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無語,各自想著心思,剛進開封府,見王朝步履匆匆直往蘭院趕,見到展昭忙道:“展大人,你可回來了,快隨我去攔著馬漢吧。”展昭一驚,忙道:“出什麽事了,怎麽如此慌亂?”


    王朝跺了跺腳說:“剛才大人正和公孫先生在書房議事,趙虎跑來說馬大嫂今日出門想為孩子買條裹被,不想遇到了馬漢昔日的仇家,見馬漢不在,便借機報複。馬大嫂受了驚嚇,回來就肚痛不止。公孫先生過去診脈後,發現有難產之像。馬漢急怒之下,欲去找仇家拚命,幸被張龍攔下,大人讓趙虎趕快去請穩婆,又怕張龍一個人攔不住他,便叫我也過去幫忙。”


    展昭一聽,立馬和王朝一同往蘭院趕去。飛飛拉了把小西說,咱們也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忙。小西攔著她說:“小姐,你尚未出閣,這生孩子的事情,你能幫什麽忙呀,還是別去添亂了。”


    飛飛見小西這麽說,心中不太高興,便說:“那你自己先回去吧,馬大嫂平日待我極好,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說罷,便也往蘭院走去,小西無奈,隻得默默跟上。


    一向安靜地蘭院,此刻喧鬧不止,客房內,馬大嫂的慘叫聲一下比一下淒厲,院子裏,馬漢正拿著刀,紅著眼睛和張龍扭成一團,嘴裏不停地嚷嚷:“張龍,是兄弟你就放開我,我要去宰了那個畜生。”


    張龍死命抱住馬漢說:“馬大哥,千萬別衝動,嫂子若真有事,做兄弟的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混蛋,如今,還是先顧著嫂子和孩子要緊。”


    展昭一見這狀況,立馬上前先點了馬漢的兩處穴道,馬漢瞬間就無法動彈,喘著粗氣道:“展大人,你快放開我,我覺不能放過那個畜生。”


    展昭沉聲道:“馬漢兄弟,你先別衝動,等公孫先生出來,先問明馬大嫂情況再說,至於那畜生,展某日後替你去抓他。”


    正說著,趙虎一陣風似的拖著個老媽子衝進了蘭院,氣喘籲籲地叫道:“公孫先生,穩...穩婆來了。”


    蘭院客房門立時打開,公孫策疾步走出對穩婆說:“有勞穩婆,產婦受了驚嚇,可能難產,快些進去看看吧。”


    穩婆一聽難產,臉色都變了,立馬走了進去,過了一會,走了出來說:“作孽喲,大人,確是難產,老生恐怕無能為力。還是讓她夫婿進去見最後一麵吧。”


    眾人皆臉色大變,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馬漢應被展昭點了穴,動彈不得,一張臉憋的通紅。


    飛飛走進蘭院,聽穩婆說是難產,也略略一驚,好在她在急診室時有過幫婦產科救治孕婦的經驗,便對公孫策說:“公孫先生,我想進去看看。”


    公孫策一愣,還未說話,穩婆就說:“姑娘尚未出閣,進去作甚?”


    飛飛也不理睬穩婆,隻看著公孫策說:“讓我進去看看,也許我可以救她。”


    公孫策見飛飛這樣說,想起展昭同他說過,她曾急救過癲癇之症,又見飛飛如此堅定地看著自己,心底莫名燃氣一絲希望,不由點了點頭。


    飛飛見公孫策點頭,便立刻進了客房,一進門,一股刺鼻地血腥味迎麵撲來,飛飛皺了皺眉,幾步走到馬大嫂床邊,劇烈地疼痛已折磨的她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緊閉著雙眼,臉色煞白地輕輕呻嚀著,床下洗臉盆裏盛滿血水。


    輕輕掀開馬大嫂身上的被子,看了眼隆起的腹部,便動手摸了起來。飛飛的動作異常輕柔,當摸到上腹部時,感覺觸手處比較堅硬,沿著硬硬地地方摸了一圈,大致能確定應該是胎頭。接著又繼續往下摸,下腹之處比較柔軟,飛飛邊摸邊自言自語到:“可能是胎位不正,要是能照個b超就好了。”飛飛擰緊了眉頭,心想:照這麽下去,馬大嫂很可能會因為沒了力氣而無法順產,時間久了,孩子容易窒息而死,產婦也會有危險,應該立刻準備剖腹。可是,要是我替她剖腹的話,自己的身份就再難隱瞞,到時.....”飛飛的雙眼無意識的掃了眼馬大嫂,不知何時,她已睜開雙眼,此時正愣愣地看著自己,那雙因用盡氣力而顯得神采全無的眼睛裏,寫滿了不舍和不甘,飛飛心中一震,心想:我是個大夫,不管日後別人如何看我,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我怎能因為怕暴露身份而見死不救?”想明白後,飛飛握著馬大嫂的手說:“放心,我有法子救你和孩子,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挺住,知道嗎?”


