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左布政使王象坤病逝於任上,朝廷派遣楊文躍接任。


    他與袁崇煥、梁廷棟、孫傳庭等人都是同榜進士。


    相比於其他人,隻有孫傳庭混的最不好,一直在家享受生活。


    這幾年楊文躍曆任江西右參政,曆任湖廣、廣西按察使。


    因為許多人不願意來山西,便把他給派來了。


    當楊文嶽聽聞錘匪頭子賀今朝竟然敢在雁門關外叫囂,著實是讓他氣憤不已。


    等他來了山西接任之後,才得知巡撫許鼎臣還有臉給陛下請功,說什麽山西形勢一片大好。


    可實際情況,連縣城都沒有在官軍手裏,整個山西省,就憑借雁門關保存兩縣。


    其餘悉數落入錘匪手中。


    此等情況,讓楊文嶽如何能夠不生氣呢?


    現在許鼎臣帶著麾下精銳毛兵前去支援北直隸,留下些許人馬守衛雁門關。


    楊文嶽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道:“這火炮能否擊中錘匪?”


    “回大人,這就是個擺設。”


    聽到這話,饒是好脾氣的楊文嶽也忍不住爆粗,飆出四川話:“你個龜兒子滴,幹爪子咋個老!”


    旁邊的兵將叫起了天屈:“大人,這是我等不願意有好炮嗎?


    兄弟們平日裏都衣食無著落,許多人都投了錘匪,也就我這有家的人不曾前去,可朝廷不給發餉發炮啊!”


    楊文嶽忍住心中的怒氣:“巡撫不曾給你們發餉?”


    “巡撫大人隻管他手下的標兵,哪有錢糧管我們,去年冬天凍死凍傷了幾十上百個兄弟。”


    楊文嶽感到一陣陣心寒,他在南方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他知道許鼎臣控製住了繁峙縣的金礦,不至於沒錢。


    “你們說的是真的?”


    “大人隨便一問便知。”


    楊文嶽隻覺得這幫官軍,沒有立即投降錘匪,就足以證明對大明的忠誠。


    如果賀今朝他率軍過了雁門關,楊文嶽可不敢想象這些人會不會轉身就投了錘匪。


    若是錘匪知道內情,立即攻打雁門關,那一路進入宣大,他們能阻擋嗎?


    楊文嶽打定主意,立即給宣大總督張宗昌要援軍,沒有援軍也得搞些能打的火炮來,至少開炮還能嚇唬嚇唬人。


    雁門關外,武大定卻是眉飛色舞的道:


    “大帥,咱們與關上的官軍已然建立起來了聯係,大都是咱們的人,他們許多人的老家都被咱們控製了。


    若是大帥想要兵出雁門關,隻需叫他們開門即可。”


    賀今朝微微挑眉:“這事幹的不錯,記你一功。”


    武大定嘿嘿笑了笑:“那狗官真不是玩意,據投降過來的人說,冬天連冬衣都發不全,凍死了不少人,錢糧欠了許久。


    縱然是發了錢,也都被守將給貪墨了,根本不下發到普通士卒。


    所以他們的家人都叫他們到咱們這裏加入流民,種田養活自己,也不願意在給官軍賣命。


    特別是有家室的人,幾乎跑回來了大半,當然這些官軍還是選擇加入陷陣營,想要快速獲得軍功。


    反倒是沒家沒業的人,願意冒險在關上守著,有什麽消息及時通報。”


    張福臻搖搖頭,他還是小看了地方上的人。


    管他們是不是屯駐在戰事的最前沿,該不給餉錢,就不給餉錢。


    朝廷欠餉越欠越多,稍微發些錢,都落不到普通士卒頭上。


    錘匪占據山西,這些軍戶想要快速獲得屬於自己的土地,指定是加入錘匪。


    畢竟他們老家的人可都在反賊的地盤。


    而且張福臻對許鼎臣的治兵理念有些蔑視,想必他也是那種底下士卒立功不給兌現,功勞是他的。


    不聽話就會被砍頭,聽他的話,戰敗了,他也會努努嘴說是你當兵的冒進不聽他指揮才會戰敗。


    但是在錘匪當真,這種事情幾乎很少見。


    參謀就是參謀,沒有指揮的權限。


    賀今朝手底下的讀書人,大多都沒有幹什麽指揮人馬的差事,不會像大明那樣,出現外行指導內行的情況。


    或者貪汙軍械的事情,連張福臻都這個巡撫都不能領導合格且如數的。


    在錘匪這裏你試試,所有出場的皆有他姐夫來總體把關,更不用說針對貪汙的處罰。


    “我倒是不著急兵發雁門關,現在東出隻能為他人做嫁衣。”


    “主公所言是對的,縱然陝西幹旱,也應該先控製西北,進而有機會入四川,出湖廣等產糧大地。”


    武大定頗為遺憾,但是並不覺得自己的一番安排沒了用處。


    “大帥,咱們不往東走?”


    “時機不到。”賀今朝拿著望遠鏡看著雁門關上的自己人:


    “就先這樣對峙著吧,給明廷一個假象,否則大明集合全力來攻我,糧食不夠,還得離開山西,這就不穩妥了。


    你就幫我看好東大門,將來你便是東出第一將。”


    武大定也不是個莽撞人,聽到賀今朝的言語,臉上當即充滿喜色。


    到了那個時候,便是全軍殺向京城,奪了狗皇帝的鳥位了!


    “大帥。”武大定很快就穩定心神:“聽守軍說山西左布政使王象坤病死了,新接任的叫楊文嶽。”


    “哦,此人的底細好好摸一摸。”


    “主公,我倒是與他接觸過幾次,我為兵部主事,他為兵科給事中,算是個知兵之人,但是一直都沒有練手的機會。”


    “他娘的。”賀今朝忍不住撇嘴道:“怎麽是個知兵的文人,就往山陝之地派?


    我本以為我西邊有洪承疇、東邊有盧象升就夠夠的了,結果山西腹地又來一個。


    這麽多文臣一起伺候我一個人,我可真是運氣不錯。”


    張福臻忍不住笑道:“主公,大明從來都不缺能人。”


    “是啊,這麽多能人,都沒法子給大明把天補上。”賀今朝聳聳肩,大明誰來都沒救了。


    “大帥,要不要趁著他來視察,叫人趁著黑夜敲暈他,把他裝進麻袋送來?”


    賀今朝嗯了一聲,臉上帶著笑意道:


    “好主意,老子最討厭核心地帶有個知兵的文人了,最好就讓許鼎臣自己一個人獨自努力,不需要旁人的幫助。”


    “主公,此事倒是不急。”張福臻捏著胡須笑道:


    “待到許鼎臣回來之後,他們二人必將發生衝突,那時再叫人背地裏把楊文嶽捆綁來。


    楊文嶽以為許鼎臣通賊,而許鼎臣必定上書楊文嶽他投賊了。”


    “嗯。”賀今朝連連讚歎:“還是你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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