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正德帝的賞賜
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 作者：冰茶常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入夜。</p>
皇宮紫辰殿內。</p>
正德帝微閉著雙眼斜躺在軟榻之上。</p>
其身旁，數名貌美宮女小心翼翼地為其揉捏著身體。</p>
整個大殿內不知為何竟安靜到近乎使人窒息。</p>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p>
紫辰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p>
聞得腳步聲的一刹那，正德帝睜開了雙眼。</p>
眼神中充斥著複雜的情緒。</p>
“退下。”正德帝自軟榻上起身，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p>
數名貌美宮女以及年輕太監聞得聖令的一刹那，身軀不由得一震。</p>
連忙躬身行禮退去。</p>
若是細看，便不難發現無論是宮女也好還是太監也罷，神情中都有著莫名的慶幸之色。</p>
宮女與太監剛退下，詹竹便邁著極輕的步伐走了進來。</p>
不待詹竹行禮。</p>
正德帝便問道：“如何了？”</p>
詹竹快速自袖擺中取出一檀木小盒，雙手舉過頭頂恭聲道：“回陛下，國師成功煉製出三顆。”</p>
‘才三顆。’正德帝眉頭一皺不滿地喃喃一句。</p>
隨即快步走向詹竹，一把抓過詹竹手中的檀木小盒。</p>
迫不及待地將其打開，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p>
毫不猶豫地便將其放入口中，隨即一口吞下。</p>
刹那間，正德帝的麵色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p>
“陛下，茶。”詹竹快速端來茶盞。</p>
正德帝接過茶盞，仰頭一飲而盡。</p>
隨即足足過了十餘息才緩和過來。</p>
正德帝放下茶盞將僅剩的兩枚丹藥收好。</p>
隨即緩緩走向龍椅。</p>
方一入座，便開口問道：“國師有沒有說下一爐丹藥何時能成？”</p>
現如今的正德帝已經完全離不開丹藥了。</p>
臘月十七日張永年被許奕拿下之後，靖安司便將宋國公府給翻了個底朝天。</p>
但所獲金銀財寶等物卻寥寥無幾。</p>
戶部尚書在接到靖安司送來的賬本後，連看都未看便直接丟給了手下。</p>
無他。</p>
完全沒有看的必要。</p>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那賬本是假的。</p>
但看出來又能如何？</p>
是彈劾靖安司司丞李必？還是彈劾正德帝？</p>
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啊？</p>
而正德帝在得到大量財貨後，直接再度開啟了燒錢之旅。</p>
短短三日時間裏便消耗了大量的錢財，除此之外更有無數珍稀藥材。</p>
即使這般，大道殿內的丹爐仍未停歇。</p>
詹竹低下頭回答道：“回陛下，國師言近日煉丹有感，三日內當能再出一爐。”</p>
“三日內再出一爐？”正德帝眉頭緊皺，顯然對這個效率並不滿意。</p>
詹竹聞言頭顱不由得更低了一些。</p>
“除此之外，國師言龍躉髓所剩不多，恐難支撐日後煉丹。”詹竹低聲稟報道。</p>
正德帝聞言麵色一頓，眉頭瞬間皺的更緊了一些。</p>
若是缺少錢財亦或者缺少其他名貴藥材還好辦。</p>
那二十餘官吏家中亦抄出來不少的名貴藥材。</p>
現如今那些名貴藥材全部放在東市進行售賣，換取錢財用以賑災。</p>
無需什麽算計，直接拿錢購置便可，畢竟現如今的內帑富裕程度超乎想象。</p>
可這龍躉......著實是有些難辦。</p>
龍躉生於東海，此地到東海一來一回之間，定然會耗費較長時間。</p>
而行至東海，還需出海捕撈，如此一算，時日定然更長。</p>
更何況，現如今的關中出行極其不便！</p>
正德帝不由得沉聲道：“可有替代之物？”</p>
詹竹回答道：“有，但國師言替代之物不可久用，且藥效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三個月後便再無藥效。”</p>
“三個月後藥效全無？”正德帝急忙追問道。</p>
見詹竹點頭確認。</p>
正德帝重重歎息一聲，不再言語。</p>
