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趁著這幾天涼弦殿的燈火未點燃過,南樂穿上了一身黑衣蒙上麵,施展幾天苦練的輕功乘著夜色往攝政王府奔去。


    來到攝政王府東牆腳下,南樂抬頭仰望足有一丈來高的東牆,牆頂插著一排尖利的鐵釘,南樂感歎,防盜措施做得不錯嘛,這要是踩上去腳還不得廢了。


    南樂圍著王府到處轉悠,終於找到西牆一處又矮又沒有鐵釘防盜的地方,於是她施展輕功輕易跳上了房頂。


    然而她並不知道,王府的西邊是攝政王居住的藍楓苑,易辭正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接待各大刺客的光臨而如此作為。


    南樂在江奇書的醫書上見過雕心花的畫像,她決定先到王府的花園裏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如果有就采來,沒有的話就先把王府的大概平麵圖往腦子裏記一記,改天尋個機會再繼續找。


    南樂站在房頂向下遙望了一眼,藍楓苑內燈火通明,不知道是誰住在這兒,但總歸要動作盡量輕聲些以免打草驚蛇,於是她抬起的每一步放下的每一腳都保證著自己聽不到一點聲音。


    可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腳下正坐在桌前看書的人是個武林高手,由天花板傳來的點點振動盡數收進於耳。


    易辭又等頭頂的人走了幾步,然後放下書悄悄來到門口處,一旁歸塵問道:“殿下,怎麽了?”


    “噓,有動靜。”


    易辭抬頭看向已經小心翼翼行至緊緊相鄰屋頂上的黑色身影。


    那熟悉的身姿、步態……


    他猛然一驚,連忙回到屋內向歸塵吩咐道:“快!把本門主的麵具拿來!啊呸,不對,是把本王的麵具拿來!快!”


    這個丫頭學輕功就是為了爬他家屋頂麽?想不到他親自傳授的功夫是被人在自家屋頂上大展身手的……


    “哦哦哦……”歸塵著急忙慌的為他送上麵具,被他猛力往裏一推,聽他道:“別出來,你也去帶上麵具!”


    歸塵不明所以的照做了。


    易辭帶好麵具,從門外撿了一顆小石頭,瞄準屋頂上飛簷走壁的黑衣人,猛的拋出。


    接著一聲驚呼——“啊!”那團黑影右腳一扭朝著藍楓苑直直墜了下來。


    易辭幾個旋身快速飛過去,月色下清涼的呼呼氣流中抱住南樂,浪漫落地。


    易辭看著懷裏驚大了眼睛的她,黑夜之中穿著黑衣蒙著黑麵將那雙明亮的美眸襯得晶亮發光。


    南樂摟著易辭脖子的手在發現自己沒有摔死以後驟然鬆開,她道:“多謝大俠相救。”然後打算當作路過打醬油般離開。


    易辭卻是緊緊抱著她不給她下來的機會,他凝視著南樂漂亮的眼眸,冷冷道:“你夜闖為f……咳咳,本m……”話鋒急轉下很艱難的又說,“本……王,的府邸意欲何為啊?”


    他看著南樂的眼睛竟一時亂了方寸,頻頻口誤,唉,身兼數職實屬不易啊。


    南樂驚,原來這就是攝政王,“王爺,我隻是路過,不小心掉了下來,若是擾了您休息我馬上就走。”


    她掙脫了易辭從他懷裏跳下來,作勢就要施展輕功重新跳回屋頂。


    易辭一把拉住她,扯下她的麵布,耍流氓道:“還是個小妞?來都來了還想全身而退?來人,把她押入地牢聽候發落!”


    “王爺,小女子真的隻是打個醬油!”即刻出現在藍楓苑的侍衛並不聽她的辯解,押了她往地牢走。


    一旁的歸塵問道:“殿下,南樂怎麽會來行刺你?”


    易辭搖搖頭,“她不是來行刺本王的,你見過哪個刺客武功學了半點就來行刺本王?我猜,她是來偷東西的。”易辭笑了笑。


    歸塵點頭,“有道理。”


    “走,咱們去跟她玩玩。對了,青樓抓的人你審出什麽了?”


    歸塵懊惱的撓撓頭,“殿下,他們好像什麽也不知道,我什麽也沒審到。”


    易辭抓住機會罵他道:“哼,沒這個本事還那麽自以為是,這下給我搞砸了吧?”


    歸塵無辜的嘟嚷:“殿下,明明是您賭輸了嘛……”


    “你……”易辭作勢舉起手打他,歸塵已經迅速逃走。


    潮濕的地牢石室裏,南樂被牢牢綁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易辭和歸塵走了進來,南樂見了連忙申冤喊道:“王爺,我真的隻是路過。”


    易辭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邊走邊順手從碳火中拿了被燒紅的烙印,舉著看了看,又吹了吹,朝南樂一步一步走來,“本王勸你實話實說,免得受皮肉之苦。”


    南樂看著慢慢靠近的烙印以及濃濃的滾燙的味道,不由有點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她本也隻是想穿越玩玩的啊,怎麽又是追殺又是受刑的……


    此時此刻,她知道攝政王不會相信什麽打醬油路過,她必須編一個可信又無罪的謊言。所以不能說實話,做賊的罪名怕是不小,絕不能說她是來偷東西的,絕不能絕不能。


    易辭舉近了手中的火紅的烙印,厲聲喝道:“說!你為什麽行刺本王!”


