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拿著手機目不轉睛的看著直播中的“麻雀老師”表現出的反應,心裏不斷猜測著那張麵具之下的表情,她現在很篤定剛才出現的女人就是不久之前帶著羅雀前往香港的越冬青,即便是自己看錯了,可直播中羅雀的反應又如何解釋?


    “聲音可以用變聲器調整,加上戴著麵具的表現分明就是心虛,而人一心虛就越容易暴露。”


    與越冬青在性格上的強勢而被動不同,楚寧的性格更傾向於一種溫和的主動,你有事情瞞著我,很好啊,那我就自己挖出來,而且在挖掘的過程中,她都處於一種十分享受的狀態。


    以前就曾提到過,由於職業的緣故,她是一個十分注重細節且善於觀察的人,所以發生這種事,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會朝著百煉鋼成繞指柔那個方向去發展,比如說她第一次見錢靜與化妝間的那次換衣風波。


    而這次,也是一樣。


    羅雀對她的性格不能說了如指掌,但這條微信下麵隱藏的信息一定沒這麽簡單,對了,用她的話來解釋,其潛台詞就是——


    「我知道你是誰,你竟然又掛了我電話,快來安慰我,信不信我給觀眾們說出你的真實身份?」


    不能說每一個導演都能懂演員,但羅雀一定是懂楚寧的。


    直播中隨著觀眾的提問,羅雀將話題拋給了一個由造夢空間製作出來的動漫組人員去解答,鏡頭也隨之推了上去,隻是沒說上兩句,鏡頭又變回了將所有人框住的全景。


    而楚寧這邊,也收到了來自羅雀的微信回複:“剛才在廁所,沒好意思接,觀眾?直播?你在說什麽呢?是不是發錯了?”


    楚寧看著直播間中的羅雀,斷定剛剛鏡頭移動一定是他為了回複自己微信才故意這樣做的,一不做二不休,她立馬發了個視頻請求過去,這下看你怎麽躲。


    原本以為那邊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拒絕,畢竟在直播,要是一接受不就穿幫了?眼看真相就要水落石出,可沒想到的是,這請求剛一發出去,那邊好似想都沒想就接受了!


    視頻經過短暫的黑暗,露出了久違的一張臉,隻見羅雀靠在自家的沙發上,手舉著手機,左右找了找角度,最後以45度角自拍的姿態給自己打了一聲招呼道:“有事兒啊?”


    楚寧看見羅雀一時沒反應過來,按下手機的home鍵在直播與微信之間來回切換,直播中那個“麻雀老師”依然在侃侃而談,而自己認識的那個羅雀正通過視頻看著自己!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嘴裏發出“唉~唉~”的細聲,表情迷茫不已。


    “你現在的表情好像一個顏文字,幹嘛,你撞鬼了?”視頻那頭的羅雀笑道。


    “你不是在直播嗎?”楚寧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的觀察出了錯。


    “直播?對啊,在直播啊。”


    果然!自己沒有猜錯,但好像又有哪裏不對,隻聽羅雀的下一句話,讓楚寧頓時有些紅了臉。


    “我這不是在為你一個人直播嗎?”


    即使羅雀在如何皮糙肉厚,也被自己說出的這句話給惡心到了,前麵在越冬青麵前說造夢機是成x玩具的理由就已經夠無恥了,現在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估計已經耗費了他一輩子的雞皮疙瘩。


    自己不去教別人泡學,真是屈才了。


    “你要死啊,你……你去香港怎麽變得更油嘴滑舌了,好的不學,淨學些亂七八糟的。”楚寧被他這一句話說的不好意思,想起那天劇場裏問他跟越冬青分手的理由,這廝都能扯到武俠小說上去,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了。


    見聊騷話題奏效,羅雀一個借坡下驢,道:“哎呀,這不是好久沒見了嘛,劇組生活過的如何啊,小蓉兒。”


    這話匣子不打開還好,這一打開簡直就是收不住的洪水,楚寧先是吐槽了一下劇組惡劣的生活條件,然後是導演對於演員在表演上的苛刻,擔心未來幾個月自己的戲份要是演不好怎麽辦,最後是這個作為經紀人的羅雀,開戲到現在都沒有主動的關心一下自己這個他手底下唯一的藝人,給他打電話還給掛了。


    當然,楚寧也留了個心眼,在聊天期間不斷的回到直播間觀看直播。


    一切都太正常了……


    他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現在的她,關注的重點也已經不在直播上了,近個把月沒聯係的兩人在他們身上有太多事可以傾吐。


    “哇,聽你這麽說,銀河感覺好有趣的樣子,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公司有這種比試呢,結果呢?”視頻那邊,楚寧追問這上次插旗的後續。


