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目付,到底有什麽魅力,能吸引到兩隻蟲獸都在向他靠攏?”</p>
聽到竹千代的話,就連向來讓人難以捉摸的美惠,也不由得露出驚訝神色。</p>
“我讓信綱詳細調查過他,恐怕隻是個普通幕臣。現在最關鍵的著眼點在於,另一隻潛伏的蟲獸究竟藏在他身邊哪裏?”</p>
“對於另一隻蟲獸,少主有頭緒了麽?”</p>
“嗯,大致上有懷疑的目標了。不過,我還是打算親自去會一會對方,美惠你就等我消息吧!”</p>
“那這把檜扇?”</p>
“金環胡蜂的檜扇就暫時放在你這邊保管,等我確認了另一隻蟲獸以後,我們再商量接下來到底該如何應對。”</p>
“我明白了。”</p>
“那我先走了。最近手頭事情很多,等我確認另一隻蟲獸的蹤跡後,再來找你。”</p>
風風火火趕到星相閣,和美惠談完蟲獸的事情以後,竹千代又急急忙忙打算返回禦殿。</p>
然而在他拉開紙門、剛往外邁出一隻腳時,她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了過來。</p>
“少主!”</p>
“嗯?”</p>
“接下來務必要諸事小心,麵對蟲獸這種妖物,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你盡管過來找我。”</p>
“好。不過,你這是在擔心我嗎?”</p>
他原本隻是開玩笑式地問了她一句,未曾想美惠停頓了半晌,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p>
“如果我說確實會擔心你,你做事就能小心謹慎的話,那麽我確實是在擔心你的。”</p>
“切,你就直接回答在擔心我又會怎樣?這不還繞了一個大彎子嗎?真的一點也不幹脆啊!”</p>
衝美惠埋怨了幾句,竹千代側頭給了她一個頑皮的鬼臉,快速走出了她的工作間。</p>
回到外殿,四人眾一群人正如他所期待的,坐在廊簷下吃著茶點、興致勃勃地聊著天。</p>
“嘿,看起來氣氛不錯嘛。”</p>
竹千代歪著嘴角笑了笑,在他們之間選了個位置坐下,愜意地舒展開雙腿。</p>
這群少年都是自己人,他也總算可以暫時拋開禮法的束縛了。</p>
“都是托了少主的福啊。”</p>
光綱朗聲說。</p>
他在俯首向竹千代致意的同時,仍沒忘往嘴裏再咬了一口饅頭,這副貪戀美食的憨樣逗得其它人不由得會心而笑。</p>
相較於光綱的沒心沒肺,向來穩重周全的正勝倒像是察覺到了什麽。</p>
他看似不經意地向竹千代問了一句:“少主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呀?”</p>
“煩心事?沒有啊。你從哪裏看出我有煩心事?”</p>
“我也就是順口一說。不過,要是少主真有了什麽煩心事,還請不要總一個人放在心裏。”</p>
“夠了,正勝。你真的很像阿福,老喜歡對我嘮嘮叨叨,能不能別總把自己弄成大叔一樣啊?”</p>
“抱歉。我隻是想對少主說,若有什麽差遣,正勝我隨時都可以候命。”</p>
“知道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少得了你?”</p>
竹千代在心裏暗自慨歎著正勝有著和他母親阿福一樣敏銳的眼睛,同時又故作嚴肅地將他的詢問快速敷衍了過去。</p>
現在還不是讓正勝和光綱介入的時候。</p>
在殘香事件的另一隻蟲獸蹤跡還沒被最終確定下來之前,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更何況是向來處世嚴謹的正勝。</p>
要被這家夥知道了,正勝一定會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妖物”這樣的理由來阻止他繼續調查下去,到時候光是和這家夥周旋都會浪費掉他不少時間和精力。</p>
</p>
五人舒舒服服地聊了很長一段時間。</p>
在他們起身告辭時,竹千代單獨留下了準備和夥伴們一同離開的信綱。</p>
在他發出指示時,正勝似乎有所確認地分別看了他和信綱一眼,但在確定他仍在意圖掩飾之後,正勝還是羊裝毫無察覺地離開了外殿。</p>
當夥伴們離去以後,竹千代單刀直入地向信綱挑開了話題,眼前的少年是個非常老到的聰明人,和這樣的人溝通會省去很多時間成本。</p>
“信綱,你之前在調查柱赫時,有提過他的夫人幸子對吧?她是個怎樣的女人?”</p>
“據說幸子是京都吳服店老板宮藤家的女兒,說得一口京都腔的輕調軟語,很是賢慧、非常得西島家上下好評。”</p>
