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p>
華陽大長公主府燈火通明。</p>
一家子也沒有安置的。</p>
沈從真從外麵回來，徑直去見了大長公主。</p>
沈寶芝被關在自己院子裏，大年初一也不敢放她出來，畢竟這回聖人動了怒，陽奉陰違此類事，沈家不敢幹。</p>
</p>
她一肚子的火氣兼委屈，在自己屋裏砸東西。</p>
華陽大長公主一味嬌縱她, 沈景山看不下去，親自去了沈寶芝院裏管教，還再三的交代，不許華陽大長公主跟過去。</p>
本來華陽大長公主不幹，沈景山也不想大過年的跟她吵架，倒弄得夫妻不睦。</p>
隻把柳家的前車之鑒提出來說，才讓華陽大長公主偃旗息鼓，歇了要回護的心。</p>
這時見了沈從真, 又惦記著他跟薑莞那檔子事。</p>
招手把人叫到跟前, 替他撣去身上寒氣，拉著他不住口的問：“怎麽樣？見著薑莞了沒有？跟她聊的好不好？我想著她是個金貴的女孩兒，素日裏也有些嬌氣的，可有因為你妹妹的事情給你臉色看嗎？”</p>
華陽大長公主拉了沈從真劈頭蓋臉就問，沈從真耐心聽完，到頭來，也隻是長長一聲歎息。</p>
她聽見了那一聲，臉色微凝：“她真給你臉色看了？”</p>
沈從真心說何止是給他臉色看啊。</p>
他今夜又何止是看了薑莞一個人的臉色啊。</p>
有些時候他覺得阿娘拎不清。</p>
天家公主，按理說應該比世人都有見識才對。</p>
宮裏長大的孩子，沒有哪個是心思單純的。</p>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阿娘就是那個例外。</p>
養孩子隻知道嬌縱寵慣，對外頭的人又是從來不知收斂。</p>
這些年，要不是有阿耶看著管著，他們家早晚得是下一個成國公府。</p>
且寶芝已經被養的……很不成體統了。</p>
韓令芙最起碼還不敢這般肆意妄為。</p>
沈從真稍稍合眼，從華陽大長公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 緩著聲兒叫阿娘：“那件事情，您別想了，也不要再去試探聖人心意。</p>
寶芝的事情，也一樣。</p>
其實您知道她對二殿下有意，但我說句實話，輩分放在那兒，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兒。</p>
您看聖人何時考慮過她？</p>
就算隻是按照沈家的輩兒，不從您這兒論，寶芝素性嬌縱，二殿下是聖人最疼愛的兒子，怎麽可能會選寶芝做正妃呢？”</p>
華陽大長公主臉色登時就變了：“你這是什麽混賬話！你妹妹倒成了一文不值的！</p>
論出身，論樣貌，她有哪一點……”</p>
“您不要在說這樣的話了。”</p>
沈從真話音難得咬重三分：“大鄴士族何其多，誰家不都是根基牢固的？</p>
遠的不說，沛國公府難道還比不上咱們家門楣？</p>
是，您是大長公主，官家聖人見了您也要叫上一聲姑母，可那又怎麽樣呢？</p>
汝南沈氏早不複昔年尊崇了，如今沛國公府又勢盛，您瞧瞧他家的姻親，都是什麽樣的門第，什麽樣的人物，怎麽還說這樣的糊塗話呢？”</p>
他搖著頭歎氣：“出身樣貌，寶芝不輸人，但也從來沒有贏了誰。</p>
而且二殿下是什麽人？聖人嫡出，再貴重的小娘子，難道貴重得過他？</p>
隻要他願意，聖人大可不必挑什麽出身，什麽門第。</p>
人品貴重，才該屬第一。”</p>
沈從真話音落下後，見他阿娘麵色鐵青，也不敢繼續刺激她，把態度放的更柔緩，連自家妹妹性情不好那樣的話都不敢說了。</p>
歸根結底，是阿娘把寶芝給寵成那樣的。</p>
再要說，就是怪阿娘了。</p>
於是他索性轉了話鋒，隻說薑莞跟趙行的事：“您叫我今夜去尋阿莞，我去了，在雲祥戲班見著的人，小郡王兄弟都在，周宛寧也在。</p>
我話沒說上幾句，二殿下就來了！”</p>
華陽大長公主聽到這裏，也是眼皮一跳：“他怎麽這時辰出宮？”</p>
“那除了官家聖人許的，還能因為什麽？”</p>
沈從真心下無力：“大年初一，他不在宮裏陪著官家聖人，跑出宮找薑莞。”</p>
他連阿莞也不再叫了，且私心想著，以後也要更保持距離才好。</p>
然後才繼續說：“有些話跟您一時三刻說不清的，但您心裏得明白，薑莞和二殿下之間，沒有那麽簡單。</p>
您隻管仔細想想看，寶芝是怎麽就好端端受罰了呢？</p>
