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雙還沒睜開眼睛又後悔了,理性與獸性在他腦子裏激烈地碰撞著,因此滾熱的鼻血流到嘴唇上他都沒發覺。木無雙正糾結無比的時候,猛然覺得一陣如蘭的氣息重重砸在自己臉上,蘇小魚帶著哭腔的聲音也迎麵撲來:“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了?你休想!”木無雙知道假蘇小魚就站在自己麵前,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就想伸手狠狠抱住她。隻不過木無雙剛動了下肩膀,就感到一陣刺痛從句落劍柄傳來,讓他頓時清醒了不少。木無雙慢慢壓下想抱住蘇小魚的念頭,心裏更是又羞又躁,隻能拚命回憶與別人廝殺的場麵,才能稍稍分心。


    此時那個假冒的蘇小魚嬌聲連連,又是哭又是撒嬌,木無雙隻能死死咬住自己的腮幫兩側,用劇痛壓製自己的本能。不知過了多久,木無雙才發覺麵前的幽香和蘇小魚的說話聲漸漸弱下去,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木無雙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眼前隻有一片薄霧,哪裏還有蘇小魚的影子。木無雙長舒一口氣,與此同時一絲淡淡的遺憾居然從他心底慢慢翻騰上來。


    木無雙打了個哆嗦,不禁暗罵自己道:“無恥!真他媽下流!蘇小魚可是你妹妹呀!居然還後悔了?真是禽獸不如!”隻不過木無雙顯然低估了本能的力量,蘇小魚披頭散發、欲說還羞的樣子猛地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木無雙覺得一大股氣血衝上腦袋,鼻血頓時像瀑布一般傾瀉而出。木無雙雙腿一軟跪到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鼻子裏流出的鮮血已經匯成了一個小水窪。木無雙使勁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才把體內的燥熱慢慢平息下去。


    木無雙慢慢站起身來,覺得下體還是難以見人,隻能僵硬地挪動雙腿走向陸險平和李田牧。李田牧和陸險平比他也強不到哪去:陸險平和木無雙一樣麵紅耳赤,李田牧則是滿臉遺憾,三人狼狽不堪地圍在一起。木無雙咽下一口唾沫順了順氣息,然後小聲問道:“師父,陸師叔,你們……都看到什麽了?”李田牧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鼻子、嘴角、下巴全是血跡的木無雙,又看了看木無雙的下盤,嘿嘿一笑說道:“褲子都快頂破了啊……你這混球看見哪位姑娘了?不會是小魚吧?”木無雙立刻彎下腰掩飾自己的衝動,而原本就泛紅的麵皮自然變得通紅。


    木無雙結結巴巴地問李田牧道:“你……師父你……怎麽……不是,沒有!不是小魚啊!”這時舒九插嘴說道:“無雙兄弟,這凶靈能窺探人心,會讓你看到對你誘惑最大的東西,如此說來……”木無雙趕緊辯解道:“不是的,真不是小魚啊!”陸險平也有些氣喘地說道:“行了混球,又沒人笑話你!我也看到你華姨了,衣冠不整,對我百般引誘,估計李師兄也一樣——都是男人嘛,沒什麽丟人的,”說到這陸險平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李田牧:“我就是好奇,李師兄究竟看到誰了?該不會是咱們小師叔吧?!”


    李田牧瞥了陸險平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別拿我跟你們這倆色鬼比!我是看到師父他老人家了,師父要我指點晚輩門人弟子,一群年輕人師伯師伯的喊我,要不是有定神符,我恐怕就陷進去了。”舒九正色說道:“那個凶靈馬上就要現身了,一會可能還要有一番打鬥,諸位務必要小心。”陸險平看著舒九問道:“九爺,敢問這個凶靈到底是什麽?”舒九沉吟一下說道:“這個凶靈叫無冤,乃是未經男女之事的處子。先被人淩辱致死,再對屍身處以五刑,使其怨氣衝天。嗬,就算她戾氣不夠,但隻要在這陣眼盤踞,此陣也破不了的!”


    木無雙三人聞言都皺起了眉頭。李田牧想了想問舒九說:“那九爺,要怎麽才能收服無冤呢?”舒九歎了口氣說:“這無冤乃是極陰之靈,隻怕三樣的東西:三伏烈日,朱雀精血,火靈。但是朱雀精血和火靈都是天上的東西,就不用考慮啦。”木無雙拎著句落劍說道:“現在也不是伏天,難道在這等兩個月,然後再對付這個凶靈?”舒九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道:“兄弟,我有點明白為什麽都叫你混球了……放心吧,小人一會自有辦法,隻是需要點時間,還望二位道爺能幫小人拖個一時半刻。”


    李田牧緊緊盯住舒九問道:“那是自然,隻是怎麽拖?還望九爺明示!”舒九嘿嘿一笑說道:“廢我一身功果神職,來抵消此鬼的怨氣!這樣她就能離開此地重入輪回了。”李田牧和陸險平對視一眼,都對舒九肅然起敬。陸險平有些慚愧地默念道:“剛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來九爺一開始就想舍生取義啊。”舒九似乎又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隻是故作輕鬆地說道:“諸位不必多慮,舒九真的沒惡意。隻要能保住我家主子,區區神位算得了什麽!”正在此時,一個脆甜如蘋果的聲音忽然傳來:“妾身有禮了,敢問四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就算舒九是神仙,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骨頭也輕了一半,更別說木無雙他們了。木無雙飛快地轉過頭,看到一位周身素衣的女子正站在荒草中間。這女子的容貌清秀至極,即使已經化身為厲鬼,依然黛眼娥眉,唇殷如朱,賢淑氣質一覽無餘。四個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這哪裏是無冤厲鬼,簡直九天仙子下凡嘛!“這就是凶靈無冤?”木無雙暗自詫異道,“好漂亮呀!說話也好聽……誰這麽狠心對她下如此毒手呢?”女子微微抬起頭掃視了一下眾人,居然屈膝行了一禮才接著說道:“妾身見過諸位大人。如果諸位沒有什麽要緊事,還請回府休息,夜間風寒,實在不宜久留。”


