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阿傑混跡健身房的時間明顯多了。</p>
江陵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但是早上醒來就能看到他洗過澡穿戴整齊坐在床邊，偶爾還會再陪她躺一會兒。傍晚也會抽兩個小時去。</p>
說是健身房，其實就是小型訓練場，每個時間段最多十來個人，也大多不是正經訓練的，而是嘮嘮嗑。</p>
阿傑赤腳從戰鬥台下來，汗水從額頭順著側臉流下。因為長期訓練，並不會很容易出汗，一般是消耗體力過多時才會有汗。出汗也不會很多。</p>
有人很有眼力見地丟給他一瓶冰水和幹毛巾。</p>
阿傑伸手接住，點頭，表示感謝。</p>
擰開瓶蓋，一手拿毛巾隨意擦了擦胸口後背和額頭，另一隻手拿水往嘴裏灌。一邊往靠牆的長椅走去。</p>
一屁股坐下，長腿一伸，水剛好喝完，擰回蓋子，往旁邊的垃圾桶扔去。</p>
哐當，精準投中。</p>
陪練了兩個小時，雖說不至於精疲力盡，卻也確確實實體力損失不小。有些疲倦。</p>
這群人剛好憋得慌，本來在小島上躍躍欲試，但沒打上架，正手癢。他就送上門來了。</p>
阿傑把毛巾搭在肩上，身子後仰，抵在牆上，剛閉上眼。就感覺有人靠近，“唰”一下睜開。猛獸警覺的眼神對上另一個人有些惶恐不安的眼睛。</p>
不熟。他便打算閉回去，再養一會兒神。</p>
林寒澗不尷不尬地喊了一聲：“傑哥。”以前被無視的次數多了去了。</p>
阿傑皺眉，眉心有一道不淺不深的溝壑，正是長期皺眉的結果。</p>
“有事？”</p>
“沒、沒事。”即使知道阿傑失憶，林寒澗還是有些怕他。</p>
以前根深蒂固的害怕，加心虛。</p>
“別擋著光。”阿傑語氣不善。就算是閉目，也要明明亮亮。</p>
“我可以坐不？”林寒澗覷著他的臉色，指指長椅。</p>
阿傑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剩下三分之二空著。</p>
見他不說話，二十出頭的青年人挨著邊坐下，雙腿微分，兩手有些無措地摩擦著大腿，似乎有話說，在想怎麽開口合適。</p>
阿傑彎腰在椅子下方撈出自己的上衣，還有包裹著的手機，打開看時間，六點零五分。估摸著再陪練一小時回去洗澡。</p>
想到在房間裏熟睡的人兒，忍不住神色柔和了些。想打開手機相冊，裏邊有一張她的照片，瞥見自己旁邊還有個人，就打消念頭，關了屏幕，就著上衣放回去。</p>
林寒澗考慮許久，終於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傑哥。”</p>
就是因為阿傑記不得，他才敢說。不然估計沒命說。</p>
江曄和江陵對阿傑來說都是比自己還重要的人，無論傷害到哪一個，阿傑都不會輕易放過。而三年前的事，好巧不巧傷害到兩個。</p>
顯然地，阿傑神色奇異地看他一眼，不明所以。</p>
“那個，我隨便講講，你隨便聽聽。”</p>
林寒澗撓撓後腦勺，神態憨憨地笑著。</p>
其實論起來阿傑待他也是不錯的，逢年過節的禮物江陵有，他必定也有。吃穿用度從沒短過。</p>
訓練上的問題，隻要他問了，阿傑必會回答。</p>
十五歲以後林寒澗就可以自由出入別墅，偶爾還會跟著阿傑一塊出去，可把江陵羨慕壞了。</p>
有一次他和一群人起衝突，起因不記得了，反正結果是受了挺嚴重的傷。江曄自然是不會管這種小事。阿傑聽說後，把七八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壓到他麵前道歉。</p>
雖然當時阿傑很嫌棄地嘲笑說：“連幾個廢物都打不贏，你豈不是連廢物都不如？”但是林寒澗真切感受到了阿傑想要表達的關切。</p>
阿傑除了對江曄敬畏的尊重，對江陵溫柔的嗬護，對於其他人並不懂得如何友好的相處。更何況林寒澗隻比他小了兩三歲，既不是姑娘家家嬌滴滴的，又算不上年紀小尚不能打。</p>
也是因為這樣，越親近的人才能造成越大的傷害。</p>
他很害怕看見他們眼裏的失望。</p>
林寒澗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帥氣的臉龐不自覺染上一層陰鬱和黯然。</p>
阿傑看得心煩，“想說什麽說清楚，一個大男人含含糊糊，找揍？”</p>
林寒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p>
一咬牙，飛快地說：“就，感謝你之前的照顧，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哥哥。”</p>
肉麻。</p>
