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鎮晉南運城師團司令部的瀨名中將,馬上就麾下萩原旅團組織兵力進剿關門山、大榆樹山支那軍的行動,向太原的第一軍香月清司司令官做了匯報,詳細說明了擬抽調在晉西南作戰的西條聯隊歸建作戰的計劃。


    香月清司中將對此未提出異議,因為第一軍司令官本人也對本川混成旅團圍剿閻錫山晉軍的動作深感失望,再加上關門山、大榆樹山一帶的作戰,關涉帝國陸軍強征慰安婦的絕密“風計劃”——這種情況下,有必要暫時削弱對偏遠的晉西南的用兵,集中力量先肅清小榆樹山慰安婦密營周邊的治安。


    瀨名中將同時提出請求,鑒於從晉西南抽調西條聯隊需要時間,而方麵軍和第一軍司令部要求此次四大師團的聯合進剿作戰統一在四月四日發動,因此對關門山和大榆樹山的進剿,需要適當推遲進行。這同樣得到了第一軍司令官的首肯。


    相關訊息很快由瀨名師團部送達了文城的萩原旅團司令部。萩原晃一麵振奮於上峰對本部的全力支持,一麵也深感壓力之重:從方麵軍到第一軍,再到師團部,一雙雙眼睛現在都開始緊盯著自己,倘若此戰再有所失,恐怕自己很難向一個個位高權重的司令官們交代得過去。


    ——要麽畢其功勳於一役,要麽等待接受最高來自方麵軍司令部的嚴懲!作為一步一個腳印升至今天旅團長少將位置的萩原晃,深知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又一次逼近了。


    他首先發電報給正在晉西南陷入苦戰的西條聯隊。聯隊長西條重雄大佐複電聲稱,已相繼接到混成旅團指揮官本川省三少將以及瀨名師團司令部的調遣電文,聯隊部即刻開始貫徹部署。但是一個擺在麵前的難題是,整個聯隊在之前的進剿作戰中,被迫分散成以步兵大隊甚至步兵中隊為作戰單元的分支部隊,廣泛進出在方圓幾百裏的作戰區域內,通訊聯絡非常困難,短時間內很難做到迅速集結。目前聯隊指揮部位於蒲縣縣城,而支那軍八路軍林師主力就占據了幾十裏之外的午城,與皇軍形成對峙和拉鋸戰。


    接到這份長電文的萩原旅團長,禁不住冒出了冷汗:他對本川混成旅團在晉西南陷入的困境本來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然而令他大感意外的是西條聯隊如此細碎的化整為零作戰方式!這或可從一個側麵印證閻錫山的晉軍以及八路軍林師在那一帶活動的廣泛與猖獗。


    但是留給自己的時間同樣迫在眉睫,萩原晃當即連發兩道電文,催促指示西條重雄不惜一切代價收攏部隊,沿蒲縣撤往土門方向,最終到臨汾登車運兵。


    至於西條聯隊整體撤出後,本川省三的混成旅團將名存實亡之嚴酷現實,也就不是萩原晃需要費心考慮的了。實戰表明,晉西南的混戰局麵遠非一個臨時匆匆組建的混成旅團能夠平定得了的——那裏是山西王閻錫山在家鄉本土的最後一隅,想必要拚死守衛;再加上有八路軍戰力強悍的林師主力於一旁協助,本川將軍的部隊最終能夠全身而退,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將軍,西條重雄的部隊戰損情況如何?”


    同在旅團部協調部署的參謀長河邊大佐,極為關切地問。


    萩原少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神情變得肅穆。據西條聯隊上報,該部一個多月來與支那軍的晉軍、八路軍屢屢交火,戰況十分激烈;對許多要地均陷入反複爭奪戰。截至目前,聯隊官兵陣亡失蹤多達六百餘人,負傷四百餘人,小隊長以上傷亡二十七人。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河邊參謀長聞聽之下,當即焦慮起來,如此高的戰損比例,在聯隊撤出晉西南後還要分出一個步兵大隊進駐守備臨汾以南的同蒲路沿線四座縣鎮,那麽最終回到文城、參與進剿關門山和大榆樹山支那軍的總兵力,又能所剩幾何呢?!