【注·吳服:在日語裏指來自中國的高級麵料,和服特征就是受中國漢魏六朝服飾所影響。】</p>
“這個幸子,在嫁到西島家後,有沒有什麽奇怪或特別的地方?”</p>
“她嫁給柱赫也有五年了,平時甚至都很少帶著侍女到外麵逛街。要說會被人議論的,大概就是她嫁過來以後,一直沒能為西島家生下子嗣吧。”</p>
“除了這個以外,就沒其它奇怪或特別的傳聞了嗎?”</p>
“這個嘛……”</p>
信綱雙手抱胸,稍微垂下頭,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p>
“據說幸子嫁過來的前兩年,臉色還是很紅潤的。但近三年她越發蒼白、平時也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讓家裏愛戴她的下人們都很是擔心。”</p>
“聽起來很虛弱啊。西島家有為她找醫生看過嗎?”</p>
“她很有人緣,不但深得長輩歡心、連其它遠親那邊的口碑也很好。西島家這些年為她也找了不少醫生,可每次診斷結果似乎都沒什麽大礙。”</p>
“唔……這就奇怪了,沒檢查出什麽大病,可身體卻每況愈下,這到底是為什麽呢?”</p>
竹千代咂了一下舌,側著頭陷入沉思,忽而兩手用力拍了拍大腿,騰然站起身來。</p>
“信綱。”</p>
“在。”</p>
“去查一下她剛嫁到西島家的前兩年和後三年當中,江戶人口失蹤數量的數據對比。”</p>
“是,我明天就立即著手進行。”</p>
信綱的辦事效率依然高效且穩妥,他第二天傍晚就在外殿向竹千代進行了複命。</p>
“少主,我按你吩咐去作了調查之後,發覺事情似乎確實有些蹊蹺。”</p>
“怎麽個蹊蹺法?”</p>
“幸子剛嫁來西島家的前兩年,江戶約有三十二個町發生過人口失蹤桉件,失蹤人口約有四十八人,平均每個月會有兩人失蹤,這樣算下來一年足有二十四人失蹤。”</p>
【注·町:相當於中國的城鎮街道,指一般江戶庶民居住的地區。</p>
在江戶時代,以日本橋為中心,除了外護城河之內的區域,共計有四裏|四方|八百零八町。】</p>
“平均每年二十四人失蹤?那兩年裏的失蹤人口數字居然如此平均並且相同?”</p>
“是的。這些失蹤人口的間隔時間似乎還有一定規律,也就是每隔約半個月、或最多十七天,就會出現新的失蹤人口。”</p>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失蹤人口桉件沒有一件被偵破、也沒有一個人有平安地回過家?”</p>
“正是如此!”</p>
“那麽在她嫁入西島家的後三年裏呢?”</p>
“幸子嫁過來的第三年,人口失蹤的範圍擴大到四十個町,那一年隻失蹤了八個人。到了第四和第五年,曾經發生過人口失蹤桉的那四十個町,再也沒有人失蹤過。”</p>
“唔,這樣……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竹千代用左手大姆指托起下頷,又仔細思索了一會,“信綱。”</p>
“在。”</p>
“去聯絡目付西島柱赫,就說我對幕臣們的府邸和居家生活很感興趣、也想嚐嚐除了禦膳房以外的武家居家料理,所以想到他府邸拜訪一番。”</p>
“是。”</p>
“還有,就說我對京都的風尚很感興趣,聽聞他夫人來自京都,特地指明由他們夫婦倆作陪,但是……”</p>
“但是少主行事低調、不想引起其它幕臣猜忌,所以要西島家對少主來訪一事務必保密。”</p>
“哈哈哈,你很懂我嘛,信綱!和你聊天真是一件愉快的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p>
“少主言重了,我自當盡力而為。”</p>
一如竹千代預料,身為幕臣的柱赫,對他要“屈尊”來家裏拜訪這件事,完全不敢有任何推辭的理由。</p>
再加上信綱一番表達流暢的引導和施壓,西島家將竹千代來訪這件事保密得滴水不漏。</p>
就連竹千代的團隊裏,也隻有信綱和櫻子知道這件事。</p>
這次密訪西島家,他甚至連上次一起造訪葭原的直貞都沒帶去。</p>
“少主,你在謀劃些什麽嗎?”</p>
信綱離去以後,櫻子憂心忡忡地向他發出了詢問。</p>
“嗯,確實在謀劃一些必須要做的事。不過你別擔心,這些事和國鬆丸還有母親他們沒什麽關係,應該不至於引發什麽嚴重後果。”</p>
竹千代故作輕鬆地回應。</p>
這陣子他在外殿處理的所有事,她都在看在眼裏,雖然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都咽下了已經浮上喉嚨的話。</p>
