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葉林正在跟顧安歌對台詞的時候,李勇拿著他的手機走了過來,麵帶難色:“林哥,有人找你。”


    葉林接過手機站了起來,對顧安歌抱歉地說:“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顧安歌笑眯眯的點頭:“你去忙嘛。”


    目送著葉林走遠,徐謹湊過來跟顧安歌說:“顧小姐,二爺說明天他來接您。”


    顧安歌的笑頓時就維持不住了,凝固在了嘴角。


    “他來做什麽?”


    徐謹謹慎的猜測:“二爺應該是不太忙,再加上不放心所以才會過來的吧……”


    顧安歌無言以對,頭疼的按住了眉心,內心感覺無比的操蛋。


    緋聞的事兒已經過去了。


    在顧家二老和林家的火力援助下,那些隔著網線滿嘴噴糞的一個也沒能跑,穆欣這個幕後主使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顧安歌身上的髒水也洗了個一幹二淨,可謂是皆大歡喜,圓滿得不得了。


    可顧安歌還沒高興多久,她就開心不起來了。


    因為一直很好說話的樓郩,突然就很不好說話了。


    樓郩之前又是趕長途航班,又是工作紮堆,忙得腳後跟冒煙,連飯都沒吃上一頓整的,哪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關注娛樂圈的各種瓜?


    但是忙過那幾天,事情就瞞不住了。


    陳峰忙裏偷閑吃了個瓜,添油加醋的把經過加工後的事件經過告訴樓郩,用陳峰的話說,樓郩的臉當場就黑了。


    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樓二爺給顧安歌打了個電話,那時候顧安歌正滿心舒坦的靠著葉瀾磕瓜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什麽的可能,還在大言不慚的忽悠樓郩。


    樓郩試探:“最近有什麽好玩兒的事發生嗎?”


    顧安歌點頭:“有啊!”


    “我昨天去後邊林子裏刨竹筍的時候見著竹鼠了,哎媽那叫一個肥,我想抓沒抓著。”


    樓郩忍了忍:“除了這個沒了?”


    顧安歌想了想:“那上前天我跟葉瀾大半夜爬起來打耗子算嗎?那耗子也挺肥的。”


    樓郩……


    樓郩不再跟顧安歌兜圈子,直接問:“那發生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兒了嗎?”


    樓郩本以為,自己說到這個份上,顧安歌再裝傻充愣都不會意識不到不對勁。


    然而他低估了顧安歌的心大程度。


    顧安歌大咧咧地說:“沒有啊,怎麽會有讓我不開心的事兒?我每天都挺樂嗬的啊!”


    樓郩咬牙:“真的?”


    顧安歌斬釘截鐵:“那必須是真的,比真金都真!”


    然後樓郩就吧唧一下把電話掛了,毫不猶豫,還帶著殘忍的氣息。


    第一次被樓郩掛電話的顧安歌懵了。


    她怎麽感覺樓郩好像有點兒生氣?


    越琢磨顧安歌越覺得不對勁。


    不過她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隻是覺得樓郩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晚上睡覺之前還自以為善解人意的給樓郩發了關懷信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照顧好自己,天幹物燥,小心上火呀!


    大洋彼岸,看著顧安歌給自己發的信息,樓郩陰沉著臉差點把手機捏變形。


    隨後幾天,樓郩都沒有主動聯係顧安歌。


    隻是通過徐謹這個小奸細,有關顧安歌事件全部的起因經過結果樓郩都弄了個一清二楚,然後默默的在心裏給顧安歌這個小騙子狠狠的記上了一筆。


    顧安歌對此一無所知。


    她發現蹊蹺,已經是樓郩回國之後了。


    樓郩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顧安歌發了一條關於之前緋聞的鏈接,然後發來兩個字:等著。


    顧安歌點開鏈接一看,心突突一跳,再看屏幕上的兩個字都無端的帶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殺氣。


    然後她再給樓郩打電話,樓郩就不接了。


    在顧安歌茫然蒙逼的時候,樓郩發起了一場單方麵的冷戰。


    這一冷戰就是差不多一個星期。


    就在顧安歌以為自己跟樓郩脆弱的感情從此破裂,可能就因為一個八卦分道揚鑣,各自嫁娶的時候,樓郩說他要來了。


    顧安歌怎麽想,都覺得樓郩不是來接自己的,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她生無可戀又心虛至極地說:“就不能讓他在家好好待著,別亂跑嗎?”


