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和飛飛遠遠跟著小西,看她進了廣濟堂,二人便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若溪拉拉飛飛說:“哎,你們家小西身上有什麽不舒服嗎?她進的好像是個藥鋪哦。”


    飛飛想了想說:“沒聽她說過有什麽不舒服啊,難道是被胭脂綁架的這段時間受了傷?既是有傷為什麽不找公孫先生呢?”


    若溪忽然打斷飛飛:“快看,她出來了,手上好像拿著什麽東西。”


    飛飛待小西走遠後,拉著若溪進了廣濟堂,掌櫃見進來兩個姑娘,便熱心地打招呼:“二位姑娘,想配些什麽藥啊?”


    若溪說:“剛才那個姑娘買的是什麽?”


    掌櫃一愣說:“剛剛?….哦,那個姑娘啊,她買了些天山銀蠶。”


    飛飛問:“天山銀蠶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功效嗎?”


    掌櫃地說:“這可是味珍惜藥材呢,要不是那姑娘早些日子就已預訂並預先付了銀子,小店也不會專程替她去進貨呢,這味藥材是很多大戶人家的小姐用來配製養容丸的藥引,據說這個方子還是從宮裏傳出來的呢。”


    若溪疑惑地看著飛飛:“小西要這個東西做什麽?難不成她也想要養顏?”


    掌櫃笑著說:“瞧這姑娘說的,買這個東西自是為了常保容顏美麗的,不過這養榮丸忒金貴,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飛飛笑著謝了掌櫃,拉著若溪便往開封府走去,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似在想寫什麽。


    回到開封府,飛飛便往花廳走去,見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在,問了公孫策才知他二人去了


    公孫策點點頭說:“不錯,撞柱而亡。”


    若溪說:“這真是怪了,我和白玉堂看到她的時候,她中了丐幫的軟筋散,渾身軟軟地,白玉堂怕藥勁過了,還專門點了她幾處大穴來製約她的行動,我們一路過來,也沒見她有什麽異樣,對了!此事,小西也是知道的,包大人怎麽不問她?”


    公孫策說:“一個下午都沒有看到小西姑娘,不知她去了哪裏,大人還以為她和你們在一處,現在看來應該也不是。”


    飛飛說:“我們剛才在酒坊時見小西一個人去了廣濟堂,待她出來後,我們進去打聽得知她去配了味叫天山銀蠶的藥材,還以為她已經回來了呢。”


    公孫策奇道:“天山銀蠶性毒,一直是被一些江湖旁門左道所用來煉製暗器毒藥的材料,小西她要來做什麽?”


    若溪說:“那掌櫃說宮中流傳出的養容丸配方裏就有這味藥材,很多有錢人家的姑娘都用這個養顏。”


    公孫策無奈道:“微量用之,的確能在短時間內駐顏,但長期使用恐傷及自身。”


    若溪奇道:“小西難不成想進宮做皇帝的老婆?”


    飛飛急了,忙捂住她的嘴所:“別胡說,你想死啊…..”


    公孫策笑笑,就當沒有聽到,“薛姑娘若是找展護衛,不如在此稍待片刻,殮房森冷,不適合姑娘去。”


    飛飛臉一紅說:“我不是特意來找他的,我就是順道來問問他們二人,想了解下案情。”


    “哦,了解案情啊….哈哈…”公孫策笑的別有深意,“那巧了大人和我也正討論案情呢,不如一起吧,反正展護衛等會也會來。”


    飛飛被公孫策揶揄地不好意思,便扯開話題,問包拯:“大人,如今胭脂已死,諾兒身上的蠱毒要怎麽解?還有嶽奇,他的態度會不會有所改變?”


    包拯無奈道:“嶽奇在大堂之上所說的話本府和公孫先生都認為是有所保留的,甚至可能半真半假,但問題是,他這樣做事為了什麽?若是為了胭脂,如今胭脂已死,本府剛才詢問過他,怎奈他依舊什麽都不肯說,還有就是究竟是誰要奪那紅瓷?這些都讓本府百思不得其解。”


    正說著,展昭和白玉堂二人走了進來,見飛飛和若溪都在,頗感意外,還以為她們久別重逢應該還在酒坊閑聊,沒想到會在花廳遇見。


    若溪餘光看見小西低著頭正從花廳前匆匆掠過,若溪心中奇怪她怎麽不進來打個招呼,不覺多看了她兩眼,忽然,若溪眼神一暗,似有所發現,快步跑出花廳,叫住小西。小西無奈,隻得停下但卻並未回頭,客氣地說:“若溪姑娘,叫我有什麽事嗎?”