邁步走向龍椅，斜靠在龍椅上皺眉沉思。</p>
八百裏加急將消息傳入沿海郡縣這並不難。</p>
大賞漁夫出海捕撈這也不難。</p>
難的是如何從沿海運到長安城！</p>
須知那東海龍躉隻有百斤以上才可入藥。</p>
而一條龍躉至多隻夠三次煉丹。</p>
依照現如今的丹成概率，三次煉丹能成一次便已然算是幸運。</p>
如此一來，所需龍躉數量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p>
這一路運送而來，勞民傷財自是必然。</p>
且現如今的關中災民遍野，這一路走來但凡出現丁點意外，就算殺光災民也於事無補。</p>
片刻後。</p>
正德帝睜開雙眼，沉聲道：“六皇子許奕賑災有功，賞府邸一座！宮女二十人！金萬兩！”</p>
詹竹聞言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詫異。</p>
如此賞賜，豈不是說許奕已然獲得了無罪之身？</p>
不待詹竹細想。</p>
正德帝繼續沉聲道：“除此之外，賜尚方寶劍一柄，著其再接再厲，務必在明年春耕前後，使關中恢複以往。”</p>
話音落罷。</p>
詹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三個大字“變天了！”</p>
府邸等物一賜，許奕在一定程度上已然脫離了罪人身份。</p>
而尚方寶劍更是了不得，那可是能對官吏行先斬後奏之舉的神兵利器！</p>
手持尚方寶劍，可代行部分君權！</p>
當然，尚方寶劍並非毫無限製，先斬後奏也僅僅隻是針對正五品以下官吏罷了。</p>
至於戲文裏說的上打昏君，下斬奸臣。</p>
隻能說，戲文終究隻是戲文罷了。</p>
......</p>
夜色匆匆。</p>
當朝陽破開雲霧，將陽光灑向人間之際。</p>
嶄新的一天已然再度來臨。</p>
京兆府大堂內。</p>
時隔三日，再度人滿為患起來。</p>
昨日呂在中一場大講，用事實向世人證明了大儒的影響力！</p>
單單黃昏時分的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便為京兆府增添了近千餘名有生力量。</p>
若是不出意外，這個數字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增加。</p>
京兆府人手不足的問題，隨著大講的落幕，正式成為了過去。</p>
桌桉之後。</p>
許奕滿臉笑容的看著下方官吏。</p>
整個京兆府大堂內在不知不覺間竟充斥滿喜悅之色。</p>
‘咳咳。’許奕輕咳兩聲，將眾人注意力拉了回來。</p>
隨即朗聲道：“自今日起，京兆府所有官吏非要事，不得請假！”</p>
“力爭在年關到來之前，將所有災民全部轉移到宣平門外！”</p>
話音方落，</p>
滿堂官吏齊刷刷地拱手行禮道：“遵令！”</p>
九天時間，遷移數萬災民，且將其重新登記入冊。</p>
若是之前，京兆府官吏們定然會叫苦連天。</p>
但現如今，京兆府官吏們隻會澹澹一笑，隨口回答道：“小事兒。”</p>
見眾人信心滿滿。</p>
許奕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p>
緩緩起身自袖擺中取出一本賬冊。</p>
朗聲道：“這本功勞簿中所記載的便是諸位於此番賑災中的表現。”</p>
“待此番事了，本官親自將這本功勞簿呈給陛下，請陛下過目。”</p>
話音剛落。</p>
滿堂官吏刹那間齊刷刷地看向許奕手中的賬冊。</p>
眼神中不可避免地露出貪婪與向往等諸多複雜神色。</p>
若是能夠在功勞簿上混的一個甲等，還用擔心升官發財的事嗎？</p>
還用擔心明年的京察嗎？</p>
許奕緩緩收起賬冊，笑道：“本官可以用自身信譽向諸位保證，功勞一事本官做到了絕對的公平，對於這一點，諸位無需擔憂。”</p>
許奕微微一頓，拍了拍手繼續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諸位好好珍惜這最後九天時間。”</p>
話音落罷。</p>
許奕微微擺手，隨即邁步走出了大堂。</p>
其身後，無數官吏麵露激動的緩緩跟隨。</p>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竊竊私語。</p>
行至正門處。</p>
不待眾人坐上馬車趕往長安城外。</p>
不遠處便緩緩走來了上百士卒。</p>
“皇家儀仗！”</p>
不知何人驚呼一聲。</p>
一瞬間，所有官吏無不打起精神來。</p>
許奕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將韁繩遞給趙守。</p>
