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車隊越往北去秋意越濃，正所謂“塞外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p>
進山後山路崎嶇盤旋，行路艱難，走十幾裏山路就要耽擱一整天，他們押鏢的速度明顯慢下來。</p>
這一日走到一處叫做“樺皮嶺”，山勢險峻，道路崎嶇，樺樹林遮天蔽日。</p>
陸暢對大家說：“這裏常有賊人剪徑（劫道），大家千萬小心。”又命樓子衿說：“五師弟，你去前邊探探路。”</p>
</p>
樓子衿一馬當先，跑出百餘步，葉沛也跟著追了出去。</p>
兩人剛入林子，隻見一人提了一把戒刀站出來。</p>
這人身高八尺有餘，麵如重棗，濃眉大眼，麵皮生得不錯，可惜臉上明顯處刺著“金印”，身上短褐髒亂破綻，頭發也是蓬鬆汙垢。</p>
來人大喊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p>
樓子衿拉住馬，葉沛也瞬間追上，和樓子衿並排站著。</p>
葉沛看看師兄說：“還真遇上了賊人，你看他麵有刺字，一看就是逃犯！”</p>
樓子衿點點頭，提馬上前說：“我去會會這個賊人！”</p>
樓子衿高喊：“我是鎮遠鏢局樓子衿，來人報上姓名。”</p>
“我以為是單身客人，原來是車隊頭陣。少廢話，拿出本事給狄二爺看看，要是沒本事正好留下鏢車給爺爺我買酒喝。”狄二郎邊說邊抽出戒刀，拉個騎馬蹲當式。</p>
葉沛飛身上前，一邊對樓子衿說：“何勞師兄動手，讓我來會會這個在逃的配軍。”說著，拉出魚龍鞭應對這個剪徑的賊人。</p>
對方毫不示弱，提戒刀便砍。葉沛一招“魚龍擺尾”，抖鞭擋擱。</p>
狄二郎刀砍變橫，擼 著魚龍鞭到鞭尾向下按去，一招“強龍按頭”，手法高妙。</p>
葉沛不禁喊了一聲“好刀法！”</p>
葉沛不敢怠慢，揮鞭上揚，又一招“鯉躍龍門”緊跟一個“秋風掃葉”，狄二郎騰身躍起，橫砍豎劈，亦是不弱。</p>
他見葉沛兵器奇異，鞭法驚絕，也是暗暗讚歎，不敢輕敵，越發使出絕招來。</p>
不多時，兩人鬥了三四十個回合。</p>
一個身材高大，一個身形輕盈，一個鞭走如龍蛇，一個戒刀似長眼，兩個人你來我往，狄二郎招式穩健瀟灑，葉沛手段精奇到位，真如一場好戲！</p>
葉沛心中暗想：此人做賊真是可惜了！</p>
狄二郎心道：竟然遇到對手，此人真是英雄！</p>
站在場外的樓子衿見師妹棋逢敵手，一時間難分勝負，恐怕遲則生變，拉出火尖槍加入戰鬥。</p>
樓子衿一上手，以二敵一，狄二郎立見不敵。</p>
他心想，此次遇到強敵，不能搶到金銀就算了，別把命搭上。</p>
想到此處，戒刀東刺攻葉沛，西掃挑樓子衿，等他二人擋擱，立刻抽身逃跑。</p>
葉沛叫道：“要跑！堵住他！”</p>
樓子衿提槍一個“虎躍龍騰”飛到狄二郎身後便刺。</p>
狄二郎聽見風聲，也不回頭，用戒刀來一個“倒回頭”，掃開火尖槍。</p>
葉沛見狄二郎輕功了得，怕他跑遠，衝向身後一棵大樹，用“猿手”攀高枝，又借樹枝反彈之力來一個“鷹擊長空”，一下飛躍到狄二郎麵前。</p>
魚龍鞭纏繞狄二郎刀身，使一招“</p>
盤根錯節”。</p>
狄二郎一招“藏頭裹腦”，轉身抽刀護頭。</p>
這時樓子衿從後麵斜刺狄二郎小腿，狄二郎抬腿撩刀用一招“大鵬展翅”。</p>
葉沛再抖魚龍鞭，二纏狄二郎刀身，狄二郎壓腕按刀，戒刀在地上畫一個圓，撤出刀身。</p>
樓子衿打開火尖槍蓮花底座，六把小刀旋轉著橫掃狄二郎下盤，狄二郎慌忙跳起，持刀之手下落。</p>
葉沛三纏刀身，同時使用“逆鱗莫觸”回拽魚尾。</p>
狄二郎被迫向後退身，刀身被纏，持刀之手不願放棄刀柄，一拉一扯，兩廂較力。</p>
葉沛魚龍鞭乃是巴山得意之作，用精鋼鍛煉而成，何等結實。狄二郎的戒刀不過一把普通的生鐵刀刃，哪裏抵得過魚龍鞭。</p>
隻聽“哐當”一聲，狄二郎的戒刀立時斷成兩截，狄二郎身體向後傾倒。</p>