女孩兒家小打小鬧再正常不過，也未見得就是寶芝故意傷人。</p>
聖人連問都不問，隻把您和寶芝留下說話，客客氣氣的，就叫您把她帶回家，別讓她到外麵走動。</p>
您就一點兒沒多想過啊？”</p>
“你是說……”</p>
是趙行？</p>
華陽大長公主一想到這一層，連連搖頭：“哪有這樣的事！要照你這麽說，二郎跟薑莞倒成了郎情妾意……”</p>
“阿娘！”沈從真聽得心頭發顫，“您怎麽連這樣的話也說？”</p>
華陽大長公主不以為意：“在自己家裏頭，關起門來跟你說，你咋咋呼呼做什麽？”</p>
沈從真徹底無奈了。</p>
他本來不想把那些都說給她聽的，也是覺得沒必要。</p>
但眼下看來，是不太行的。</p>
於是把今夜事一五一十說給華陽大長公主。</p>
等話音落下去之後，才重重歎一口：“咱們心裏有數就行了，好在薑莞她也不是真那樣不饒人的人，往後我不去招惹她，也看著寶芝少去沾染二殿下，大家相安無事，日子平平和和的過下去，見了麵，也還能客客氣氣的。</p>
您可千萬不要再打薑莞的主意了！她跟二殿下，咱們不明就裏，更說不上是誰先動了心。</p>
要是她先把二殿下放心上，甚至都還好點兒。</p>
可萬一是二殿下——咱們不去觸那個黴頭，咱們家也經不起那樣的折騰。</p>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弄得一家子焦頭爛額不成嗎？”</p>
華陽大長公主是萬萬也沒想過薑莞能和趙行有什麽的。</p>
“可她不是跟三郎……”</p>
“您就不要再提了！”</p>
沈從真音調也拔高了。</p>
看她這樣不清不楚，實在是覺得此事就該去回稟阿耶，而不是他自己來勸說。</p>
為了永絕後患，沈從真甚至想到了裴清沅。</p>
他把心一橫，聲音清冷下去：“她家的人，咱們一個也不沾染，大家就離的遠遠地，才好過安生日子。</p>
所以阿娘，就算要給我相看小娘子，無論是薑莞，還是裴清沅，您想都不要再想！”</p>
華陽大長公主府燈火通明。</p>
一家子也沒有安置的。</p>
沈從真從外麵回來，徑直去見了大長公主。</p>
沈寶芝被關在自己院子裏，大年初一也不敢放她出來，畢竟這回聖人動了怒，陽奉陰違此類事，沈家不敢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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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肚子的火氣兼委屈，在自己屋裏砸東西。</p>
華陽大長公主一味嬌縱她, 沈景山看不下去，親自去了沈寶芝院裏管教，還再三的交代，不許華陽大長公主跟過去。</p>
本來華陽大長公主不幹，沈景山也不想大過年的跟她吵架，倒弄得夫妻不睦。</p>
隻把柳家的前車之鑒提出來說，才讓華陽大長公主偃旗息鼓，歇了要回護的心。</p>
這時見了沈從真, 又惦記著他跟薑莞那檔子事。</p>
招手把人叫到跟前, 替他撣去身上寒氣，拉著他不住口的問：“怎麽樣？見著薑莞了沒有？跟她聊的好不好？我想著她是個金貴的女孩兒，素日裏也有些嬌氣的，可有因為你妹妹的事情給你臉色看嗎？”</p>
華陽大長公主拉了沈從真劈頭蓋臉就問，沈從真耐心聽完，到頭來，也隻是長長一聲歎息。</p>
她聽見了那一聲，臉色微凝：“她真給你臉色看了？”</p>
沈從真心說何止是給他臉色看啊。</p>
他今夜又何止是看了薑莞一個人的臉色啊。</p>
有些時候他覺得阿娘拎不清。</p>
天家公主，按理說應該比世人都有見識才對。</p>
宮裏長大的孩子，沒有哪個是心思單純的。</p>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阿娘就是那個例外。</p>
養孩子隻知道嬌縱寵慣，對外頭的人又是從來不知收斂。</p>
這些年，要不是有阿耶看著管著，他們家早晚得是下一個成國公府。</p>
且寶芝已經被養的……很不成體統了。</p>
韓令芙最起碼還不敢這般肆意妄為。</p>
沈從真稍稍合眼，從華陽大長公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 緩著聲兒叫阿娘：“那件事情，您別想了，也不要再去試探聖人心意。</p>
