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在較為偏僻的城西,陸宴清即使騎馬趕去也要兩刻鍾的路途,多少有些不便。</p>


    但為了能夠驗屍,陸宴清不得不去,隻能希望能從屍體上獲取到一些線索吧。</p>


    葛昌武在陸宴清走後,便將那兩個丫鬟分別叫到了一間房內,準備逐一審問。</p>


    陸宴清曾說那個叫風鸞的丫鬟嫌疑最大,所以葛昌武便先行審問了那個名叫惜春的丫鬟,好用她的話與風鸞的話作對照。</p>


    倘若兩人的口供有所偏差,那就說明這兩人中定有一人在撒謊,那便基本可以鎖定嫌犯就是這兩人的其中之一。</p>


    倘若一樣,那就隻能尋找新的線索來指證嫌犯了。</p>


    葛昌武走進惜春所在的臥房,隻見那坐在方桌旁的惜春趕忙起身,朝著葛昌武微微欠身道:“民女見過官爺。”</p>


    “起來吧。”葛昌武沉聲應道,隨後在惜春的對麵坐了下來。</p>


    “敢問官爺尋我前來所謂何事?剛剛您不是已經審問過我了嗎?”</p>


    惜春聲音略顯顫抖的說道,神色略帶怯意。</p>


    見此情形,葛昌武這才反應過來他與惜春這樣男女共處一室略有不妥,於是便朝著門外守候的衙役出聲招呼道:“洪坤,進來!”</p>


    聞言,隻見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青年衙役推門而入,那白皙的麵孔與葛昌武那張風出日曬過的黃臉有著明顯的對比,在外人看來這衙役很是另類,殊不知他也是葛昌武手下的捕快,陸宴清的同僚。</p>


    “頭兒,有何吩咐?”</p>


    李洪坤來到葛昌武的近前,彎著腰輕聲詢問道,目光隱晦的朝著一旁的惜春瞥了兩眼,露出了一臉欣賞之色。</p>


    “你就在我身後站著就行,避嫌。”</p>


    葛昌武沉聲道,惜春聞言略顯羞愧的底下了頭,麵色浮上了一抹紅暈。</p>


    “好的葛捕頭。”</p>


    說著,李洪坤便規規矩矩的站在了葛昌武的身後,百無聊賴的打量起惜春的容貌來。</p>


    “你把案發當天從入住客棧到發現你家老爺已死的所有細節盡數道來。”</p>


    葛昌武沒再多愣,直接步入正題。</p>


    惜春遲疑了一下後,隨即便把那晚發生的所有事情盡數道來。</p>


    “什麽?是風鸞主動要求與你一間臥房休息的?”</p>


    在聽了惜春的講述後,葛昌武神情一震,再次出聲確認道。</p>


    惜春見狀有些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沒錯,確實如此,請問官爺這有何問題嗎?”</p>


    “那她當時是以什麽理由要與你在一間臥房休息的?”葛昌武再次追問。</p>


    惜春想了一想,緩緩開口道:“她說這客棧陰森森的,自己一個人在臥房有些害怕,於是我便同意讓她與我在一間臥房睡了。”</p>


    聽了惜春的解釋後,葛昌武不禁眉頭一皺。</p>


    隨著越發深入的調查,葛昌武越發覺得那個名叫風鸞的丫鬟很是可疑。</p>


    從她被自家夫人安排隨行,在到主動要求與惜春同住一間臥房,這其中多少顯得刻意。</p>


    在了解完之後發生的事情後,葛昌武便火急火燎的朝著隔壁風鸞所在的房間走去,葛昌武打算借著現如今所掌握的線索詐一下這風鸞,倘若她真是嫌犯,說不定會露出什麽馬腳。</p>


    ……</p>


    另一邊,陸宴清已經趕到了義莊的門前,隻見有一捕快正在門前百無聊賴的把守著。</p>


    </p>


    這人名叫吳明卓,是原主的老相識了,兩人的關係很鐵,是原主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p>


    吳明卓平時總吊兒郎當的,老是想帶陸宴清去勾欄聽曲,但原主就是一個榆木疙瘩,根本不懂享受,每次都找各種理由回絕。</p>


    在這個世道,男人去勾欄聽曲可謂是在正常不過了,倘若下次在有這般邀約倒是可以嚐試一番,陸宴清心中暗道。</p>


    見陸宴清駕馬前來,吳明卓趕忙上前招呼道:“喲,宴清,你怎麽來了?葛捕頭不是說你大難不死回家養傷去了嗎?我還想著下午散值後去看望你呢。”</p>


    “我的傷修養一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多謝明卓兄掛念,我此行是來驗屍的。”</p>