樓子衿跟步上前，用火尖搶抵住狄二郎前心，生擒了這個賊人。</p>
樓子衿、葉沛二人押著狄二郎出了樹林，陸暢帶著車隊正在林邊休息，樓子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對陸暢說了一下。</p>
陸暢走到狄二郎麵前說：“國朝大好青年為何在此剪徑？”</p>
狄二郎昂頭不語，他的態度惹怒了陸暢身後一名鏢師，他走上前扇了狄二郎一個嘴巴，罵道：“問你話你聽見沒有！”</p>
狄二郎“呸”了一口，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是眨眨眼都不算英雄好漢。”</p>
另一名鏢師抽出馬鞭在狄二郎身上抽了兩鞭子，說道：“什麽英雄好漢，臉上刻著‘金印’，不知你是殺人放火還是奸 淫婦女，總之不是好人！看走出華皮嶺把你扭送官府判個斬立決！”</p>
狄二郎將這人狠狠瞪了一眼，頭扭向一邊。</p>
陸暢吩咐：“不用打了，將他綁在車後，跟車送了官府，自有判斷。”</p>
眾人答應，用麻繩緊緊捆了，縛在車後。</p>
當夜宿在鄉村野店，哪裏有房間分給狄二郎睡，就將他綁在馬棚柱子上。</p>
白天打了他的那兩名鏢師，心中恨意未消，晚上又來馬棚用鞭子抽了他一通，抽得他衣服褲子都綻開了，一條條血痕露出來，才算解了氣。</p>
深林的初秋也是很冷，加上狄二郎衣不遮體，凍得嘴唇發紫，手腳冰涼。</p>
葉沛睡不著，想著白天這個剪徑賊手段高妙，卻當了賊人，不知有何冤屈，這樣一個好漢被帶到官府來個斬立決真是可惜了。</p>
她打算去看看他，因此帶著一條薄棉被和一壺熱酒來到後麵馬棚。</p>
看著狄二郎悲慘的狀態，葉沛有些不忍，將棉被蓋在他身上，斟了一杯熱酒，舉到他唇邊，問：“喝不喝？”</p>
狄二郎瞪了葉沛一眼，不說話。</p>
葉沛自己喝了一口，笑著說：“你還怕我毒死你不成？”說著又斟滿了遞上來。</p>
“哼！”狄二郎將酒杯叼在嘴裏，喝盡了。</p>
葉沛又斟了一杯送過來，狄二郎連喝了三杯，身體漸漸暖和過來。</p>
葉沛問：“你功夫這麽好，是跟過什麽名師麽？”</p>
狄二郎說：“何必多問。我敬你是個英雄，要是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p>
“你真的不怕死麽？”</p>
“死又何懼！”狄二郎毅然決然地說。</p>
葉沛歎到：“不怕</p>
死是因為生無可戀！若是你還有留戀的人、留戀的事，怎麽會不畏懼呢！”</p>
狄二郎覺得葉沛說得很有道理，一時語塞。</p>
葉沛又說：“我那時見一個農家漢推著獨輪車進樹林，你為何不截他？看起來隻是個農家漢子，也未必會武功，應該更好得手才對呀。”</p>
“你不見他車上坐個老婦，應該是母子兩人，我如何截他！”狄二郎黯然地說。</p>
“你倒是個孝順的人。”葉沛又問：“你既然孝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死了你的父母他們怎麽辦？”</p>
狄二郎看了看葉沛，愣了一下，眼望遠方說：“我若死了，他們自然還有子女養老送終！”</p>
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說：“你何須說這些沒用的話，不如給爺爺來個痛快的！”</p>
聽了狄二郎如是說，葉沛掏出一把七巧玲瓏攢寶匕首。</p>
這也是巴山先生的傑作，一把手掌長短的小巧匕首，彎如新月，刀身較寬有如鋼錐，刀刃卻鋒利無比。刀柄做成龍頭狀，繪著先秦龍鳳虎紋，鑲嵌七彩寶石，十分細致精巧。</p>
“那我便給你來個痛快！”葉沛邊說，手腕一轉，用匕首在狄二郎頸上晃了一下。</p>
狄二郎以為己命休矣，不自覺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緊。</p>
誰知葉沛一下將綁著狄二郎的繩子挑斷了，狄二郎覺得手腳一鬆，睜開眼睛，怔了一下。</p>
