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大亮，樓子衿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來到鏢局。</p>
陸暢已經帶人將貨箱裝上馬車，每輛車上又配車夫一名，包括樓子衿、陸暢在內，八名鏢師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押著十二輛大車，準備出發了。</p>
陸暢跟樓子衿介紹了隊伍裏的每個人，另外六名鏢師都是一水褡褳白衫，黑棋子布褲子，戴著皮護腕，打著布綁腿，穿硬牛皮靴。</p>
陸暢也隆重介紹了樓子衿，幾個人裏隻有陸暢和樓子衿穿著長衫。</p>
陸暢對樓子衿說：“你來得時間緊，很多事我在路上慢慢教你。”</p>
樓子衿點頭稱是。</p>
車隊浩浩蕩蕩出發，經酸棗門，過通天門，一路向北行進，往大名府方向走去。</p>
大車不似單獨騎馬，速度比較慢，走了兩個多時辰才走了二十裏路。</p>
汴梁城地處豫東平原，臨四州，大路寬敞平坦，又正值盛夏，一望之下鬱鬱蔥蔥全是高大樹木，行路很是舒服。</p>
車隊經過一座不高的丘陵，陸暢告訴樓子衿這是蓬山。</p>
蓬山山丘不高，山頂平緩，樹木奚落在高草之間，遠處有彎彎曲曲的山泉順流而下，很有些小趣味，蓬山也是汴京有名的景致之一。</p>
大家在山下路邊樹蔭處坐了休息。</p>
樓子衿遠遠望見一人騎一匹高大棗紅馬從山坡上跑下來，穿個白紗涼衫，頭戴軟紗襆頭，如同一個英俊少年，正是小師妹葉沛。</p>
葉沛縱馬來到樓子衿麵前，微笑洋溢地說：“樓五爺，這麽巧啊！”</p>
樓子衿不知是氣是笑，好半天才說：“師妹你，真是太……”想了想不知如何說，才道：“太頑皮了！”</p>
葉沛跳下馬，陸暢和其他人也都圍上來。</p>
葉沛對陸暢施禮道：“大師兄，葉沛想和你們一起去押鏢！我就遠遠跟著，絕不打擾你們。”</p>
陸暢和樓子衿麵麵相覷，都心想：自己這個師妹主意也是太大了，要是拒絕她，她也還是要偷偷跟著，不如帶上她安全些。</p>
陸暢說：“那就跟著吧！不過咱們約定好，隻此一次，回了汴梁再不能去別處了！”</p>
</p>
葉沛聽了高興地說：“一言為定！我隻這一次跟著大師兄出來見識見識，絕不胡鬧。回了汴梁就踏踏實實聽嫂嫂安排。”</p>
樓子衿見大師兄同意了，瞪了葉沛一眼，葉沛向他做個鬼臉。</p>
為了趕上今晚的宿頭，眾人繼續趕路。</p>
路上樓子衿與陸暢並馬而行，葉沛跟在後麵。</p>
陸暢邊走邊對樓子衿說：“鏢局押鏢講究一個以和為貴，強龍難壓地頭蛇，盡量低調隱忍，能不動武盡量不亮青子（動兵器），咱們多走熟路，住熟店，夜間兵器不離身，鏢車有自己人輪流值守。”</p>
陸暢又說：“走鏢路上有六戒：戒住新開店房，戒住易主之店，戒住娼婦之店，戒武器離身，戒鏢物離人，戒忽視疑點。咱們鏢行還有一句話，叫三分保平安：帶三分笑，讓三分禮，飲三分酒。……”</p>
樓子衿一一記下。</p>
車隊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曉行夜住、謹小慎微。</p>
葉沛發現鏢局的規矩還真多，趣事也多。</p>
遇到河水要喊“喝唔”，遇到廟宇也喊“喝唔”，遇到樹林都要喊一喊，還真是很有</p>
意思。</p>
陸暢告訴她，這叫“喝唔一聲鏢車走，半年江湖平安回。”</p>
每日葉沛跟著鏢車要騎五六個時辰的馬，晚上住在條件簡陋的車店裏。</p>
中午如果遇不到店麵打尖也會自己生火造飯，吃些粗食冷食，煞是辛苦。</p>
這一日快到大名府，路過一處名叫“二虎山”的地界，山不太高，大路必經處用荊條 子擋著，草叢裏埋伏著小嘍囉。</p>
葉沛有了上次狼窩山的經驗，知道這是一處落草的山寨。</p>
隻見陸暢打了三支響箭，眾人合喊了三聲“喝唔”。草叢中跳出一人，上前抱拳說：“路上哪位兄弟？”</p>
陸暢說：“鎮遠鏢局陸暢拜山！”然後將一個包著銀錢的布包交給對方。</p>
小嘍囉說：“原來是鎮遠鏢局陸大爺，您等著，我去通知。”</p>
