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正勝覺得是時候對青山采取行動了嗎？”</p>
“是。將軍大人才剛繼位，時值幕府再度重新回到二元政事機製之際，因此眼下正是擊倒青山大人的大好時機。”</p>
“有意思！不愧是做事向來牢靠的正勝啊，你是覺得越是在剛繼位的時候，越需要在幕臣當中來個下馬威，從而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吧！”</p>
“將軍大人英明！選擇在這時候擊垮青山大人，其意不僅在於徹底免除後患，更能讓幕臣們領略到激怒將軍的後果，讓他們再不敢滋生輕慢之心。”</p>
“很好，那就拿上次那件惡意散播流言的事來問責吧！正勝你隨意安排個證人就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p>
“將軍大人準備如何向青山大人問責？單憑製造流言就向一名老中問罪，恐怕難以服眾……”</p>
“哈哈哈，這就是正直男子的不足之處了。”家光親昵地責備了一句，伸出右手敲了敲他的額頭，“這是你的優點，可也是你的短板，處理政事隻靠正直可是會很累人的。”</p>
</p>
“正勝呀，我當然不會僅憑這個來給他治罪。你隻管放心去安排證人，然後在議政中告發就好，其它的什麽都不用操心。”</p>
正勝沒再說什麽，極為信賴地點了點頭，像是鬆了口氣般地朝著家光俯下身子。</p>
作為當初的小姓四人眾裏最有威信的首領，從少年時代直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懷疑過主君的任何決定，這次亦是如此。</p>
在一旁目睹了家光與正勝就政事互動的整個過程，阿福此際內心無疑是倍覺寬慰與舒坦的。</p>
正是家光向正勝提到“處理政事隻靠正直可是會很累人”的這句話，啟發她萌生了一個主意。</p>
就像在正勝提醒下，家光決意要對青山采取措施一樣，眼下阿福也準備要對一直在蓄意阻礙並傷害家光的人，發出意想不到的淩厲一擊。</p>
而她決心出手對付的人，正是家光的生母、如今晉升為大禦台所的阿江與。</p>
“那些將軍大人礙於親情桎梏所無法進行的反擊，就由我阿福來執行吧！為了將軍大人，就算讓我變成惡鬼也在所不惜。”</p>
——她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p>
但對即將采取的這場行動，為了不讓家光為難，阿福選擇不露聲色地將心跡給藏匿了起來。</p>
當前的她，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會心注視著三個孩子的母親，隻管沉浸在歡快的茶敘場景裏。</p>
三天後在本丸大殿，當著一眾重臣麵前，正勝向家光告發了青山惡意散播主君流言的罪行。</p>
身為老中、又兼任主君輔政師範的青山，突然受到地位遠在自己之下的若年寄告發，按常理說其它重臣理當顯得錯愕與驚詫才符合常理。</p>
可當青山發覺，土井、酒井、井上這三名被謄為“幕府的三駕馬車”的重臣均麵色從容、似乎對此並不意外的時候，他就知道家光的正式反擊終於到來了。</p>
不過他並不準備就此束手就擒，身為由家康欽定的輔政師範，這無疑是他的立身資本。</p>
“這是誣告！我乃東照大權現大人欽點的將軍輔政師範，與將軍大人的利益自當連為一體，又怎會散布這些無聊流言？”</p>
“莫非正勝大人真以為我不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嗎？倒是你才剛冒起來，急於立功績就汙蔑我的這種行為，著實令人不齒！”</p>
不愧是曾被阿江與倚重的老中，青山的辯解在情在理，他那不甘受辱的表情更顯得張力十足。</p>