葉沛手法迅速，已將匕首回鞘放進懷裏。順手掏出一張發麵餅，遞給狄二郎說：“吃吧，還讓我喂你不成？”</p>
狄二郎被這突然的變故震驚，有如死而複生。接過餅子，背轉身去，不知是感動還是後怕，肩膀微微顫抖著。</p>
“給你喝口酒就著吃吧，別噎住了。”葉沛將酒壺遞上去。狄二郎也不回頭，接過酒壺一飲而盡。</p>
等一張餅、一壺酒全吃完了，狄二郎才回轉身來，對葉沛說：“不知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你今日救我，將來我必定報答你！”</p>
“報答？我想想我要什麽。”葉沛笑著思索一下說：“你若真想報答我，就洗心革麵重新為人，不要再當劫匪了。你可做得到？”</p>
狄二郎沉默了，慢慢說：“可是我麵有刺字，無論到了哪裏都不會有人看得起我。我此生已毀，何談洗心革麵？”</p>
“人若自立，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p>
狄二郎苦笑著說：“小公子出身富貴家庭，哪知生活艱辛！”</p>
“你哪裏看出我富貴？我不過鏢局人家兒女。”</p>
“小公子衣著、用物、氣質、功夫都不凡，哪會是我們這樣平常家庭的孩子？”</p>
葉沛想起自己身世，無限感慨地說：“唉，我是一個孤兒而已，被師父救了，學些拳腳功夫，現在跟著大師兄押鏢車混飯吃。”</p>
狄二郎也感慨地說：“原來也是可憐人那！”</p>
葉沛自嘲道：“是啊，咱們是可憐人救可憐人。可是不知道你遭遇過什麽可憐事？”</p>
“唉，我也不瞞小兄弟，我姓狄，在家排行老二，人稱狄二郎，汾河西河縣人。</p>
從小好使槍弄棒，十四歲時遇到一位師父，是位禁軍教頭，被上司迫害，回鄉投親，路過我家，教了我兩年功夫。</p>
因此十裏八鄉無人能敵過我，鄉鄰送我個綽號‘燕翅虎’。”</p>
狄二郎對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葉沛認真地聽著。</p>
進山後山路崎嶇盤旋，行路艱難，走十幾裏山路就要耽擱一整天，他們押鏢的速度明顯慢下來。</p>
這一日走到一處叫做“樺皮嶺”，山勢險峻，道路崎嶇，樺樹林遮天蔽日。</p>
陸暢對大家說：“這裏常有賊人剪徑（劫道），大家千萬小心。”又命樓子衿說：“五師弟，你去前邊探探路。”</p>
</p>
樓子衿一馬當先，跑出百餘步，葉沛也跟著追了出去。</p>
兩人剛入林子，隻見一人提了一把戒刀站出來。</p>
這人身高八尺有餘，麵如重棗，濃眉大眼，麵皮生得不錯，可惜臉上明顯處刺著“金印”，身上短褐髒亂破綻，頭發也是蓬鬆汙垢。</p>
來人大喊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p>
樓子衿拉住馬，葉沛也瞬間追上，和樓子衿並排站著。</p>
葉沛看看師兄說：“還真遇上了賊人，你看他麵有刺字，一看就是逃犯！”</p>
樓子衿點點頭，提馬上前說：“我去會會這個賊人！”</p>
樓子衿高喊：“我是鎮遠鏢局樓子衿，來人報上姓名。”</p>
“我以為是單身客人，原來是車隊頭陣。少廢話，拿出本事給狄二爺看看，要是沒本事正好留下鏢車給爺爺我買酒喝。”狄二郎邊說邊抽出戒刀，拉個騎馬蹲當式。</p>
葉沛飛身上前，一邊對樓子衿說：“何勞師兄動手，讓我來會會這個在逃的配軍。”說著，拉出魚龍鞭應對這個剪徑的賊人。</p>
對方毫不示弱，提戒刀便砍。葉沛一招“魚龍擺尾”，抖鞭擋擱。</p>
狄二郎刀砍變橫，擼 著魚龍鞭到鞭尾向下按去，一招“強龍按頭”，手法高妙。</p>
葉沛不禁喊了一聲“好刀法！”</p>
葉沛不敢怠慢，揮鞭上揚，又一招“鯉躍龍門”緊跟一個“秋風掃葉”，狄二郎騰身躍起，橫砍豎劈，亦是不弱。</p>
他見葉沛兵器奇異，鞭法驚絕，也是暗暗讚歎，不敢輕敵，越發使出絕招來。</p>
不多時，兩人鬥了三四十個回合。</p>
