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夜突然變為貓樣兒往寺廟一躲,褚時舒莫名眼皮開跳。可是她不能放過任何一次能殺掉樊夜的機會,她那壓抑的仇恨無法再平心靜氣,胸有成竹的布下任何計謀去追殺樊夜。那一聲響徹的貓叫從一件禪房傳來,褚時舒怒氣衝衝的一腳踹開房門,手上的劍握的更緊。


    眼前一臉驚魂未定的小和尚不斷與過往重疊。雙眼瞳孔驟縮,她忍不住溢出口: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是他,為什麽,為什麽樊夜依舊能找到他的所在。為什麽,為什麽樊夜領她過來。一瞬間,天旋地轉,褚時舒麵色蒼白的走出房門,一腳一腳仿佛踩在棉花上虛實不知。


    “褚時舒,你怎麽了。”曇花見到褚時舒這般模樣,心裏更加緊張。


    “曇花姐,是他,是他!為什麽會這樣!”


    “褚時舒,冷靜一點!”曇花手上閃起凝露,用力一握,露水閃入褚時舒的額頭消失不見。沒過多久,褚時舒就一臉疲憊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摔在地上,曇花眼疾手快把她身子攬了過來。


    “沒事的,褚時舒,沒事的。我剛剛用凝露平複了你的心緒。可能現在有些累,但是可以防止你想得太多而發瘋。”曇花扶著褚時舒坐下,抬手拿著衣袖為她扇了扇風。


    褚時舒聞言,深吸了幾口氣,總算是清醒了一些。那許久平靜無波的情緒在剛才波濤洶湧、排山倒海,太過劇烈,已經不是肉身可以承受的程度,直到現在腦仁還在發疼。總比剛才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多了。褚時舒借著曇花的胳膊站了起來。


    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曇花姐,你放心,我還可以承受。”言罷,褚時舒提劍又衝進了禪房,一臉凶神惡煞刁蠻古怪的凶道:喂,剛剛的貓呢!


    小和尚驚魂未定之後又被褚時舒惡狠狠的警告威脅,怔住了。“施,施主在,在講什麽...”


    “我在講什麽你很清楚,那個貓妖很危險,快把她交出來!”眼神一點一點被冰霜凍結,仿佛有把這整間房子冰凍之勢。他能察覺這個女子毫無人性,冷酷又無情。


    “不,不知....”


    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下意識的微微抬頭,想要遠離那把鋒利,看上去能輕輕鬆鬆劃破他喉嚨的劍。喉頭不斷翻滾,額間冷汗如柱層層下落。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殺了整個寺廟的人!”褚時舒眼眸幽深,對上那雙驚恐的眼神。已經是讓她倍感不適,卻還強撐著拿著敵意去看他。褚時舒見他眉頭蹙起,似是考量,將劍更逼近了一步,輕輕的笑了,露出的笑容讓人心悸。“和尚,你讓我等的太著急了,我打算先把你綁起來,讓你看著我屠殺整個寺廟。”


    “她跑了,她早就跑了!”和尚脖子一哽,害怕的閉緊了雙眼。冷汗打透了他的衣襟,脊背害怕的在發抖。


    褚時舒疑惑的皺了皺眉。冷哼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這裏與你糾纏。記住,看到那隻貓妖離遠點。”


    褚時舒轉身,白發在日光照耀下,閃閃發亮的讓人移不開目光。任是誰,都會對這個古怪暴戾的女子敬而遠之吧。脾氣古怪,陰晴不定。說是要抓妖,做出的行為說話的話比妖更像妖。還是那種特別可怕,人神共憤的類型。


    曇花姐在門外等的著急,見褚時舒出來,一刻不停似乎想趕緊遠離這個地方,於是也隻好默默跟在身後快步走出了寺廟。一路上,褚時舒沉默的令人害怕,周身冷銳之氣不敢讓人接近。


    躊躇了一會兒,曇花畏畏縮縮的問道:“褚時舒,你為什麽要說那些話呀。萬一,日後樊夜聯合他來對付你怎麽辦?”


    褚時舒頓足,回頭望著曇花姐,沉吟片刻,無奈道。“因為詛咒原因,如果他看到我,會不自覺的靠近我。我所做,隻是想把他推開,想表現的盡量讓人討厭憎惡。我雖然不知道詛咒到底如何作用,但我想斬斷我與他之間的關係。”


    “那樊夜呢,萬一還在那裏怎麽辦?”