邁步上前準備迎接。</p>
待皇家儀仗緩緩向前，不一會兒的功夫，許奕便看清了人群中的詹竹。</p>
隨即收斂所有情緒，麵色平靜地默默等待。</p>
不一會兒的功夫。</p>
詹竹行至近前，朗聲道：“六皇子許奕接旨！”</p>
許奕拱手行禮道：“臣接旨！”</p>
詹竹手持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p>
“......”</p>
“......”</p>
“......”</p>
隨著詹竹那尖銳的嗓音不斷傳出。</p>
彎腰行禮的許奕，麵色不斷變幻。</p>
府邸一座、宮女二十、金萬兩。</p>
看似賞賜極其豐厚，實則對於許奕而言卻是弊大於利。</p>
別的不提，單單那二十宮女，便相當於二十顆釘子，且還是輕易動不得的釘子！</p>
至於賞賜府邸所蘊含的信息，對於許奕而言完全不需如此。</p>
賑災事必，他自然而然便能徹底走出宗正寺幽寧院，提前與否，重要嗎？</p>
至於賞賜金萬兩......</p>
不過是一堆鍍金的銅錢罷了。</p>
至於尚方寶劍......</p>
若是早些拿出來說不定還有些用處。</p>
但現在......</p>
雞肋中的雞肋......</p>
片刻後。</p>
詹竹緩緩收尾道：“敕命周正德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p>
許奕朗聲道：“臣接旨。”</p>
話音落罷，許奕起身雙手接過詹竹遞來聖旨。</p>
詹竹笑道：“恭喜殿下擺脫戴罪之身。”</p>
許奕客套幾句，隨即送走了詹竹。</p>
徒留下數口裝滿銅錢的大箱子、一柄尚方寶劍以及一張地契。</p>
許奕定了定神，收起地契扭頭看向趙守吩咐道：“帶幾名衙役將東西抬進內宅。”</p>
話音落罷。</p>
許奕翻身上馬，一切照舊。</p>
......</p>
......</p>
大將軍府。</p>
書房內。</p>
午後的陽光穿過窗台灑照在相對而坐的舅甥二人身上。</p>
縱使陽光再如何溫暖，也難以驅散二人身上的寒氣。</p>
許雍斜靠在太師椅上，低垂著眼瞼緩緩開口說道：“張永年被抓，宋國公府被靖安司抄家，東陽長公主被送去大報國寺削發為尼。”</p>
“二十餘官吏同時被拿下。”</p>
“現如今，很多人已然因此產生了不嗎與動搖了。”</p>
李光利數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卻如何也說不出來。</p>
說什麽？安慰？都是成年人了，安慰的話說出口誰信？</p>
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堅持住，讓許奕得了賑災的機會？現如今木已成舟，說這些除了添堵還能如何？</p>
許雍繼續說道：“今日，父皇賞了許奕一座府邸、二十宮女、金萬兩。”</p>
“除此之外，還有一柄尚方寶劍。”</p>
“咱們知道父皇是為了盡快平息關中災情，可天下人不知道。”</p>
“更何況，那許奕乃是趙皇後所出，是嫡子。”</p>
“如此一來，郡縣中勢必會有很多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p>
說著，許雍緩緩起身，沉聲問道：“舅舅，你說我該怎麽辦？”</p>
李光利看向麵目不知何時竟已然扭曲的許雍。</p>
沉聲問道：“姐姐怎麽說？”</p>
“母妃？”許雍雙手已然握緊成拳，一字一句道：“母妃讓我順其自然。”</p>
“什麽？！”李光利驚叫一聲，‘騰’地一下站了起來。</p>
滿臉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姐姐絕不會這麽說！”</p>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不就是將皇位拱手相讓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p>
許雍眼底閃過一抹無法言喻的光芒。</p>
深呼吸數次，隨即身子向後靠去。</p>
緩緩開口說道：“母妃說，許奕已然成了氣候，但也僅僅隻是成了氣候罷了。”</p>
李光利臉上閃過一抹不解，急忙追問道：“何意？”</p>
許雍恍若未聞般繼續說道：“母妃讓我在賑災的事情上順其自然，任由許奕放手去幹。”</p>
“讓我想辦法在這段時間穩住跟腳。”</p>
“我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可我就是不甘心啊。”</p>
