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麽?”李肇基看著滿屋子的混亂,詫異問道。</p>


    林察捂著臉,怒道:“這個紅毛瘋狗一樣,要殺了我。”</p>


    李肇基嗬嗬一笑,看著杜克和亞倫,二人一個瘋狂,一個畏縮,完全是兩個極端,感覺非常有趣。</p>


    “你為什麽要殺他?”李肇基蹲在了杜克麵前,溫言問道。</p>


    發現他的下巴被楊彥迪卸下,李肇基給他接上,杜克看清了李肇基的臉:“是你,是你!”</p>


    杜克還記得李肇基,當初就是他在倫敦號搶走了兩大桶的金銀幣,他永遠忘記不了這個瘋狂的男人。</p>


    李肇基點點頭:“是我。”</p>


    亞倫也認出了李肇基,杜克還隻是在倫敦號上透過船板縫隙看了李肇基一眼,而亞倫可是被李肇基親手俘虜威脅過的,這廝嚇的更厲害了,雙手抱胸,好似一個快要被非禮的小姑娘。</p>


    “回答我的問題,杜克。”</p>


    “為什麽我要回答你,我既然會死,那麽再不會做讓你滿意的事情。”杜克咬牙說道。</p>


    李肇基笑著問:“誰說你要死了?”</p>


    杜克懷疑,李肇基說道:“你們沒有看到嗎,你以為的這些明國大人物,現在都是我手中的俘虜,與你們一樣的。”</p>


    杜克和亞倫這才反應過來,亞倫更是爬到了李肇基腳邊,抱著他的腿問:“尊貴的船長先生,你是來解救我們的嗎?”</p>


    “算是吧,我需要一些人開船。”李肇基說。</p>


    “我可以,我熟悉戰船上的一切事務。”杜克立刻來了精神,他解釋說道:“我以為我要被處死了,所以在臨死之前想殺幾個人,我無法改變必死的命運,但我決不能輕易的死去。”</p>


    “這就是你想要殺死這位總兵的原因?”李肇基詫異問道。</p>


    杜克重重點頭,李肇基又問:“難道沒有其他的原因嗎?”</p>


    “或許有,但這就是我的.......。”杜克不知道怎樣說才可以獲得李肇基的歡心,他心裏組織著語言,想著如何奉承眼前這個男人,畢竟隻要得到他的歡心,自己不僅可以從這死牢裏出去,還可以回到戰艦,回到大海,或許會完全獲得自由。</p>


    但是杜克的漂亮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覺得胸口一涼,他低頭一看,一把匕首從兩根肋骨之間插入了自己的心髒,又準又狠,而匕首則握持在李肇基的手上。</p>


    “為......為什麽?”杜克眼睛瞪圓,問道。</p>


    但生命流逝的實在是過於快了,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堅持到答案的出現。</p>


    杜克的血順著匕首流淌出來,撒了亞倫一臉,這個家夥嚇的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迅速的鑽進了桌子下麵,哭喊著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上帝啊,求求你........。”</p>


    李肇基一把將亞倫抓了起來,罵道:“膽小鬼,快些起來,從現在開始,你要為我服務了。”</p>


    亞倫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敢看李肇基手裏滴答著鮮血的匕首,小心問道:“尊貴的船長閣下,您......您不殺我。”</p>


    李肇基說:“是的,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命令。”</p>


    李肇基當然不會殺亞倫,因為他剛剛從沈猶龍那裏搶走了兩艘洋船,他有一批技藝精湛的華人水手,也從澳門雇傭了一批能夠使用歐洲船隻的水手,但分配到三艘船還是太少了。</p>


