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在清河縣日子過得順心, 燒餅生意收入穩定,妻子美麗賢惠又多才多藝, 也不敢有人說閑言碎語或與他為難,自然也就不會想到要搬去什麽陽穀縣了, 時間就這麽平靜的又過去了兩年多。自從萬寶兒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個多年頭了,隻感慨時間過得太快。


    萬寶兒已經努力做到了最好,希望能夠在清河縣把她跟武大郎小日子過下去。但是原著慣性卻仍然不可忽略。雖然武大郎沒有去就山,但山卻偏偏不肯放過武大郎。於是在之後很平常的某一天,這‘山’,就找上門來了。


    “好消息啊!娘子!好消息!”這日裏武大郎興衝衝的跑進了家門, 還沒進屋就笑哈哈的嚷嚷開了。


    “什麽好消息, 把你樂成這樣?”萬寶兒放下手頭的刺繡活兒問道。


    “你可知道我那兄弟武二郎!”武大郎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拉著萬寶兒的手敘說道。


    “有人在山東那頭看到他了,太好啦!我找了他這麽多年,這回終於是有消息啦!”武大郎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方才村頭的王貨郎與他言說,在山東走貨的時侯, 聽說了二郎的事跡, 他找了二郎這許多年,沒想到這人竟然跑到山東去了。


    萬寶兒聞言唇角的笑僵住了,心道:武鬆啊武鬆,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呐!


    武大郎說起自家那兄弟,這話匣子就打開了,絮絮叨叨的沒完了起來。


    “娘子,你嫁予我時, 二郎已經遠走,遂你不知他的本事。說起我那兄弟,他與我是一母同胞的親哥倆啊!我家父母早亡,那時侯二郎他才兩三歲大。我一個人帶著他,一路風風雨雨,多少艱難,才將他撫養長大。娘子,你別看我是個三寸丁,成日裏窩囊被人欺。可我那兄弟卻是身長八尺,儀表堂堂,渾身上下有千百斤力氣用不完啊。”武大郎說起武鬆,那真是怎麽誇都誇不夠了。


    “他這人啊,什麽都好,但就好一個打抱不平。大約是三、四年前吧,鄉間裏有惡霸為禍,二郎看不慣就出手教訓他,誰想到把人給打死了。怕吃了官司,隻好遠走他方。那時侯說是去滄州,等到風聲沒那麽緊了,他就回來。可是我是怎麽等,也沒有等著他回來。後來托走貨的商賈去滄州打聽,也沒個消息。以為從此以後,就失了這個兄弟了!可誰成想今日王貨郎從山東歸來,竟與我言說,山東陽穀縣那頭,有個英雄打死了老虎,在衙門了當了都頭,傳得沸沸揚揚,此人叫武鬆,正是我家二郎啊!”


    哼哼,可不是你家二郎麽!萬寶兒無奈的扶著額頭想著。得,這回怕是一定要去陽穀縣了!那些個牛鬼蛇神也該現身了。其實她倒是不怕武鬆的,她現在可是武鬆正經規矩的長嫂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屆時如果武鬆敢對她不敬,那便是不孝。主要是西門慶,那個人實在太惹人討厭,又好.色又頑固,身為一個男人,頭頂還戴朵大紅花,這個你受得了麽?若是真被他盯上了,光煩都能煩死你。


    “大郎,這是好事兒啊,那你打算怎麽辦?”萬寶兒收拾心情,笑著問道。


    “我打算去陽穀縣,找到二郎,以後咱們一家人團聚,就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啦!”武大郎的思想永遠都是這麽的單純。


    算了,萬寶兒心想,武大郎自幼將武鬆拉扯長大,武鬆不像是他的兄弟,倒像是他的兒子。武大郎很看重武鬆,她這為人.妻子的也不能阻止人家兄弟相逢不是。況且劇情要是不來,這任務也始終不明確,去就去吧。


    “大郎,去陽穀縣也好。隻是要遠行,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安排一下,你跟我過來。”萬寶兒邁著三寸金蓮,慢悠悠的走到了兩人臥室裏,打開櫃子取出了一個黑匣子。武大郎知道那黑匣子,平常娘子可寶貝了,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的。


