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問道:“怎麽有問題了?”大頭偏頭朝窗外看了看砍柴的徐大爺,見他埋頭忙著手中的活兒,沒注意到我們,才說道:“昨晚後半夜我被尿給憋醒了,就起來想撒泡尿,這後院的燈竟然還開著,你猜我看到啥?”


    “看到啥?”大頭的話點燃了我的好奇心,問號迅速膨脹充滿了我整個腦袋。大頭聲音更低了:“那老頭兒的後院還有一個小倉庫,應該是雜物間,堆的都是雜七雜八的破爛兒,那老頭一個人把那蛇皮袋拖到了裏麵,而且神情緊張。”


    “這...恐怕不能說明什麽吧,山裏人都睡得晚,人家隻不過熬夜打理東西,這就不正常了啊?”我對大頭的懷疑產生了質疑。


    大頭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那你知道這老頭兒的蛇皮袋裏裝的什麽嗎?”


    “什麽?”


    “嗬嗬,是人頭,人的骷髏頭,那一蛇皮袋裏全是皚皚白骨,嚇得我那泡尿全他媽尿褲子裏了。”


    我再一次吃驚道:“大頭,你是不是做夢了,胡說什麽呢?這老頭兒沒事往家搗鼓骷髏幹嘛?你是不是看他不爽就造謠誹謗他。”


    大頭搖搖頭,說道:“我造謠?我親眼看到他從那蛇皮袋裏拿出一個骷髏,就在那雜物間裏,他盯著手裏的骷髏看了大半天,嘴裏還念念有詞。”


    “他嘴裏念叨啥?”我問大頭,大頭想了想,說道:“離得遠,啥都沒聽見,反正後來我就回去了,這一個晚上我就沒再睡著!”


    我看著他兩雙烏黑的熊貓眼,想笑又笑不出來。


    “在嘀咕啥呢,嗬嗬。”背後猛然了老頭兒的聲音,把我們實實在在嚇了一跳,這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們背後。


    見我們不吭聲,老頭兒繼續說道:“粥煮好了,過來吃早飯吧,吃完我帶你們去徐廣福家。”


    老頭仍然一臉的微笑,但現在在我眼裏這笑容是十分的慎人,三個字就是笑麵虎,四個字就是笑裏藏刀。


    我們跟著老頭兒進了他家廚房,估計是剛剛大頭說的事情,雖然餓了一個晚上,但我沒有多少食欲,扒拉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大頭跟舍長倒沒什麽顧忌,三兩口就把粥喝光了。


    “都吃完了?那我們走吧,去廣福家。”老頭見我們吃的差不多了,開始收拾桌子,我跟舍長大頭他們在屋外等老頭收拾好一起出發。


    可左等右等不見老頭出來,我朝廚房裏看了一眼,正好撞上老頭的目光,他正端著我的那碗剩粥喝著,見我在看他,有些窘迫解釋道:“都是糧食種出來的,浪費不得。”


    又過了會兒老頭抹了抹嘴,急急忙忙出了門,我們又坐上了他的那輛鐵鏰子朝村裏開去。這個山裏的小村莊也逐漸露出了它的麵貌。


    村子不大,倒也幹淨,青磚黑瓦,並沒有像我來之前腦補的那樣卷我屋上三重茅,床頭屋漏無幹處。村裏的小路也是一塊塊黛青色的磚塊砌成,村口處豎立著一樓牌,上麵蝕刻著三個字:同心村,字上的紅漆剝落了不少。


    村裏麵人似乎不怎麽多,一路下來隻碰到幾個,抱著小孩的大嬸兒,坐在門檻上抽煙的大叔,偶爾竄出一兩個光屁股追逐打鬧的小孩子,每當我們經過,他們都跟見了奇珍異獸般打量著我們。


    車子最後在路的拐角處停了下來,我們一個接一個跳下了鐵鏰子。


    “到了,這就是廣福家。我幫你們喊喊。”說完老頭上前敲了敲門,喊道:“廣福!廣福!廣福在家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幹瘦的中年人開了門:“哦,是徐伯啊,大早上的有事嗎?”老頭用手指了指我們:“這幾個後生是你們家英俊的同學,說是放假來這玩玩,先過來了,再等兩天你們家英俊也會回來。這幾個後生就交給你了啊。”


    開門的中年人看了看我們,點點頭:“行,既然是英俊的同學就快進來吧。”徐英俊的父親送走了老伯,就把我們領回了屋子。


    這一進徐英俊家,才知道什麽叫木偶世家,整個屋子整麵牆上全是一排排的木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喜或悲。


    “叔叔,這都是您自己做的嗎?真是...一絕啊!”大頭對著木偶讚歎道。徐廣福麵無表情說道:“吃的就是唱戲的飯,這都是吃飯的家夥,就跟農民手中的鋤頭一樣。”


    待我們都坐下,徐廣福給我們一人上了一杯茶,我正想問問他怎麽回老家來了,徐廣福先開口了:“你們不是來玩的吧?”


