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這麽說?”


    午休時分,羅雀與越冬青外出吃飯,期間羅雀向她講述了當時在杜琪峰辦公室裏的情形,說到最後,就連越冬青也不免有些驚訝。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沒想到你這麽放飛自我。”


    越冬青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但嘴角掛著笑容,似乎也沒有什麽責怪他的樣子。


    “後來呢?”


    “後來?”羅雀給她與自己各盛了碗湯,聽越冬青說這家的湯煲的十分不錯,所以打從知道後就垂涎已久,美滋滋的喝上一口,輕描淡寫道:“後來我就被趕出來了。”


    “啊?”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羅雀對此反而有些無所謂,道:“說被趕出來可能誇張了點,反正當時我說完,杜sir又不鹹不淡的罵了我兩句,叫我下來叫許學文和遊乃海去找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不過話說回來……”


    “什麽?”


    羅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挺想知道你對這次插旗怎麽看?”


    望著他期待的模樣,越冬青帥氣的撥了撥自己的頭發,精致地下巴稍微斜著朝上抬了起來,認真斟酌著措辭,盡顯一種另類的嫵媚。


    這是兩人幾年下來保持的習慣,當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一方創作出的新的東西都會詢問對方的意見,大到一個劇本的誕生,小到鏡頭裏演員的一個表情,雙方都會細致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這種“是師是友是情人”的默契關係也隨著他們的分手而結束。


    “這兩年雖然你沒出過什麽作品,但感覺你還是成長了不少……”


    越冬青邊想邊說,羅雀默默聽著。


    “你對於故事的敏感性還是那麽強,常常能夠想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劇情發展,而且還伴隨著一種超乎常人的自信,讓人能夠信服,可這一次,你輸就輸在了這一點上。”


    她用左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右手用食指點了點桌子,強調了話裏的重點。


    “你對故事本身的把控差了點火候,導致了最後一段隻能被許學文牽著走,故事主題不清,明明之前你的優勢還很大,如果你能在最後圓回來,那勝者非你莫屬,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


    說完,她還補了一句:“這不是在給你找理由或者安慰,這是實話。”


    越冬青的評價幾乎說到了羅雀的心坎裏去,他點了點頭:“就是時間太短了,才有三分鍾的思考時間,如果能給我半天,我一定能夠扭轉回來,不過嘛……算了,輸就是輸了,我能有半天時間,對方也一定會有才公平,到時候說不定我輸的更慘。”講到這,他喪氣著說:“本來還想讓你看看我風光的樣子,不過還是丟人了,辜負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越冬青喝了口湯,目光移向別處。


    “一定會有機會的。”


    “謝謝。”


    “不用……”


    兩人之間客氣的對話讓氣氛變得沉默,羅雀找著話題,沒想到越冬青卻先開了口。


    “你還記得入學時,孫老頭的第一節課嗎?”


    孫老頭是兩人大學時老師,也是當時導演係的主任,年過六十依舊奮鬥在教育的第一線,所以他的課沒人敢翹,而唯一例外的,就數羅雀和越冬青了,翹課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上課打擾到了兩人的約會計劃。


    當然了,這種情況在大學時也就發生過幾次而已,畢竟兩人在專業課上都是名列前茅的人物。


    “記得,那是一節視聽語言課嘛,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天的情形跟今天的插旗還蠻像的。”


    往昔的情景曆曆在目,孫老頭雖然年紀挺大,但講起課來卻風趣幽默,羅雀那一屆導演係就一個班,17個人。這17個人包括孫老頭在內像表演係上課一樣圍成了一個圈,由學號決定前後順序,一個一個的走到圈子的中央講故事,故事的主題很簡單,就是從入學開始到這第一節課期間的個人經曆,隻不過故事要按孫老頭給出的類型去講述。


    比如說用科幻或者靈異的方式去描述這段經曆,最後17個人投票決定講的最好的那一個,期末成績直接給滿分。


    當時羅雀抽到的是以武俠的方式講述,而最終獲勝者越冬青,則是用了王家衛式的文藝風格摘得了桂冠。


    一想到這茬,羅雀有就想來氣:“我一直覺得那次你之所能贏是因為你長的漂亮。”


    想一想,一個班17個人,14個男生,其餘兩個女生無論是在顏值上還是在專業上對比越冬青都處於完敗,導演這行當女導演本就是如熊貓般的存在,何況還是那種貨真價實,顏值放在整個表演係都能排上號的越冬青,所以14個男生13個把票投了她,羅雀這一票投給了另一個男生,因為那哥們講的故事很對他的胃口,後來那哥們畢業後轉行做了攝影,名叫徐靖。


    她沒去理會羅雀的打趣,隻是說:“那你應該記得孫老頭那節課一直在強調的一句話咯?”


    兩人彼此對視,會心一笑。


    “電影的本質,就是講故事。”


    插旗是這樣,課堂上的練習也是這樣,因為這可以很直觀的了解導演腦海中的畫麵,故事不一定要從嘴裏說出來,但講不好故事的導演,不會是個好導演,所以羅雀今天在銀河的衝突,也是考驗著他作為一名導演的功底。


    吃完飯,羅雀回到了銀河,下了車剛走兩步,就被身後車裏的人叫住。


    “羅雀……”


    他回過身:“怎麽了?”


    “你……一定要快點成功,不要讓我等太久。”越冬青隻是把車窗打開了一個小小的隙縫,整張臉藏在車裏,羅雀看不清她的表情。


    羅雀以為她在鼓勵自己,畢竟他剛剛才跟杜琪峰說過類似的話,哈哈笑道:“好啊,我會加油的。”


    “你答應我了?”


    羅雀學著曾在一部港片裏看到的台詞,裝模作樣的用粵語說:“我應承你咯。”


    話音剛落,大切諾基發出一陣轟鳴,轉瞬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今天是怎麽了?對了,她今天來銀河是來幹嘛的?


    抱著許多無法解答的疑問,羅雀再一次走進了銀河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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