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p>


    “號外!”</p>


    報童在街頭揮舞著手中的報紙用力呼喊:“北滿坐地炮許銳鋒降日,日本人要在六國飯店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全世界宣布‘大東亞共榮圈’的‘懷柔策略’,隻要你願意放下槍向日本投降,無論是何出身,曾犯下什麽樣的罪行,都可以獲得赦免。”</p>


    “號外號外……”</p>


    當日本人在城門口告示欄中貼出了‘肅正計劃圓滿成功’,並寫明‘北滿地區的間諜已經被清掃幹淨,近期不會再有任何軍事行動’後,這座小城終於恢複了一些活力。</p>


    老百姓開始試探性的走出家門了,買賣商戶也嚐試著開門營業,家家戶戶用所剩不多的錢囤積年貨,本著這個年可以過的不肥、但決不能不過的原則,讓北滿街頭熱鬧了起來。</p>


    也正是此時,報童出現在了街頭。</p>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什麽北滿坐地炮、什麽六國飯店,那都是海裏的水晶宮,聽說過沒見過,他們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但瓦房店可不一樣,老乞丐和老假都在這兒呢,聽見報童喊出來的話,立即隔著馬路對視了一眼。</p>


    許爺投降了??</p>


    這怎麽可能。</p>


    雖說從前許爺沒有擺明旗鼓的說過抗日,但是這個圈子裏的人誰不清楚許銳鋒和日本子不犯話?</p>


    他怎麽可能投降呢!</p>


    老乞丐從地上爬起來就往破磚廠走,老假卻樂了,暗自嘀咕了一嘴:“總算不用提心吊膽了。”</p>


    </p>


    到了下午,一堆日軍領著管弦樂團來到了街麵上,輕寡的曲調彈唱下,一個滿臉鋪著白色粉末的女人又唱又跳的出現。</p>


    “我認識這娘們,這是日僑區的花魁,據說和他說句話都得拿花旗銀行的銀票,要不人家旁光都不掃你半眼。”</p>


    “這日本娘們來瓦房店幹嘛來了?”</p>


    “他們怎麽停了?那不是老許家麽!”</p>


    一隊日本士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捧大紅綢子,花魁則舉著這朵由大紅綢子連接的大紅花緩步走向許銳鋒家門口,將這玩意兒掛在了門楣上。</p>


    此後,那日本軍官轉過身來向所有人宣布道:“許先生已經成為了我們帝國的朋友,今天,我們就是來讓大家知道一下,大日本帝國是如何對待朋友的。”</p>


    嘩啦。</p>


    一名日軍捧著木盒走出,打開蓋子後,由木盒裏倒處如小山包一般的銀元。</p>


    嗚~</p>


    在周圍百姓的震驚中,另外一名日軍同樣上前,用六根金條搭起了一座小金山。</p>


    “各位都看見了吧?凡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朋友,都將得到最好的待遇。在這裏,我要奉勸一句,這是許先生的東西,在他回來之前,誰要是敢動,憲兵隊的大門可是會隨時向你打開……”說完話,日本兵護送著那位花魁走了。</p>


    老假看熱鬧一般湊了過來看著門楣上的紅花和門口擺放的金山銀山,說了句:“我怎麽瞅著這麽別扭呢?”</p>


    旁邊二嬸補充道:“老假,這東西要是換成白的,中間在擺個香爐……”</p>


    老假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怎麽都覺著這堆東西像是在給死人上供:“真他媽晦氣。”說罷,轉身就走。</p>


    ……</p>


    “這是哪個部門貼出來的告示?”</p>


    宮本明哲經過城門時,看見那張告示氣的渾身上下直發抖,最恨人的地方在於這上邊蓋著憲兵隊的印,可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p>


    什麽叫‘肅正計劃圓滿成功’,滿城的紅黨一個和日軍用手榴彈同歸於盡,一個當街反抗被擊斃,還有一個是抓起來了,可連通知都不帶通知自己一聲的,在地牢裏服毒自盡,這叫圓滿成功麽?</p>


    誰家圓滿成功最後什麽都沒落下,還得給人家埋屍體的?</p>


    還有那許銳鋒!</p>


    咯嘣。</p>


    宮本明哲將牙齒咬的發出響動,站在街麵上青筋直蹦,氣的猛一甩頭,走了。</p>


    ……</p>


    六國飯店,當宮本明哲火急火燎的闖進來,正想找三木理論清楚時,一肚子火氣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下,硬生生被他壓了下去。</p>


    大禮堂裏,各國記者將這裏展現的像是一個人類種族展覽館,金發碧眼的、紅發棕目的,德國的、法國的、意大利的、英吉利的應有盡有,所有拍攝是設備擺成了一排,全部對準著主、席台。</p>


    而三木,則一本正經的坐在主、席台正逐漸,旁邊,是讓宮本明哲看起來就牙根癢癢的許銳鋒。</p>


    老許坐的是輪椅,袖子上臂處有木棍支著,支的肩頭衣服都凸起一塊來,跟穿了牛角肩甲差不多,即便如此,依然坐的非常難受。</p>


    今天,是他和三木商定的投降日子,許銳鋒要在小日本的膏藥旗投降,接受這種淩辱所換取的溫婉和老溫一家人的釋放令。</p>


    這一次,也是三木在北滿鐵路署上任後,第一次揚眉吐氣。</p>


    “各位。”</p>


    三木操著不太標準的中文說了一句:“歡迎。”在簡單的兩句中文後,就自然而然的換成了日語:“我僅代表帝國,歡迎各位的到來,來見證我們與中國的友好。”</p>


    他才說一句話……</p>


    噌!</p>


    台下,一個女人挺著肚子便站了起來,滿臉憤恨的伸出食指指著台上。</p>


    她在憤怒,在嘴唇微微蠕動著,似乎極力克製著自己說出什麽,但,當發現自己成為全場的焦點後,又緩緩坐了回去。</p>


    她是溫婉。</p>


    一個拚著拒絕組織危險工作,也要給你大老許生孩子的女人,可這就是你給出的回報麽!</p>


    昨天在電話裏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要是早知道今天你便要向日本人投降,那麽昨天那句‘不後悔’絕不可能說出口。</p>


    三木嚇了一跳,可在溫婉主動坐下之後,他依然笑了。</p>


    在三木眼裏,無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生死都是不可能突破的關隘,起碼對於許銳鋒、溫婉這種人來說,生死是可以拿捏住他們的最佳手段,至於呂翔、張自強、小五子之流,那些不過是異類罷了。</p>


    三木繼續道:“下麵,我們請許先生來陳述一下他的心路曆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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