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團長萩原晃接到了河邊參謀長從火車站打來的電話之後,也立即意識到了城內事態的嚴重性。


    很顯然,這股反日分子精心策劃了今天夜間的某項行動,為此他們提前有預謀地俘獲或殺害了大塚聯隊的兩名基層軍官,換上他們的軍裝潛入到了火車站一帶。


    最致命的是,直到目前車站方麵僅僅是發現了這兩名潛入者(其中一名還跑掉了),卻全然不知在那之前這兩個人究竟幹了什麽行徑。旅團長少將絕不相信他們喬裝成皇軍軍官隻是為了到火車站轉上一轉。


    針對車站廣場北麵棚戶區的搜捕行動已經展開,那個跑掉了的反日分子就是逃入的那片棚戶區,掩護他逃脫的火力也來自棚戶區內。萩原晃寄希望於能夠在那一帶有所斬獲。


    mp18*以及軍用*的細節,也讓日軍少將頗為關注。他幾乎立刻就認同了小島特務機關長的論斷,即這夥反日分子或許有著支那軍軍方的背景,並且與今夜在南同蒲鐵路線上發動大規模襲擊的支那軍有著某種聯係。


    是遙相呼應?還是渾水摸魚?總不至於是支那軍想打文城的主意吧?諒他們也沒有那麽大的胃口!


    萩原晃重新走到沙盤旁,又審視了一遍此刻在關門山以西方向的荒原上進行的大會戰,如果不出意外,那裏很快就會有戰報傳來,從四麵八方合圍過去的皇軍主力,將在聯隊長大塚康介的指揮下,一舉將支那軍殘部聚殲。


    此刻,讓他感到糾結的是,是否立即從城外抽調兵力入城、展開搜捕?由於今夜已經派出了兩個步兵中隊馳援南同蒲鐵路線,駐紮在文城城外的機動部隊:大塚聯隊奈良大隊隻剩下了半數兵力,而他們畢竟擔負的是對小榆樹山慰安婦密營的外圍警戒——要不要冒這個風險?


    文城火車站一帶反日小股武裝的出現,不管其基於什麽目標,無疑都應該盡快查明,並且最好能借此機會將其一網打盡。但若想做到這一點,僅僅靠城內現有的皇軍兵力顯然又是難以完成的。


    旅團長少將倍感躊躇,心頭反複掂量著,猶豫不決。直到旅團司令部的小樓隱隱聽到了一聲炸響,不久他的參謀長便將電話打了過來:火車站南貨場的旅團兵站發生爆炸!萩原晃一時驚呆了。


    爆炸點位於兵站內的油庫,現場的人初步判斷是人為設置的*炸毀了油庫的後牆,繼而引起油庫庫房的半邊坍塌。所幸的是,迅速坍塌的庫房頂梁及牆壁埋壓住了汽油桶,從而幸運地避免了整座油庫的燃爆。


    握著電話聽筒的萩原晃,後脊梁骨不禁感到陣陣發涼——天皇保佑!假如汽油庫整體燃爆,恐怕整個兵站都要被炸上天。


    萬惡的支那人——不管是藍衣社分子還是支那軍的殘餘,這一手都太過毒辣了!


    河邊參謀長再一次把電話打來的時候,已經可以確認敵人使用的是*,同趕到現場勘察的小島機關長則肯定地認為:兩名反日分子身著皇軍軍官服裝混入了南貨場,放置*後,在溜走的過程中被特務機關的便衣隊員發現,從而引發了站前廣場上的槍戰。槍戰開始後,反日分子從站前廣場的北側、東側相繼出現接應人員,火力掩護放置*的人逃脫。很顯然,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襲擊行動,反日分子組織嚴密、有備而來。


    怒不可遏的旅團長少將,終於下了決心,命令立即抽調城外奈良步兵大隊的一個中隊進城,對氣焰囂張的反日分子實施搜捕。特務機關的便衣隊、支那偵緝隊,也全力投入此項任務。


    “還有騎兵中隊!”旅團司令部內的萩原晃大聲吆喝著:“傳令川崎少佐,他的騎兵中隊休假暫時取消,馬上投入搜捕行動!”


