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公夫人的病正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p>


    好像她是個有女萬事足的,把柳明華接回家的第二天,退了熱,人也醒了,鄭皇後從宮裏撥去國公府的禦醫們多守了幾個時辰,確定她再無大礙,留下藥方,便回了宮裏去。</p>


    鄭皇後聽禦醫們回話那會兒,趙行也在。</p>


    靜靜地聽完了,她擺手叫禦醫們去,趙行卻多問了一句:“國公夫人這場病,依諸位看來,是怎麽發作起來的?”</p>


    底下禦醫們麵麵相覷,為首那一個站的稍靠前些,斟酌了一番才回他:“是風寒,邪寒侵體,來的凶猛,不似尋常風寒,所以昨夜格外凶險。好在國公夫人以往身體底子不錯,否則隻怕這是個劫。”</p>


    鄭皇後聽到這兒才攏了下眉:“既是底子不錯,怎麽會突然病的這麽厲害?”</p>


    “這……”那人猶豫了下,“按照國公爺的說法,國公夫人思念柳小娘子,入夜時開了窗戶,吃了冷風,這樣的時節吃了寒風,屋裏炭火又太足,是激出來的病症。”</p>


    趙行嘖聲:“那依你的診斷呢?”</p>


    “不知是不是這場熱症引出國公夫人從前藏在體內的暗病,若是的話,便說得通,若不是的話,單似國公爺那般說,按理說不該病的這樣厲害的。”</p>


    禦醫們在宮中行走,禦前當差,每日伺候的都是得罪不起的貴人們,那根舌頭早練出來了,說什麽話,怎麽說,格外有分寸。</p>


    鄭皇後揮手叫他們退下去,等人盡退了,才問趙行:“一大早過來,就是等著禦醫們回柳國公府的事?”</p>


    趙行也不瞞著她,應了聲是:“覺得國公夫人這病怪蹊蹺的。”</p>


    鄭皇後哦了兩聲:“也沒什麽,她要真舍不得女兒在佛寺清修,舍得作踐自己身子把孩子接回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p>


    “您就是脾氣太好,倒縱得她們敢瞞天過海。”</p>


    “這種事兒,尋摸不出什麽,你看著人家是自己作踐病的了?說不得真是來勢洶洶也未可知。”</p>


    鄭皇後拍了拍他,突然又問了句:“你這麽上心,柳國公家又把你的心肝兒得罪了?”</p>


    趙行一時尷尬:“母後,您這話說的,叫我怎麽接?”</p>


    鄭皇後哼了聲:“你瞞了我多少年,現在倒不讓我說你?”</p>


    柳明華那事兒反正都過去了,長輩麵前一個字都沒提,現在再拿出來說,更沒道理。</p>


    趙行就搖了頭:“沒得罪,是我多心了。”</p>


    鄭皇後眯了眼:“因為阿莞在他家裏落的水?”</p>


    他嗯了聲:“且當日設宴,三郎那混賬事竟也沒人攔,就那麽傳到了她耳朵裏去,我思來想去,總歸是他家的疏漏。”</p>


    “這話你去同你父皇說,跟你大兄說吧。”</p>


    鄭皇後拉下臉來,起了身,實在是懶得理他:“你將來有大事要做,兒女情長,我們縱你一回,也難得,阿莞不知怎麽被你哄著,肯點頭。</p>


    朝廷上的事情我不管,可是二郎,你父皇和大兄是如何教導你的,你也不要太過分。</p>


    我說一句你那心肝兒,你就真敢為她不顧一切嗎?”</p>


    她下了寶座才駐足,回頭瞥他一眼:“來日你們成了婚,開了府,在自己家裏關起門來,你就把她捧到天上我們都不管,在外頭,規矩些吧。”</p>


    ·</p>


    趙行在這上頭算是吃了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p>


    他又何嚐是那等沒心計的。</p>


    出含章殿那會兒還想著,往後得找個機會找補回來。</p>


    他倒沒什麽,別叫母後以為是珠珠勾著他找不著北,再把這些都算在珠珠頭上,那小姑娘可真是委屈死了。</p>


    將來這關係也處不好。</p>


    趙行一臉心事重重要出宮,在半道上遇見趙禹。</p>


    他叫著大兄迎上去,發覺趙禹臉色難看的不行。</p>


    “出什麽事了?”</p>


    趙禹順手就拉了他一把,帶著他一塊兒回自己宮裏去。</p>


    等回了他宮裏,殿內人上了茶水就被他打發出去,一路走了這麽長時間,他一句話也沒說,麵色也沒能舒緩半分。</p>


    趙行眉心越發擰得緊:“到底怎麽了?”</p>


    “胡明德在吏部告了假,說昨夜家中遭賊,胡可貞也莫名受了驚嚇,風言風語了一晚上,父皇聽了當場就黑了臉,今兒早朝上弄得人人心裏不舒服。”</p>


    這麽巧?</p>


    原本底下的臣工告假也不是什麽大事,誰家還沒有個紅白喜事要請假的呢?</p>


    不過胡明德這人一向很謹慎,說他但求無過真是一點都沒錯,在這個位置上熬了這麽些年,他告假的次數簡直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就是不想叫人抓他的小把柄,從這上頭挑他的毛病。</p>


    遭賊這種事,要真丟了貴重的東西,報給京兆府就是了。</p>


    胡可貞受驚……</p>


    “大兄是覺得他家裏古怪嗎?”</p>


    趙禹喝了口茶,瞪他:“我從宮外回來的。”</p>


    趙行一看他那眼神,心下一沉:“怎麽……了?”</p>


    “外頭如今說,胡可貞是驚懼憂怖,夢魘纏身,他被打的血淋淋本來就沒養好,身子格外虛弱,邪祟就最容易侵體,什麽莫名受了驚嚇,分明是有人搗鬼,或是邪魔外道的法子,要克死人家!”</p>


    趙行騰地站起身,他的確失了儀態急躁了,手邊的茶盞被他廣袖帶翻,茶水順著雞翅木的桌案蜿蜒著流下來,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的砸到青灰石磚鋪就的地麵上去。</p>


    </p>


    他麵色鐵青:“混賬!”</p>


    趙禹冷笑著看他:“這種事情,把柄也是你送給人家的,你親手送出去的,你罵誰?”</p>


    趙行咬著後槽牙:“我出宮一趟。”</p>


    “站住!”趙禹沉聲叫住他,“胡明德八成信了那些鬼話,又或者胡可貞真的胡言亂語不知道說了什麽鬼話,人家現在要去請高僧到家裏做法事驅邪祟。</p>


    你出宮幹什麽?是去胡家拆了人家的法事場,還是把外頭那些說嘴的百姓全給抓了?”</p>


    “我……”</p>


    “你什麽也做不了。”趙禹頭疼得厲害,“我就是聽了這些,覺得煩,本來要去見父皇,正好遇上你要出宮,想你聽了這些怕是要殺人,才把你抓回來的,你還想出去?跟我去見父皇,今兒哪裏也別去了!”</p>


    第五十二章 邪祟侵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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