    若溪嘿嘿笑了笑:“不是我有事,而是包大人剛剛問我那胭脂一路走來可有和異常,我想,小西姑娘這一路可說是和胭脂形影不離,若有異常想必瞞不過你,所…..不如你進來和大人說說?”


    小西仍舊沒回頭,隻是聽著聲音有些冷淡:“若溪姑娘說笑了,我一路和胭脂一起,實屬無奈,你們也看到了,我是被胭脂挾持的,我若不聽她的話,焉有命活到今天?我害怕還來不及,哪敢去留意觀察她,恐怕我是幫不上大人的忙了。”說罷,就要繼續往前走。


    若溪冷笑:“聽說你們大戶人家出來的人,別說是小姐,就連丫鬟也是有別於常人,最是懂禮數,講分寸的,怎麽,小西姑娘現如今和我說話連頭都不屑回,難道是看我不起,覺得我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就可以輕易怠慢嗎?”


    小西說:“若溪姑娘誤會了,實在是我身上不舒服,急著回房休息,若若溪姑娘因此心裏不舒服,待我身體好了,給您端茶致歉。”


    若溪“哦”了一聲,“身體不舒服嗎?哪裏不舒服,飛飛和我都懂醫術,給你看看,再不行還有公孫先生呢,不管你得了什麽病,保管給你治好,來吧,進來給我們瞧瞧。”說著,上前便要拉小西進花廳。


    小西趕緊掙脫,拿手半遮著臉,冷聲道:“一些小病,不敢勞動公孫先生和兩位小姐,小西先告辭了。”說著,硬是掙脫若溪,一路小跑而去。


    若溪還想追去,飛飛叫住了她,略帶埋怨道:“若溪,你這是幹什麽呀,她不願進來便算了,你何苦強逼?”


    若溪笑了笑,拍了拍手說:“飛飛,你太單純了,你想想剛才我們在街上看到小西的時候,她可有半點不舒服的樣子?”


    飛飛仔細想了想,慢慢搖了搖頭。


    包拯見若溪這麽說,想她必是有所發現,便問:“若溪姑娘,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若溪說:“大人,這隻是我的猜測,我暫時也沒有證據,我覺得這個小西姑娘很有問題,當初,白玉堂接到丐幫消息,帶我一起趕過去的時候,我見她和胭脂在一起,雖然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可是,我並未覺得她懼怕胭脂,反倒是胭脂,眼中無神,舉止遲緩,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白玉堂大嘞嘞地往凳子上一坐,說:“人家殷兄說了,她是中了丐幫的軟筋散才這樣的。”


    若溪回道:“軟筋散隻會讓人行動不便,不會影響人的思維和言行,可是胭脂那個時候的樣子,我感覺就像是被人在操縱一樣的,對,就是操縱,想個牽線木偶。”


    白玉堂不置可否地白了她一眼,嘀嘀咕咕:“越發神神叨叨了….”


    展昭忽然想到什麽,對若溪說:“若溪姑娘,你可知道這世上可有什麽功夫可控製住人的心神的?”


    若溪聽展昭這麽說,不覺眼前一亮:“展大人,莫非你也覺得小西有些奇怪?”


    展昭眉頭一挑:“剛才我和白兄去殮房查驗胭脂屍體,出來時,無意撞見小西姑娘手裏提著藥包急急往府裏趕,瞧她的方位像是從大牢而來,我便留了個心,和白玉堂去大牢查問,可是看守說並未見小西姑娘來過。”


    若溪想了想說:“這世上有許多控製人心神的法子,比如苗疆的蠱術,就能在千裏之外控製人的行為和思想,不過要用這個法子,必事先在要控製的人體內種蠱,不過,我瞧著胭脂這個樣子,不太像是蠱術所致,反而有點像傀儡術。”


    飛飛以前倒是聽說過若溪說傀儡術,不覺接口:“就是你說的那種,用獨門的毒藥將人的神智弄殘,然後將自己的意誌強行注入中毒之人的腦中,從而讓那人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若溪點點頭說:“不錯,不過這個法子有個缺點,就是必須每隔一段時間給中毒之人續藥,不然藥效過了,毒效便會自行消失,中毒之人就會慢慢恢複神智。”


    展昭蹙眉:“可是,我發現小西的時候,胭脂已經死了,時間點對不上。”


    若溪“嗯”了聲,“我原也不是懷疑她這個,若小西真的給胭脂用了傀儡術,必是算好了時間,在進開封府之前找空子給她喂藥了,不會傻到等人進了大牢再續藥,隻是,若事實真如我想的那樣,這小西一個普通丫鬟,怎麽會有這樣的本事?”