    萩原晃所說的川崎少佐,便是瀨名師團騎兵聯隊的一名中隊長。騎兵聯隊下轄的兩個中隊:岩田中隊原本駐防文城,川崎中隊則隨師團主力進攻晉南前線。前不久,師團司令部命令兩個騎兵中隊實施對調,岩田中隊開往晉南的運城,川崎中隊則從前線回到文城,目前正在休假當中。


    動用了騎兵中隊,也就意味著文城城內的所有駐軍除了需要警戒要地的之外,全部開動了起來。旅團長少將意猶未盡,再度命令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即刻來旅團司令部議事。他很清楚在城市內搜捕反日分子,是特務機關長的長項,他需要對方拿出一個有針對性的搜捕方案,而非無頭蒼蠅似的亂衝亂撞——上一次市政廳遇襲事件之後,也曾大舉調城外駐軍進城,但最終一無所獲。這種空耗軍力、且有損占領軍形象的情形決不允許重演。


    火車站南貨場的*起爆的時候,軍統行動小組的人,隻有滯留在站前廣場北側棚戶區的兩名特務連士兵聽到了。這兩名士兵因為已經潛入北貨場做搬運工,所以平時的居住地就在這片棚戶區內。十幾分鍾前,兩名特務連士兵與自己的連長剛剛分手。


    特務連長趙木頭今夜也算是死裏逃生,部下小鍾的屍首還躺在站前廣場上,他卻有幸得到一小股八路軍的意外掩護,最終脫險。當然,其後趕到的四名特務連部下,分別從北、東兩側加入了戰團,尤其是操著伯格曼*的那個二人組,出其不意地猛烈開火,有力地襲擾了廣場上日軍的側翼,給趙木頭這一側贏得了寶貴的脫離時機。


    特務連長於是明白了,軍統王少校帶領的那個二人組,應該是始終未曾遠離車站,盡管王少校本人肯定不清楚放置*的行動出了什麽問題,但她卻一直不離不棄地守候在附近,這才有了伯格曼*及時伸出援手的一幕。


    “快撤!”當時,看到廣場東側的日本兵瞬間被*的彈雨掃倒了一片,趙木頭果斷地給身邊的兩個部下下達了撤退命令——八路軍先於一步撤走了,這應該是最後的脫離險境的良機。


    “你們兩個立刻回到屋裏去睡覺,把槍和匕首都藏好,日本人說不定會對這片棚戶區嚴加搜查。”趙木頭急切地吩咐道。


    “連長,你臉上的傷口要緊不要緊?”看著趙木頭半邊臉流淌的鮮血,兩名部下擔心地問。


    “不礙事,一顆子彈擦著臉皮過去了,回去上點藥就中。馬上撤!”


    夜幕下,三個人分道揚鑣,兩名特務連士兵跑回棚戶區裏麵的租住屋,特務連長則沿著棚戶區的邊緣飛速奔跑,瞅準時機橫穿過了站前大街,潛入了市區。他要爭取趁著日軍全城戒嚴之前,跑回楊柳巷一號院。一邊狂奔,一邊同時祈禱著王少校帶領的二人組也能夠順利脫身。


    早早回到棚戶區深處的租住屋的兩名特務連士兵,小心翼翼地藏好了毛瑟*和匕首,然後便興奮且忐忑地期待著*的爆響。


    然而,*爆破的威力卻令他們二人大為失望:期待中的把南貨場炸翻天的場麵並沒有出現。緊接著,日本兵和便衣特務卻開始在棚戶區內挨門挨戶地搜查起來。所幸他們兩人都有火車站北貨場發放的勞工號衣,貨場統一給辦理的“良民證”不久前也剛剛到手,憑借著這兩樣護身符,他們順利地蒙混過關。


    送走了登門搜查的日本兵和便衣特務,兩人在炕頭上開始胡亂猜測*何以效果不佳。就在這時,其中的一個特務連士兵突然想起一件事:剛才在棚戶區挨著站前廣場的邊緣,他們與那一小股自稱是八路軍的人匆匆打了一個照麵,他恍惚覺得,那股八路軍當中的一個人似乎有些眼熟,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此人好像也在火車站北貨場做工,自己之前在貨場內見過此人!


    另一個特務連士兵因為不曾注意到這一點,所以全無印象。但是聽同伴說得如此肯定,他漸漸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說不定,那股八路軍也是潛伏在城內的,北貨場的那個人是他們的內應。否則,何以在棚戶區邊上兩隊人馬不期而遇呢?


    “這兩天咱們在貨場內留點神,看能不能再碰到你說的那個家夥,如果真的是他,我們就得向連長和王少校報告。”


    “對呀,搞不好八路在城裏也有潛伏的組織;趙連長剛才著急忙慌地隻跟我說了一句:他們是徐旅二營的人。”


    另一個特務連士兵聽到這裏,不由的伸出舌頭咂了咂嘴:徐旅二營,今天晚上咱391團不就是和他們聯手攻打靈石縣和鐵道線嗎?想不到,兩邊各有一小股人馬又在文城城內碰上頭了!那個漂亮的軍統女少校,好像一直對中央軍與八路軍聯手作戰不大感冒,如果她聽說了今晚兩家在文城城內也聯了手,會怎麽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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