一個身材高大，一個身形輕盈，一個鞭走如龍蛇，一個戒刀似長眼，兩個人你來我往，狄二郎招式穩健瀟灑，葉沛手段精奇到位，真如一場好戲！</p>
葉沛心中暗想：此人做賊真是可惜了！</p>
狄二郎心道：竟然遇到對手，此人真是英雄！</p>
站在場外的樓子衿見師妹棋逢敵手，一時間難分勝負，恐怕遲則生變，拉出火尖槍加入戰鬥。</p>
樓子衿一上手，以二敵一，狄二郎立見不敵。</p>
他心想，此次遇到強敵，不能搶到金銀就算了，別把命搭上。</p>
想到此處，戒刀東刺攻葉沛，西掃挑樓子衿，等他二人擋擱，立刻抽身逃跑。</p>
葉沛叫道：“要跑！堵住他！”</p>
樓子衿提槍一個“虎躍龍騰”飛到狄二郎身後便刺。</p>
狄二郎聽見風聲，也不回頭，用戒刀來一個“倒回頭”，掃開火尖槍。</p>
葉沛見狄二郎輕功了得，怕他跑遠，衝向身後一棵大樹，用“猿手”攀高枝，又借樹枝反彈之力來一個“鷹擊長空”，一下飛躍到狄二郎麵前。</p>
魚龍鞭纏繞狄二郎刀身，使一招“</p>
盤根錯節”。</p>
狄二郎一招“藏頭裹腦”，轉身抽刀護頭。</p>
這時樓子衿從後麵斜刺狄二郎小腿，狄二郎抬腿撩刀用一招“大鵬展翅”。</p>
葉沛再抖魚龍鞭，二纏狄二郎刀身，狄二郎壓腕按刀，戒刀在地上畫一個圓，撤出刀身。</p>
樓子衿打開火尖槍蓮花底座，六把小刀旋轉著橫掃狄二郎下盤，狄二郎慌忙跳起，持刀之手下落。</p>
葉沛三纏刀身，同時使用“逆鱗莫觸”回拽魚尾。</p>
狄二郎被迫向後退身，刀身被纏，持刀之手不願放棄刀柄，一拉一扯，兩廂較力。</p>
葉沛魚龍鞭乃是巴山得意之作，用精鋼鍛煉而成，何等結實。狄二郎的戒刀不過一把普通的生鐵刀刃，哪裏抵得過魚龍鞭。</p>
隻聽“哐當”一聲，狄二郎的戒刀立時斷成兩截，狄二郎身體向後傾倒。</p>
樓子衿跟步上前，用火尖搶抵住狄二郎前心，生擒了這個賊人。</p>
樓子衿、葉沛二人押著狄二郎出了樹林，陸暢帶著車隊正在林邊休息，樓子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對陸暢說了一下。</p>
陸暢走到狄二郎麵前說：“國朝大好青年為何在此剪徑？”</p>
狄二郎昂頭不語，他的態度惹怒了陸暢身後一名鏢師，他走上前扇了狄二郎一個嘴巴，罵道：“問你話你聽見沒有！”</p>
狄二郎“呸”了一口，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是眨眨眼都不算英雄好漢。”</p>
另一名鏢師抽出馬鞭在狄二郎身上抽了兩鞭子，說道：“什麽英雄好漢，臉上刻著‘金印’，不知你是殺人放火還是奸 淫婦女，總之不是好人！看走出華皮嶺把你扭送官府判個斬立決！”</p>
狄二郎將這人狠狠瞪了一眼，頭扭向一邊。</p>
陸暢吩咐：“不用打了，將他綁在車後，跟車送了官府，自有判斷。”</p>
眾人答應，用麻繩緊緊捆了，縛在車後。</p>
當夜宿在鄉村野店，哪裏有房間分給狄二郎睡，就將他綁在馬棚柱子上。</p>
白天打了他的那兩名鏢師，心中恨意未消，晚上又來馬棚用鞭子抽了他一通，抽得他衣服褲子都綻開了，一條條血痕露出來，才算解了氣。</p>
深林的初秋也是很冷，加上狄二郎衣不遮體，凍得嘴唇發紫，手腳冰涼。</p>
葉沛睡不著，想著白天這個剪徑賊手段高妙，卻當了賊人，不知有何冤屈，這樣一個好漢被帶到官府來個斬立決真是可惜了。</p>
她打算去看看他，因此帶著一條薄棉被和一壺熱酒來到後麵馬棚。</p>
看著狄二郎悲慘的狀態，葉沛有些不忍，將棉被蓋在他身上，斟了一杯熱酒，舉到他唇邊，問：“喝不喝？”</p>
狄二郎瞪了葉沛一眼，不說話。</p>
葉沛自己喝了一口，笑著說：“你還怕我毒死你不成？”說著又斟滿了遞上來。</p>
“哼！”狄二郎將酒杯叼在嘴裏，喝盡了。</p>
葉沛又斟了一杯送過來，狄二郎連喝了三杯，身體漸漸暖和過來。</p>
葉沛問：“你功夫這麽好，是跟過什麽名師麽？”</p>