    馬大嫂含著眼淚,微微點了點頭。飛飛不再耽擱,快步走出房間。剛一出門,眾人便圍了上來,飛飛看了眾人一眼,說:“我有法子救馬大嫂,隻是,我需要大家的配合,還有....絕對地信任。”


    飛飛轉頭看向馬漢,深吸口氣說:“馬大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你會覺得詭異凶險,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時間緊迫,我說完後需要你立刻給我答複,所以,在我說話的時候,請你盡量克製自己,不要打斷我。”


    馬漢此時已漸漸冷靜下來,心中本已被穩婆的一番話說的萬念俱灰,這時聽到飛飛這麽說,心中又覺還有希望,故而,鄭重地點了下頭。


    飛飛略整理了思路便說:“馬大嫂的確是因受驚嚇導致的難產,因是頭胎沒有經驗,用力方法不得當,導致如今氣血兩虧,況且她肚裏的孩子胎位不正,順產是不可能了,如今唯有一個辦法,尚能就她母子性命,就是....剖腹取子。”


    飛飛一氣說完這些話,四周一片寂靜,馬漢兩眼通紅,飛飛害怕他一時情緒失控,掐死自己,稍稍往後退了幾步。這時,隻聽公孫策輕咳一聲說:“姑娘此法的確驚世駭俗,但也並非毫無依據可言,我曾在一部古書中看過此法,隻是,太過凶險,從未有人敢這麽做。”


    飛飛點頭道:“公孫先生果然學士淵博,沒有人敢不代表不行,馬漢,唯有此法才能救你妻兒,你快決定吧,再拖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馬漢看了看公孫先生,咬著牙,紅著眼眶,沉聲道:“請姑娘救拙荊一命。”


    飛飛暗讚一聲:‘果然是包拯手下的護衛,端的有氣魄。’


    時間緊迫,飛飛見馬漢同意了,便轉頭對展昭說:“展大人,我需要幫手,煩你去趟悅來酒坊,將盧夫人請來,一定要快,還有,我要一把小刀,要鋒利要輕。”


    飛飛心想:像展昭這樣的大俠,身邊總有一、兩把寶刀,若不是巨闕太沉,她提不動,不然借來用用也不錯。


    果然,展昭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短刀,刀鞘上鑲滿五色的小寶石,煞是好看。看了眼飛飛,低聲道:“此刀鋒利,姑娘小心。”便遞給她,也不再多話,轉身便走。


    飛飛抽出刀鞘,一把寒氣逼人的小刀躍入眼簾,刀身通體烏黑,隨手一揮還能聽見‘嗡嗡’地刀鳴聲。


    這把刀落在任何習武之人手中,必是視為珍寶,可惜飛飛是個大夫,再她眼裏,刀隻有一種,那就是手術刀。飛飛略掂了分量,還行,雖不能和手術刀比但勉強湊合吧。


    於是,她將刀遞給張龍拿去消毒,又請公孫先生準備縫合用的工具及麻藥、消炎粉、止血藥,自己則拉著小西和穩婆,一起進了屋,將房裏的簾子全數拉開,可惜,此時已近半晚,饒是如此床的位置還是顯得昏暗,飛飛想了想,便又將屋裏的2張桌子,移到靠近窗戶的位置,打開櫥櫃,取出幹淨地床單、枕頭、被褥平整地鋪在桌子上,最後,三人又將馬大嫂抬到了桌子上。一切安排妥當後,飛飛又讓小西出門去找蠟燭,越多越好。自己則坐在靠門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一會,小西便拿來了許多蠟燭,飛飛讓她一一點燃並擺放在桌子的周圍,霎時,房間頓時明亮許多。此時,盧芳夫婦也已到蘭院,公孫策拿著準備好的藥和一個盒子遞給飛飛,飛飛接過盒子打開一開,是幾根皮針和若幹腸線,飛飛大喜過望,心想,公孫先生果然也會縫合之術,果然厲害,心下不由起了佩服之心。


    一切都已準備好,飛飛深吸口氣,緩緩站起,讓小西和穩婆都出去,隻留盧夫人一人,便將房門關上。


    飛飛緩緩地盧夫人說:“想必剛才展大人已將事情和夫人說過,待會,不管發生什麽,請夫人都不要出聲,待此事了結,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盧夫人也是大夫,自然知道飛飛的意思,雖心中好奇萬分,現下也隻得強忍住。


