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坐在綠蔭下,林出岫站在陽光裏。</p>


    兩人之間被陰影線切割開來,秦墨看著她站在陽光裏明媚耀眼,卻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氣。</p>


    彷佛自帶陰暗的角落氣場,走到哪都蜷縮著。</p>


    像是將人世間所有的苦難都掰碎,一點點的都塞進了少女的身體裏。她始終冷眼旁觀著,麻木的看著自己的痛苦。</p>


    “你會?”秦墨似乎反應了過來,站了起來道,“那火器是你做的?”</p>


    林出岫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秦墨臉上。</p>


    他恍忽了好一陣,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更進一步的確認。林出岫木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p>


    “很好,很有精神。”秦墨對於她的話似乎深信不疑,“為我做事怎麽樣?你想要什麽條件?”</p>


    “養我。”林出岫吐出兩個字。</p>


    秦墨眉頭一揚,沒有任何猶豫,滿口答應了下來。隻要能造火器,別說養她了,當姑奶奶供著都行。</p>


    手中的實驗草稿一扔,秦墨帶著林出岫直接進了書房細談。</p>


    “來來來,看看我這個設計怎麽樣?”秦墨朝著林出岫招了招手,指著桌上的大型圖紙說道。</p>


    那是一張超級繁密的圖紙,上麵卻沒有幾幅畫,全是各種概念性的東西,抽象而醜!</p>


    秦墨渴望之物,無疑是熱武器。</p>


    但高樓大廈不可能平地而起,都需一磚一瓦建設。秦墨之所以敢開拓熱武器版圖,主要還是對當下火器體係有信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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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宋朝起,輕量的火器就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而到了如今明末中期,鋼的鍛造技術已經有了質的改進。</p>


    雖然現階段大明做出來的燧發槍無論是在槍管的氣密性,無縫鋼管技術問題仍舊未能取得突破,安全性上也都遠遠不足。</p>


    並且顆粒火藥也未能問世,雷汞也能沒弄出來,擊發火藥的時代還沒來到。</p>


    但辦法總比困難多,想要一比一複刻現代槍械恐怕無法做到,但加速擊發槍時代來臨還是很有希望的。</p>


    秦墨一張大型圖紙,將現在所有麵臨的問題都大差不差的列了出來。</p>


    林出岫走近盯著看一眼,眼睛就不能再挪開了。</p>


    “這是什麽?”林出岫指著圖紙頂頭那玩意問道。</p>


    “遊標卡尺。”秦墨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一種可以隨意活動的多功能尺子,什麽都能測量。”</p>


    他有些心虛,關於遊標卡尺他隻大概記得一個基礎模型,若是真正要投入使用,恐怕得另起一套計量單位。</p>


    自漢朝起遊標卡尺就已經有出現了,秦墨在此基礎上做了一些改動,將單位換掉了,順帶著完善了其精密度,使其更適合測量不規則的鐵塊。</p>


    度量衡改革對於一個時代意義非凡,最早提出的人是黃帝,確定了度、量、衡、畝、裏等單位。</p>


    而後每一次度量衡的改革幾乎都伴隨著一次世紀變革,往往變法者都沒有好下場。</p>


    而秦墨異常的慫,暫時做不到權傾朝野,所以隻能自己摻著私貨偷偷的用。反正林出岫造的那槍也是手搓的,對於新計量單位估計不會排斥。</p>


    這就是野路子出身的好處,林出岫盯了那卡尺許久,似乎並沒有什麽反應。</p>


    “看不懂,不要你養我了,放我走吧。”林出岫搖了搖頭。</p>


    “別啊!”秦墨急了,“沒讓你現在就看懂,明白嗎?”</p>


    “不明白。”</p>


    “哎呀,沒讓你現在明白!”</p>


    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禦用鑄造師就這樣溜出去討飯了,秦墨內心萬分焦急,以至於直接在屋子裏踱步了起來。</p>


    好不容易逮住一個不要工資隻要包飯的員工,看來自己還是不能給她太大的壓力,要是真要是哪天一言不發離家出走就麻煩了。</p>


    這偏僻古怪的性格,往南京城哪個角落一蹲,鬼才能找回來。</p>


    棘手啊,棘手。</p>


    創業未半,開頭就蚌埠了。</p>


    在書房裏亂轉了一圈,秦墨忽的停住了腳步,回頭盯著林出岫。</p>


    “這樣吧,你想辦法幫我把這套尺子弄出來,我以後都養著你如何?”</p>


    秦墨能看出林出岫真的在考慮,她低著頭想了很久才點頭。這段等待的時間裏,秦墨差點被急死。</p>


    火器計劃,算是磕磕絆絆的啟動了。</p>


    翌日,忙碌許久的秦墨猛地記起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一回神才想起似乎很久沒見到過趙清雪了。</p>


    二青這段時間倒是常來,多數時間裏都窩在另一間小書房裏讀書。</p>


    他既要學習秦墨給他布置的課程,也要學習秀才試需要考校的課程。四書五經,選了一門《春秋》做本經。</p>


    這倒是秦墨沒想到的,他本以為二青這等不愛科舉考試的人會選一本簡單的作為本經。</p>


    至於趙二牛,每日裏閑不住,還是會做些力氣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晚受刺激了,竟開始向沉三討教起了拳腳功夫。</p>


    沉三自然不會拒絕,他做護院本就是個閑差。整個王家武藝最為精湛的也就數他了,平日裏無事倒也不忙。</p>


    一個想學,一個想教,自然能混到一塊去。</p>


    倒是最近沒聽過趙清雪的消息,前陣子太忙,秦墨忙著滿世界找人,自然顧不上趙清雪。</p>


    如今清閑了下來,秦墨又開始想念有趙清雪服侍的日子。</p>


    林出岫仍舊窩在書房,幾乎吃住睡都待在那。秦墨特地弄了八盞宮燈,就怕入夜林出岫看不清楚。</p>


    為了留住自己的第一位員工,秦墨甚至給林出岫私人訂製了一個能夠整個人窩在裏頭的吊椅。</p>


    以供林出岫閑來無事能夠像小貓一樣窩著,免得自家員工又抱著一床被子蹲在牆角像是野獸一般靠著入睡。</p>


    這些都是秦墨從府上的丫鬟嘴裏聽來的,心中靈機一動幹脆為她定製了員工福利。</p>


    “這麽久了,天大的氣也該消了吧。”秦墨喃喃道,心裏思量著要不要派人前去打探打探趙清雪的口風。</p>


    忽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秦墨轉頭便看著一個丫鬟快步走了過來,手上似乎還拿著像是書信一般的東西。</p>


    果然,當丫鬟走到他麵前行禮時,果然遞過了那封信道。</p>


    “公子,有二小姐給你的信。”</p>


    二娘?隻隔著幾個院子還要寫信,真有意思。看來這個二娘似乎對王繼亂點鴛鴦譜的行為也有些不滿,這樣也好,省得浪費時間。</p>


    秦墨笑著接過了信,拆開掃了一眼,字跡娟秀,上麵寫了不少字。</p>


    大致意思是趙清雪最近有些不對勁,似乎被威脅了。</p>


    被威脅了?哪個活得不耐煩了。秦墨冷笑著收起了信,給自家員工做舔狗的負麵情緒頓時找到了宣泄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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