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辭輕咳兩聲,“算了,你下去吧,我看這個刺客很是囂張啊,還是本王親自動手吧。”


    歸塵哦了聲退出門去。


    易辭狡黠一笑,一步步逼近,南樂有些慌,“你幹嘛?”


    易辭壞笑,“搜凶器。”


    “其實我不是刺客也沒有凶器你別過來!!”


    易辭挑眉,“哦?不是刺客,你方才不是都已經招了麽。”


    南樂破口大罵,“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可本王記得本王尚未對姑娘用過刑啊?既然姑娘執意這麽認為,那本王就隻好按照姑娘說的做了。”他舉近了手中滾燙的紅烙印。


    炙熱逼近,南樂側過了臉,瘋狂掙紮著,力氣之大仿佛繩子要隨時斷開,她大罵:“混蛋!你走開!”


    易辭正暗笑著看她抓狂,歸塵從門外跑了進來,“殿下!”


    “不是說讓你下去麽!”易辭被掃了興致,不耐煩的說。


    歸塵道:“外麵有批黑衣人闖進來了!”


    易辭看看南樂,挑眉道:“沒想到你還有救兵?”


    “怎麽可能!我根本就不是來殺你的。”


    “怎麽不可能,他們肯定是為了你來劫獄的啊。”


    一名士兵來報,“殿下,他們說讓您把人交出來。”


    易辭玩味的目光落在南樂不可思議的臉上:“你聽到了嗎?他們就是來救你的。”


    南樂被他這麽一說,不由也懷疑起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能,沒有人知道她的行動,“不可能!”


    這些人確實是來劫獄的,隻不過劫的不是南樂,易辭心知肚明。


    易辭盯住南樂,笑容凝固在嘴角,眸光狠厲起來,背對身後的士兵,殺氣畢露:“一個也不要留。”


    “是。”


    待士兵退去,易辭又說:“本王倒要看看,你今晚如何脫身。”


    南樂無語的扭過了頭,嘀咕了句:“神經病。”


    沒過多久又有士兵來報:“殿下,人都跑了,我們的人還沒來得及出手。”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易辭嘲笑道:“你的人也太沒有誠意了,就這樣放棄你了。”


    南樂不理他。


    她不吵嚷不罵罵咧咧的,易辭也沒話接了。


    半晌沉默。


    易辭覺得這樣沒意思了,於是決定給她開一條路,他說:“本王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如實回答,你究竟是不是刺客?”


    南樂翻白眼,隨口說道:“我說我不是,你會信麽。嗬嗬。”


    易辭唇畔漾起一抹笑意,真誠的說:“信。”


    南樂冷哼了一聲,明顯不相信他,說道:“那好,我不是刺客不是刺客不是刺客。”她說了三遍,堅信易辭一遍都不會信。


    卻不料,易辭道:“來人,鬆綁。”


    歸塵:“啊?”


    易辭重複:“讓你鬆綁。”


    歸塵:“哦。”他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走去給南樂鬆綁,疑惑怎麽他家殿下一碰到南樂就總是那麽讓人猜不透呢?


    而南樂這個二丈和尚,摸著摸著,就突然摸出頭腦來了。


    繩子落在地上,南樂的活動了活動綁酸了的胳膊,思索著什麽。


    忽然,她想到了。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刺客?也知道那些所謂的救兵根本不是來救我的?!因為你清楚我身上沒有凶器,否則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被綁在這裏!”南樂恍然大悟。


    易辭笑笑,“你還不算傻嘛。”


    南樂惱火,“你這麽耍我有意思麽?欺人太甚,你……”說著就習慣性的擼起了袖子。


    歸塵見她作勢就要伸手打人,連忙在一旁提醒道:“大膽!你可別忘了你麵前的是堂堂攝政王!”打吧打吧我會給你加油的。


    南樂白了他一眼,還是沒能如歸塵所願,她認命的甩下了袖子。


    易辭依舊彎著嘴角,轉身,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朝著麵前不遠的火炭爐子,將手中無用的鐵烙印朝前自認為精準無誤的拋過去,同時心裏在想著南樂那副恨恨的小模樣不由偷笑。


    鐵烙印碰在洋灰地麵的聲音在地牢中回蕩了很久。


    易辭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保持著拋出的姿勢,能從這姿勢中看出完美的拋出弧線,隻是結局慘不忍睹。


    寂靜的時間替他尷尬了一會兒。


    半晌後,易辭收了手,打破了這尷尬,“說吧,你來本王這王府中,究竟要幹什麽?”他背對著南樂。


    “我說過了,我是來偷東西的。”南樂把這件鬼鬼祟祟的事說得光明磊落。


    易辭轉過身看她,“偷東西還這麽理直氣壯?那說一說,你偷的是何物啊?”


    南樂不著急告訴他,試圖攀談道:“殿下,不如跟我做個交易?您提條件,隻要我能做到。”


    易辭也不著急知道她想要什麽東西,挑眉道:“哦?本王憑什麽答應你?你看本王像是缺什麽東西的人麽?”


    南樂說:“王爺自然是什麽都不缺,那想必也不缺一朵花吧。”


    “花?你想要什麽花?”


    “雕心花。”


    “雕心花?”易辭回憶一翻,想不起來,於是問歸塵道,“阿龜,王府裏可有雕心花?”阿龜是易辭在南樂麵前臨時給歸塵起的小名。


    歸塵聽到這個名字立刻黑了臉,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硬生生認下這個名字悶悶地回答易辭說:“有。”


    易辭失憶狀:“怎麽來的?”