    李田牧和陸險平也沒料到無冤凶靈竟然如此彬彬有禮,回過神來又朝舒九看去,舒九嘖了一聲問道:“姑娘,以前可有人化去你的戾氣?”女子搖搖頭,露出堪比蘇小魚的傾國笑顏:“並沒有。但是有位法力高強的前輩道人,讓妾身在此地等候行疫使者。”舒九作揖道:“小神便是。”女子想了想,彎腰行禮問道:“那位前輩高人曾說,行疫使者可以幫妾身再入輪回,敢問是真的嗎?”舒九沉吟片刻,點點頭說道:“是的,小神可以。”女子聞言慢慢跪地謝道:“多謝上仙成全,妾身隻求不要再造孽端。”木無雙撓撓頭看向舒九,舒九郎笑幾聲慢慢說道:“小姐言重了,快快請起,待舒九做法。”


    女子朝舒九行完跪叩之禮,隨即滿臉淡然地站起身來,靜靜看著舒九。舒九轉身跪在地上,舉起雙臂仰視滿天星鬥大聲吼道:“瘟神大人,舒九若有造化,來世還要伺候主子!”說罷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頭。然後舒九站起身來,開始做法念咒,李田牧看著恬靜如溫玉的無冤凶靈,忍不住問道:“點化小姐的那位前輩高人叫什麽名字,姑娘知道麽?”女子點點頭,再次俯身行禮說:“回道爺,妾身自然知道。那位前輩名叫錢人燈,表字案明。”李田牧和陸險平聞言一愣:點化她的人,居然是血手遮天錢人燈!


    李田牧記憶裏的錢人燈殺人無數、血債累累,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如果說是卜鶴徠,李田牧自然深信不疑,但是錢人燈的話,李田牧居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陸險平看出李田牧的疑惑,歎了口氣說道:“師兄,後來的錢案明老爺子,四處行俠仗義,懲奸除惡。跟以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啊!”李田牧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這位錢老爺子性格乖張,行事古怪——如此看來,壓製瘟種法力的,恐怕還是錢案明老前輩啊。”陸險平微微一笑:“絕對是他!縱陌兄久不入江湖,還不知道錢老爺子一輩子跟天下人對著幹吧?世人路不拾遺,他就濫殺無辜;世人背信棄義,他反而開始替天行道了。”


    木無雙盯著李田牧小聲問道:“師父,這位錢案明老前輩,到底是什麽人啊?”陸險平笑了笑解釋說:“錢案明老爺子號稱血手遮天,乃是天下第二的絕頂高手。”木無雙動了動眉毛接著問道:“那麽天下第一呢?”陸險平說道:“自然是三十三天卜雲屈老前輩了。鬼姥汪小茹前輩厲害吧?在他倆麵前,都不夠看的。”這時舒九已經做法完畢,隻見一團金光把女子團團圍住,女子的身上出現無數光斑,慢慢向天上飄去。女子跪地俯身,磕完頭才仰麵看著舒九說道:“上仙和錢老的再造之恩,妾身願意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二位!”


    舒九急忙搖搖頭說:“這可萬萬使不得!小姐快快請起!舒九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了,你這麽說……舒九也受不起啊,小姐就別折小人的陰德了。舒九甘願散盡自身功果,助小姐來世投身富貴人家,一輩子錦衣玉食……也算給你家一個交代吧。”女子的身影已經開始慢慢變淡,聽舒九這麽說,又跪地長拜說道:“妾身再次謝過上仙!”舒九看了看李田牧等人,略顯疲憊地說道:“可惜,可恨啊!國柱忠魂無人顧,無情最是帝王家!不過我東原大地,果然能人輩出啊。事到如今,舒九立刻要去地府輪回,也不再隱瞞了:二位道爺、無雙兄弟,此陣乃是天陣,是天上的神仙擺下的!”


    李田牧和陸險平對視一眼,驚訝無比地問道:“天陣?神仙擺的?!”舒九點點頭,然後用佩服地口氣說道:“那位錢案明竟然能壓製瘟種的法力,還能算出小人可以幫這位小姐解脫,真是深不可測呀!嗚呼,主子保佑,無冤凶靈居然是這位小姐——哼,你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否則若破此陣,舒九定然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陸險平皺眉說道:“神仙擺下如此惡陣,為得是什麽?”舒九苦笑一聲慢慢說道:“肯定是為了對付我家主子啊!丟了瘟種,主子難辭其咎,正神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木無雙一邊聽舒九講述,一邊滿臉複雜地看著無冤凶靈慢慢變得虛無,直到完全消失了身影。木無雙握緊句落劍,懊惱不已地默念道:“我剛才居然還對人家的遺骸如此不敬,真是混賬得可以……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昆侖有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娘並收藏昆侖有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