    行刺??!


    南樂極其無語的說:“王爺。其實我是來偷東西的。”突然覺得偷東西是一件多麽光明磊落的事。


    歸塵忍不住嗤笑出聲,果然是來偷東西的。


    易辭故意道:“你以為你說自己是來偷東西的,本王就會信嗎?嗬!”


    “我……”南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固執的他。


    “既然你是來行刺本王的,那必然有同夥咯?快說,你的同夥是誰?”


    南樂無語的把頭轉向一旁,實在不想理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狗屁攝政王。


    易辭將那烙印往南樂臉上靠近了幾分,“你若不說,就休怪本王毀了你漂亮的臉蛋。”


    南樂立刻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在自己臉邊,終於還是為自己確實漂亮的臉慫了一次,急忙喊道:“我說我說!”


    易辭暗笑,冷冷道:“說,你的同夥叫什麽?”


    “我的同夥……他叫……”南樂想了想,決定拉幾個人跟她一起下地獄,於是順溜的編出,“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叫歸塵剛才因為害怕臨陣逃脫了背後策劃這一切的是個色鬼叫做易辭我叫岑懷瑤小女子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分虛假就讓江奇書不得好死我說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嗎謝謝。”


    這段憑空捏造的話說得很快幾乎不加逗點。


    ……


    歸塵被空氣嗆住咳嗽了幾聲,易辭無以反駁的被噎住在原地。


    一段冗長的沉默以後。


    南樂看著定住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攝政王,試問道:“王爺?王爺?您怎麽了?你如果沒聽清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跟我一起來的那個……”


    “好了,不用說了。”易辭連忙打斷伶牙俐齒的她,然後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就說一說,背後策劃這一切的那個易辭為什麽要殺我?”


    編啊,繼續編啊。


    “這個……”南樂想了想,“因為……他是個色鬼嘛……他呀……”南樂並沒有想好後麵怎麽說,但她既然都說出色鬼了,那當然得圍繞色鬼來胡編亂造,於是說,“他覬覦您美麗的王妃很久了,所以要殺了您搶走您的王妃。”


    攝政王的王妃應該不會醜吧。


    “本王的王妃還在國公府裏尚未過門。”


    “咳咳,”她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對啊,小女子說的就是您未來的王妃啊,王爺您可得小心點,別讓王妃在國公府裏給人拐走了。”


    易辭頓了頓,打量她的眼神淩利了幾分,試探著問道:“你不知道嗎?本王的王妃,國公府的嫡大小姐,就在兩個月前,被她的一個婢女擄跑了,至今杳無音訊。”


    一直以來他都懷疑,那個擄跑人的婢女就是南樂。


    易辭注意觀察著南樂的表情變化。


    “啊?”


    南樂心裏覺得又好笑又可氣,這個攝政王長的是得多醜帶著麵具還把人家姑娘嚇跑了哈哈哈,不過她南樂也太衰了,編什麽都正好被戳破。


    南樂同情的說:“王爺,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您的王妃被您嚇跑了……呃不是,我是說,被婢女……”南樂怔了怔,後麵的話說的異常艱難,“拐……跑……了……”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自顧自重複了句,“國公府……婢女……”還有那天在國公府門前聽到的那個夫人和另一個婢女的談話,離開江州的死丫頭……找到了格殺勿論……


    原來擄跑王妃的人就是她!


    易辭心中已有分曉,不過他也並不關心所謂的王妃怎麽樣,他知道國公府嫡女心中所屬是樊王,要不是因為先太皇的賜婚那嫡女也不會為了逃婚而無人知其所蹤,可南樂離開了她身邊,就說明或許她已經身亡,又或許已在樊王身邊隱姓埋名,不過這些統統不重要。


    易辭不懷好意的笑笑,“你來刺殺本王,想必你身上藏了什麽暗器,來人,把她扒光搜一搜。”


    說話間,歸塵已經上前來準備解南樂的衣服扣子。


    “住手!”南樂狠狠瞪眼,氣急敗壞地大喝。試圖掙紮奈何綁住四肢的繩子係得生牢。


    與這一聲“住手”異口同聲出現的還有一句帶著薄怒與危險的“慢著!”


    易辭瞪著歸塵。


    歸塵停手,退到易辭身邊,被他一把揪住了衣領。


    易辭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讓你扒你還真扒!給老子看清楚這是你的女人麽!!?”


    歸塵無辜的撇撇嘴,本來也隻是想嚇嚇南樂嘛怎麽就把殿下也嚇得半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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