“如果不是許奕，最多再有一年時間，我便能積攢到足夠多的實力！”</p>
“積攢到足夠與父皇相抗衡的實力！到了那時我便能睡個安穩覺了。”</p>
“舅舅，我不想成為第二個許安，真的不想成為第二個許安。”</p>
“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p>
說著說著，許雍的麵色再度扭曲起來，雙手成拳，手背上更是布滿了青筋。</p>
李光利深深地看著麵目扭曲的許雍。</p>
足足看了近半刻鍾。</p>
巫蠱之禍過去了整整八年，八年時間裏不知有多少人已然將此事徹底遺忘。</p>
</p>
但，遺忘的人裏麵絕對不會包含李光利、許雍等親身參與之人。</p>
現如今，正德帝的身體每況愈下。</p>
許雍有所擔心，亦是人之常情。</p>
更何況，現如今許奕已然走出了宗正寺，這無疑再度加重了許雍心中的焦慮。</p>
李光利望著許雍，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對策。</p>
半刻鍾後。</p>
李光利緩緩坐下，重重歎息道：“照姐姐說的去做吧，當務之急其實還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拚盡全力打消陛下的疑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p>
許雍聞言低下頭沉默許久。</p>
方才抬起頭苦笑道：“終究是不甘心啊。”</p>
李光利緩緩開口說道：“莫要因小失大，最多三年時間。”</p>
“至於許奕，賑災一事上他已成氣候。”</p>
“明麵上，有著京兆府官吏、姚思廉、呂在中等人幫襯。”</p>
“暗地裏有著許鎮與陛下庇護。”</p>
“張永年一被抓，我等著實不好對其出手。”</p>
“但莫要忘了，他之所以會被陛下庇護，是因為他現在還有用處。”</p>
“待賑災事了，這份庇護自然而然也就消散了。”</p>
“到時候那些牆頭草們自然能夠分清局勢。”</p>
“待牆頭草們回頭時，切記，一個都不能要！”</p>
“不僅僅因為他們是牆頭草，更因為陛下！”</p>
許雍微微點頭開口說道：“我明白。”</p>
話音方落。</p>
許雍再度沉聲道：“隻要許奕在長安城一天，我這心便一日不得安寧，待賑災事了，定要尋個機會除掉他。”</p>
皇宮紫辰殿內。</p>
正德帝微閉著雙眼斜躺在軟榻之上。</p>
其身旁，數名貌美宮女小心翼翼地為其揉捏著身體。</p>
整個大殿內不知為何竟安靜到近乎使人窒息。</p>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p>
紫辰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p>
聞得腳步聲的一刹那，正德帝睜開了雙眼。</p>
眼神中充斥著複雜的情緒。</p>
“退下。”正德帝自軟榻上起身，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p>
數名貌美宮女以及年輕太監聞得聖令的一刹那，身軀不由得一震。</p>
連忙躬身行禮退去。</p>
若是細看，便不難發現無論是宮女也好還是太監也罷，神情中都有著莫名的慶幸之色。</p>
宮女與太監剛退下，詹竹便邁著極輕的步伐走了進來。</p>
不待詹竹行禮。</p>
正德帝便問道：“如何了？”</p>
詹竹快速自袖擺中取出一檀木小盒，雙手舉過頭頂恭聲道：“回陛下，國師成功煉製出三顆。”</p>
‘才三顆。’正德帝眉頭一皺不滿地喃喃一句。</p>
隨即快步走向詹竹，一把抓過詹竹手中的檀木小盒。</p>
迫不及待地將其打開，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p>
毫不猶豫地便將其放入口中，隨即一口吞下。</p>
刹那間，正德帝的麵色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p>
“陛下，茶。”詹竹快速端來茶盞。</p>
正德帝接過茶盞，仰頭一飲而盡。</p>
隨即足足過了十餘息才緩和過來。</p>
正德帝放下茶盞將僅剩的兩枚丹藥收好。</p>
隨即緩緩走向龍椅。</p>
方一入座，便開口問道：“國師有沒有說下一爐丹藥何時能成？”</p>
現如今的正德帝已經完全離不開丹藥了。</p>
臘月十七日張永年被許奕拿下之後，靖安司便將宋國公府給翻了個底朝天。</p>
但所獲金銀財寶等物卻寥寥無幾。</p>
戶部尚書在接到靖安司送來的賬本後，連看都未看便直接丟給了手下。</p>
無他。</p>