    “我探查過了,樊夜已經跑了。我想樊夜是故意引我過去,好讓我遇上他。現在我在思考,為什麽樊夜自己不動手,非要讓我過去,遇見,再親手殺掉他。這一切應該都是有依據或者原因。”


    曇花姐聽的一愣一愣的,隻能訥訥的恩了幾聲。又誇道:“褚時舒,你剛剛真的好像是強盜流氓。簡直和殺人放火的魔教沒什麽區別。”


    褚時舒橫了她一眼。“不是說和尚最討厭濫殺無辜的人麽,隻希望他能真心實意的討厭我,最好看到我都要退避三舍。隻要我靠不近他,他就會安全的。”


    曇花一臉不相信。“褚時舒呀,等你以後就明白了。情緣這東西說來玄乎的很,非你這樣故意矯作可以改變的。”


    褚時舒笑了一聲。“是是是,我的曇花姐的情緣就是前車之鑒。”


    “你!褚時舒你插刀的功夫真是日發見長!”


    “彼此彼此。”她眉頭一挑,有些得意。


    夜晚,涼風習習,桃花開的正盛。褚時舒抬了一壺酒坐在桃花樹下,背靠樹幹,有些自嘲的把弄著酒碗。清澈的酒水被突如其來落下的桃花惹得漣漪不斷。


    “咳咳。”曇花姐將手背在身後,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要提醒褚時舒自己的到來。


    褚時舒眉梢眼裏染了一層醉意。嬌媚的笑道。“曇花姐,你來啦。快坐下陪我喝兩杯。”


    說罷,褚時舒又倒了一碗酒,強行塞進曇花的手裏。然後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撇去那惹的圈圈蕩漾的桃花。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長身玉立,美豔不可方物的曇花姐,隻見她眼裏藏著抹遺憾。


    曇花清淺開口問道:“褚時舒,我記得你不是嗜酒之人。”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我覺得酒可好喝了。”褚時舒轉過身不理會曇花的勸告,自顧自的將酒落肚。


    “你當真是固執的很。”曇花無奈的輕搖著頭。


    褚時舒眯起雙眼,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落在眼皮上扇動著翅膀。輕笑。“我記得曇花姐之前也不是這麽愛嘮叨阻勸的人。”


    曇花歎道。“沒辦法,我雖然不愛管閑事,也不想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可看你這般頹廢,就覺得你實在窩囊。”


    “嘴毒倒是一如既往。”


    “我倒也不願意嘴這麽毒,隻是你這性子越來越涼薄,我怕我再不激你一下,日後你我之間隻剩下沉默無言。”


    褚時舒聞言,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默了聲響。


    “你是在想小和尚吧。”曇花輕輕巧巧吐露出的一句話頓時讓褚時舒陣腳全亂,一瞬間臉色僵直,聲音機械顫抖的問道:很明顯?


    曇花說道。“想一個人的時候怎麽能不明顯。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嘴角,你的動作,你的每個舉動都會出賣你。”


    褚時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不過是物是人非,難免要想那麽一會兒的。現在不是挺好,他根本不認識我,此刻隻怕是厭惡我,憎恨我,恨不得離我這種大魔頭遠遠的。又是一個剃了頭的和尚,萬萬是不能對女子動別的心思。”


    “你倒是想的通透。隻是他是轉世,你對他情誼還在,這樣傷你倒是傷的比較多一些。”


    褚時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揮了揮手。“曇花姐,你會覺得林公子與韋陀是同一個人麽?”


    曇花疑惑的偏了腦袋。雖然奇怪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褚時舒的問題。“那是自然。他是韋陀在人間的化身,他們當然是同一個人。”


    審視的目光不做痕跡的劃過曇花姐臉上的慌張。


    “曇花姐,你知道韋陀向來愛世人,不僅如此,隻要萬物有靈,他都想以一己之力承擔萬物生靈的苦厄,他將此作為自己的責任,作為自己一生的追求。可是林公子並不是,林公子對於你的枯萎無動於衷,他不再兼愛世人,他會獨寵凡世間唯一的女子。如此大相徑庭,曇花姐為何還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


    曇花愣了愣。


    褚時舒沒等她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從前我還不懂,可關了九百年的禁閉,我多出了大把時間來反思。我反反複複回想,才發現高俊逸與宋生很多地方不一樣,宋生不苟言笑,榆木疙瘩一樣。縱然對我有情,想說些什麽好話哄我,到最後隻能是漲紅著臉在我身邊急的團團打轉,抓耳撓腮的考慮怎麽說,什麽時候說,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想出來怎麽實施從而放棄。而高俊逸不同,高俊逸他天真燦爛,有話直說,情話一套一套絲毫不覺得羞赧。心思比起宋生來說也多了許多。一個內向,一個外向,我本應該很快就察覺出來他們之間的區別。可我沒有,我沉浸在美夢中難以自拔。我甚至迷戀上高俊逸與宋生一模一樣的臉對我說情話的喜悅中,那是宋生從未,也不能做出來的事情。而我在高俊逸身上體會到了,我以為這是補償,這是彌補我與宋生的遺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雙生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程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程敗並收藏雙生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