隻是這一次,她再也沉不住氣了,在深思熟慮後決定怎樣也要對他問個明白。</p>
“到底是什麽事,連正勝和光綱也要瞞著呢?”</p>
“如果是危險的事,少主,我是不會就這樣坐視不管的。如果讓你蒙受了哪怕一點點危險,知情不報的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失職了。”</p>
竹千代轉頭認真看向這個因為擔心他而生氣的少女,她豎起一雙明亮的剪水雙童,臉上布滿嗔怪的神色。</p>
“放心、放心好了,不是什麽危險的事。而且,我答應你,等事情理清頭緒以後,我遲早會告訴你的。”</p>
他笑著朝她晃了晃手,努力表現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連說話語調都變得歡快起來。</p>
“隻是櫻子,在我還沒真正將事情整理清楚之前,需要一些個人空間和時間去思考和處理這件事,你明白吧?”</p>
“可是……”</p>
“沒有什麽‘可是’。難道你還沒發現我很信任你嗎?我作任何部署和安排,都沒刻意避開過你,所以你才有機會聽到我和信綱或直貞的談話。”</p>
“……”</p>
“所以你隻要相信我就好。放心吧,我才不會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呢!”</p>
洋洋灑灑地對櫻子說了一堆話,總算是又一次勉強將她給說服了。</p>
這種在少女麵前的應對自如,就連竹千代自己也暗自吃了一驚。</p>
原主是個敏感、孤獨感很重的少年,而他前身以社恐宅男身份活了二十五年,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怎麽看,都不是擅長組織團隊、或應對少女的類型。</p>
然而從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以後,很多事情都在發生變化。</p>
隨著與原主意識、記憶和情感的相互融匯,他的個性和處世風格,似乎也在越來越明顯地發生著變化。</p>
於是漸漸地,他開始變成另一個全新的自己。</p>
聽到竹千代的話,就連向來讓人難以捉摸的美惠,也不由得露出驚訝神色。</p>
“我讓信綱詳細調查過他,恐怕隻是個普通幕臣。現在最關鍵的著眼點在於,另一隻潛伏的蟲獸究竟藏在他身邊哪裏?”</p>
“對於另一隻蟲獸,少主有頭緒了麽?”</p>
“嗯,大致上有懷疑的目標了。不過,我還是打算親自去會一會對方,美惠你就等我消息吧!”</p>
“那這把檜扇?”</p>
“金環胡蜂的檜扇就暫時放在你這邊保管,等我確認了另一隻蟲獸以後,我們再商量接下來到底該如何應對。”</p>
“我明白了。”</p>
“那我先走了。最近手頭事情很多,等我確認另一隻蟲獸的蹤跡後,再來找你。”</p>
風風火火趕到星相閣,和美惠談完蟲獸的事情以後,竹千代又急急忙忙打算返回禦殿。</p>
然而在他拉開紙門、剛往外邁出一隻腳時,她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了過來。</p>
“少主!”</p>
“嗯?”</p>
“接下來務必要諸事小心,麵對蟲獸這種妖物,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你盡管過來找我。”</p>
“好。不過,你這是在擔心我嗎?”</p>
他原本隻是開玩笑式地問了她一句,未曾想美惠停頓了半晌,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p>
“如果我說確實會擔心你,你做事就能小心謹慎的話,那麽我確實是在擔心你的。”</p>
“切,你就直接回答在擔心我又會怎樣?這不還繞了一個大彎子嗎?真的一點也不幹脆啊!”</p>
衝美惠埋怨了幾句,竹千代側頭給了她一個頑皮的鬼臉,快速走出了她的工作間。</p>
回到外殿,四人眾一群人正如他所期待的,坐在廊簷下吃著茶點、興致勃勃地聊著天。</p>
“嘿,看起來氣氛不錯嘛。”</p>
竹千代歪著嘴角笑了笑,在他們之間選了個位置坐下,愜意地舒展開雙腿。</p>
這群少年都是自己人,他也總算可以暫時拋開禮法的束縛了。</p>
“都是托了少主的福啊。”</p>
光綱朗聲說。</p>
他在俯首向竹千代致意的同時,仍沒忘往嘴裏再咬了一口饅頭,這副貪戀美食的憨樣逗得其它人不由得會心而笑。</p>
相較於光綱的沒心沒肺,向來穩重周全的正勝倒像是察覺到了什麽。</p>