    展昭冷聲道:“除非小西不是小西。”


    若溪讚賞的看了展昭一眼,心想:“飛飛眼光不錯,這展昭果然不比常人,一表人才不說,難得的是為人謙虛,心思靈巧,凡事一點就通,真正是個人材。”


    白玉堂大大咧咧地說:“展昭,依你之言,小西若不是小西,那她是誰?難不成是胭脂?”


    白玉堂此言一出,花廳裏所有人都不說話,齊齊看向他,白玉堂被看他有些發毛,小聲嘀咕:“怎麽?難不成我猜對了?”


    若溪晃著腦袋,走到白玉堂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說:“白老鼠,有的時候你的腦子還真挺好使的,你說的不錯,我就是這麽懷疑的。”


    白玉堂一掌拍掉若溪還擱在他肩膀上的手說:“那好辦,爺這就去撕掉她那張假臉。”


    展昭忙製止:“白兄不可,我們剛才殮房查驗胭脂的屍體時,並未發現那張臉是易容的,可見,此事絕非易容這麽簡單。”


    飛飛坐在凳子上,托著腮,一點點分析道:“如果按若溪這麽說,極有可能是,胭脂一早就和小西互換了臉,然後又給真小西下了傀儡術,讓真小西頂著胭脂的麵容進了開封府大牢後,趁大人提審時,伺機行刺大人,也有可能行刺這事本來就是故意的,真正目的是要在大人麵前演出戲,好讓大人以為胭脂已經死了。這麽說,胭脂應該是故意讓丐幫發現她,故意讓假胭脂服下軟筋散被抓,這一切就是胭脂布下的陰謀,目的就是讓真小西假胭脂死,真胭脂假小西活。隻是這換臉之術,用外科手術自是可以做到,不過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不太可能,除非用藥,若溪,可有一種讓人能夠改頭換麵的藥?”


    飛飛分析的入神,全然不知此時眾人看她的眼神有多驚奇,展昭悄悄走到她身邊,替她握在手中早已空掉的杯子裏,又倒滿了水,飛飛說完後,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一口飲盡。


    若溪看著兩人默契地動作,心中暗歎,情之一字真的是不足為外人道,看著樣子,兩人恐怕心中早就有了彼此了。


    包拯心係案子,無心於若溪的這種感歎,聽完飛飛的分析後,茅塞大開,撚著胡須道:“那這胭脂花這般心思究竟是為了什麽?”


    公孫策說:“若真如飛飛姑娘分析的那樣,這胭脂姑娘所為何事,應該這幾日就會揭曉了,隻是,如今還是要先驗證咱們的猜測是否正確才是。”


    若溪嘻嘻一笑:“公孫先生,這好辦,我正好有辦法解那換顏術的法子,不如展大人這就帶我去殮房一看究竟,如何?”


    展昭點點頭,看了眼包拯,包拯略略點頭,以示同意,展昭便帶著若溪往殮房走去。


    一路上展昭走在前頭,應怕若溪跟不上,便故意放慢了步伐,總是和若溪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若溪默默跟在後頭,心中不禁想到:“展昭這人,論人品是上好的,若是沒有丁月華,他和飛飛定是一段極好的緣分,這樣,即便然後自己不在飛飛身邊,也大可放心,展昭必能護她一生,隻可惜…..不如,趁此機會先探探展昭的心思再說。”


    若溪打定主意後,便快步走上前與展昭並行,“展大人,聽說你是鬆江人,薛府在鬆江縣也算是大戶人家,你可有聽說過?”


    “展昭雖是鬆江縣人,但因自小離家隨師父學武,鬆江委實沒有待過很久。”


    “哦…..我聽說離鬆江縣不遠的茉花村住著丁氏兄弟,武功高強,江湖人稱雙俠,不知展大人可認得?”


    展昭笑道:“展昭早年行走江湖時,曾與丁氏兄弟打過交道,算是認得,隻是後來跟隨大人後,忙於公務,便不曾在見過麵,姑娘也認識丁氏兄弟嗎?”


    若溪嘻嘻笑道:“聽說過,不曾認得,我聽說他們還有一個妹妹,也是女俠,你認得嗎?”