一炷香時間，小嘍囉帶著一個酒葫蘆回報：“我們大王問您好，這壺酒祝您順風順水順財神！”</p>
然後這個小嘍囉對著草叢喊了一聲：“扯呼！”十幾個人從草叢裏拉著繩子慢慢後退，將道路讓出。</p>
陸暢帶著車隊緩緩通過。</p>
過了二虎山，陸暢對樓子衿說：“路上會遇到不少山寨，要想路上平安，隻有跟他們打成一片，黑話你也慢慢學起來。譬如商人，他們會說‘尖頭’，同夥他們叫‘熟脈子’，外行人則叫‘外碼’……”</p>
葉沛提馬跟上，卻問陸暢道：“大師兄，咱們個個英雄，人人好漢，難道還怕山匪不成？為何要給山大王銀錢？”</p>
陸暢說：“強龍難壓地頭蛇，我常走這條路線，路上的英雄也認識不少，他們落草也常有難言之隱，大家相互敬佩，何必將事情搞砸呢？少量銀錢免得一場打鬥，值得的。”</p>
葉沛發現，五師兄樓子衿自從來了汴梁，就似乎不與自己像之前那樣親密了，他總是與大師兄陸暢在一起，而且有很多事瞞著自己。葉沛明顯地覺得他們之間有些秘密是不會告訴自己的。</p>
可是葉沛轉念一想，這可能便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吧，雖然好奇，卻也不便過多打探。</p>
與又行數日，葉沛發現每次宿到縣城州府，大師兄晚上總是帶著樓子衿偷偷出去，一兩個時辰才回來，葉沛甚是好奇。</p>
這日來到汝州龍興縣，晚上大家在客店裏歇下，陸暢又帶著樓子衿出去，葉沛也要跟著，陸暢不讓，葉沛便在暗處偷偷跟行。</p>
她見陸暢與樓子衿來到縣衙後門，遞了拜貼進去，心想：原來大師兄帶五師兄來了縣衙，大師兄確實不似平常商賈，他為何喜歡結交這些山寨綠林之人，現在又來攀附這些官員？難道這就是他的生財之道？</p>
葉沛躲在牆外等待，兩盞茶時間後陸暢與樓子衿出來。</p>
陸暢出來後四處看了看，喊道：“葉沛！”葉沛才知道大師兄早看見她跟在身後。</p>
葉沛從暗處轉出來叫道：“大師兄，您看見我啦！”</p>
陸暢沉著臉說：“師妹，你可真是好奇又淘氣。”</p>
葉沛不服氣，略有諷刺地說：“您還真是黑白兩道平趟呀！”</p>
樓子衿見狀，皺著眉對葉沛說：“不可對大師兄無理。”又轉頭勸陸暢道：“大師兄您別見怪，小師妹被慣壞了，就是這副不馴服的性子。”</p>
“葉沛，你可知道</p>
，走鏢出來不是置氣鬥狠，把財物安全地送到目的地才是咱們的使命。所謂信達三江，就是要把那一份信任完成，不辜負這趟鏢的貨物，不辜負押鏢的兄弟！”陸暢平靜地說。</p>
“那你便來賄賂縣丞？要是我就把這貪官汙吏一刀砍了，為民除害。”葉沛仍是一副桀驁不遜的樣子。</p>
樓子衿說：“師妹你不可誤解大師兄。他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家！”</p>
陸暢說：“小師妹，人命也不可有任何輕賤，不管是官是民，都不可一時意氣，隨意砍殺。”</p>
葉沛有些認同大師兄的話，但還是倔強地說：“隻要讓我遇見不平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p>
樓子衿撫著葉沛的頭笑道：“知道啦！師妹是最有義氣的人！”</p>
三個人邊說邊走，趁著夜路回到店家。</p>
誰知進了店麵卻異常熱鬧，押鏢和趕車的幾個兄弟招了妓，正在飲酒作樂。</p>
陸暢十分氣憤，推門而入，將妓 女們統統趕走，對自己的兄弟們說：“咱們出趟鏢是為了給家裏掙錢，拿了鏢金平安回歸才是正理，你們這樣對得起家裏的老婆孩子嗎？</p>
再有，要是萬一此時有賊人盯上咱們的鏢車，行搶劫之事，你們擔得起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鏢局的聲譽，都是為了不失鏢，都是為了讓你們不丟命！”</p>
樓子衿見陸暢真的動了氣，規勸大家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以後別這樣了，今晚趕快睡覺！”</p>
大家也都知道自己錯了，怏怏地散去，各自回屋睡覺。</p>
葉沛開始琢磨，大師兄陸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p>
