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堂聽見呼喊,從睡夢中醒來,打個哈欠,微笑地說道:“別著急,慢慢說來。”


    張青寅抹了一把眼淚,斷斷續續地說道:“叔叔真乃神人也。這麽多年,我從來沒夢到過娘親,今日竟然在夢中見到了她。”


    陳清堂問道:“你母親對你說了什麽?”


    “她要我拜您為師,跟著你學本事。”張青寅一臉真誠地說道。


    “哦,這樣啊。”陳清堂沉吟不語,良久,穿鞋下地,從牆角的褡褳中取出一隻兩寸多寬的卷軸,吹去上邊的塵土,展開,掛在牆上。


    張青寅定睛觀瞧,隻見卷軸上畫著一位五六十歲的老道,鶴發童顏,仙風道骨,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閉著眼睛,在一塊青石板上盤膝打坐,旁邊放著一把木劍,一隻黃色的酒葫蘆。


    “叔叔,畫中的老者是誰?”張青寅問道。


    陳清堂答道:“這是我家恩師。木劍道人——步相塵,師父曾說,待我兩鬢斑白的時候,便可以開香門,收徒兒,隻是收徒的時候,要讓他老人家見一下,相一相麵。”


    “如何相麵?”張青寅問道。


    “你斟一杯酒,敬他老人家,看他老人家賞不賞臉,喝不喝你這杯酒。”說罷,將床頭的酒葫蘆遞給張青寅。


    張青寅接過酒葫蘆,一臉懵逼,卻不好說什麽,拿起一隻茶杯,去前院,用井水衝刷幹淨,回到屋中,倒了一杯酒,雙手舉著,恭恭敬敬地說道:“師爺,喝杯酒吧。”


    畫中的道士聽到聲響,忽然間睜開雙眼,望著張青寅手中的酒杯,登時露出了笑容。


    張青寅見此情景,驚得嘴巴張得老大。


    “酒杯送過去。”陳清堂說道。


    “是。”張青寅將杯中酒送到畫中老道的口中。老道飲了杯中酒,咂巴一下滋味,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片刻,雙頰緋紅。


    陳清堂有些感慨地說道:‘師父他老人家的酒量其實很小,偏偏又愛喝兩口,一杯酒下肚,一張臉就變成了關二爺。既然他老人家喝了你的酒,我今日便收下你,做我的開門大弟子。“


    ”多謝恩師。“張青寅跪倒在地,行拜師禮。一拜天地鬼神,二拜師門祖師,三拜以師為父。陳清堂坐在床榻之上,受了張青寅三個響頭。之後,伸手將他攙扶起來。


    “徒兒,從今往後,為師要教你兩樣本事。”陳清堂說道。


    張青寅問道:“敢問師父,哪兩樣本事?”


    “第一,看待這個世界異於常人的眼界,第二,身處這個世界風生水起的手段。”老道傲然說道。


    “多謝恩師。”張青寅望了一眼畫卷中的老道,開口問道:“師父……師爺,他老人家,現在人在何處?”


    陳清堂聽了此言,一聲歎息道:“屈指算來,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十年了。”


    “師爺是如何仙逝的?”張青寅追問道。


    陳清堂坐在床榻之上,喝了一口酒,顯出少有的頹唐:“十年前,蘭若寺的智賢禪師,派手下小和尚送來一封書信,說城西垂柳村有一處宅子鬧妖怪,那間宅子裏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他們蘭若寺派出兩名慧字輩的弟子,前去除妖,妖精不但沒有除掉,兩名和尚被吃得隻剩下兩具骸骨。師父看過書信本來是要拒絕的,因為我們容若堂與蘭若寺有口頭契約,城東的妖魔鬼怪歸我們管,城西的鬼狐仙怪由他們負責。可是那送信的小和尚說,貌似那宅子裏吃人的妖怪跟容若堂有莫大的關係,好像就是我們道觀內部的人做的案子。師父聽了這個,便不能坐視不理。帶著我去了城西,誰知道,這一去,師父再也沒能回來,把性命丟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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