    “大郎,自我嫁給你後,咱們家開了餅鋪子,我也幫人刺繡,進賬不少。咱們倆人日常也不怎麽花錢,其實還是攢下了一些銀錢的。這匣子裏,就是咱家這些年攢下的全部家當了。統共有六十兩銀票,零零散散的碎銀子大約也有十幾兩。我嫁過來時,那周大戶賠的房奩也有不少珠翠金銀,我平時不願動,就放在壁角那個大箱子裏。”萬寶兒將自家現在的情況都跟武大郎說明了,她知道武大郎不會想那些錢不錢的,所以也隻能由她來計劃了。


    這去陽穀縣一路上車馬吃住的花費,到了地方也總要去官府買房子的。最好也跟他們現在這個家一樣的結構,兩層的小樓,一樓用來開店,二樓住人,總之什麽都要用到錢啊。他們不是什麽富貴人家,最好還是列個清單,做個預算,省得到時候沒錢了抓瞎。


    “大郎,你以前走街串巷,後來又開店,這些年攢下的銀錢來之不易。去陽穀縣路途遙遠,去了那裏之後也要安家落戶,重開生意。我是不願將咱們在清河的祖屋賣掉的,總不能為了去陽穀縣傾家蕩產。所以咱們要節省著花錢,把錢用到刀刃上。等會啊,我就給你列個單子,該買什麽,該賣什麽,留多少銀子,花多少銀子,都算算清楚。免得到時候沒了家當,我們到了陽穀縣你又要辛苦的走街串巷了。”萬寶兒戳了一下武大郎那不爭氣的笨腦袋。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了。”萬寶兒微笑著,眼睛彎彎的如同月芽兒。不故作凶巴巴的時侯,聲音還是很柔和溫暖的。誰讓潘金蓮的底子就是個娃娃音呢,輕聲細語的時侯顯得格外的嬌滴滴。


    武大郎握著萬寶兒的手,默默的紅了眼眶。


    “娘子,你真好。”武大郎自小失了爹娘,拉扯武鬆長大是又當爹又當娘,為著武鬆自個兒有什麽委屈都往肚子裏咽,他又是個三寸丁枯樹皮,蠢笨不已總是被人笑、被人欺。自來隻有他對別人好,卻從沒有人這麽為他打算過,因此此刻武大郎心中之感動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間,武大郎心想著,便就算是為娘子死了,他都沒什麽可惜的。


    萬寶兒詳細的列了表格,清河縣家裏的房子、固定家具肯定是不能賣的,但家裏一些鍋碗瓢盆,布匹棉被,床帷籮筐等等零碎物事倒是都可以拿了去換錢,畢竟他們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了,如果好幾年都不回來,或者以後幹脆就不回來了,那麽些小件的東西可就都黴了,滋生細菌不能用了。


    要帶走的東西也不少,首先是那個周大戶賠給她的房奩,還有家裏稍值錢的擺設就必須得帶走,留在這兒興許就讓人給偷了。其次他和武大郎的衣服鞋子什麽的也有一箱大子呢。還有她穿過來這些日子裏買的筆墨紙硯、書本畫冊、樂器繡件......這些可都是花了挺多錢買來的。當然了,武大郎做燒餅的工具也都要帶走。如此算下來,最起碼也得三個大箱子才能裝得下。


    三個大箱子就得三輛小車,再加上坐人那就是四輛。找縣城口的木匠打一輛車要一輛銀子,如果一次打四輛,還能打個七五折,總歸三到四兩銀子也夠了。馬兒的價格太貴了,一匹普通的都要三十兩,他們家是買不起的。所以隻能買騾子,七八兩銀子一頭,講講價什麽的也能便宜一些。等到了陽穀縣還可以轉手再賣掉,這樣錢就又回來了,也不算浪費。說不定陽穀縣那邊行情好,她還能再掙個差價呢。萬寶兒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會精打細算了,從前什麽幾錢幾兩銀子的,她光是去廟裏添個香油錢都不止這個價了,何時這般斤斤計較過。不過感覺還是不錯的,畢竟浪費是可恥的,勤儉節約一些沒什麽不好。


    對了,還得準備幹糧,這個他們家是最拿手的,多做些耐放的燒餅就可以了。不過還是得再帶上點鹹菜肉幹,免得光天天吃大餅、喝涼水就太杯具了。雖然不一定會用到,但打尖住店的流動資金也還是要備好,萬一他們路上有這個需要呢。這麽算下來,路費三十七八兩銀子也就足夠足夠了,其中騾子錢是大頭,但這錢是可以換回來的。