他黑白兩路通吃，有時正義凜然，有時又圓滑通達，他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他的理論又都是對的嗎？</p>
在葉沛非黑即白的世界裏，她還不能完全理解陸暢的處境，也許真要等她長大了她才能真正地體味。</p>
人不是隻分壞人和好人、善人和惡人，每個人都是善與惡的綜合體！</p>
------</p>
轉眼十幾天過去，葉沛也習慣了顛簸的行鏢生活，這天快到真定府，車隊宿在桃花村，第二天晌午就能到達真定。</p>
剛到店時，葉沛就聽見店小二在一間地字號客房裏跟人爭吵。為了接待鎮遠鏢局的人，店小二隻得停止爭吵出來招待。</p>
又由於客房不夠，鎮遠鏢局的人隻分住了五間房，葉沛一間，陸暢、樓子衿一間，其他六人名鏢師一間，十二名車夫分住兩間。</p>
陸暢每次走這趟線都住在這家“桃紅車店”，店小二認識陸暢，因此跟他抱怨道：“陸大爺，這次真是招待不周，客房不夠，讓大家受委屈了。地字號一個客人，欠了好幾天房錢了，偏偏又病在店裏，掌櫃的好心讓他再住幾天，看這都四五天了，也不見他好，也不見他走，真是急死人！”</p>
陸暢說：“無妨無妨，出門在外難免遇到為難著窄的事情，你看他欠你幾天房錢？明天一塊結在我賬上。”</p>
店小二答應著：“陸大爺這樣仗義疏財，好心有好報，一定財運亨通啊！”</p>
陸暢笑笑：“借你吉言！”</p>
這一切都被葉沛看在眼裏。</p>
因為客房簡陋，隔音不佳，到了晚上，葉沛又聽見店小二和那屋客人爭吵，似乎他答應明天就走。</p>
陸暢已經帶人將貨箱裝上馬車，每輛車上又配車夫一名，包括樓子衿、陸暢在內，八名鏢師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押著十二輛大車，準備出發了。</p>
陸暢跟樓子衿介紹了隊伍裏的每個人，另外六名鏢師都是一水褡褳白衫，黑棋子布褲子，戴著皮護腕，打著布綁腿，穿硬牛皮靴。</p>
陸暢也隆重介紹了樓子衿，幾個人裏隻有陸暢和樓子衿穿著長衫。</p>
陸暢對樓子衿說：“你來得時間緊，很多事我在路上慢慢教你。”</p>
樓子衿點頭稱是。</p>
車隊浩浩蕩蕩出發，經酸棗門，過通天門，一路向北行進，往大名府方向走去。</p>
大車不似單獨騎馬，速度比較慢，走了兩個多時辰才走了二十裏路。</p>
汴梁城地處豫東平原，臨四州，大路寬敞平坦，又正值盛夏，一望之下鬱鬱蔥蔥全是高大樹木，行路很是舒服。</p>
車隊經過一座不高的丘陵，陸暢告訴樓子衿這是蓬山。</p>
蓬山山丘不高，山頂平緩，樹木奚落在高草之間，遠處有彎彎曲曲的山泉順流而下，很有些小趣味，蓬山也是汴京有名的景致之一。</p>
大家在山下路邊樹蔭處坐了休息。</p>
樓子衿遠遠望見一人騎一匹高大棗紅馬從山坡上跑下來，穿個白紗涼衫，頭戴軟紗襆頭，如同一個英俊少年，正是小師妹葉沛。</p>
葉沛縱馬來到樓子衿麵前，微笑洋溢地說：“樓五爺，這麽巧啊！”</p>
樓子衿不知是氣是笑，好半天才說：“師妹你，真是太……”想了想不知如何說，才道：“太頑皮了！”</p>
葉沛跳下馬，陸暢和其他人也都圍上來。</p>
葉沛對陸暢施禮道：“大師兄，葉沛想和你們一起去押鏢！我就遠遠跟著，絕不打擾你們。”</p>
陸暢和樓子衿麵麵相覷，都心想：自己這個師妹主意也是太大了，要是拒絕她，她也還是要偷偷跟著，不如帶上她安全些。</p>
陸暢說：“那就跟著吧！不過咱們約定好，隻此一次，回了汴梁再不能去別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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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沛聽了高興地說：“一言為定！我隻這一次跟著大師兄出來見識見識，絕不胡鬧。回了汴梁就踏踏實實聽嫂嫂安排。”</p>
樓子衿見大師兄同意了，瞪了葉沛一眼，葉沛向他做個鬼臉。</p>