阿傑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沒好氣道：“你現在說我也不知道，等我恢複記憶再說吧。”</p>
接著補充一句，“要是讓我知道你做過什麽‘好’事，可饒不了你。”</p>
“我哪敢。”林寒澗苦笑。</p>
“最好如此。”</p>
阿傑休息夠了，起身打算上台繼續陪練。</p>
“傑哥，這幾年我長進不少，要不我陪你練練？”林寒澗問。</p>
“不了。”</p>
阿傑心想，他要忙著賺錢，沒空陪小孩子過家家。</p>
慘遭拒絕的林寒澗不敢造次，正襟危坐看著他們練。漸漸地感覺出不太對勁，為什麽阿傑隻防守不進攻？這可不是阿傑的風格。</p>
就算是教導屬下，也是攻防結合，絕不會一昧的防守。</p>
於是等阿傑再次下台的時候，林寒澗湊上前問他：“傑哥，你剛才怎麽不反擊？很多攻擊都可以順著反擊，打倒對方。”</p>
“看就看，你還那麽多話？”阿傑不悅地瞥他一眼，把空瓶子一扔，撿起自己的衣服和手機就走。</p>
“你跟著我做什麽？”</p>
阿傑一邊把衣服披上，一邊偏頭看著身後的林寒澗。</p>
後者如實回答：“我去看看阿陵醒了沒。”</p>
“不用看了，沒醒。”</p>
江陵的作息很規律，一般是七點半到七點四十五分這個時間段醒，現在才七點多一點。</p>
“我門口等著也行。”林寒澗表示自己不介意。</p>
“不行。”阿傑一口否決。</p>
林寒澗：“？”這……都不行？</p>
“昨晚睡得晚，沒那麽早起。你有什麽事？我代你轉告。”</p>
“我等她醒跟她說吧，她一般不賴床，差不多該起了。阿陵從小就比一般孩子要乖，習慣又隨了少東家，早睡早起，數十年如一日。睡覺的時候還很安靜，不打鼾不磨牙，乖的像一隻貓……”</p>
林寒澗越說越興奮，就好像深藏已久的某樣東西找到了突破口，恨不得一股腦全湧出來。</p>
阿傑聽得越來越不高興，口氣不善：“你怎麽知道？”</p>
“她八歲我就認識，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吃飯，整整七年，我當然知道。”</p>
林寒澗一臉理所當然，語氣夾雜著炫耀。也就欺負阿傑不記得以前的事，不然哪輪得到他炫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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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但是早上醒來就能看到他洗過澡穿戴整齊坐在床邊，偶爾還會再陪她躺一會兒。傍晚也會抽兩個小時去。</p>
說是健身房，其實就是小型訓練場，每個時間段最多十來個人，也大多不是正經訓練的，而是嘮嘮嗑。</p>
阿傑赤腳從戰鬥台下來，汗水從額頭順著側臉流下。因為長期訓練，並不會很容易出汗，一般是消耗體力過多時才會有汗。出汗也不會很多。</p>
有人很有眼力見地丟給他一瓶冰水和幹毛巾。</p>
阿傑伸手接住，點頭，表示感謝。</p>
擰開瓶蓋，一手拿毛巾隨意擦了擦胸口後背和額頭，另一隻手拿水往嘴裏灌。一邊往靠牆的長椅走去。</p>
一屁股坐下，長腿一伸，水剛好喝完，擰回蓋子，往旁邊的垃圾桶扔去。</p>
哐當，精準投中。</p>
陪練了兩個小時，雖說不至於精疲力盡，卻也確確實實體力損失不小。有些疲倦。</p>
這群人剛好憋得慌，本來在小島上躍躍欲試，但沒打上架，正手癢。他就送上門來了。</p>
阿傑把毛巾搭在肩上，身子後仰，抵在牆上，剛閉上眼。就感覺有人靠近，“唰”一下睜開。猛獸警覺的眼神對上另一個人有些惶恐不安的眼睛。</p>
不熟。他便打算閉回去，再養一會兒神。</p>
林寒澗不尷不尬地喊了一聲：“傑哥。”以前被無視的次數多了去了。</p>
阿傑皺眉，眉心有一道不淺不深的溝壑，正是長期皺眉的結果。</p>
“有事？”</p>
“沒、沒事。”即使知道阿傑失憶，林寒澗還是有些怕他。</p>
以前根深蒂固的害怕，加心虛。</p>
“別擋著光。”阿傑語氣不善。就算是閉目，也要明明亮亮。</p>
“我可以坐不？”林寒澗覷著他的臉色，指指長椅。</p>
阿傑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剩下三分之二空著。</p>
見他不說話，二十出頭的青年人挨著邊坐下，雙腿微分，兩手有些無措地摩擦著大腿，似乎有話說，在想怎麽開口合適。</p>
阿傑彎腰在椅子下方撈出自己的上衣，還有包裹著的手機，打開看時間，六點零五分。估摸著再陪練一小時回去洗澡。</p>
想到在房間裏熟睡的人兒，忍不住神色柔和了些。想打開手機相冊，裏邊有一張她的照片，瞥見自己旁邊還有個人，就打消念頭，關了屏幕，就著上衣放回去。</p>