    等到了陽穀縣,就先投奔武鬆。武鬆沒有房子,肯定是住在衙門裏頭的,但可以讓他那地頭蛇給自家哥哥物色一處物美價廉的好房子。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按照清河縣的物價來說,怎麽也要六十兩銀子,陽穀縣那邊的行情雖然不懂,但這房價的事兒整個大宋應當也是差不離的。房子是最大的支出了!等到他們買好了房子,估計手頭上就已經負資產了。還要重開店鋪,裝修門麵,唉!


    實在不行,就把她那些房奩典當了,好些個金銀珠寶,也挺值錢的。隻要精打細算,總歸是能撐起來的!等到安家落戶,重新開張餅鋪,有了進賬,一切就都好了。再說了,武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哥哥經濟有困難也不伸手幫忙啊是不是。


    嗯,就先這麽安排吧!萬寶兒握著筆杆,抵著下巴,埋頭苦寫了起來。武大郎在一旁托著下巴,眼兒都不眨一下的定定看著自家的漂亮小媳婦兒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啊。自家小媳婦真是什麽都會!會做餅,會讀書,會繡花,會彈琴,會唱歌,會寫字兒畫畫,還會過日子,對他也這麽這麽好!娶了這麽個媳婦,他真是上輩子修了天大的福份了!


    萬寶兒計劃完畢,由武大郎具體執行。一樣一樣按照單子上來,很快的,東西該賣的都賣了,該買的也都買了。銀子包好,準備停當。這日裏,萬寶兒將家裏剩餘的物件都裝箱封好,由武大郎抬上騾車,兩人背好了行禮和幹糧,帶上地圖,就準備告別家鄉清河縣了。


    萬寶兒在清河縣生活了三年了,一時間要離開,也有些舍不得。邁步走出家門,許多鄉親都在外頭等著送行。這也是萬寶兒這三年多以來,第一回正式的走出家門,讓大家一睹她的廬山真麵目。縣裏人雖然都聽說武大郎的媳婦如何如何漂亮,但畢竟從來沒有見過,見過的又形容不出來。這回真算是開了眼界了!以往見過的那些所謂美人跟這位比起來,那就是個狗尾巴草!武鬆現在是打虎的大英雄,在山東那頭當了都頭。武大郎的媳婦又是如此的漂亮還賢惠宜家又會掙錢,唉,這以後的日子,武大郎可真是苦盡甘來,享不盡的福啦!


    萬寶兒和武大郎駕著騾子,晃晃悠悠的從河北出發,前往山東。中途將近四百裏的路,他們又家當不少,這一走時間自然不會短。不過幸好是河北到山東這條線經常有人跑,也有官道,沒什麽崎嶇山路,倒不至於多艱難,但就是不舒服。


    萬寶兒不是沒有趕過路,但這樣趕路,還是頭一回。在神話世界的時侯,騰雲駕霧日行千裏。清穿的時侯,足八匹高頭大馬拉的豪華大車。可現在,隻有騾子,騾車這麽一跑,被顛得一天到晚暈暈乎乎的。萬寶兒這方才知道,原來她還有暈車的毛病啊。


    “娘子,今兒天已經晚了,咱們可能來不及進城了。”武大郎將騾車都趕到路邊大樹底下,太陽已經落山了,天色黑漆漆的,不能再往前走了。


    萬寶兒從悶得要命的小車裏走出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夜風吹響了林葉的協奏,蟲兒也時不時不甘寂寞的鳴叫幾聲。抬頭仰望天空,那顏色並非全然的漆黑,更像是深沉的藍,明月閃著銀霧,群星閃爍仿佛銀河。這種原始華麗的美,讓萬寶兒也暫時的忘記了旅途的辛勞,心情也寬廣多了。


    “娘子,過來坐吧。”武大郎把外衣脫下來,鋪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將四周的雜草拔得幹淨,省得有蟲子藏在裏頭,再咬了他娘子。