    陸宴清下了馬,將馬拴在一旁,寒暄了幾句後表明來意道。</p>


    “驗屍?”吳明卓眉頭一皺,麵露疑惑之色,“就連衙中的仵作都沒驗出什麽來,宴清你來湊什麽熱鬧?”</p>


    “唉,我這也是受了頭的命前來。”</p>


    陸宴清佯裝無奈,以免這吳明卓與自己喋喋不休。</p>


    聞言,吳明卓不禁噗呲一笑,麵露幸災樂禍之色,然後拍了拍陸宴清的肩膀,強忍笑意道:“宴清,祝你好運,左邊數第三個便是死者。”</p>


    陸宴清麵露苦笑,“好,那我就先進去了。”</p>


    說著,陸宴清便推開了義莊的大門,步入了院內,頓時一股屍臭味撲麵而來,使得陸宴清一陣反胃。</p>


    要知道,這還隻是在院落裏,倘若進到屋內,那臭味簡直難以想象。</p>


    趁著外麵的空氣還算是可以忍受,陸宴清深吸了幾口氣給自己進行了心理建設,足足過了半響後才鼓起勇氣推門而入。</p>


    可沒想到的是,那股惡臭味遠超陸宴清的意料之外,陸宴清隻是淺吸了口氣便被熏了出來,而且這股臭味及其辣眼睛,使得陸宴清的眼眶不禁微紅。</p>


    無奈,陸宴清隻好用衣袖捂住口鼻,在外深吸了一口氣後強行衝進了屋內,快步掀開左邊第三個蓋著白布的死者,這人便是死者袁洪章了。</p>


    此時袁洪章的皮膚呈現黑灰色,身體略顯浮腫且軟趴趴的,仿佛一戳就爆漿一般,模樣很是令人作嘔。</p>


    陸宴清強忍著不適,開始驗屍。</p>


    他先是掰開了袁洪章的嘴,隻見其中確實有嘔吐物殘留,但具體是因何造成嘔吐陸宴清尚未可知。</p>


    而讓他更為在意的是浴桶裏的血是從何而來。</p>


    陸宴清查遍了袁洪章的全身,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也未在口鼻耳中發現有流過血的痕跡,難道說那血是別人留下的?</p>


    可惜這個世界不能查驗DNA,無法確定血液究竟是誰的,但這並不妨礙陸宴清對此做出推理。</p>


    既然血不是死者所流,那定是行凶者留下的,如此一來隻要核驗那幾人身上是否有近期留下的傷痕,便能得知誰是真凶了。</p>


    想到這,陸宴清趕忙朝著屋外跑去,這屋裏的腐臭味實在令他難以忍受。</p>


    走出義莊,隻見吳明卓正門旁含著根草棒打發時間。</p>


    當看到陸宴清從義莊裏出來後,吳明卓趕忙後退了數米之遠,掩著口鼻麵露嫌棄之色,朝著陸宴清幸災樂禍的誇獎道:“宴清你可以啊,竟然能在屋裏待那麽長時間,佩服佩服。”</p>


    陸宴清見狀自然明了這吳明卓是在嫌棄自己身上的屍臭味,不禁苦笑連連,“明卓兄你就別打趣我了,頭兒還在等我,我先回去複命了。”</p>


    “行,走吧,走吧。”</p>


    吳明卓擺了擺手,催促著陸宴清趕緊離開。</p>


    陸宴清心想有那麽臭嗎?於是便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果然沾染了一股十分醇厚的屍臭味,就連一旁的馬聞了都搖頭,確實是臭的令人有些難以忍受。</p>


    沒再多愣,陸宴清強行上馬離開了此處,看來在去複命之前還是先回家換身衣服為好,倘若自己直接前去恐怕所有人都會對自己敬而遠之吧。</p>


    ……</p>


    “你那晚為何要與惜春共住一間臥房?”</p>


    葛昌武沉聲朝著對麵的風鸞發問道,語氣中透露這絲絲威嚴。</p>


    “我……我那晚覺得這間客棧陰森森的,所以便與惜春同住一間臥房了。”</p>


    風鸞語氣嬌柔的解釋道,不得不說這風鸞的容貌很是出眾,在配合那很是柔弱無辜的神情,很容易讓男人心生嗬護之情。</p>


    但葛昌武根本不吃風鸞這一套,反倒是站在葛昌武身後的李洪坤被迷得神魂顛倒,眼睛直直的盯著風鸞看,根本挪不開眼睛。</p>


    “那你在與惜春睡下之後可有半夜起來出過門?”葛昌武繼續追問。</p>


    “沒有啊官爺。”風鸞趕忙擺手否認,但神色卻並未因葛昌武質疑她而感到半點慌亂,有理有據的說道:</p>


    “官爺,那在大廳裏值夜的小二不都說了嘛,那天夜裏根本就沒人出過房門;而且當時我睡在惜春的裏側,倘若我要下床去肯定會驚醒惜春的,官爺若是不信可以去找惜春求證。”</p>


    “嗯,照你那麽說確實沒什麽問題。”</p>


    李洪坤捏著下巴佯裝思索,隨著風鸞附和道。</p>


    葛昌武聞言頓時惱火,猛地一拍桌子輕嗬道:“你給我閉嘴!這裏輪得著你說話嗎?”</p>


    李洪坤被葛昌武的嗬斥嚇了一跳,頓時焉焉的底下了頭,不在多說什麽。</p>


    現在已臨近晌午,留給他破案的時間也就三四個時辰了,這讓葛昌武的心裏很是焦急。</p>


    深吸了兩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後,葛昌武突然意識到這風鸞麵對自己的審問似乎太過冷靜,而且回應時也沒有任何遲疑,仿佛像是提前想好的一般,這讓葛昌武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p>


    既然這風鸞在離開死者房間後並沒有任何的作案時間,給出的證詞也無懈可擊,那她會不會是在給死者放洗澡水時動了手腳呢?</p>


    “風鸞姑娘,我想你就是凶手吧?”</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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