狄二郎說：“何必多問。我敬你是個英雄，要是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p>
“你真的不怕死麽？”</p>
“死又何懼！”狄二郎毅然決然地說。</p>
葉沛歎到：“不怕</p>
死是因為生無可戀！若是你還有留戀的人、留戀的事，怎麽會不畏懼呢！”</p>
狄二郎覺得葉沛說得很有道理，一時語塞。</p>
葉沛又說：“我那時見一個農家漢推著獨輪車進樹林，你為何不截他？看起來隻是個農家漢子，也未必會武功，應該更好得手才對呀。”</p>
“你不見他車上坐個老婦，應該是母子兩人，我如何截他！”狄二郎黯然地說。</p>
“你倒是個孝順的人。”葉沛又問：“你既然孝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死了你的父母他們怎麽辦？”</p>
狄二郎看了看葉沛，愣了一下，眼望遠方說：“我若死了，他們自然還有子女養老送終！”</p>
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說：“你何須說這些沒用的話，不如給爺爺來個痛快的！”</p>
聽了狄二郎如是說，葉沛掏出一把七巧玲瓏攢寶匕首。</p>
這也是巴山先生的傑作，一把手掌長短的小巧匕首，彎如新月，刀身較寬有如鋼錐，刀刃卻鋒利無比。刀柄做成龍頭狀，繪著先秦龍鳳虎紋，鑲嵌七彩寶石，十分細致精巧。</p>
“那我便給你來個痛快！”葉沛邊說，手腕一轉，用匕首在狄二郎頸上晃了一下。</p>
狄二郎以為己命休矣，不自覺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緊。</p>
誰知葉沛一下將綁著狄二郎的繩子挑斷了，狄二郎覺得手腳一鬆，睜開眼睛，怔了一下。</p>
葉沛手法迅速，已將匕首回鞘放進懷裏。順手掏出一張發麵餅，遞給狄二郎說：“吃吧，還讓我喂你不成？”</p>
狄二郎被這突然的變故震驚，有如死而複生。接過餅子，背轉身去，不知是感動還是後怕，肩膀微微顫抖著。</p>
“給你喝口酒就著吃吧，別噎住了。”葉沛將酒壺遞上去。狄二郎也不回頭，接過酒壺一飲而盡。</p>
等一張餅、一壺酒全吃完了，狄二郎才回轉身來，對葉沛說：“不知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你今日救我，將來我必定報答你！”</p>
“報答？我想想我要什麽。”葉沛笑著思索一下說：“你若真想報答我，就洗心革麵重新為人，不要再當劫匪了。你可做得到？”</p>
狄二郎沉默了，慢慢說：“可是我麵有刺字，無論到了哪裏都不會有人看得起我。我此生已毀，何談洗心革麵？”</p>
“人若自立，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p>
狄二郎苦笑著說：“小公子出身富貴家庭，哪知生活艱辛！”</p>
“你哪裏看出我富貴？我不過鏢局人家兒女。”</p>
“小公子衣著、用物、氣質、功夫都不凡，哪會是我們這樣平常家庭的孩子？”</p>
葉沛想起自己身世，無限感慨地說：“唉，我是一個孤兒而已，被師父救了，學些拳腳功夫，現在跟著大師兄押鏢車混飯吃。”</p>
狄二郎也感慨地說：“原來也是可憐人那！”</p>
葉沛自嘲道：“是啊，咱們是可憐人救可憐人。可是不知道你遭遇過什麽可憐事？”</p>
“唉，我也不瞞小兄弟，我姓狄，在家排行老二，人稱狄二郎，汾河西河縣人。</p>
從小好使槍弄棒，十四歲時遇到一位師父，是位禁軍教頭，被上司迫害，回鄉投親，路過我家，教了我兩年功夫。</p>
因此十裏八鄉無人能敵過我，鄉鄰送我個綽號‘燕翅虎’。”</p>
狄二郎對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葉沛認真地聽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