    我跟大頭還有舍長目光交換了一下,心裏想著莫非徐廣福已經知道了英俊的事了?我仍然裝傻回答道:“徐叔叔,您說什麽呢,這不馬上國慶了,英俊說他老家景色不錯,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過來遊山玩水了。”


    徐廣福翹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水,道:“你們就不要蒙我了,警察已經上門好幾次了,他們說英俊在學校殺了人,是真的嗎?”


    見徐廣福這麽說,我們也覺得既然他都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打開天窗說亮話。


    舍長說明了我們的來意:“叔叔,看來你都知道了,可我們不相信英俊會殺人,我們一個宿舍的,同吃同住了那麽長時間,英俊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了解,他絕不會去記恨殺人,可是現在英俊人也不見了,我們希望幫幫他。”


    徐廣福不吱聲,這讓我們有些意外,因為徐英俊是他的兒子,按道理他應該比我們還著急才對,但他可好像也忒淡定了,淡定的有點超乎我們的想象。


    徐廣福說道:“既然警察說案發現場都是英俊的指紋,那也難說啊?”聽徐廣福的意思,他倒好像挺希望自己兒子被抓緊去的。


    “肯定不是英俊殺的人,我們後來去過老班家,叔叔你知道我們碰到了什麽?”大頭嘴快,著著急急的就往外吐。舍長連忙幹咳了兩聲止住了大頭那張停不下的嘴。


    徐廣福問道:“碰到了什麽。”大頭知道舍長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可他剛剛話都扔出去一半,得趕緊圓回來,大頭眼睛轉了一圈,劇本張口就來:“碰到了蹲點的條子,你說這些幹警察的也真辛苦,大半夜的都不睡覺還得在那蹲人。”


    徐廣福點點頭,沒有發表什麽意見,繼續說道:“你們這次來,我想肯定是帶著目的過來,說吧,你們來這到底想幹嘛?”


    舍長說道:“徐叔叔,實不相瞞,我們就是想找到英俊,我們相信他是清白的,但那天晚上他沒回宿舍,那一夜他到底在哪裏,做什麽,我們一無所知,我們就想讓他跟我們說清楚,這樣我們才好幫他!”


    徐廣福繼續說道:“這樣說,你們是來找英俊的?”我們幾乎同時說道:“是的。”徐廣福搖搖頭:“跟你們說實話吧,自從警察上門後,我也一直在找英俊,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裏。”


    看來徐英俊老家也沒有英俊的下落,這時候徐廣福繼續說道:“既然來了,你們就當來旅遊了,叔叔這給你們住,你們玩幾天再走。”


    舍長婉拒道:“不了叔叔,沒找到英俊之前,我們還真沒那心思在這看山閱水,今晚就麻煩叔叔要留宿我們一宿了,我們明天就回學校。”


    徐廣福見狀也沒有強留的意思,給我們收拾了一下英俊之前睡覺的房間,就讓我們在裏麵先住下了。


    到了英俊房間,舍長悄悄貓在窗子那朝外看著。我有些不解的問道:“老大,看什麽呢?”大頭替他解釋道:“看什麽?當然看徐英俊他爹,這人不對勁,說誇張點,我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英俊的爹。”我說道:“你們兩個差不多了,進了個村怎麽這麽神經質了,一會兒那老頭兒不對勁,半夜玩骷髏頭,一會兒這英俊他爹又不正常了,你們兩個嗑藥了吧。”


    舍長低聲道:“還別說,我還真覺得這個村子有問題,我也說不上來,可就剛剛跟徐英俊他爹的接觸,他絲毫不關心這個英俊,這完全不像是親生父親對待兒子事情的感覺。”


    “那親生父親對兒子事情的感覺是什麽樣的?”我反問道。


    “你沒當過爹,你不知道。”舍長兩眼沒離開過窗子外,注意著徐廣福的一舉一動,我譏諷道:“老大,說的你好像當過爹一樣。”大頭也加入了調戲舍長的行列當中:“他當然當過,他喜當爹!”


    很快大頭又一本正經的跟我說:“不過,吳天,你知道嗎,就在我們跟徐英俊他爹交談的時候,門外有人在偷聽!”


    “偷聽?”


    “嗯,英俊家的門框底部離地麵還有兩三公分距離,農村養狗的人家大門都這樣,方便看家狗從底部伸出去!就從那裏我看到了一雙黑麵子的布鞋。”


    “黑麵子的布鞋?”大頭這麽一說,我似乎知道是誰站在門外偷聽我們談話了。


    “那老頭兒!?”我捂住了嘴巴,大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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