    徐謹很為難的回答:“這個……二爺的想法,應該不會以我的建議為修改原則的吧……”


    顧安歌苦著臉嘟噥:“你說這人怎麽就這麽小氣?才多大點兒屁事兒,不告訴他是為了不讓他糟心,這可倒好,還有理怪我了,真是的……”


    徐謹低著頭不說話,就跟沒有聽到顧安歌的抱怨一樣,安靜得不行。


    說到底這次的事故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提起警惕處理好,所以才會讓有心人有機可乘,最後鬧到那種難看的程度。


    顧安歌怕被樓郩追責,她也好怕的好嗎……


    就在顧安歌煩躁得不行揪樹葉的時候,葉林的耐心也耗到了尾聲。


    他閉了閉眼,聲音冷清:“特意給我打電話,一句話都不說嗎?”


    話筒那頭,穆欣聽到葉林的聲音,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低低的笑了起來。


    她沒有回答葉林的話,隻是說:“你就那麽確定,我舍不得對你做什麽,所以才敢不去找顧安歌說情,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整,是嗎?”


    葉林輕飄飄的嗬了一聲,嘲道:“有你舍不得的嗎?”


    穆欣沉默了。


    就在葉林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突然說:“我舍不得你,一直都舍不得你。”


    仿佛是猜到葉林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穆欣無所謂地說:“到底呐,我還是舍不得害你,我害了那麽多人,就是舍不得害你。”


    葉林的喉嚨像是被石塊堵住了,劇烈的抖動了兩下,反複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所幸穆欣似乎也不指望葉林跟自己說什麽,她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絮絮叨叨,又毫無章法的跟葉林說了很多以前的,過去了的,還有曾經一起幻想過的很多很多。


    說完了,她笑嘻嘻道:“葉林,其實我用來威脅你的那些東西,我早就毀了。”


    她比任何人都怕那些不堪的東西會給葉林的未來帶來影響,所以在第一時間,什麽都沒來得及想的時候,她就已經把那些東西毀了。


    隻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葉林一句話都不說,穆欣也不在乎,她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沒頭沒腦的廢話,直到警察敲響了家門。


    透過貓眼看到門口的警察,穆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聲音卻依舊是帶著笑的:“葉林,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葉林抿了抿唇,沒有接話,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穆欣打開門,門口的警察麵無表情的對著她出示了手裏的逮捕拘留令,說:“穆欣,你涉嫌參與組織收留非法交易還有惡意誹謗他人,按照規定,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穆欣垂眸苦笑,麵色平靜的把手遞了出去,任由警察給自己戴上了手銬。


    李勇一直擔心的踮腳看葉林的反應,發現他臉色難看得可以,以為是穆欣又搞幺蛾子了,激動得不行:“林哥,難不成那個瘋子真的……”


    葉林打斷了他的話:“沒有。”


    李勇舒了一口氣又緊接著擰眉:“那她給你打電話做什麽?又要威脅你做什麽嗎?”


    葉林疲憊的搖頭,眉眼間透著抹不開的落寞,李勇見狀隻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默的跟在葉林身後往回走。


    拍攝還在繼續,但是葉林的狀態明顯不對。


    接連ng了五次,葉林自己過意不去,主動提出了要休息調整一下,大胡子同意了。


    顧安歌沾葉林的光,跟他擠在一個遮陽傘下,打著對台詞的幌子各自發呆。


    就在顧安歌已經在腦子裏排練到明天應該怎麽在樓郩抓住自己之前逃跑的時候,葉林突然說:“安歌,我能跟你說個秘密嗎?”


    顧安歌茫然的啊了一聲,在抬頭跟葉林對視的時候,鬼使神差的說了好。


    雖然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兒來的,但是顧安歌覺得,葉林好像很難過。


    葉林一頁一頁的翻著手裏的劇本,漫不經心地說:“其實我跟穆欣很早以前是情侶,你知道的吧?”