林寒澗考慮許久，終於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傑哥。”</p>
就是因為阿傑記不得，他才敢說。不然估計沒命說。</p>
江曄和江陵對阿傑來說都是比自己還重要的人，無論傷害到哪一個，阿傑都不會輕易放過。而三年前的事，好巧不巧傷害到兩個。</p>
顯然地，阿傑神色奇異地看他一眼，不明所以。</p>
“那個，我隨便講講，你隨便聽聽。”</p>
林寒澗撓撓後腦勺，神態憨憨地笑著。</p>
其實論起來阿傑待他也是不錯的，逢年過節的禮物江陵有，他必定也有。吃穿用度從沒短過。</p>
訓練上的問題，隻要他問了，阿傑必會回答。</p>
十五歲以後林寒澗就可以自由出入別墅，偶爾還會跟著阿傑一塊出去，可把江陵羨慕壞了。</p>
有一次他和一群人起衝突，起因不記得了，反正結果是受了挺嚴重的傷。江曄自然是不會管這種小事。阿傑聽說後，把七八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壓到他麵前道歉。</p>
雖然當時阿傑很嫌棄地嘲笑說：“連幾個廢物都打不贏，你豈不是連廢物都不如？”但是林寒澗真切感受到了阿傑想要表達的關切。</p>
阿傑除了對江曄敬畏的尊重，對江陵溫柔的嗬護，對於其他人並不懂得如何友好的相處。更何況林寒澗隻比他小了兩三歲，既不是姑娘家家嬌滴滴的，又算不上年紀小尚不能打。</p>
也是因為這樣，越親近的人才能造成越大的傷害。</p>
他很害怕看見他們眼裏的失望。</p>
林寒澗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帥氣的臉龐不自覺染上一層陰鬱和黯然。</p>
阿傑看得心煩，“想說什麽說清楚，一個大男人含含糊糊，找揍？”</p>
林寒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p>
一咬牙，飛快地說：“就，感謝你之前的照顧，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哥哥。”</p>
肉麻。</p>
阿傑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沒好氣道：“你現在說我也不知道，等我恢複記憶再說吧。”</p>
接著補充一句，“要是讓我知道你做過什麽‘好’事，可饒不了你。”</p>
“我哪敢。”林寒澗苦笑。</p>
“最好如此。”</p>
阿傑休息夠了，起身打算上台繼續陪練。</p>
“傑哥，這幾年我長進不少，要不我陪你練練？”林寒澗問。</p>
“不了。”</p>
阿傑心想，他要忙著賺錢，沒空陪小孩子過家家。</p>
慘遭拒絕的林寒澗不敢造次，正襟危坐看著他們練。漸漸地感覺出不太對勁，為什麽阿傑隻防守不進攻？這可不是阿傑的風格。</p>
就算是教導屬下，也是攻防結合，絕不會一昧的防守。</p>
於是等阿傑再次下台的時候，林寒澗湊上前問他：“傑哥，你剛才怎麽不反擊？很多攻擊都可以順著反擊，打倒對方。”</p>
“看就看，你還那麽多話？”阿傑不悅地瞥他一眼，把空瓶子一扔，撿起自己的衣服和手機就走。</p>
“你跟著我做什麽？”</p>
阿傑一邊把衣服披上，一邊偏頭看著身後的林寒澗。</p>
後者如實回答：“我去看看阿陵醒了沒。”</p>
“不用看了，沒醒。”</p>
江陵的作息很規律，一般是七點半到七點四十五分這個時間段醒，現在才七點多一點。</p>
“我門口等著也行。”林寒澗表示自己不介意。</p>
“不行。”阿傑一口否決。</p>
林寒澗：“？”這……都不行？</p>
“昨晚睡得晚，沒那麽早起。你有什麽事？我代你轉告。”</p>
“我等她醒跟她說吧，她一般不賴床，差不多該起了。阿陵從小就比一般孩子要乖，習慣又隨了少東家，早睡早起，數十年如一日。睡覺的時候還很安靜，不打鼾不磨牙，乖的像一隻貓……”</p>
林寒澗越說越興奮，就好像深藏已久的某樣東西找到了突破口，恨不得一股腦全湧出來。</p>
阿傑聽得越來越不高興，口氣不善：“你怎麽知道？”</p>
“她八歲我就認識，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吃飯，整整七年，我當然知道。”</p>
林寒澗一臉理所當然，語氣夾雜著炫耀。也就欺負阿傑不記得以前的事，不然哪輪得到他炫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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