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王總管是不會規勸傅清寧的。</p>
她要如何做主，他就如何聽。</p>
主子們做了決定，從來沒有說做奴才的去反駁的道理。</p>
所以這事兒也就這麽決定了下來。</p>
不過傅清寧還是去回稟了章老夫人。</p>
倒也不為別的，她單純是不想瞞著。</p>
長輩們真心疼愛她的，她不管在外麵做了什麽，都不該對長輩們有所隱瞞。</p>
那叫不真誠。</p>
是辜負了長輩們的憐愛與心疼。</p>
所以她事先不商量，事後卻也是肯定要回稟清楚的。</p>
本來傅子謙怕她挨罵，非要陪著她一起去見老太太，可傅清寧又不肯。</p>
姐弟一起回的霍家，傅子謙卻被傅清寧留在了兄弟們那邊。</p>
等她一路去了老太太的攏翠齋，正趕上老太太吩咐人去買糕，她進門那會兒聽了個一清二楚。</p>
然後笑吟吟的湊過去：“果然外祖母是最疼我的，直到今日我請了姐妹們在郡主府吃中飯，還惦記著我們愛吃的糕，操著心叫人去買了來給我們送呢。”</p>
</p>
章老夫人拉著她，嘴上卻嫌棄得很：“如何就是給你們買的了？我如今上了年紀越發嘴饞都不行了？不過聽說你們小姑娘家都愛吃那些，才打發人去買了回來，我也嚐一嚐，你倒好，這才進門，就要來跟我搶。</p>
這話都說出口來了，我要是不給你，不是也不成嗎？</p>
那不是成了為老不尊，還要跟你一個孩子搶吃的了？”</p>
傅清寧聞言也隻管靠在章老夫人懷裏撒嬌：“那要不您叫人去買雙份兒吧，橫豎我不管這些，您非得給我們買一份兒才行，否則我今兒心裏不好受，您連一份兒糕也不給我，我就更難受了。”</p>
章老夫人一聽這話才皺了皺眉頭，把人從懷裏帶出去一些，然後問她：“心裏不好受是怎麽回事兒？這是在外頭遇上事情了，回家來同我說的？</p>
可今兒個你們不是說好了中午要在你那兒吃席，月如和瑾瑜都在嗎？</p>
同她們吵架拌嘴了？”</p>
傅清寧連連搖頭說沒有：“不是她們，我們素日裏感情好，哪裏會吵架拌嘴。秦家姐姐比我要年長些，格外讓著我。</p>
瑾瑜雖說比我還年幼，可一向也是很縱著我的。”</p>
她也不跟老太太兜圈子，歎了一聲之後，徑直就把鳳陽侯府的事情回稟了。</p>
章老夫人聽了那些話之後果然臉色鐵青：“他有什麽好不好的，也拿來擾你的清淨！”</p>
傅清寧知道她生氣，挽著老太太手臂搖著撒嬌：“您也不要這樣生氣了，那底下的奴才們不敢擅自做主，難道他們敢就這樣子不給他治病了嗎？</p>
要治病要吃藥，得花費不少銀子，等到回頭把賬本送給我看，還不是要我知曉。</p>
王叔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馬不停蹄的趕到金陵來回我。</p>
我已經做了決定，來回稟您也不是要惹您生氣的。</p>
隻是覺得我既然做了決定，不管那決定是什麽樣子的，都不該瞞著您。</p>
何況我如此行事……”</p>
傅清寧稍稍抿唇頓了須臾，垂下眼皮，聲兒也軟了下來：“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大約是十分惡毒的行徑了。</p>
其實我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p>
可心裏麵就是有那口氣不順。</p>
不想叫他這麽輕易就死了。</p>
我從前受了他們夫婦多少磋磨，我阿娘……</p>
這些話您都知道，我先前也回稟過。</p>
我便是想叫他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p>
對待高氏亦然。</p>
否則也不會隻叫府衙重判高氏，而不斬首。</p>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取他們夫婦二人的性命。</p>
外祖母，要一個人死太容易了。</p>
我以前也沒有這種感覺，可是自從來了金陵，有了您和舅舅舅母們庇護，又有了太後的偏寵，我才突然發現，原來生死也隻是上位者一念之間的事情，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厲害。</p>
所以對於他們而言，死亡也太容易了。</p>
真的死了，反而一了百了。</p>
過去幾十年做下的罪業，竟全都能夠就此一筆勾銷。</p>
憑什麽呢？”</p>
她更多的還是心裏不服氣吧。</p>
覺得傅簡和高氏那樣的人，就不應該有善終，更不應該有什麽好下場。</p>