    顧安歌有些尷尬的嗯了一聲。


    準確的說,她應該是不小心偷聽到的……


    葉林沒注意到顧安歌的那點兒小尷尬,自顧自的跟顧安歌說起了一個老套又狗血的愛情故事。


    葉林跟穆欣是高中同學,兩個人又一起上了大學,青梅竹馬又情投意合,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但是大二的時候,葉林家出了變故。


    葉林父母早逝,是爺爺奶奶一手拉扯大的,爺爺因為腦梗突發離世,奶奶也經受不住刺激病倒了。


    這樣的家變對那時候的葉林來說是致命的,他不得不一邊拚命打工掙錢,一邊努力維持著世上唯一的親人的性命。


    可他掙的錢不夠,跟高額無底洞一樣的醫藥費相比,差得太多。


    葉林白天上課打工晚上也在酒吧賣酒,這時候他發現穆欣出軌了。


    跟穆欣在一起的,是學校裏有名的一個富二代。


    被葉林撞破,穆欣也沒有遮掩解釋的意思,幹脆利落的跟葉林提了分手,然後就光明正大的跟富二代在一起了。


    有一次他試著接戲的時候,在酒吧吃了虧,差點被人打死,是穆欣求了那個富二代救了他。


    葉家奶奶再次搶救,葉林在酒吧遇到了一個願意出錢給他奶奶治病的女富商。


    葉林合上了劇本,躺在椅子上慢吞吞地說:“我接受了那個女人的錢,答應跟她在一起。”


    說完葉林自己就嘲諷的扯著嘴角笑了,說:“其實說得實在一些,就是我被那個女人包養了。”


    葉林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兩年,靠從女人那裏得來的錢,讓葉奶奶安享了晚年,然後被女人提拔,出道,接戲,一路平穩爆火,到了現在。


    穆欣不知是什麽心理,兜兜轉轉快十年,一直也沒有放過他。


    葉林閉著眼睛,把劇本蓋在了臉上,卻遮不住微微發梗的聲音:“她知道我跟那個女人的事兒,還有信息聊天記錄和照片,她一直拿著這個事兒威脅我,讓我聽她的,讓我不得不按照她說的做。”


    “我設想過無數種我跟她最後的可能,想象的盡頭都是一把刀,但是她剛剛跟我說,那些東西她早就毀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毀了我。”


    說完,葉林就沒聲兒了。


    他似乎也不指望顧安歌能給自己什麽安慰,隻是需要一個能夠聽自己說話的對象,隻是他真的,真的很難過。


    顧安歌坐立不安的扭了扭屁股,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


    誰能想到,穆欣那樣不擇手段的人,也在心尖最柔軟的地方放了一個人。


    雖然愛的模樣被她扭曲,可是她到底終究還是沒舍得傷害他。


    顧安歌斟酌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不那麽尷尬的話,末了隻能摸了摸鼻子,幹巴巴地說:“林哥,這一切都結束了,以後……以後會好的。”


    她實在不擅長安慰人,說完這話葉林還沒反應,她自己的耳朵就忍不住紅了。


    葉林調整好情緒,掀開劇本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跟大哥哥一樣,寵溺的揉了揉顧安歌的頭:“林哥相信會好的,謝謝。”


    顧安歌正搜腸刮肚,想要編排兩句緩和氣氛的話來安慰一下葉林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個拔涼拔涼透著絲絲寒意的聲音:“顧安歌。”


    顧安歌打了個激靈,腦子裏想的是樓郩說的是明天來,今天不可能會來,身體卻很誠實的轉了過去。


    然後她就看到,樓郩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位置,半眯起的眼睛看著的是葉林剛剛揉自己頭的方向,帶著說不出的不懷好意。


    顧安歌的心一下就涼了。


    這下完了。


    葉林跟樓郩之前見過一次,看到樓郩黑著臉朝著顧安歌走過來,葉林的第一反應是把顧安歌護在自己身後。


    可是還沒來得及動,顧安歌就被樓郩拽了過去。


    在劇組待了一個多月,顧安歌的腿好了大半,也擺脫了累贅的輪椅。


    所以這次樓郩拽她拽得很輕鬆,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拎著她的後頸就往外走。


    葉林想追上去,卻被徐謹擋住了。


    徐謹一改往日溫和笑眯眯的模樣,麵無表情無比認真地提醒:“林哥,你還是在這兒待著吧。”


    葉林不放心:“可是安歌……”


    徐謹打斷他,一字一頓地說:“人家兩口子的事兒,我們這些外人就別摻和了。”


    葉林震驚了。


    顧安歌那麽年輕,竟然是結了婚的嗎?!