他看似不經意地向竹千代問了一句:“少主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呀?”</p>
“煩心事?沒有啊。你從哪裏看出我有煩心事?”</p>
“我也就是順口一說。不過,要是少主真有了什麽煩心事,還請不要總一個人放在心裏。”</p>
“夠了,正勝。你真的很像阿福,老喜歡對我嘮嘮叨叨,能不能別總把自己弄成大叔一樣啊?”</p>
“抱歉。我隻是想對少主說,若有什麽差遣,正勝我隨時都可以候命。”</p>
“知道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少得了你?”</p>
竹千代在心裏暗自慨歎著正勝有著和他母親阿福一樣敏銳的眼睛,同時又故作嚴肅地將他的詢問快速敷衍了過去。</p>
現在還不是讓正勝和光綱介入的時候。</p>
在殘香事件的另一隻蟲獸蹤跡還沒被最終確定下來之前,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更何況是向來處世嚴謹的正勝。</p>
要被這家夥知道了,正勝一定會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妖物”這樣的理由來阻止他繼續調查下去,到時候光是和這家夥周旋都會浪費掉他不少時間和精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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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舒舒服服地聊了很長一段時間。</p>
在他們起身告辭時,竹千代單獨留下了準備和夥伴們一同離開的信綱。</p>
在他發出指示時,正勝似乎有所確認地分別看了他和信綱一眼,但在確定他仍在意圖掩飾之後,正勝還是羊裝毫無察覺地離開了外殿。</p>
當夥伴們離去以後,竹千代單刀直入地向信綱挑開了話題,眼前的少年是個非常老到的聰明人,和這樣的人溝通會省去很多時間成本。</p>
“信綱,你之前在調查柱赫時,有提過他的夫人幸子對吧?她是個怎樣的女人?”</p>
“據說幸子是京都吳服店老板宮藤家的女兒,說得一口京都腔的輕調軟語,很是賢慧、非常得西島家上下好評。”</p>
【注·吳服:在日語裏指來自中國的高級麵料,和服特征就是受中國漢魏六朝服飾所影響。】</p>
“這個幸子,在嫁到西島家後,有沒有什麽奇怪或特別的地方?”</p>
“她嫁給柱赫也有五年了,平時甚至都很少帶著侍女到外麵逛街。要說會被人議論的,大概就是她嫁過來以後,一直沒能為西島家生下子嗣吧。”</p>
“除了這個以外,就沒其它奇怪或特別的傳聞了嗎?”</p>
“這個嘛……”</p>
信綱雙手抱胸,稍微垂下頭,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p>
“據說幸子嫁過來的前兩年,臉色還是很紅潤的。但近三年她越發蒼白、平時也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讓家裏愛戴她的下人們都很是擔心。”</p>
“聽起來很虛弱啊。西島家有為她找醫生看過嗎?”</p>
“她很有人緣,不但深得長輩歡心、連其它遠親那邊的口碑也很好。西島家這些年為她也找了不少醫生,可每次診斷結果似乎都沒什麽大礙。”</p>
“唔……這就奇怪了,沒檢查出什麽大病,可身體卻每況愈下,這到底是為什麽呢?”</p>
竹千代咂了一下舌,側著頭陷入沉思,忽而兩手用力拍了拍大腿,騰然站起身來。</p>
“信綱。”</p>
“在。”</p>
“去查一下她剛嫁到西島家的前兩年和後三年當中,江戶人口失蹤數量的數據對比。”</p>
“是,我明天就立即著手進行。”</p>
信綱的辦事效率依然高效且穩妥,他第二天傍晚就在外殿向竹千代進行了複命。</p>
“少主,我按你吩咐去作了調查之後,發覺事情似乎確實有些蹊蹺。”</p>
“怎麽個蹊蹺法?”</p>
“幸子剛嫁來西島家的前兩年,江戶約有三十二個町發生過人口失蹤桉件,失蹤人口約有四十八人,平均每個月會有兩人失蹤,這樣算下來一年足有二十四人失蹤。”</p>
【注·町:相當於中國的城鎮街道,指一般江戶庶民居住的地區。</p>
在江戶時代,以日本橋為中心,除了外護城河之內的區域,共計有四裏|四方|八百零八町。】</p>
“平均每年二十四人失蹤?那兩年裏的失蹤人口數字居然如此平均並且相同?”</p>