傅清寧自問不是什麽好人，也不可能對傅簡心慈手軟。</p>
但是老太太會怎麽想，她實在不知道。</p>
來回稟之前，二郎一直勸她。</p>
這些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p>
橫豎王叔不會去多嘴的。</p>
她不說，家裏麵不知道，將來怎麽樣都成。</p>
可是她說了，倘或外祖母因此而生氣惱了她，豈不是得不償失嗎？</p>
可是傅清寧不想。</p>
她想做個最坦率的女孩兒。</p>
她是什麽樣的，心裏是怎麽想的，最真實的模樣，就在外祖母麵前是什麽樣。</p>
難不成還能偽裝一輩子嗎？</p>
所以她還是來了。</p>
後果雖然難料，但無論怎麽樣她都不後悔。</p>
至少她自己是問心無愧的。</p>
章老夫人縝著臉，好半天，才去拉她的手。</p>
那隻手是最細軟的，章老夫人側目看她，她卻又始終低垂著頭，也抬眼。</p>
好半晌後，老太太幾不可聞的低低歎了一聲。</p>
傅清寧就坐在她身邊兒，聽得最真切不過，一顆心立時高高懸起來。</p>
“真是個孩子，總是說這樣的孩子話，做的又都是孩子事。”</p>
章老夫人捏著她手心兒：“你要怎麽樣都好，橫豎是他們夫婦先對不住你。</p>
這有什麽的？連看我都不敢了，生怕我罵你，我惱了你？</p>
你就這麽點兒膽子，那做這些事兒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害怕了？</p>
我早就跟你說過，對鳳陽侯府那邊的人，用不著心慈手軟。</p>
這也就是你，若換做是我年輕時候，傅簡沒病我尚且要給他下藥呢！</p>
今日下藥，病上三五日，再叫人給他治好了。</p>
好上三五日，再給他下藥。</p>
這才叫解恨！</p>
你這都算不得什麽。</p>
是他自己把自己給嚇唬病了，你都沒對他做什麽。</p>
如今不是也大發善心的，做了一個晚輩該做的，幫他看病，給他花銀子用藥嗎？</p>
就算外麵的人知道了又怎麽樣？</p>
他們該誇你，把你挑在大拇哥兒上，說你是最以德報怨的小娘子才對呢！”</p>
她要如何做主，他就如何聽。</p>
主子們做了決定，從來沒有說做奴才的去反駁的道理。</p>
所以這事兒也就這麽決定了下來。</p>
不過傅清寧還是去回稟了章老夫人。</p>
倒也不為別的，她單純是不想瞞著。</p>
長輩們真心疼愛她的，她不管在外麵做了什麽，都不該對長輩們有所隱瞞。</p>
那叫不真誠。</p>
是辜負了長輩們的憐愛與心疼。</p>
所以她事先不商量，事後卻也是肯定要回稟清楚的。</p>
本來傅子謙怕她挨罵，非要陪著她一起去見老太太，可傅清寧又不肯。</p>
姐弟一起回的霍家，傅子謙卻被傅清寧留在了兄弟們那邊。</p>
等她一路去了老太太的攏翠齋，正趕上老太太吩咐人去買糕，她進門那會兒聽了個一清二楚。</p>
然後笑吟吟的湊過去：“果然外祖母是最疼我的，直到今日我請了姐妹們在郡主府吃中飯，還惦記著我們愛吃的糕，操著心叫人去買了來給我們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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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夫人拉著她，嘴上卻嫌棄得很：“如何就是給你們買的了？我如今上了年紀越發嘴饞都不行了？不過聽說你們小姑娘家都愛吃那些，才打發人去買了回來，我也嚐一嚐，你倒好，這才進門，就要來跟我搶。</p>
這話都說出口來了，我要是不給你，不是也不成嗎？</p>
那不是成了為老不尊，還要跟你一個孩子搶吃的了？”</p>
傅清寧聞言也隻管靠在章老夫人懷裏撒嬌：“那要不您叫人去買雙份兒吧，橫豎我不管這些，您非得給我們買一份兒才行，否則我今兒心裏不好受，您連一份兒糕也不給我，我就更難受了。”</p>
章老夫人一聽這話才皺了皺眉頭，把人從懷裏帶出去一些，然後問她：“心裏不好受是怎麽回事兒？這是在外頭遇上事情了，回家來同我說的？</p>
可今兒個你們不是說好了中午要在你那兒吃席，月如和瑾瑜都在嗎？</p>
同她們吵架拌嘴了？”</p>
傅清寧連連搖頭說沒有：“不是她們，我們素日裏感情好，哪裏會吵架拌嘴。秦家姐姐比我要年長些，格外讓著我。</p>
瑾瑜雖說比我還年幼，可一向也是很縱著我的。”</p>
她也不跟老太太兜圈子，歎了一聲之後，徑直就把鳳陽侯府的事情回稟了。</p>