    旅團長少將走到牆壁上懸掛著的巨大軍用地圖前,目光掃視著洪洞、霍縣、韓信嶺以及靈石縣,那是師團長中將剛剛命令本旅團換防接管的守備要地:


    “瀨名將軍深知西條聯隊所處困境,已經提前向方麵軍申請從河北調撥一個補充步兵大隊到文城。目前正在起運中。”


    “又是補充大隊?”河邊參謀長眯縫著眼睛搖起了頭。經過開戰大半年以來得出的經驗,補充大隊的戰鬥力境況實在堪憂,他們填補的各師團兵力數量上的空缺,卻往往意味著兵力質量上的下降。


    侵華戰爭初期,日本陸軍的所謂補充步兵大隊,在兵員方麵是可以做到足額的,但是每個補充大隊隻有大隊長、副大隊長以及各中隊、各小隊的隊長,是參加過一線作戰的老兵,其餘均為預備役新兵。在作戰中,一旦上述的各級隊長陣亡,其麾下的隊伍往往便陷於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態,戰鬥力瞬間下降。這也正是讓河邊大佐這樣的高級指揮官極為不滿又無能為力的現狀。


    不過,在這個貌似棘手的難題麵前,旅團長萩原晃卻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他命令自己的參謀長,一旦在文城火車站接到來自河北的補充步兵大隊之後,不必停留,直接將該大隊發往靈石縣等四個同蒲鐵路沿線守備駐地:


    “野戰沒經驗,躲在縣城堅固的城牆後麵防禦,總該沒有什麽大問題罷。”


    “將軍高明,實在高明!”河邊大佐由衷地頌揚起自己的頂頭上司來,臉上的焦慮神色也轉為了笑容。這樣一來,就可騰出西條聯隊的精銳,全線用於對關門山、大榆樹山支那軍的作戰。


    “還有一個最新情況,日前在夜間突襲霍縣縣城的支那軍,已經確認為中央軍17軍84師,該部目前流竄在晉南沁源縣,之前並未有什麽大動作,這次突然趁我靈石縣遇襲之時,派兵前出到百裏之外的同蒲路襲擾,十分蹊蹺。師團司令部初步判斷,17軍84師可能受到支那軍二戰區衛立煌部的指使。”


    河邊大佐的表情瞬間又嚴肅了起來:師團部的這個判斷如果成立,應該還意味著,中央軍391團對靈石縣的攻擊也屬於支那軍二戰區協調指揮下的整體作戰係列!


    萩原晃點點頭,表示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所以,盡快剿滅大榆樹山內的中央軍殘部(當然也包括和他們狼狽為奸的八路軍殘部),就更顯得至關重要。否則,這支就與小榆樹山慰安婦密營近在咫尺的支那軍,隨時會像*一樣威脅著這一帶的安全。


    “這樣,盤踞在平泉縣的晉軍獨立12旅也值得重視起來了,”河邊參謀長指著地圖上的平泉點位說道:“雖然獨12旅是被大塚聯隊擊潰過的敗軍,但是中央軍17軍84師在沁源縣的突然冒頭,會讓他們感到有所倚靠。如果這兩支部隊聯起手來,在數量上肯定要多於大榆樹山與關門山的支那軍。帶給皇軍的麻煩,恐怕不會小。”


    旅團長少將被自己的參謀長說得心煩意亂,至少在眼下,他無心也無義務去顧及晉中南那兩座縣城裏麵的晉軍和中央軍。單就大榆樹山、關門山的敵人,就已經夠他應對不暇的了!


    “你即日起就坐鎮在火車站,”旅團長少將吩咐自己的參謀長:“專注守候南北兩個方向的援兵,隨時向我報告補充大隊和西條聯隊的行進到達位置。”


    “嗨咿!”


    萩原晃已經做好了盤算,讓旅團下轄的兩個聯隊,分兵攻擊,展開一場討伐競賽:


    ——西條聯隊歸建後,集結於靈石縣,聯隊長西條重雄率領兩個大隊進剿關門山下的八路軍林師徐旅二營(此時日軍尚不知曉徐旅二營已經改編為徐旅關門山派遣支隊);


    ——大塚聯隊現有一個野村大隊守備豐店,屆時將再調駐紮在文城東郊的奈良大隊前往豐店集結,聯隊長大塚康介率領之,就近進剿大榆樹山的中央軍391團。


    無論是聯隊指揮官西條、大塚,還是兩個聯隊的士兵,均係能征善戰的師團精銳。旅團長萩原晃一臉自負,有十足的信心要在這次進剿中大獲全勝。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這次同蒲路夜間作戰中的渾水摸魚,平井挺進隊居然意外收獲了五名支那婦女,進一步充實了宋家溝慰安婦密營。此事已經上報給瀨名師團長,得到了將軍的溫言勉勵——隨著方麵軍司令部鈴木少將那裏的一再催促,秘密強征慰安婦的火急程度,已不遜於部隊進剿——事實上,這個突發奇想的神來之筆,還當真起到了作用。如果這種借助戰火掩護、暗中抓捕支那婦女的行動始終奏效,或可將其作為平井挺進隊今後執行“風計劃”的主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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