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咋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呢?我墊付不是好心嗎?我要是不墊付,昨夜你們就得在野外過夜!”</p>


    “姑奶奶我好心,你不謝謝就算了,還敢凶我?”</p>


    陳彥峰的錢被凍了之後,一行人的開支都落在了高寧身上,她現在說話硬氣的很。</p>


    我沒怎麽開腔插話,任由他倆愛吵就吵。</p>


    “我哪有凶你?又不用你幹這苦力活兒,你一邊兒安安靜靜待著不行?非得嘰嘰喳喳的惹人心煩。”陳彥峰連連對高寧翻著白眼。</p>


    卻見高寧氣的直接跳站了起來,瞪著陳彥峰扯著嗓子喊道:</p>


    “我惹人心煩?”</p>


    “丫出來吃這趟苦,是因為誰啊?不是為了你一個人才叫我們仨都跟著吃苦受罪?”</p>


    “我要是沒跟來,白姨都不一定會來!”</p>


    “要不是白姨,你們能這麽快找到這兒?”</p>


    “好了好了高姑娘,咱不吵哈。”白姨站起身來笑嗬嗬的安慰高寧兩聲:</p>


    “從前沒吃過穿山越嶺的苦,估計這趟兒,你倆都累壞了吧,白姨給你講故事聽,給他們慢慢挖吧。”</p>


    白姨安慰著安慰著,講起的故事,竟然就是我出生時的遭遇。</p>


    我很驚訝白姨竟然連我出生時遭遇了什麽事兒都知道,我一邊豎著耳朵偷聽,手上一邊開挖眼前的土坑。</p>


    “他媽還差點兒月份時,家裏頭來了個瘋婆子,那瘋婆子張口就指著他媽肚子說,這娃兒她要定了。”</p>


    “邪祟嘛,有的邪祟能設法躲開天譴,這樣一來,吃人修煉就是最快的修煉方式。”</p>


    “一句話就把他媽給嚇壞了,也動了胎氣不得不早產,不然恐怕就要……一屍兩命。”</p>


    直到白姨講完難產而死的婦女會化形為血糊詭,血糊鬼能吐出“血餌”,將血餌伸進孕婦肚子裏纏住胎兒、導致胎兒不能順利降生,最後把孕婦和胎兒一起活活耗死,以實現抓替身的目的。</p>


    高寧一邊聽一邊用複雜的眼神瞄我。</p>


    “白姨,我活了十九年,從來沒見過什麽詭怪,倒是最近才見著,這……”高寧雖不明說,但話音裏透露著她對白姨的話是半信半疑的想法。</p>


    “嗐,尋常百姓一輩子都難遇上一回的,倒是許多有錢的都信玄乎,這跟人的貪念有關。”</p>


    “哼哼,貪念。”高寧睨著冷眼瞄了瞄陳彥峰,生怕陳彥峰聽不到似的。</p>


    白姨繼續給她講說:</p>


    “每個人的貪念是不同的,雖說人都愛財,都希望自己財富越多越好,但想跟做是兩碼事兒。”</p>


    “普通人為了財富,願意付出時間去上班、也願意不知白天黑夜的加班,但不願意真的賭上命去冒險、搏個險財。”</p>


    “就比如姑娘你的父親,你父親也是愛財之人,但你父親愛財也是為了你,若有邪祟跟你父親說,把你交給邪祟,你父親就能發家致富,你父親絕對不會願意的,他也不會有這樣的念頭。”</p>


    “那當然。”高寧似乎被提醒著想起了她爸,想起了那個為了她、離婚後滿心都是掙錢給她花的中年謝頂的老頭兒,眼神也跟著惻隱般顫了顫。</p>


    “我雖然不待見我爸,但是吧……哎呀,反正我知道他對我好,我隻是嘴硬而已,懶得說這些肉麻話。”</p>


    “窮生惡念富行善,許多富商慈善家,年輕時掙得的第一桶金,都是不幹淨的惡錢,所以當他們家業穩定後,都會去做善事,以彌補年輕時做下的惡。”</p>


    “這不就是在說陳彥峰家麽?咱撫市最出名的慈善家,可不就是中天集團。”</p>


    我一邊聽著倆人碎碎念似的絮叨閑聊,一邊跟陳彥峰又白挖了一個一米多深的深坑。</p>


    裏頭不出意外,又是一大坨腐爛的樹根。</p>


    陳彥峰泄氣般將鏟子扔到一旁,打算休息一下再去挖下一處。</p>


    而我有點不甘心的又往下鏟了鏟,因為有點兒奇怪——</p>


    一般曾經有樹木盤根的地方,泥土都會夯實一些,且越往地底下挖,就越能挖出山岩巨塊兒。</p>


    這裏就不同了,感覺土壤有些沙化,又不太確定是沙化還是腐爛的樹木的碎屑導致的。</p>


    “嘭。”</p>


    再一鏟子鏟到底時,鏟子傳來悶悶的震動聲,這意味著鏟到硬物了。</p>


    我以為是山石,正要作罷的拔出鏟子,卻在鏟子被拔出的刹那,隱約瞧見若有若無的灰白,在四周的泥土滑泄掩埋那鏟縫的間隙,一閃而過。</p>


    “灰白的……”我感覺不對,於是衝陳彥峰說道:</p>


    “這裏好像有東西,咱再挖挖看看。”</p>


    聞聲,陳彥峰滿臉不耐煩的從放水布上站起身,拎著鏟子走過來。</p>


    “能有啥玩楞兒,興許又是塊山石而已。”</p>


    我沒說話,隻默默的跟陳彥峰交替著一鏟一鏟的將泥土鏟扔出來。</p>


    十幾鏟下去後,那灰色的硬物淺淺浮出地底,我趕忙抬手叫停:</p>


    “好像是骨頭?先別挖了,免得把形狀給挖散了。”</p>


    說罷,我轉頭看向白姨,並朝白姨用力的揮揮手,表示有發現。</p>


    白姨慢慢悠悠的湊過來,蹲在深坑旁眯著眼兒瞅了好一會兒,才昂起臉來,大著眼睛看著我:</p>


    </p>


    “是動物的白骨,這裏應該是胯骨,看粗細,應該是傻麅子的遺骨。”</p>


    白姨淺淺一聲判斷後,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這好幾個土坑:</p>


    “奇了,七十多道雷落在這兒,難道這麅子是被雷劈死的?”</p>


    以前我隻聽說過雷擊木能辟邪,被雷擊死的動物骨能否辟邪我不太確定:</p>


    “那這玩意兒,算不算是雷擊骨?”</p>


    白姨睨著我,隨後淺淺的點點頭:</p>


    “雷擊骨跟雷擊木一樣,能辟邪,甚至比雷擊木更難得。”</p>


    “你瞧瞧這骨頭都發黑了,且還沒有腐爛的跡象,說明是直擊雷給劈死的,一瞬間連骨頭都焦了,不像線雷,線雷隻能把動物給電死。”</p>


    “快挖吧,這趟兒能找找直擊雷骨,也算沒白跑。”</p>


    我正要略興奮的繼續開挖,卻聽陳彥峰話音嫌棄道:</p>


    “噫,骨頭,我爸肯定不樂意帶在身上。”</p>


    “這玩意兒能有啥用啊,每年被雷劈死的動物多了去了了。”</p>


    白姨以鼻息輕笑一聲:</p>


    “小夥子,那你知不知道,直擊雷為什麽要劈中這頭麅子?”</p>


    “興許,這不是個傻麅子,而是頭麅子精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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