完全沒有看的必要。</p>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那賬本是假的。</p>
但看出來又能如何？</p>
是彈劾靖安司司丞李必？還是彈劾正德帝？</p>
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啊？</p>
而正德帝在得到大量財貨後，直接再度開啟了燒錢之旅。</p>
短短三日時間裏便消耗了大量的錢財，除此之外更有無數珍稀藥材。</p>
即使這般，大道殿內的丹爐仍未停歇。</p>
詹竹低下頭回答道：“回陛下，國師言近日煉丹有感，三日內當能再出一爐。”</p>
“三日內再出一爐？”正德帝眉頭緊皺，顯然對這個效率並不滿意。</p>
詹竹聞言頭顱不由得更低了一些。</p>
“除此之外，國師言龍躉髓所剩不多，恐難支撐日後煉丹。”詹竹低聲稟報道。</p>
正德帝聞言麵色一頓，眉頭瞬間皺的更緊了一些。</p>
若是缺少錢財亦或者缺少其他名貴藥材還好辦。</p>
那二十餘官吏家中亦抄出來不少的名貴藥材。</p>
現如今那些名貴藥材全部放在東市進行售賣，換取錢財用以賑災。</p>
無需什麽算計，直接拿錢購置便可，畢竟現如今的內帑富裕程度超乎想象。</p>
可這龍躉......著實是有些難辦。</p>
龍躉生於東海，此地到東海一來一回之間，定然會耗費較長時間。</p>
而行至東海，還需出海捕撈，如此一算，時日定然更長。</p>
更何況，現如今的關中出行極其不便！</p>
正德帝不由得沉聲道：“可有替代之物？”</p>
詹竹回答道：“有，但國師言替代之物不可久用，且藥效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三個月後便再無藥效。”</p>
“三個月後藥效全無？”正德帝急忙追問道。</p>
見詹竹點頭確認。</p>
正德帝重重歎息一聲，不再言語。</p>
邁步走向龍椅，斜靠在龍椅上皺眉沉思。</p>
八百裏加急將消息傳入沿海郡縣這並不難。</p>
大賞漁夫出海捕撈這也不難。</p>
難的是如何從沿海運到長安城！</p>
須知那東海龍躉隻有百斤以上才可入藥。</p>
而一條龍躉至多隻夠三次煉丹。</p>
依照現如今的丹成概率，三次煉丹能成一次便已然算是幸運。</p>
如此一來，所需龍躉數量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p>
這一路運送而來，勞民傷財自是必然。</p>
且現如今的關中災民遍野，這一路走來但凡出現丁點意外，就算殺光災民也於事無補。</p>
片刻後。</p>
正德帝睜開雙眼，沉聲道：“六皇子許奕賑災有功，賞府邸一座！宮女二十人！金萬兩！”</p>
詹竹聞言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詫異。</p>
如此賞賜，豈不是說許奕已然獲得了無罪之身？</p>
不待詹竹細想。</p>
正德帝繼續沉聲道：“除此之外，賜尚方寶劍一柄，著其再接再厲，務必在明年春耕前後，使關中恢複以往。”</p>
話音落罷。</p>
詹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三個大字“變天了！”</p>
府邸等物一賜，許奕在一定程度上已然脫離了罪人身份。</p>
而尚方寶劍更是了不得，那可是能對官吏行先斬後奏之舉的神兵利器！</p>
手持尚方寶劍，可代行部分君權！</p>
當然，尚方寶劍並非毫無限製，先斬後奏也僅僅隻是針對正五品以下官吏罷了。</p>
至於戲文裏說的上打昏君，下斬奸臣。</p>
隻能說，戲文終究隻是戲文罷了。</p>
......</p>
夜色匆匆。</p>
當朝陽破開雲霧，將陽光灑向人間之際。</p>
嶄新的一天已然再度來臨。</p>
京兆府大堂內。</p>
時隔三日，再度人滿為患起來。</p>
昨日呂在中一場大講，用事實向世人證明了大儒的影響力！</p>
單單黃昏時分的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便為京兆府增添了近千餘名有生力量。</p>
若是不出意外，這個數字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增加。</p>
京兆府人手不足的問題，隨著大講的落幕，正式成為了過去。</p>
桌桉之後。</p>
許奕滿臉笑容的看著下方官吏。</p>
整個京兆府大堂內在不知不覺間竟充斥滿喜悅之色。</p>
‘咳咳。’許奕輕咳兩聲，將眾人注意力拉了回來。</p>
隨即朗聲道：“自今日起，京兆府所有官吏非要事，不得請假！”</p>
“力爭在年關到來之前，將所有災民全部轉移到宣平門外！”</p>