正勝顯然對此早就作好了準備，立即向家光俯身請令。</p>
“將軍大人，鑒於茲事體大，我特意尋獲了證人，懇請允許傳召證人進殿作證！”</p>
“準了，讓證人進來吧。”</p>
家光以一句簡短的話語，終止了青山再繼續辯解的任何機會。</p>
讓青山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正勝傳召進來的，居然是中年寄飛鳥井的女中稻垣結子！</p>
作為長年隨侍在阿江與身邊的心腹女官，飛鳥井在奧內的地位舉足輕重。</p>
在家光還被稱為“竹千代”的少主時期，她也在阿江與授意下，參與過多起針對家光的陰謀。</p>
如今結子竟肯出麵為家光一派作證，青山據此立刻判斷出：這起行動鎖定的打擊範圍已不僅止於他，更意在壓製阿江與在奧內的權勢了！</p>
更讓青山不安的是，他發現結子看似慌亂不安地走入大殿，但實際上她的眼神卻澹定從容，似乎並不擔心自己作證以後的處境。</p>
他嗅到了非常濃鬱的危險氣息。</p>
似乎先前還在泡製陰謀的他，卻後知後覺才察覺到自己已置身在一個更慎密的反擊策略裏了。</p>
“當著將軍大人麵前，你隻管將自己知道的真相據實說出，就是對主君的最大盡忠了。”</p>
“是！我雖然隻是一介女中，卻也是武家之女出身，在禦前必定不會有半句撒謊或隱瞞。”</p>
“那現在就當著將軍大人、以及諸位幕臣大人麵前，好好介紹一下自己吧。”</p>
“我是本丸女中稻垣結子，隸屬禦年寄飛鳥井管轄，平素也會參與大禦台大人身邊之事。”</p>
“身為本丸女中，你的奉公範疇亦隻限於內庭事務，又怎麽會知道青山大人在惡意傳播抵毀將軍大人的流言呢？”</p>
“因為青山大人找了一些負責散布流言的人，而我就是其中傳播過這些流言的人之一。”</p>
“結子你是本丸女中，理應效忠於大禦台大人，而將軍大人正是大禦台大人之子。你為什麽會為了區區小利，就去幫青山大人散布這些流言呢？”</p>
聽到這裏，青山的心沉了下去，他已經很確信自己正置身在一張龐大的反擊之網裏了。</p>
“我的直屬上司……飛鳥井大人和我說過，散布這些流言正是為了效忠大禦台大人。”</p>
“散布流言是為了效忠大禦台大人？這是什麽說法？”</p>
“飛鳥井大人說，散播這些流言旨在給將軍大人壓力，好推動大人早些生下子嗣，正是為幕府著想的大忠大義之舉……”</p>
接下來結子到底又說了些什麽，青山已經無心再聽下去。</p>
盡管早就預感到會迎來家光反擊的一天，然而當這刻真正到來，他還是抑製不住地跌入了巨大的惶恐與驚懼當中。</p>
關於家光之所以不近女色，全在於癡迷眾道的流言確實是他一手泡製，而他也的確找了一些適合散布傳聞的女中或武士來推波助瀾。</p>
但他動用的這些人員當中，絕對沒有結子！</p>
青山之所以會這麽確定，是因為每個被授以傳播流言任務的人，都是他親自選定並安排的。</p>
這也就意味著，結子不過是家光一派安排來扳倒他的一枚棋子而已。</p>
如果今天不是結子來入殿作證，那麽正勝也會再安排任何一名女中、或在本丸任職的武士，來充當這個入殿作證的角色。</p>
理清這慎密布局及用心的青山，不得不驚歎於家光一派在實力與謀略雙重領域的壯大——</p>
那曾經在各色陰謀前被動迎戰的團隊，在折損了光綱與直貞兩名重要成員後，力量非但沒為此削弱，反而迅速成長到足以將過往的敵人全盤操控在掌心中的程度！</p>
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曾經寄望忠長在日後奪下將軍之位的青山，亦心如死灰地放棄了最後一絲念想。</p>
隻因他發現：無論在謀略、手段或力量麵前，忠長與阿江與都不再是家光一派的對手！</p>
在家光一派占據壓倒性的實力麵前，身邊隻有二、三流家臣輔左的忠長，已近乎被剝奪了翻身的機會，更不具備能再成為家光對手的資格！</p>