    飛飛將衣袖擼到肩膀,露出兩隻晶瑩如玉的手臂,又用繩子固定住,洗幹淨了雙手,將麻藥倒在一塊白布上,才走到馬大嫂身邊說:“大嫂,我要給你用麻藥,藥效發揮需要時間,可我等不及了,所以,等下你可能會感覺劇痛,但一定要忍住,不能動,你放心,我很快就好。”


    馬大嫂此時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了,隻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飛飛隨將沾了麻藥的白布捂在馬大嫂的口鼻之處,又示意盧夫人用金針過穴之法,加速馬夫人昏迷的速度。待一切就緒後,飛飛麻利地將一塊幹淨地白布蓋在馬大嫂的上半身,褪下她褲子,拿著刀柄還在微微發燙的小刀,輕輕一刀就切開了腹壁,許是麻藥尚未發效,馬大嫂身子微微一顫,雙手握拳,指甲深深掐入了肉裏,漏出點點血跡,飛飛看了馬大嫂一眼,冷靜地說:“忍住,不要動。”


    馬大嫂含淚不語,盧夫人一手過針,一手利落地拿起手邊絹帕塞進馬大嫂的嘴裏,讓她咬住。飛飛看了,微笑著以示讚同。又低下頭將左手食指伸入破口,在左手的引導下剪開腹膜至適當長度。腹膜切開很順利,飛飛略舒口氣,這時感覺馬大嫂的身體不似剛才顫抖的厲害了,略一抬頭,盧夫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側,心知麻藥已發揮作用,心中一動,微微一笑道:“夫人,給我幹淨的濕布。”


    盧夫人趕緊將準備好的溫熱濕布遞給飛飛,飛飛搖搖頭,並不接手,而是說:“勞煩夫人將腹部上的血擦幹淨,我要準備取孩子了,讓穩婆進來。”


    盧夫人依言,快速將腹部擦淨。走到門口叫了穩婆來,與此同時,飛飛迅速將手臂伸入腹腔找到了*的位置,一刀切透*壁,頓時,鮮血大量的湧出,沒有止血鉗,飛飛動作必須要快,不然馬大嫂很有可能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飛飛沿著*切口找到了胎兒的四肢慢慢拉出了孩子。


    盧夫人上前接過孩子,飛飛說:“把孩子給穩婆,你過來幫我。”


    穩婆顫微微接過孩子,她接生了大半輩子,什麽要的凶險場麵沒見過,隻是這一次,眼見這活生生把人肚子剖開取出孩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地看著心驚膽膻。


    穩婆接過胎兒,輕輕打了下孩子的屁股,頓時,嘹亮地啼哭聲宣告著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整個屋子仿佛這一聲脆亮的聲音,更加亮堂了起來。穩婆熟練著就著溫水清洗了孩子,用裹被包好孩子,便輕輕退了出去。


    屋外,沉悶地蘭院裏,因那一聲啼哭瞬間熱鬧了起來,見穩婆抱著孩子出來,紛紛圍了上來,穩婆眉開眼笑地說:“恭喜馬爺,是個帶把的。”馬漢激動地不知該說什麽好,顫抖著雙手接過孩子,看了又看,忽地想起自己的妻子還在裏麵,便問:“拙荊現在情況如何?”


    穩婆皺了皺眉眉說:“姑娘沒讓我靠近,孩子是盧夫人給我的,所以我也沒看太清,隻覺著流了很多血,姑娘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她其實不太願意回想那恐怖的場麵,眾人聽她這麽一說,周圍又陷入一片沉悶聲。


    此刻,飛飛正在進行緊張的縫合,有了盧夫人的相助,縫合進行的異常順利,隻是盧夫人的臉色不太好,蒼白如一張白紙,飛飛心裏明白,縱然盧夫人是醫生,但是第一次接觸手術,生理難免會有反應,她沒有頭暈嘔吐,已經算很好了。


    飛飛指引著盧夫人將消炎粉均勻地灑在馬大嫂的*內,一邊不緊不慢地和她聊著天,分散她緊張的情緒。見她灑的差不多,便快速拿出腸線和皮針,將*縫合,又在上麵撒了止血粉,繼續縫合腹腔,待到最後一針縫合後,飛飛長長舒了口氣,讓盧夫人取出一塊幹淨地紗布將傷口遮住,自己則就著旁邊的溫水洗淨雙臂。


    盧夫人邊包紮傷口,邊說:“我剛才已搭過馬大嫂的脈,心脈雖微弱,但好歹暫無性命之憂,隻是,這身子怕是要大損了。”


    飛飛說:“能活著已是萬幸,至於身子的調理,是日後的事,眼下希望她這3日能平安渡過,便皆大歡喜了。”


    飛飛見盧夫人處理的差不多了,便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說:“走吧,他們該等急了。我也該給大家一個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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