    萬寶兒邁步過來坐在樹下,武大郎從騾車裏取來了水和幹糧,還帶了一把蒲扇出來。


    “娘子,你先將就吃點,等明天咱們到了前頭的鎮子,我再給你買好吃的。”武大郎用衣袖擦擦汗,將幹糧攤好放在萬寶兒腿上,手中打起了蒲扇給萬寶兒扇風。


    “我又不熱,你給我打什麽扇子啊?”萬寶兒不禁嗤笑出聲,明明汗流浹背的是他那個大傻瓜好不好,她清涼得很呢。


    “這外頭晚上蚊子多,咬人可癢了。”武大郎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他的意思是,他這麽扇著,蚊子就過不來,咬不著他娘子了。


    萬寶兒聞言也就隨他去了,兀自撕下一塊幹餅子放到嘴裏,就著水慢慢的嚼著。騾子們紛紛低下頭啃起了周圍鮮嫩的草,尾巴甩來甩去的,時不時的互相打到了,還會生氣於於不忿的叫兩聲,撩著蹄子好像要打鬥似的,萬寶兒在一旁看得有趣。


    萬寶兒看騾子看得起勁,武大郎看萬寶兒看得起勁。不停搖著扇子,不吃不喝的光顧著看著萬寶兒,傻乎乎的笑。


    “你別隻著看我,都趕一天路了,你也吃點。”萬寶兒將手中的餅子掰成兩半,分了一半給武大郎。


    武大郎聽萬寶兒這樣說,跟大黃狗甩毛似的搖搖頭。


    “娘子,你吃,你吃,我不餓。”武大郎漲紅了臉說道。


    萬寶兒知道武大郎每回撒謊臉都會紅,於是也懶得跟他分辯,解開那幹糧袋子,果然看到裏頭是空了的,怪不得這傻瓜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呢。萬寶兒想到這裏,嘴角是微微彎了起來,而此刻武大郎的肚子也適時的響起了‘咕嚕’一聲,萬寶兒笑得更歡樂了。


    萬寶兒才不是什麽舍己為人的好人呢,她自己晃晃悠悠一天也餓著呢,於是裝作沒聽見把手中僅剩的那張餅子三下兩下吃進肚裏去,轉頭試探性的看著武大郎。武大郎心情依舊很好啊,娘子胃口好,說明身體好,他還害怕娘子身子弱,這麽趕路會生病呢。


    “大傻瓜。”萬寶兒狠狠扇了一下武大郎的後腦,武大郎整個頭被打得忽悠一下,可還是嗬嗬的傻笑著,心說看來娘子精力很好、力氣還很大呢。


    “武大郎,你腦子有問題啊?我打你耶,你還笑。”萬寶兒的表情控製不住的開心,這家夥實在太好玩了。


    “娘子打我,娘子高興。”武大郎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娘子每回打他之後都一幅很開心的樣子,也許對於娘子來說,這是個很好玩的遊戲吧。既然娘子開心,那他就高興啊。


    萬寶兒忍不住又笑著狠狠打了武大郎好幾下,頭一回發現自己原來還有暴力傾向啊。可是看到這家夥,她就真的控製不住的想打他。而每次打完之後,心情就會變得很好,萬寶兒自己都覺得自己挺變.態的。


    而武大郎還是那個老樣子,冒著傻氣的讓萬寶兒打,還偏生樂得很起勁。


    “大傻瓜,對不起......我剛才把餅子都吃完了。”萬寶兒抱著膝蓋坐在那裏,把下巴枕在腿上就這麽看著武大郎。


    “娘子吃飽,我高興。”武大郎還是在旁邊幫萬寶兒打著扇子,這個動作,他一直都沒停下過,做得很認真。仿佛不讓蚊子接近他的娘子,就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了。


    讓娘子吃飽,讓娘子舒服,讓娘子高興,讓娘子好好的,至於他自己,是怎麽都行的,就是這麽簡單。


    萬寶兒微微低下頭,黑暗中光影交錯,讓武大郎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傻瓜,我總是凶你,你幹嘛還對我這麽好?”萬寶兒輕輕咬住了下唇。


    武大郎不解的皺著眉頭,不知道這問題啥意思,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於是隻好繼續傻笑。娘子很好啊,也沒有很凶啊,是因為他笨嘛,所以總是惹娘子生氣自己也不知道理由,娘子才會發火的,不是這樣嗎?


    萬寶兒將頭偏向一側,更加用力的咬著嘴唇,眼眶有點紅了起來。


    “大傻瓜,真是個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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