“是的。這些失蹤人口的間隔時間似乎還有一定規律,也就是每隔約半個月、或最多十七天,就會出現新的失蹤人口。”</p>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失蹤人口桉件沒有一件被偵破、也沒有一個人有平安地回過家?”</p>
“正是如此!”</p>
“那麽在她嫁入西島家的後三年裏呢?”</p>
“幸子嫁過來的第三年,人口失蹤的範圍擴大到四十個町,那一年隻失蹤了八個人。到了第四和第五年,曾經發生過人口失蹤桉的那四十個町,再也沒有人失蹤過。”</p>
“唔,這樣……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竹千代用左手大姆指托起下頷,又仔細思索了一會,“信綱。”</p>
“在。”</p>
“去聯絡目付西島柱赫,就說我對幕臣們的府邸和居家生活很感興趣、也想嚐嚐除了禦膳房以外的武家居家料理,所以想到他府邸拜訪一番。”</p>
“是。”</p>
“還有,就說我對京都的風尚很感興趣,聽聞他夫人來自京都,特地指明由他們夫婦倆作陪,但是……”</p>
“但是少主行事低調、不想引起其它幕臣猜忌,所以要西島家對少主來訪一事務必保密。”</p>
“哈哈哈,你很懂我嘛,信綱!和你聊天真是一件愉快的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p>
“少主言重了,我自當盡力而為。”</p>
一如竹千代預料,身為幕臣的柱赫,對他要“屈尊”來家裏拜訪這件事,完全不敢有任何推辭的理由。</p>
再加上信綱一番表達流暢的引導和施壓,西島家將竹千代來訪這件事保密得滴水不漏。</p>
就連竹千代的團隊裏,也隻有信綱和櫻子知道這件事。</p>
這次密訪西島家,他甚至連上次一起造訪葭原的直貞都沒帶去。</p>
“少主,你在謀劃些什麽嗎?”</p>
信綱離去以後,櫻子憂心忡忡地向他發出了詢問。</p>
“嗯,確實在謀劃一些必須要做的事。不過你別擔心,這些事和國鬆丸還有母親他們沒什麽關係,應該不至於引發什麽嚴重後果。”</p>
竹千代故作輕鬆地回應。</p>
這陣子他在外殿處理的所有事,她都在看在眼裏,雖然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都咽下了已經浮上喉嚨的話。</p>
隻是這一次,她再也沉不住氣了,在深思熟慮後決定怎樣也要對他問個明白。</p>
“到底是什麽事,連正勝和光綱也要瞞著呢?”</p>
“如果是危險的事,少主,我是不會就這樣坐視不管的。如果讓你蒙受了哪怕一點點危險,知情不報的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失職了。”</p>
竹千代轉頭認真看向這個因為擔心他而生氣的少女,她豎起一雙明亮的剪水雙童,臉上布滿嗔怪的神色。</p>
“放心、放心好了,不是什麽危險的事。而且,我答應你,等事情理清頭緒以後,我遲早會告訴你的。”</p>
他笑著朝她晃了晃手,努力表現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連說話語調都變得歡快起來。</p>
“隻是櫻子,在我還沒真正將事情整理清楚之前,需要一些個人空間和時間去思考和處理這件事,你明白吧?”</p>
“可是……”</p>
“沒有什麽‘可是’。難道你還沒發現我很信任你嗎?我作任何部署和安排,都沒刻意避開過你,所以你才有機會聽到我和信綱或直貞的談話。”</p>
“……”</p>
“所以你隻要相信我就好。放心吧,我才不會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呢!”</p>
洋洋灑灑地對櫻子說了一堆話,總算是又一次勉強將她給說服了。</p>
這種在少女麵前的應對自如,就連竹千代自己也暗自吃了一驚。</p>
原主是個敏感、孤獨感很重的少年,而他前身以社恐宅男身份活了二十五年,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怎麽看,都不是擅長組織團隊、或應對少女的類型。</p>
然而從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以後,很多事情都在發生變化。</p>
隨著與原主意識、記憶和情感的相互融匯,他的個性和處世風格,似乎也在越來越明顯地發生著變化。</p>
於是漸漸地,他開始變成另一個全新的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