章老夫人聽了那些話之後果然臉色鐵青：“他有什麽好不好的，也拿來擾你的清淨！”</p>
傅清寧知道她生氣，挽著老太太手臂搖著撒嬌：“您也不要這樣生氣了，那底下的奴才們不敢擅自做主，難道他們敢就這樣子不給他治病了嗎？</p>
要治病要吃藥，得花費不少銀子，等到回頭把賬本送給我看，還不是要我知曉。</p>
王叔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馬不停蹄的趕到金陵來回我。</p>
我已經做了決定，來回稟您也不是要惹您生氣的。</p>
隻是覺得我既然做了決定，不管那決定是什麽樣子的，都不該瞞著您。</p>
何況我如此行事……”</p>
傅清寧稍稍抿唇頓了須臾，垂下眼皮，聲兒也軟了下來：“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大約是十分惡毒的行徑了。</p>
其實我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p>
可心裏麵就是有那口氣不順。</p>
不想叫他這麽輕易就死了。</p>
我從前受了他們夫婦多少磋磨，我阿娘……</p>
這些話您都知道，我先前也回稟過。</p>
我便是想叫他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p>
對待高氏亦然。</p>
否則也不會隻叫府衙重判高氏，而不斬首。</p>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取他們夫婦二人的性命。</p>
外祖母，要一個人死太容易了。</p>
我以前也沒有這種感覺，可是自從來了金陵，有了您和舅舅舅母們庇護，又有了太後的偏寵，我才突然發現，原來生死也隻是上位者一念之間的事情，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厲害。</p>
所以對於他們而言，死亡也太容易了。</p>
真的死了，反而一了百了。</p>
過去幾十年做下的罪業，竟全都能夠就此一筆勾銷。</p>
憑什麽呢？”</p>
她更多的還是心裏不服氣吧。</p>
覺得傅簡和高氏那樣的人，就不應該有善終，更不應該有什麽好下場。</p>
傅清寧自問不是什麽好人，也不可能對傅簡心慈手軟。</p>
但是老太太會怎麽想，她實在不知道。</p>
來回稟之前，二郎一直勸她。</p>
這些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p>
橫豎王叔不會去多嘴的。</p>
她不說，家裏麵不知道，將來怎麽樣都成。</p>
可是她說了，倘或外祖母因此而生氣惱了她，豈不是得不償失嗎？</p>
可是傅清寧不想。</p>
她想做個最坦率的女孩兒。</p>
她是什麽樣的，心裏是怎麽想的，最真實的模樣，就在外祖母麵前是什麽樣。</p>
難不成還能偽裝一輩子嗎？</p>
所以她還是來了。</p>
後果雖然難料，但無論怎麽樣她都不後悔。</p>
至少她自己是問心無愧的。</p>
章老夫人縝著臉，好半天，才去拉她的手。</p>
那隻手是最細軟的，章老夫人側目看她，她卻又始終低垂著頭，也抬眼。</p>
好半晌後，老太太幾不可聞的低低歎了一聲。</p>
傅清寧就坐在她身邊兒，聽得最真切不過，一顆心立時高高懸起來。</p>
“真是個孩子，總是說這樣的孩子話，做的又都是孩子事。”</p>
章老夫人捏著她手心兒：“你要怎麽樣都好，橫豎是他們夫婦先對不住你。</p>
這有什麽的？連看我都不敢了，生怕我罵你，我惱了你？</p>
你就這麽點兒膽子，那做這些事兒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害怕了？</p>
我早就跟你說過，對鳳陽侯府那邊的人，用不著心慈手軟。</p>
這也就是你，若換做是我年輕時候，傅簡沒病我尚且要給他下藥呢！</p>
今日下藥，病上三五日，再叫人給他治好了。</p>
好上三五日，再給他下藥。</p>
這才叫解恨！</p>
你這都算不得什麽。</p>
是他自己把自己給嚇唬病了，你都沒對他做什麽。</p>
如今不是也大發善心的，做了一個晚輩該做的，幫他看病，給他花銀子用藥嗎？</p>
就算外麵的人知道了又怎麽樣？</p>
他們該誇你，把你挑在大拇哥兒上，說你是最以德報怨的小娘子才對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