    展昭搖搖頭說:“哦?是嗎?這倒不曾見過,丁家功夫已以劍式輕靈飄逸而聞名江湖,倒也是適合女子練習。”


    若溪見他這麽說,略略放下心,原來展昭現在還不認識丁月華,那太好了,飛飛也許還有機會。


    於是,話鋒一轉,說:“展大人也是知道我的來曆的,早晚我還是要回去的,留飛飛一個人在這裏,我還真放心不下。”


    展昭看了眼若溪道:“姑娘放心,薛姑娘隻要在開封府一日,展某必護她周全,若有一日她不想再開封府了,展昭也會盡所能替她安頓好一切。”


    若溪說:“不過,宋朝一向視男女大防為女誡之首,展大人對飛飛如此費心,難道不怕招人口舌?縱然展大人大意不在乎這些是非,飛飛畢竟是個女兒家,我不得不為她的名聲著想。”


    展昭腳步一頓,很奇怪地看了眼若溪說:“若溪姑娘看上去不像會在意這些事的人,怎會有次想法?”


    若溪被展昭說的一時語塞,不知如何答話,怔怔站在原地,嘴裏“這個….那個….”的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展昭見她一副著急的模樣,心中不覺好笑,臉色卻不露聲色,見她站在原地不走,便故作不解地問:“若溪姑娘,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話要對展昭說?還是哪裏不舒服?”


    若溪見展昭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地笑意,心知展昭是故意裝傻才那樣問的,她把心一橫,直愣愣地問展昭:“展昭,我問你,你可喜歡飛飛?”


    若溪素來性格爽直,最不喜歡拐彎抹角,反正展昭現在還不認識丁月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這層紙給捅破了,喜歡便是最好,若是無意也可另做打算。


    展昭沒想到若溪會這般直白地問他,不覺臉上一紅,一時不知該如何答她,若說不喜歡飛飛,他斷然說不出口,可若說喜歡,說實話,他自追隨大人之後,就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情,總覺得這些事離自己很遠。


    若溪見展昭不回答,心裏不禁一沉,但臉上還是勉強笑道:“展大人,我就這麽問問,你若不喜歡飛飛,也沒什麽,等開封府的事情了結了,我自會帶飛飛走,她雖不能隨我一起回去,但給她找個安身的地方,我還是有辦法的。”


    展昭聽她要將飛飛帶走,心中頓覺不舍,想了想說:“若溪姑娘,展昭自隨大人投身公門後,實在是公事繁瑣,從未想過兒女私情,飛飛姑娘醫術超群,又有一顆懸壺濟世之心,展昭敬佩她的才華,展昭視她如妹妹般疼惜,若說其他感情,展昭再沒有把握之前不敢妄想。”


    “展大人的說的把握,是指什麽?”


    展昭說:“展昭不確定能不能給心儀的姑娘一個安穩的生活,展昭不想因為自己的這份工作,會給心儀的姑娘帶來危險。”


    若溪嘴角一抽,不屑地說:“我就問你喜不喜歡飛飛,你有的沒的扯這些幹嘛,你若一輩子跟著包大人,難道你一輩子不娶媳婦嗎?”


    “我…..不瞞若溪姑娘,展昭確有此打算。”


    “荒唐,”若溪冷哼道,“虧飛飛還一直說你心思澄明,為人豁達,不像這個朝代的人那般迂腐,我瞧她是瞎了眼,你有這種想法還不是迂腐是什麽?”


    若溪白了眼展昭說:“你若喜歡飛飛,自是兩人能開心相處一日是一日,想那麽多做什麽,難道尋常人家就沒有生離死別了嗎?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生在世,自然是要懂得珍惜二字,才更有意義,若世人都像你這般在感情之事上畏首畏尾,我看,你們這裏的和尚廟尼姑庵要人滿為患了。”


    展昭被若溪這頓數落說的哭笑不得,本來他說起感情之事總覺得內心悵然,可經若溪的嘴巴一說,好像自己的確有些杞人憂天了,倒顯得自己矯情了。


    展昭心想,這若溪說起歪理來一點都不比白玉堂差,這張嘴巴難怪連白玉堂都自歎弗如,今日一見,果然是名副其實。


    若溪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此刻正等著展昭的反應,不料,展昭腳步一停,對若溪說:“姑娘,殮房到了,請。”說著,伸手一拉房門,率先走了進去。


    若溪氣的一跺腳說了句:“你躲,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定要逼出你的真心話。”頭一低,也跟著進了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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