話音方落，</p>
滿堂官吏齊刷刷地拱手行禮道：“遵令！”</p>
九天時間，遷移數萬災民，且將其重新登記入冊。</p>
若是之前，京兆府官吏們定然會叫苦連天。</p>
但現如今，京兆府官吏們隻會澹澹一笑，隨口回答道：“小事兒。”</p>
見眾人信心滿滿。</p>
許奕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p>
緩緩起身自袖擺中取出一本賬冊。</p>
朗聲道：“這本功勞簿中所記載的便是諸位於此番賑災中的表現。”</p>
“待此番事了，本官親自將這本功勞簿呈給陛下，請陛下過目。”</p>
話音剛落。</p>
滿堂官吏刹那間齊刷刷地看向許奕手中的賬冊。</p>
眼神中不可避免地露出貪婪與向往等諸多複雜神色。</p>
若是能夠在功勞簿上混的一個甲等，還用擔心升官發財的事嗎？</p>
還用擔心明年的京察嗎？</p>
許奕緩緩收起賬冊，笑道：“本官可以用自身信譽向諸位保證，功勞一事本官做到了絕對的公平，對於這一點，諸位無需擔憂。”</p>
許奕微微一頓，拍了拍手繼續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諸位好好珍惜這最後九天時間。”</p>
話音落罷。</p>
許奕微微擺手，隨即邁步走出了大堂。</p>
其身後，無數官吏麵露激動的緩緩跟隨。</p>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竊竊私語。</p>
行至正門處。</p>
不待眾人坐上馬車趕往長安城外。</p>
不遠處便緩緩走來了上百士卒。</p>
“皇家儀仗！”</p>
不知何人驚呼一聲。</p>
一瞬間，所有官吏無不打起精神來。</p>
許奕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將韁繩遞給趙守。</p>
邁步上前準備迎接。</p>
待皇家儀仗緩緩向前，不一會兒的功夫，許奕便看清了人群中的詹竹。</p>
隨即收斂所有情緒，麵色平靜地默默等待。</p>
不一會兒的功夫。</p>
詹竹行至近前，朗聲道：“六皇子許奕接旨！”</p>
許奕拱手行禮道：“臣接旨！”</p>
詹竹手持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p>
“......”</p>
“......”</p>
“......”</p>
隨著詹竹那尖銳的嗓音不斷傳出。</p>
彎腰行禮的許奕，麵色不斷變幻。</p>
府邸一座、宮女二十、金萬兩。</p>
看似賞賜極其豐厚，實則對於許奕而言卻是弊大於利。</p>
別的不提，單單那二十宮女，便相當於二十顆釘子，且還是輕易動不得的釘子！</p>
至於賞賜府邸所蘊含的信息，對於許奕而言完全不需如此。</p>
賑災事必，他自然而然便能徹底走出宗正寺幽寧院，提前與否，重要嗎？</p>
至於賞賜金萬兩......</p>
不過是一堆鍍金的銅錢罷了。</p>
至於尚方寶劍......</p>
若是早些拿出來說不定還有些用處。</p>
但現在......</p>
雞肋中的雞肋......</p>
片刻後。</p>
詹竹緩緩收尾道：“敕命周正德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p>
許奕朗聲道：“臣接旨。”</p>
話音落罷，許奕起身雙手接過詹竹遞來聖旨。</p>
詹竹笑道：“恭喜殿下擺脫戴罪之身。”</p>
許奕客套幾句，隨即送走了詹竹。</p>
徒留下數口裝滿銅錢的大箱子、一柄尚方寶劍以及一張地契。</p>
許奕定了定神，收起地契扭頭看向趙守吩咐道：“帶幾名衙役將東西抬進內宅。”</p>
話音落罷。</p>
許奕翻身上馬，一切照舊。</p>
......</p>
......</p>
大將軍府。</p>
書房內。</p>
午後的陽光穿過窗台灑照在相對而坐的舅甥二人身上。</p>
縱使陽光再如何溫暖，也難以驅散二人身上的寒氣。</p>
許雍斜靠在太師椅上，低垂著眼瞼緩緩開口說道：“張永年被抓，宋國公府被靖安司抄家，東陽長公主被送去大報國寺削發為尼。”</p>
“二十餘官吏同時被拿下。”</p>
“現如今，很多人已然因此產生了不嗎與動搖了。”</p>
李光利數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卻如何也說不出來。</p>
說什麽？安慰？都是成年人了，安慰的話說出口誰信？</p>
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堅持住，讓許奕得了賑災的機會？現如今木已成舟，說這些除了添堵還能如何？</p>
