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嵐州城。


    “咚!咚!咚!”


    這一天,嵐州城的衙門之外響起了擊鼓之聲。


    自杜寧執掌嵐州城,已經很少有人擊鼓鳴冤。


    一旦有人擊鼓,必然是重大的案情發生。


    “升堂!”


    隨著杜寧一聲令下,公堂大門打開。


    杜寧坐在主位,其他官吏坐在側方,隨時對公堂上所有人的言行舉止進行筆錄。


    韓友仁和李青元兩位學生,則是站在屏風後麵看杜寧的審案。


    在衙役的帶領下,一具屍體被抬上了公堂。


    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圍觀的百姓們指指點點,嵐州極少發生命案,上一次發生命案的時候,還是柳辰刀殺王朔的案子,至今已然過去了差不多將近半年。


    “文君陛下,冤枉啊!冤枉啊!”


    “我兒死的太冤枉了,您一定要為草民做主啊!”


    堂下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訴說著案件的起因經過。


    哭訴喊冤的男子名叫“楊貴生”,死者是他的兒子“楊茂”。


    今日楊茂與一個儒道秀才在街上發生口角,楊茂僅僅隻是動手打了對方一拳,對方就搬起凳子作為武器,將赤手空拳的楊茂打倒在地。


    凶手將楊茂打倒以後不僅沒有停手,反而繼續施暴,出手無比狠辣。


    楊茂隻是一個儒道童生,哪裏受得了儒道秀才這般狠打?


    等楊貴生聞訊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受害者楊茂當場死亡。


    凶手行凶以後也知道自己犯下了殺人案,並沒有立即逃走,而是在案發現場等候巡街衙役的到來,被帶回了衙門。


    杜寧聽了眉頭一皺,僅僅是因為口角打了別人一拳,就被別人施以暴打致死,這未免有些誇張了。


    “來人,將人犯帶上來。”杜寧下達命令。


    片刻後,一個與楊茂年紀相仿的讀書人被衙役帶上了公堂。


    “你這個暴徒!你這個凶手!我要殺了你,為我孩兒報仇!”


    在見到凶手以後,楊貴生目眥欲裂,就要衝上去與對方拚命。


    現場的衙役立即阻止對方的衝動行為,並出聲相勸。


    “別衝動,這裏是在公堂之上,不可造次。”


    “有文君大人在此,他一定會還你公道。”


    “案件還沒有搞清楚,你這麽做如何讓文君為你做主?”


    聽到衙役們的這番話,楊貴生這才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


    然而凶手對此卻視若無睹,看向楊貴生的表情充滿了濃濃的輕蔑和譏諷。


    “砰!”


    杜寧輕輕一拍驚堂木,官威顯現,說道:“人犯,你姓甚名誰,為何要殺被害人楊茂?”


    “回稟大人,學生司徒兗,是嵐州城名門世家讀書人。”


    犯人司徒兗不緊不慢的開口,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反而十分的鎮定自若和從容。


    “哦,原來是司徒家的讀書人。”


    杜寧腦海中閃過關於司徒家的相關信息,記得當初聖院大儒殿徹查嵐州眾多世家,捉拿了許多勾結文院和衙門的世家家主,杜寧以《華夏新律》斬掉了幾個首惡世家的家主,司徒家便是其中之一。


    “司徒兗,你當街行凶殺人,你可認罪?”杜寧問道。


    司徒兗傲然道:“回稟杜君,學生乃是正當防衛,豈能有罪?請大人明察。”


    “你這是正當防衛?”


    “正是。”


    司徒兗指著楊茂屍體,傲然說道:“是他先動的手!”


    “所以你就殺了他?”


    “沒有,我隻是在保護自己而已,誰知道發生了意外……”


    司徒兗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般,隻字不提自己殺人,而是強調自己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


    “胡說!”


    楊貴生幾乎崩潰,指著司徒兗的鼻子大吼道:“就算是我兒先動的手,你也不能夠打死他啊!而且分明就是你在尋釁滋事,故意挑釁我兒楊茂……”


    “哈哈……大家聽到了吧?他承認是楊茂先動手,楊茂先動手打我,難道我還不能夠還擊嗎?”


    司徒兗大笑起來,得意洋洋,看向楊貴生的表情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之色。


    “你……”


    楊貴生一時語塞,急忙對杜寧說道:“杜君,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司徒兗則是自信無比道:“杜君大人,這起案件已經非常清楚了,學生是非常合理的正當防衛,請您明鑒。”


    杜寧看著司徒兗沒有說話,而是不斷打量著這個人,越發覺得蹊蹺了。


    “奇怪,這人為什麽如此鎮定,好像有所依仗……”


    杜寧目光一掃現場,隻見人群中出現了一群人,直接往公堂這邊走來。


    其中一個人,赫然就是秦家的大儒秦文功。


    “秦文功?他來這裏做什麽?難道……”


    杜寧心思縝密,很快就將一些想法串聯在了一起。


    “秦先生,拜托你了,你一定要為我兒開脫罪名啊!”


    一個中年男子對秦文功開口,同時向杜寧方向投來目光,帶著幾分怨毒。


    杜寧也看向那個男子,名叫司徒風,是曾經被斬殺司徒家家主的同胞弟弟。


    “放心,此事盡管交給我,司徒兗是無罪的!”


    秦文功拍著胸脯向司徒風保證,隨後大聲道:“在下秦文功,乃遼國秦家大儒,受司徒家委托,作為此案司徒家的辯護人!”


    “好一個秦文功,你來得是時候!”


    杜寧心中對秦文功更是厭惡,瞬間做出了最為清晰的判斷,秦文功出現在此必然不是巧合,司徒兗當街打死楊茂的事情也不是巧合,肯定是秦文功在背後密謀的凶殺案,如果沒有秦文功在背後為司徒兗撐腰,司徒兗怎麽會如此有恃無恐?秦文功作為司徒家的辯護人,必然是要在公堂之上為司徒兗開脫罪名。


    這是已經不是一場普通的公堂鬥爭,而是法家思想的聖道之爭,秦文功要打贏這場為司徒兗的辯護,作為進攻杜寧《華夏新律》思想的利劍,撕裂杜寧剛剛成型的法家思想,阻止杜寧的成聖之道!


    杜寧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一旦輸了這場聖道之爭,輕則文膽碎裂,重則命隕當場聲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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