幫忙殺價，沒想到還真有這樣一座啤酒廠。</p>
“閑著也是閑著，你帶路，我們去看看這家啤酒廠！”</p>
心動不如行動。</p>
林懷樂掏出錢扔在了桌子上，對長毛說道。</p>
兩台車，飛馳電掣地趕到了北角，在夜幕降臨之前，來到了長毛老豆做工的場子前。</p>
看得出來，工廠主是想把啤酒廠經營好，就連鄉間的小路都修成了柏油馬路。</p>
夏天，啤酒賣的最火爆的時候，啤酒廠也應該車進車出。</p>
但工廠的大門反鎖，連盞燈都沒點亮。</p>
“都說香江是發財的英雄地，就算買繡花針，都能賣出個億萬富翁。”</p>
“這句瞎話，在這裏就跑了偏。”</p>
“生意，還是得聰明人做。”</p>
“浩南，去叫門！”</p>
林懷樂看著寬敞的院落，還有裏麵停著的小貨車，十分的滿意，於是讓司徒浩南去叫門。</p>
司徒浩南快步走到大鐵門前，用力地拍了幾下門。</p>
“撲街，電鈴都能看到你了！”</p>
“手掌不會疼嘛！”</p>
林懷樂見司徒浩南在傻乎乎地用手敲門，無奈地大喊了一句，讓他去按電鈴。</p>
－－－－－－題外話－－－－－－</p>
QQ粉絲群：934930369</p>
歡迎大老們進來吹水！</p>
大家晚安，我們明天繼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