    “結果當然是我輸了,不過後來我與跟我比試的那哥們成了好朋友,他現在是我上司。”羅雀向她訴說著加入銀河後發生的一些事,一邊也小心翼翼的操控造夢空間的一切。


    直播當中的那個羅雀,自然也是造夢機製造出的人物,上次鏡頭的移動就是在調換位置,空間被一分為二,一邊是他在跟楚寧視頻的場景,另一邊則是他製作的假人們在直播。


    造夢機的機製並非完美,就像上一次在幻想劇情的同時無法完成配音一樣,機器隻能夠抓取使用者專注的那一部分思維,羅雀在聊天的過程中也會受到幹擾,顯得直播時的那群人行為舉止時而有些停滯,如同“卡”了一樣,在彈幕中也已經有人指出,不過這些都被“網絡不好”這樣的理由給搪塞了回去。


    “這結局也好,要不然你真的當上了組長,膨脹了怎麽辦?對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楚寧習慣性的眯起月牙般的眼睛,話鋒一轉。


    “啥呀?”


    “你玩過《沉浮》嗎?”


    「怎麽又卡了?玩求工作室的網絡真的該升級了,不會是用小水管直播吧?」


    「這都第幾次了?正到關鍵時刻呢,麻雀老師未來會不會向影視方麵進軍啊?最近《沉浮》老是上微博熱搜,聽說已經被幾家影視公司盯上了,會不會改編成電影或者電視劇呀?」


    「唉,卡就卡吧,至少還能看,隻希望不斷了就好。」


    直播那邊因為卡頓鬧成了一鍋粥,視頻這邊也不好過,羅雀現在是看見楚寧的那雙眼睛就慌的要死。


    “玩……過……吧?”


    “什麽叫玩過呀,還是疑問的語氣,你這麽回答我就不開心了~”楚寧顯然沒打算放過他。


    “咳,玩過,你想問什麽呀?”


    “喔,就想問問你,裏麵你最喜歡那個角色?”


    “這遊戲劇情真牛,我特喜歡那一段……等等,你問的啥?”


    看著視頻裏麵楚寧的微笑,羅雀感受到了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我問你最喜歡那個角色,因為遊戲裏麵有個角色跟我……蠻像的,你說這製作人也是噢,其他角色在現實中找不到原型,偏偏就我一個,剛才那個製作人也說了呢,說是在劇場看見我才放到遊戲裏的,怎麽,你玩過沒發現嗎?”


    “當然是……發現了呀。”


    “那你喜不喜歡這個角色呢?”


    “……”


    這妮子是真的會來事兒,羅雀怎麽可能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他聽完耳根都紅了,有些氣急敗壞:“你丫又撩我?”


    “誰叫你剛才說出那麽惡心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小丫頭奸計得逞,心中暗喜搬回了一成,換上了一副一本正經的麵孔,一字一頓:“你、喜、不、喜、歡、呀!”


    這句話一出來,直播那邊直接就停了,所有人定格在了原地,這已經不是網絡不好能夠說得過去的了,羅雀看著幹著急,又不能把內心的這種焦慮表現在臉上,此刻著實考驗著他的演技。


    “問你話呢,你眼睛亂看啥呀,怎麽,你周圍有人啊?”楚寧饒有興趣的看著羅雀的表情,不依不饒。


    “我啊,”幾秒後,羅雀看向另一邊的臉轉了過來,直視著視頻中的楚寧,聲音變得低緩:“不管是角色還是人,自然,都是喜歡的。”


    “你……我問你遊戲,你說人幹嘛,你……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明早有我的戲,先這樣,掛了。”楚寧聽完他突如其來接近於告白的話語,晶瑩剔透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來,臉也紅的像蘋果一樣,人開始口不擇言,慌忙之間就掛斷了這次視頻聊天。


    羅雀擦了擦汗,暗暗想著,自己貢獻出了梁朝偉般的演技,終歸還是自己的臉皮比較厚實,這算是瞞過去了吧?


    殊不知另一邊的楚寧,呈一個“大”字躺在床上,雙眼不知想著什麽盯著天花板,她用手摸著自己的胸部,感受了一下還在激烈跳動的心髒。


    “他好笨啊,頭上貼著那麽顯眼的兩張電擊貼片還睜眼說瞎話,之前直播分明戴著,鏡頭一轉就沒戴了……”


    從始至終,楚寧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那個直播的麻雀老師與羅雀就是一個人,隻是她沒有去揭穿。


    她又順勢抓了抓自己的胸,麵露苦色。


    “是不是有點小?”


    半個小時後,這場鬧劇般的直播終於結束了。


    時間來到周五,銀河的創作大會,終於在羅雀及整個創作組的期待下,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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