為了趕上今晚的宿頭，眾人繼續趕路。</p>
路上樓子衿與陸暢並馬而行，葉沛跟在後麵。</p>
陸暢邊走邊對樓子衿說：“鏢局押鏢講究一個以和為貴，強龍難壓地頭蛇，盡量低調隱忍，能不動武盡量不亮青子（動兵器），咱們多走熟路，住熟店，夜間兵器不離身，鏢車有自己人輪流值守。”</p>
陸暢又說：“走鏢路上有六戒：戒住新開店房，戒住易主之店，戒住娼婦之店，戒武器離身，戒鏢物離人，戒忽視疑點。咱們鏢行還有一句話，叫三分保平安：帶三分笑，讓三分禮，飲三分酒。……”</p>
樓子衿一一記下。</p>
車隊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曉行夜住、謹小慎微。</p>
葉沛發現鏢局的規矩還真多，趣事也多。</p>
遇到河水要喊“喝唔”，遇到廟宇也喊“喝唔”，遇到樹林都要喊一喊，還真是很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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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暢告訴她，這叫“喝唔一聲鏢車走，半年江湖平安回。”</p>
每日葉沛跟著鏢車要騎五六個時辰的馬，晚上住在條件簡陋的車店裏。</p>
中午如果遇不到店麵打尖也會自己生火造飯，吃些粗食冷食，煞是辛苦。</p>
這一日快到大名府，路過一處名叫“二虎山”的地界，山不太高，大路必經處用荊條 子擋著，草叢裏埋伏著小嘍囉。</p>
葉沛有了上次狼窩山的經驗，知道這是一處落草的山寨。</p>
隻見陸暢打了三支響箭，眾人合喊了三聲“喝唔”。草叢中跳出一人，上前抱拳說：“路上哪位兄弟？”</p>
陸暢說：“鎮遠鏢局陸暢拜山！”然後將一個包著銀錢的布包交給對方。</p>
小嘍囉說：“原來是鎮遠鏢局陸大爺，您等著，我去通知。”</p>
一炷香時間，小嘍囉帶著一個酒葫蘆回報：“我們大王問您好，這壺酒祝您順風順水順財神！”</p>
然後這個小嘍囉對著草叢喊了一聲：“扯呼！”十幾個人從草叢裏拉著繩子慢慢後退，將道路讓出。</p>
陸暢帶著車隊緩緩通過。</p>
過了二虎山，陸暢對樓子衿說：“路上會遇到不少山寨，要想路上平安，隻有跟他們打成一片，黑話你也慢慢學起來。譬如商人，他們會說‘尖頭’，同夥他們叫‘熟脈子’，外行人則叫‘外碼’……”</p>
葉沛提馬跟上，卻問陸暢道：“大師兄，咱們個個英雄，人人好漢，難道還怕山匪不成？為何要給山大王銀錢？”</p>
陸暢說：“強龍難壓地頭蛇，我常走這條路線，路上的英雄也認識不少，他們落草也常有難言之隱，大家相互敬佩，何必將事情搞砸呢？少量銀錢免得一場打鬥，值得的。”</p>
葉沛發現，五師兄樓子衿自從來了汴梁，就似乎不與自己像之前那樣親密了，他總是與大師兄陸暢在一起，而且有很多事瞞著自己。葉沛明顯地覺得他們之間有些秘密是不會告訴自己的。</p>
可是葉沛轉念一想，這可能便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吧，雖然好奇，卻也不便過多打探。</p>
與又行數日，葉沛發現每次宿到縣城州府，大師兄晚上總是帶著樓子衿偷偷出去，一兩個時辰才回來，葉沛甚是好奇。</p>
這日來到汝州龍興縣，晚上大家在客店裏歇下，陸暢又帶著樓子衿出去，葉沛也要跟著，陸暢不讓，葉沛便在暗處偷偷跟行。</p>
她見陸暢與樓子衿來到縣衙後門，遞了拜貼進去，心想：原來大師兄帶五師兄來了縣衙，大師兄確實不似平常商賈，他為何喜歡結交這些山寨綠林之人，現在又來攀附這些官員？難道這就是他的生財之道？</p>
葉沛躲在牆外等待，兩盞茶時間後陸暢與樓子衿出來。</p>
陸暢出來後四處看了看，喊道：“葉沛！”葉沛才知道大師兄早看見她跟在身後。</p>
葉沛從暗處轉出來叫道：“大師兄，您看見我啦！”</p>
陸暢沉著臉說：“師妹，你可真是好奇又淘氣。”</p>
葉沛不服氣，略有諷刺地說：“您還真是黑白兩道平趟呀！”</p>