    樓郩之前來過一次,還記得顧安歌暫時住的房間是哪個,所以他拎著顧安歌直奔那個小房子就去了。


    砰的一下把門打開,嚇得裏邊的葉瀾打了一個哆嗦,條件反射的跳起來想罵人。


    卻在看清來人的臉後變臉似的笑得一臉獻媚,火速拿上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就往外撤了。


    “二爺你們慢慢敘舊,我去給你們看門!”


    葉瀾跑了,樓郩也反手把門鎖了。


    顧安歌站在靠牆的位置,小鵪鶉似的縮著脖子,看著臉色陰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我很不爽的氣息的樓郩,莫名的慫了。


    她用力往後退了退,貼在牆麵上,故作冷靜地問:“二叔,你……你怎麽這時候來了啊?”


    聽到顧安歌明知故問的話,樓郩生生被顧安歌氣笑了。


    他覺得自己就是太縱著顧安歌了,以至於她才敢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兒。


    之前想著不能操之過急怕嚇著她,慢慢來給她適應的時間,可是沒成想這小丫頭不但沒把自己的體貼當回事兒,還在劇組跟別的男人傳上緋聞了。


    再不管,頭頂就該冒綠煙了。


    樓郩隨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文不對題地問:“這房子隔音怎麽樣?”


    顧安歌被話題的跨越程度弄懵了,結結巴巴地說:“還……還行吧應該……”


    這種老式建築牆體厚,房間間隔也遠,前幾天她跟葉瀾深更半夜爬起來折騰了大半宿打耗子,睡隔壁的似乎也沒發現。


    樓郩的眉梢上揚挑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漫不經心地說:“那就好,一會兒你想叫也不用忍著。”


    顧安歌懵了。


    叫?叫什麽?


    難不成他還打算動手嗎?!


    顧安歌滿頭霧水,還沒明白樓郩怎麽把話題轉到這個上邊了,緊接著就被樓郩的下一個動作驚得瞪圓了眼睛。


    樓郩把外套脫了!而且這廝還在解襯衣的扣子!!!


    “樓郩……有話好好說……你脫衣服做什麽……”


    樓郩解扣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捕捉到顧安歌眼裏的緊張,牽著唇角笑了。


    “這話用嘴說不了。”


    顧安歌:“我跟你說,我還沒接受你的追求,你不能亂來,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回家告訴我爸,讓他打斷你的腿!”


    樓郩完全不把顧安歌的威脅當回事兒。


    他今兒是打定主意要讓顧安歌長記性,小丫頭說什麽都沒用。


    樓郩沉著臉,在顧安歌慌亂退後間抓著了她的手,合二為一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高舉過頭,輕輕鬆鬆的就把人壓在了床麵上。


    顧安歌慌得不行,又掙紮不開,不停地說:“樓郩!樓郩你鬆開我!你給我起來!”


    樓郩埋首在她的脖頸間,聲音沉悶又透著無言的沙啞:“不行,我得讓你記住,誰才是你男人。”


    顧安歌還想說什麽,結果被樓郩堵住了嘴,所有的話都在片刻之後,化作了低啞的嗚咽擠出喉嚨。


    混亂間顧安歌掙紮著喊了一聲樓郩,簡單的兩個字卻跟點燃了火藥引線一樣,瞬間崩斷了樓郩腦海裏殘存的最後名為理智的那根弦。


    樓郩俯首在顧安歌白嫩嫩的腰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在她類似哭泣的聲音中著魔一樣的反複呢喃:“安歌,我的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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