寶芝的事情，也一樣。</p>
其實您知道她對二殿下有意，但我說句實話，輩分放在那兒，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兒。</p>
您看聖人何時考慮過她？</p>
就算隻是按照沈家的輩兒，不從您這兒論，寶芝素性嬌縱，二殿下是聖人最疼愛的兒子，怎麽可能會選寶芝做正妃呢？”</p>
華陽大長公主臉色登時就變了：“你這是什麽混賬話！你妹妹倒成了一文不值的！</p>
論出身，論樣貌，她有哪一點……”</p>
“您不要在說這樣的話了。”</p>
沈從真話音難得咬重三分：“大鄴士族何其多，誰家不都是根基牢固的？</p>
遠的不說，沛國公府難道還比不上咱們家門楣？</p>
是，您是大長公主，官家聖人見了您也要叫上一聲姑母，可那又怎麽樣呢？</p>
汝南沈氏早不複昔年尊崇了，如今沛國公府又勢盛，您瞧瞧他家的姻親，都是什麽樣的門第，什麽樣的人物，怎麽還說這樣的糊塗話呢？”</p>
他搖著頭歎氣：“出身樣貌，寶芝不輸人，但也從來沒有贏了誰。</p>
而且二殿下是什麽人？聖人嫡出，再貴重的小娘子，難道貴重得過他？</p>
隻要他願意，聖人大可不必挑什麽出身，什麽門第。</p>
人品貴重，才該屬第一。”</p>
沈從真話音落下後，見他阿娘麵色鐵青，也不敢繼續刺激她，把態度放的更柔緩，連自家妹妹性情不好那樣的話都不敢說了。</p>
歸根結底，是阿娘把寶芝給寵成那樣的。</p>
再要說，就是怪阿娘了。</p>
於是他索性轉了話鋒，隻說薑莞跟趙行的事：“您叫我今夜去尋阿莞，我去了，在雲祥戲班見著的人，小郡王兄弟都在，周宛寧也在。</p>
我話沒說上幾句，二殿下就來了！”</p>
華陽大長公主聽到這裏，也是眼皮一跳：“他怎麽這時辰出宮？”</p>
“那除了官家聖人許的，還能因為什麽？”</p>
沈從真心下無力：“大年初一，他不在宮裏陪著官家聖人，跑出宮找薑莞。”</p>
他連阿莞也不再叫了，且私心想著，以後也要更保持距離才好。</p>
然後才繼續說：“有些話跟您一時三刻說不清的，但您心裏得明白，薑莞和二殿下之間，沒有那麽簡單。</p>
您隻管仔細想想看，寶芝是怎麽就好端端受罰了呢？</p>
女孩兒家小打小鬧再正常不過，也未見得就是寶芝故意傷人。</p>
聖人連問都不問，隻把您和寶芝留下說話，客客氣氣的，就叫您把她帶回家，別讓她到外麵走動。</p>
您就一點兒沒多想過啊？”</p>
“你是說……”</p>
是趙行？</p>
華陽大長公主一想到這一層，連連搖頭：“哪有這樣的事！要照你這麽說，二郎跟薑莞倒成了郎情妾意……”</p>
“阿娘！”沈從真聽得心頭發顫，“您怎麽連這樣的話也說？”</p>
華陽大長公主不以為意：“在自己家裏頭，關起門來跟你說，你咋咋呼呼做什麽？”</p>
沈從真徹底無奈了。</p>
他本來不想把那些都說給她聽的，也是覺得沒必要。</p>
但眼下看來，是不太行的。</p>
於是把今夜事一五一十說給華陽大長公主。</p>
等話音落下去之後，才重重歎一口：“咱們心裏有數就行了，好在薑莞她也不是真那樣不饒人的人，往後我不去招惹她，也看著寶芝少去沾染二殿下，大家相安無事，日子平平和和的過下去，見了麵，也還能客客氣氣的。</p>
您可千萬不要再打薑莞的主意了！她跟二殿下，咱們不明就裏，更說不上是誰先動了心。</p>
要是她先把二殿下放心上，甚至都還好點兒。</p>
可萬一是二殿下——咱們不去觸那個黴頭，咱們家也經不起那樣的折騰。</p>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弄得一家子焦頭爛額不成嗎？”</p>
華陽大長公主是萬萬也沒想過薑莞能和趙行有什麽的。</p>
“可她不是跟三郎……”</p>
“您就不要再提了！”</p>
沈從真音調也拔高了。</p>
看她這樣不清不楚，實在是覺得此事就該去回稟阿耶，而不是他自己來勸說。</p>
為了永絕後患，沈從真甚至想到了裴清沅。</p>
他把心一橫，聲音清冷下去：“她家的人，咱們一個也不沾染，大家就離的遠遠地，才好過安生日子。</p>
所以阿娘，就算要給我相看小娘子，無論是薑莞，還是裴清沅，您想都不要再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