樓子衿見狀，皺著眉對葉沛說：“不可對大師兄無理。”又轉頭勸陸暢道：“大師兄您別見怪，小師妹被慣壞了，就是這副不馴服的性子。”</p>
“葉沛，你可知道</p>
，走鏢出來不是置氣鬥狠，把財物安全地送到目的地才是咱們的使命。所謂信達三江，就是要把那一份信任完成，不辜負這趟鏢的貨物，不辜負押鏢的兄弟！”陸暢平靜地說。</p>
“那你便來賄賂縣丞？要是我就把這貪官汙吏一刀砍了，為民除害。”葉沛仍是一副桀驁不遜的樣子。</p>
樓子衿說：“師妹你不可誤解大師兄。他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家！”</p>
陸暢說：“小師妹，人命也不可有任何輕賤，不管是官是民，都不可一時意氣，隨意砍殺。”</p>
葉沛有些認同大師兄的話，但還是倔強地說：“隻要讓我遇見不平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p>
樓子衿撫著葉沛的頭笑道：“知道啦！師妹是最有義氣的人！”</p>
三個人邊說邊走，趁著夜路回到店家。</p>
誰知進了店麵卻異常熱鬧，押鏢和趕車的幾個兄弟招了妓，正在飲酒作樂。</p>
陸暢十分氣憤，推門而入，將妓 女們統統趕走，對自己的兄弟們說：“咱們出趟鏢是為了給家裏掙錢，拿了鏢金平安回歸才是正理，你們這樣對得起家裏的老婆孩子嗎？</p>
再有，要是萬一此時有賊人盯上咱們的鏢車，行搶劫之事，你們擔得起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鏢局的聲譽，都是為了不失鏢，都是為了讓你們不丟命！”</p>
樓子衿見陸暢真的動了氣，規勸大家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以後別這樣了，今晚趕快睡覺！”</p>
大家也都知道自己錯了，怏怏地散去，各自回屋睡覺。</p>
葉沛開始琢磨，大師兄陸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p>
他黑白兩路通吃，有時正義凜然，有時又圓滑通達，他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他的理論又都是對的嗎？</p>
在葉沛非黑即白的世界裏，她還不能完全理解陸暢的處境，也許真要等她長大了她才能真正地體味。</p>
人不是隻分壞人和好人、善人和惡人，每個人都是善與惡的綜合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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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十幾天過去，葉沛也習慣了顛簸的行鏢生活，這天快到真定府，車隊宿在桃花村，第二天晌午就能到達真定。</p>
剛到店時，葉沛就聽見店小二在一間地字號客房裏跟人爭吵。為了接待鎮遠鏢局的人，店小二隻得停止爭吵出來招待。</p>
又由於客房不夠，鎮遠鏢局的人隻分住了五間房，葉沛一間，陸暢、樓子衿一間，其他六人名鏢師一間，十二名車夫分住兩間。</p>
陸暢每次走這趟線都住在這家“桃紅車店”，店小二認識陸暢，因此跟他抱怨道：“陸大爺，這次真是招待不周，客房不夠，讓大家受委屈了。地字號一個客人，欠了好幾天房錢了，偏偏又病在店裏，掌櫃的好心讓他再住幾天，看這都四五天了，也不見他好，也不見他走，真是急死人！”</p>
陸暢說：“無妨無妨，出門在外難免遇到為難著窄的事情，你看他欠你幾天房錢？明天一塊結在我賬上。”</p>
店小二答應著：“陸大爺這樣仗義疏財，好心有好報，一定財運亨通啊！”</p>
陸暢笑笑：“借你吉言！”</p>
這一切都被葉沛看在眼裏。</p>
因為客房簡陋，隔音不佳，到了晚上，葉沛又聽見店小二和那屋客人爭吵，似乎他答應明天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