    歸塵回答說:“殿下您忘了?雕心花可是稀有花,就連府中也僅有一朵,是前幾年寧北郡主親自去遙遠的落北山為您移栽過來的賀歲禮啊。”


    易辭繼續失憶狀:“寧北郡主是誰?”


    “寧北郡主您都忘了?寧北郡主是……”歸塵正要說,卻被一心隻想著雕心花的南樂打斷。


    “等等,殿下,我們現在在談的是雕心花,哪來的並不重要,如果您想好給我的話,就請說出您的條件吧。”南樂爽快道。


    “本王確實不稀罕多一朵花少一朵花的,可是你得告訴本王,你拿它來做什麽?”


    南樂將編好的措辭說出來:“小女子身有頑疾,需有雕心花醫治。”雖然她並不懂什麽醫術,不過反正這裏也沒人懂,沒人戳的破她。


    “頑疾?!你怎麽了?”


    過分急切想知道的聲音從麵具後傳出,好在他眉目之間倏爾流露出的關切之情全被隱藏在麵具之後不被人所見。


    易辭咳嗽兩聲,為自己掩飾說:“雕……雕心花能治病,本王可是聞所未聞。”


    南樂並沒有發現易辭的異常,她想了想,要是攝政王直接請了個大夫過來就露餡了,於是改口說:“其實……不是我,是家父,家父身有頑疾,對對,想求王爺一朵雕心花,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易辭的眉頭鬆了鬆,看來這丫頭沒事。


    他略一思忖,道:“方才你說答應我的條件。”


    南樂知道他是同意將雕心花給她了,她並未將成功的喜悅流露在臉上,以免對方變卦:“不知王爺的條件是?”


    “本王要你給本王做一個月的丫鬟。”


    南樂既已決心要下這雕心花,那麽他的條件就是一定得答應的,“成交!”聲音裏沒有過一絲猶豫。


    麵對南樂爽快的反應,易辭突然覺得自己的條件一定是提的太簡單了,心有不甘補充道:“這一個月內本王去哪兒你就要去哪兒,本王讓你做什麽你都要任憑本王差遣,不得本王的允許便不得離開王府半步。”


    南樂依舊爽快:“好!希望王爺說話作數,一個月後把雕心花給我。”


    “本王一言九鼎。”


    “不過在這之前,王爺需得借我筆墨一用。”


    “做什麽?”


    南樂毫不避諱的將實情說出:“是這樣,前不久我拜入隱踏門內,已是隱踏門門徒,還請王爺允許我寫個假條給門主。”


    易辭嘴角微微上揚,“跟我來。”


    南樂便跟著易辭移步藍楓苑,一路想著假條的內容。


    坐在擺有紙筆的書案前,南樂考慮到假條裏那些自己不會寫的字,問來問去麻煩,索性就對易辭提出,“字如其人,我看王爺的字一定寫的不錯啊,不如王爺來替我寫。”


    盡管她並不知道攝政王的樣子,不小心還給他拍了個馬屁,真是便宜他小子。南樂心道。


    易辭撩起白袍坐下來,執起筆,“說吧,寫什麽?”


    南樂便把想好的假條內容嚴肅的背出來:“門主,冒號,”嚴謹到每一個標點,“自從您,注意,是‘您’。自從您教會我輕功以後,我就飄了……”


    易辭邊寫邊笑。


    “希望您能給我點時間讓我沉澱一下,一個月後我一定出現在你麵前……”她還想了什麽來著,算了,忘了,就這樣吧,“落款,南樂。”


    易辭寫著最後一個“樂”字,問道:“你不是說你叫岑懷瑤麽?”


    南樂順水推舟的撒謊道:“其實我確實叫岑懷瑤,隻是吧,我覺得那個隱踏門門主不可信,所以就沒告訴他我的真實名字。”


    “……”易辭覺得這是南樂的心裏話。


    “那要是隱踏門門主不同意呢?你又當如何?”


    “不同意?由不得他不同意,因為我不會收到回信的,他不知道我在這兒,沒有收到準確答複的都可以當做默認。”


    “我看你,對隱踏門門主很是大膽放肆啊,他對你不錯?”說著他就彎了嘴角。


    易辭期待著南樂的回答。


    南樂結合了一下門主讓她搬進冷弦殿,以及六級教她輕功,於是點點頭說,“嗯,是挺不錯。”


    易辭兀自笑了笑。


    南樂又滿是懷疑的自顧自道:“對啊,為什麽呢?他為什麽對我一個七級小門徒那麽上心?”百思不得其解,這背後一定沒有想提拔她那麽簡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隱踏門門主,”她嘀咕道,“一定跟那個易辭一樣對我圖謀不軌……”


    易辭聽到了,皺眉道:“你就非得這麽認為?!”


    “不然呢,他還有什麽理由接近我,無非就是我這張漂亮的臉啊。”


    “你……還真是自以為是。”易辭背過身去。


    南樂聽他這麽評價自己,不滿道:“怎麽,我說的不是事實麽?王爺你且好好看看我,我不漂亮嗎?”說著,唇畔漾起得意又甜暖的笑意。


    易辭回過頭,再次失神在這笑容中。這好像是第三次見她笑,第一次是他做易辭的時候,第二次是他做門主的時候,第三次是他做攝政王的時候。


    原來從來不怎麽笑的人笑起來是那麽好看,就像生長在春季綠地上的一朵花苞,忽然之間,唯美的盛開,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美好,也不過如此。


    易辭因這具有魔力的笑容不自覺道出心中所想:“漂亮。”


    南樂立刻斂了笑容,恢複一副冰冷的模樣:“這不就是了。”


    話題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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