“是。將軍大人才剛繼位，時值幕府再度重新回到二元政事機製之際，因此眼下正是擊倒青山大人的大好時機。”</p>
“有意思！不愧是做事向來牢靠的正勝啊，你是覺得越是在剛繼位的時候，越需要在幕臣當中來個下馬威，從而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吧！”</p>
“將軍大人英明！選擇在這時候擊垮青山大人，其意不僅在於徹底免除後患，更能讓幕臣們領略到激怒將軍的後果，讓他們再不敢滋生輕慢之心。”</p>
“很好，那就拿上次那件惡意散播流言的事來問責吧！正勝你隨意安排個證人就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p>
“將軍大人準備如何向青山大人問責？單憑製造流言就向一名老中問罪，恐怕難以服眾……”</p>
“哈哈哈，這就是正直男子的不足之處了。”家光親昵地責備了一句，伸出右手敲了敲他的額頭，“這是你的優點，可也是你的短板，處理政事隻靠正直可是會很累人的。”</p>
</p>
“正勝呀，我當然不會僅憑這個來給他治罪。你隻管放心去安排證人，然後在議政中告發就好，其它的什麽都不用操心。”</p>
正勝沒再說什麽，極為信賴地點了點頭，像是鬆了口氣般地朝著家光俯下身子。</p>
作為當初的小姓四人眾裏最有威信的首領，從少年時代直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懷疑過主君的任何決定，這次亦是如此。</p>
在一旁目睹了家光與正勝就政事互動的整個過程，阿福此際內心無疑是倍覺寬慰與舒坦的。</p>
正是家光向正勝提到“處理政事隻靠正直可是會很累人”的這句話，啟發她萌生了一個主意。</p>
就像在正勝提醒下，家光決意要對青山采取措施一樣，眼下阿福也準備要對一直在蓄意阻礙並傷害家光的人，發出意想不到的淩厲一擊。</p>
而她決心出手對付的人，正是家光的生母、如今晉升為大禦台所的阿江與。</p>
“那些將軍大人礙於親情桎梏所無法進行的反擊，就由我阿福來執行吧！為了將軍大人，就算讓我變成惡鬼也在所不惜。”</p>
——她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p>
但對即將采取的這場行動，為了不讓家光為難，阿福選擇不露聲色地將心跡給藏匿了起來。</p>
當前的她，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會心注視著三個孩子的母親，隻管沉浸在歡快的茶敘場景裏。</p>
三天後在本丸大殿，當著一眾重臣麵前，正勝向家光告發了青山惡意散播主君流言的罪行。</p>
身為老中、又兼任主君輔政師範的青山，突然受到地位遠在自己之下的若年寄告發，按常理說其它重臣理當顯得錯愕與驚詫才符合常理。</p>
可當青山發覺，土井、酒井、井上這三名被謄為“幕府的三駕馬車”的重臣均麵色從容、似乎對此並不意外的時候，他就知道家光的正式反擊終於到來了。</p>
不過他並不準備就此束手就擒，身為由家康欽定的輔政師範，這無疑是他的立身資本。</p>
“這是誣告！我乃東照大權現大人欽點的將軍輔政師範，與將軍大人的利益自當連為一體，又怎會散布這些無聊流言？”</p>
“莫非正勝大人真以為我不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嗎？倒是你才剛冒起來，急於立功績就汙蔑我的這種行為，著實令人不齒！”</p>
不愧是曾被阿江與倚重的老中，青山的辯解在情在理，他那不甘受辱的表情更顯得張力十足。</p>
正勝顯然對此早就作好了準備，立即向家光俯身請令。</p>
“將軍大人，鑒於茲事體大，我特意尋獲了證人，懇請允許傳召證人進殿作證！”</p>