    想要開走三艘船,還要讓這些船隻發揮出威力來,李肇基必須解救並且啟用這些英吉利紅毛。</p>


    就在剛剛,李肇基把困在各個</p>


    監獄裏的英吉利紅毛帶走了,卻發現,這些人群龍無首,軍心不穩,根本不堪用,這就必須有一個大家熟悉的頭麵人物出麵,威廉已經死了,隻有亞倫和杜克兩個人選。</p>


    李肇基原本準備把二人解救出來,但卻意外碰到了杜克臨死之前拉墊背的。</p>


    原本李肇基對杜克的評價不高,畢竟當初自己率兄弟跳幫接舷,是杜克向自己屈服,給了兩大桶的金銀幣,可沒想到,杜克如此決絕狠辣,這樣的人,是難以駕馭的,就是一條毒蛇,很難說在某個時間他咬自己一口。</p>


    而亞倫,膽小怯懦,毫無尊嚴,這樣的人才是最合適的人選。</p>


    綁架兩位廣東地方的軍政大員,李肇基忙活了一個晚上,等到所有人到碼頭,三艘洋船開動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p>


    “請吧,二位,上船說話。”李肇基對沈猶龍和林察說道。</p>


    沈猶龍拂袖而立,問道:“李肇基,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為何不放我二人離去?”</p>


    李肇基嗬嗬一笑:“總督大人這話說錯了,我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應得的。自我來到廣州,為你鞍前馬後,做了那許多事情,就該得到這些東西,是你心胸狹窄,設下鴻門宴殺我,還有林察林總兵,與我過不去,是不是應該向我賠罪呀?”</p>


    “你這話毫無道理,老夫.......。”沈猶龍還想說兩句硬氣話,但忽然林察一陣痛呼,沈猶龍看到李肇基竟然直接把林察右手的大拇指削了下來。</p>


    “你......你.....。”沈猶龍指著李肇基,哆哆嗦嗦的卻是說不出話來,劉順在身後一推,沈猶龍立刻上了倫敦號上。</p>


    這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論耍嘴皮,擺架子,李肇基可不是他的對手,但耍起蠻來,李肇基卻能把沈猶龍拿捏的死死的。</p>


    李肇基撿起地上那還掛著扳指的拇指,扔給了跟在林察後麵的親兵,說道:“拿這玩意當個信物,回你家去,讓你林總兵的老婆或者兒子拿兩萬兩銀子前往內伶仃島贖人。</p>


    跟他們說,隻給五日時間,拖延一日,砍他一隻手,若帶兵來,林總兵就隻能被剁成肉醬了。”</p>


    不顧林察的哀嚎,李肇基直接提著他的後頸上了倫敦號,一行前往內伶仃島。</p>


    離開廣州南碼頭的時候,老遠就能看到一片桂花叢中,有大火升騰而起,在火焰之中,可見一艘漂亮的遊舫在燃燒,烈火吞噬了裏麵的胭脂水粉,焚毀了燈紅酒綠。</p>


    李肇基在船艉樓看到,怒道:“哪個膽大包天的,燒了白姑娘的紅樓遊舫。”</p>


    “是我......。”一個女人的聲音的在李肇基的身後響起,他回頭一看,正是白墨。</p>


    白墨身後跟著雲煙和晴天,白墨說道:“李先生,那遊舫是我讓人燒的,自此紅樓不在,白墨與兩位妹妹再無去處,隻能由先生您收留了。”</p>


    </p>


    “哦......。”李肇基臉色微變,已經明白了白墨的心意。</p>


    李肇基微微點頭:“我李肇基,自不會負你。”</p>


    白墨之所以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追隨李肇基,是看清了這個世界的肮髒與無恥。</p>


    她不確定被他奉為高潔君子的南園十二子是否是李肇基說的那種蠅營狗苟之輩,但兩廣總督沈猶龍的無恥是她所親眼得見的,這徹底顛覆了她對士大夫群體的認知,或許離開是一種更好的選擇。</p>