許雍繼續說道：“今日，父皇賞了許奕一座府邸、二十宮女、金萬兩。”</p>
“除此之外，還有一柄尚方寶劍。”</p>
“咱們知道父皇是為了盡快平息關中災情，可天下人不知道。”</p>
“更何況，那許奕乃是趙皇後所出，是嫡子。”</p>
“如此一來，郡縣中勢必會有很多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p>
說著，許雍緩緩起身，沉聲問道：“舅舅，你說我該怎麽辦？”</p>
李光利看向麵目不知何時竟已然扭曲的許雍。</p>
沉聲問道：“姐姐怎麽說？”</p>
“母妃？”許雍雙手已然握緊成拳，一字一句道：“母妃讓我順其自然。”</p>
“什麽？！”李光利驚叫一聲，‘騰’地一下站了起來。</p>
滿臉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姐姐絕不會這麽說！”</p>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不就是將皇位拱手相讓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p>
許雍眼底閃過一抹無法言喻的光芒。</p>
深呼吸數次，隨即身子向後靠去。</p>
緩緩開口說道：“母妃說，許奕已然成了氣候，但也僅僅隻是成了氣候罷了。”</p>
李光利臉上閃過一抹不解，急忙追問道：“何意？”</p>
許雍恍若未聞般繼續說道：“母妃讓我在賑災的事情上順其自然，任由許奕放手去幹。”</p>
“讓我想辦法在這段時間穩住跟腳。”</p>
“我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可我就是不甘心啊。”</p>
“如果不是許奕，最多再有一年時間，我便能積攢到足夠多的實力！”</p>
“積攢到足夠與父皇相抗衡的實力！到了那時我便能睡個安穩覺了。”</p>
“舅舅，我不想成為第二個許安，真的不想成為第二個許安。”</p>
“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p>
說著說著，許雍的麵色再度扭曲起來，雙手成拳，手背上更是布滿了青筋。</p>
李光利深深地看著麵目扭曲的許雍。</p>
足足看了近半刻鍾。</p>
巫蠱之禍過去了整整八年，八年時間裏不知有多少人已然將此事徹底遺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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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遺忘的人裏麵絕對不會包含李光利、許雍等親身參與之人。</p>
現如今，正德帝的身體每況愈下。</p>
許雍有所擔心，亦是人之常情。</p>
更何況，現如今許奕已然走出了宗正寺，這無疑再度加重了許雍心中的焦慮。</p>
李光利望著許雍，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對策。</p>
半刻鍾後。</p>
李光利緩緩坐下，重重歎息道：“照姐姐說的去做吧，當務之急其實還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拚盡全力打消陛下的疑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p>
許雍聞言低下頭沉默許久。</p>
方才抬起頭苦笑道：“終究是不甘心啊。”</p>
李光利緩緩開口說道：“莫要因小失大，最多三年時間。”</p>
“至於許奕，賑災一事上他已成氣候。”</p>
“明麵上，有著京兆府官吏、姚思廉、呂在中等人幫襯。”</p>
“暗地裏有著許鎮與陛下庇護。”</p>
“張永年一被抓，我等著實不好對其出手。”</p>
“但莫要忘了，他之所以會被陛下庇護，是因為他現在還有用處。”</p>
“待賑災事了，這份庇護自然而然也就消散了。”</p>
“到時候那些牆頭草們自然能夠分清局勢。”</p>
“待牆頭草們回頭時，切記，一個都不能要！”</p>
“不僅僅因為他們是牆頭草，更因為陛下！”</p>
許雍微微點頭開口說道：“我明白。”</p>
話音方落。</p>
許雍再度沉聲道：“隻要許奕在長安城一天，我這心便一日不得安寧，待賑災事了，定要尋個機會除掉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