“準了，讓證人進來吧。”</p>
家光以一句簡短的話語，終止了青山再繼續辯解的任何機會。</p>
讓青山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正勝傳召進來的，居然是中年寄飛鳥井的女中稻垣結子！</p>
作為長年隨侍在阿江與身邊的心腹女官，飛鳥井在奧內的地位舉足輕重。</p>
在家光還被稱為“竹千代”的少主時期，她也在阿江與授意下，參與過多起針對家光的陰謀。</p>
如今結子竟肯出麵為家光一派作證，青山據此立刻判斷出：這起行動鎖定的打擊範圍已不僅止於他，更意在壓製阿江與在奧內的權勢了！</p>
更讓青山不安的是，他發現結子看似慌亂不安地走入大殿，但實際上她的眼神卻澹定從容，似乎並不擔心自己作證以後的處境。</p>
他嗅到了非常濃鬱的危險氣息。</p>
似乎先前還在泡製陰謀的他，卻後知後覺才察覺到自己已置身在一個更慎密的反擊策略裏了。</p>
“當著將軍大人麵前，你隻管將自己知道的真相據實說出，就是對主君的最大盡忠了。”</p>
“是！我雖然隻是一介女中，卻也是武家之女出身，在禦前必定不會有半句撒謊或隱瞞。”</p>
“那現在就當著將軍大人、以及諸位幕臣大人麵前，好好介紹一下自己吧。”</p>
“我是本丸女中稻垣結子，隸屬禦年寄飛鳥井管轄，平素也會參與大禦台大人身邊之事。”</p>
“身為本丸女中，你的奉公範疇亦隻限於內庭事務，又怎麽會知道青山大人在惡意傳播抵毀將軍大人的流言呢？”</p>
“因為青山大人找了一些負責散布流言的人，而我就是其中傳播過這些流言的人之一。”</p>
“結子你是本丸女中，理應效忠於大禦台大人，而將軍大人正是大禦台大人之子。你為什麽會為了區區小利，就去幫青山大人散布這些流言呢？”</p>
聽到這裏，青山的心沉了下去，他已經很確信自己正置身在一張龐大的反擊之網裏了。</p>
“我的直屬上司……飛鳥井大人和我說過，散布這些流言正是為了效忠大禦台大人。”</p>
“散布流言是為了效忠大禦台大人？這是什麽說法？”</p>
“飛鳥井大人說，散播這些流言旨在給將軍大人壓力，好推動大人早些生下子嗣，正是為幕府著想的大忠大義之舉……”</p>
接下來結子到底又說了些什麽，青山已經無心再聽下去。</p>
盡管早就預感到會迎來家光反擊的一天，然而當這刻真正到來，他還是抑製不住地跌入了巨大的惶恐與驚懼當中。</p>
關於家光之所以不近女色，全在於癡迷眾道的流言確實是他一手泡製，而他也的確找了一些適合散布傳聞的女中或武士來推波助瀾。</p>
但他動用的這些人員當中，絕對沒有結子！</p>
青山之所以會這麽確定，是因為每個被授以傳播流言任務的人，都是他親自選定並安排的。</p>
這也就意味著，結子不過是家光一派安排來扳倒他的一枚棋子而已。</p>
如果今天不是結子來入殿作證，那麽正勝也會再安排任何一名女中、或在本丸任職的武士，來充當這個入殿作證的角色。</p>
理清這慎密布局及用心的青山，不得不驚歎於家光一派在實力與謀略雙重領域的壯大——</p>
那曾經在各色陰謀前被動迎戰的團隊，在折損了光綱與直貞兩名重要成員後，力量非但沒為此削弱，反而迅速成長到足以將過往的敵人全盤操控在掌心中的程度！</p>
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曾經寄望忠長在日後奪下將軍之位的青山，亦心如死灰地放棄了最後一絲念想。</p>
隻因他發現：無論在謀略、手段或力量麵前，忠長與阿江與都不再是家光一派的對手！</p>
在家光一派占據壓倒性的實力麵前，身邊隻有二、三流家臣輔左的忠長，已近乎被剝奪了翻身的機會，更不具備能再成為家光對手的資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