    三天後,內伶仃島,石樓。</p>


    李肇基站在二層的窗口,看著自己手下在門口點驗趙文及親自送來的兩萬兩</p>


    贖金,而陪同他來的,還有澳門總督施羅寶、捕盜費雷拉。</p>


    林察已經被釋放了,李肇基著實沒有和他有什麽好說的,在釋放沈猶龍之前,二人在二樓的這個小房間裏,單獨見一麵。</p>


    “接下來你要去哪裏,總不會要在這內伶仃島稱王稱霸吧。”沈猶龍淡淡問道。</p>


    李肇基嗬嗬一笑,親手端了一杯茶遞給了沈猶龍:“沈大人說笑了,如果是那樣,才是徹底與大明朝決裂呢。我若留在內伶仃島,我用屁股去想,就知道你們會如何對付我。</p>


    聯合四姓海盜、鄭家和澳門的葡萄牙人,把握剿滅在這裏吧。”</p>


    沈猶龍冷冷一笑:“縱然老夫不去這麽做,也會有人這麽做的。”</p>


    李肇基說:“所以,為了避免咱們都尷尬,我還是暫時離開的好。隻不過,沈大人,有一件事我還是希望您能明白,不要針對我。你設下鴻門宴殺我,我卻給你留足了麵子,讓你在鄭福鬆和趙文及那裏都能說的過去。</p>


    您要是還有些人性,承我這個情分,就不要針對我。”</p>


    “你說的針對是什麽呢?”沈猶龍從一開始結識李肇基就知道這家夥金鱗不是池中物,卻沒有他天不怕地不怕。</p>


    李肇基並不隱瞞:“接下來我的商社會在澳門和廣州繼續做買賣,希望你和林察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你們毀了我的商社分號,我就會有所反應。”</p>


    “老夫知道,林察有把柄在你的手裏。”沈猶龍冷冷說道。</p>


    李肇基笑了:“又豈是林察一個人呢?”</p>


    沈猶龍眯眼看向李肇基:“你敢威脅老夫?”</p>


    李肇基起身,拔出匕首在沈猶龍的眼睛和鼻子上比劃著:“就沒有我不敢的事,老東西,你應該慶幸你是大明的總督,否則單單是你設下鴻門宴,我就該卸下你點零件來。</p>


    但你也少給我在這裝大頭,你要是敢針對我,我就讓你身敗名裂。我的船隊會在整個大明沿海進行海盜行動,但是會高舉英吉利紅毛的旗幟......你明白其中意思了嗎?”</p>


    沈猶龍想要保持鎮定,但麵對明晃晃的匕首,他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p>


    而李肇基的威脅是真實有效的,因為新安一戰,沈猶龍已經向朝廷報捷了,雖然船和俘虜都被李肇基搶走了,但現在事態還在控製之中,一切都好說,但如果李肇基真的以英吉利紅毛夷的身份對大明發起沿海騷擾,那就是他沈猶龍的大過錯了。</p>


    因為他向朝廷報捷報的全殲英吉利紅毛,掃平海患。</p>


    沈猶龍咬著牙,沒有說話,這次被李肇基劫持,是他生平所受最大的屈辱,但他知道,自己隻能隱忍,因為隻要一發作,眼前這個瘋狂的家夥就會毫不客氣的報複自己,那樣一切就完了。</p>


    李肇基眼見沈猶龍閉目咬牙的模樣,哈哈一笑,放下匕首,對他說道:“沈大人,不要這樣,咱們還會再相見的,這一次你我之間不體麵,是因為你是總督,我隻是一個草莽,或許下一次,咱們的身份就會有所改變。</p>


    希望下一次,你我能對麵而坐,公平的談一談,或似你們文人之間那樣清談扯淡,亦或者紙上談兵,談些天下大事,對把。”</p>


    沈猶龍睜開眼,看了一會李肇基,說道:“說實話,這些年來,你是少有的讓老夫完全看不透的人。若是真的憂國憂民,最好安分守己,大明......大明是再也承受不起一場海患了。”</p>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自己為這個天下,這個民族出一份力。指望你們.....嗬嗬,指望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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